【架空/戰(zhàn)爭】藍空浩蕩〔1969〕
? ? 14日那天黃昏,當薩爾瓦多的轟炸機群從狼煙寥寥的通孔廷機場上空離去時,每一個洪都拉斯人的內(nèi)心都憤恨到了極點。通孔廷機場是洪都拉斯首都特古西加爾巴的重要組成部分,首都機場遭襲,這對于憤怒的洪都拉斯來說無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 ??
? ? 戰(zhàn)爭開始了,即使那個機群里其實只有一架C-47“空中火車”運輸機在投擲炸彈,另兩架小得多的P-51“野馬”戰(zhàn)斗機只是在一旁伴飛,但薩爾瓦多人同時也大舉進犯了洪都拉斯的領土,實在是欺人太甚!薩爾瓦多人已經(jīng)搶到了世界杯的出線權,如今他們還想怎樣?
? ??
? ? 對于空軍老練飛行員費爾南多·埃爾南德斯·亨利克斯上尉來說,等待出戰(zhàn)的時光無疑是十分折磨的。他從小向往藍天,欽慕于二次大戰(zhàn)中的那些盟軍王牌飛行員,決心要像他們一樣創(chuàng)造輝煌。上帝是慈愛的,因為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農(nóng)場主家庭,他的這個愛好被很好的滿足了,他毫無意外的成為了一個不錯的農(nóng)用飛機飛行員。
? ??
? ? 但是他很快就厭煩了,在天上撒撒農(nóng)藥又怎么能滿足他對英雄壯舉的渴望?如今已經(jīng)到了六十年代中期,先進戰(zhàn)斗機MiG-21“魚窩”和F-4“鬼怪”已經(jīng)服役了一段時間,形成了強大的戰(zhàn)斗力,那拖著激波的超音速飛行器是多么吸引他呀,那橫飛的空空導彈,預示著世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 ??
? ? 抱著對先進超音速戰(zhàn)斗機的憧憬,他加入了空軍。可盡管世界早在十多年前就步入了噴氣時代,但洪都拉斯空軍卻還停留在活塞飛機的地步。部隊里滿是從美國那里淘來的二戰(zhàn)貨,十幾架型號各異的F4U“海盜”戰(zhàn)斗機和幾架C-47“空中火車”雙引擎運輸機就是所有的戰(zhàn)力,雖然對于這片區(qū)域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但與動輒數(shù)千超音速戰(zhàn)機的世界一流空軍相比還是有挺大的差距的。
? ??
? ? 但就算是這樣,埃爾南德斯卻也沒有感到灰心,時代是在發(fā)展的、進步的,即使美國人的水果公司在瘋狂壓榨自己的兄弟姐妹,可那也不過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而已。請同胞們再辛苦幾年,總有一天他們會裝備上與時代接軌的新銳戰(zhàn)機,就能成為中美洲領先的國防力量了,屆時肯定能讓洪都拉斯擺脫美國資本家的控制,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優(yōu)秀國家。
? ??
? ? “我的同胞們!你們想要一場全面戰(zhàn)爭嗎?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一場偉大的衛(wèi)國戰(zhàn)爭之中!”電臺里播放著極具煽動性的話語,埃爾南德斯與他的戰(zhàn)友個個義憤填膺,一致地感慨著總算是能給這些煩人的薩爾瓦多人一點顏色瞧瞧了,總算可以放開手腳保護自己的資產(chǎn)了。如今的埃爾南德斯已經(jīng)服役了四年,把海盜戰(zhàn)斗機開得得心應手,同其他戰(zhàn)友一樣,他渴望著一場真正的戰(zhàn)斗。
? ??
? ? “蝙蝠1,升空,蝙蝠2,升空,奶蛇1,奶蛇2,升空?!?/p>
? ??
? ? 然而在戰(zhàn)爭第二天,盡管空軍很快就派出了一支由四架海盜組成的戰(zhàn)斗機機群前去削弱敵人的空軍力量,可埃爾南德斯卻沒有在此之列。他只能與其他的戰(zhàn)友一起目送著這些有幸出擊的戰(zhàn)機迎風起飛。不過他們并不是最早的反抗者,有一架C-47運輸機比他們更早開始反擊任務,它在昨晚就執(zhí)行了一次針對薩爾瓦多空軍基地的轟炸任務。
? ??
? ? 一個小時后,海盜機群回來了,一架、兩架、三架、四架,所有的飛機都回來了。一架海盜戰(zhàn)機抬高了機頭,利落地沖上了這藏匿于叢林之中的水泥跑道,在塔臺將它引至滑行道時,第二架海盜戰(zhàn)機也進入了著陸程序……不慌不忙的,所有的戰(zhàn)機都順利降落了,埃爾南德斯與其他的戰(zhàn)友一齊上前詢問戰(zhàn)況,也順便在飛機上搜尋起了實際上為數(shù)不多的彈孔。
? ??
? ? “我們需要更多的訓練,這投的都是什么玩意?炸彈的質(zhì)量也有問題,有很多都沒有炸,”帶隊的科林德萊斯少校剛扯下風鏡,就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在這次任務中所暴露出的不足,“這樣還打什么仗!”
? ??
? ? 盡管少?;饸夂艽?,但他其實也很清楚,他們的國家太小了,支撐不起比較好的訓練,而且平時也不太可能爆發(fā)戰(zhàn)爭,所以戰(zhàn)備程度都很低。目送少校一行回去休息,埃爾南德斯卻沒有表露出多少低落的情緒,既然事情都過去了,已經(jīng)不可以改變了,那就更應該著手于將來的事,所以,什么時候才能輪到他出擊呢?
? ??
? ? “老鷹1,升空,老鷹2,升空?!?/p>
? ??
? ? 飛行員會議室里播報著基地飛機的任務和狀態(tài),聽得埃爾南德斯甚是心癢。由于軍隊的戰(zhàn)備程度太低,很多飛機都不能及時應戰(zhàn),使得他們這些飛行員不能充分的投入到任務之中,直到這天下午,埃爾南德斯還是沒能領到一次任務,而執(zhí)行完任務的戰(zhàn)友早已在那里夸夸其談了。
? ??
? ? “我發(fā)誓,那架C-47肯定墜機了!我都快把它的左翼打成篩子了?!?/p>
? ??
? ? “你肯定是我們中第一個擊落敵機的人!”
? ??
? ? “可憐我一直在掃射他們的地面部隊,但也還好我沒有遇到敵機?!?/p>
? ??
? ? 沒有被分配到任務的埃爾南德斯真是聽得躁動難耐,白天很快就要結束了,馬上戰(zhàn)斗就與他無緣了。因為他的那架609號海盜是F4U-5型,是普通的晝間戰(zhàn)斗機,不是個別人帶雷達的夜間型號F4U-5N。由于軍情是保密的,他們也不知道陸軍的前線究竟怎么樣了,只能祈禱于大家的空中任務真正起到了作用。
? ??
? ? 結果他真的一次任務都沒有領到!這一天就那么渾渾噩噩的結束了,大家在祈禱過后回營房休息了,希望明天醒來的時候不會看到薩爾瓦多士兵端著槍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吧。整個基地陷入到了寧靜之中,只有夜間戰(zhàn)斗機的飛行員在值班,地勤人員也在盡心盡力地維護那些寶貴的老舊戰(zhàn)斗機,填補被地面火力所擦傷的蒙皮。
? ??
? ?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xù)到了戰(zhàn)爭第四天早上,當埃爾南德斯在會議室里聽到他被選派為下一次任務的執(zhí)行者時,他簡直都要激動地跳起來了,那么多年的刻苦訓練終于要派上用場了,如今總算是要有能證明自己的機會了。
? ??
? ? “慶功宴上見。”他豪邁地放著闕詞,引起了大家的哈哈大笑。
? ??
? ? 雖然薩爾瓦多人似乎并沒有和他們爭奪天空的打算,但洪都拉斯空軍一直有所提防,并沒有將所有的出擊任務都打造成支援陸軍的作戰(zhàn)。在此次戰(zhàn)斗巡邏任務中,他將與埃德加多·阿科斯塔少尉一起行動,埃爾南德斯作為長機,阿科斯塔作為僚機。兩人簡單問候了一下之后,就爬上了各自的座駕,迎著猖狂的橫風沖出了這個囚籠。
? ??
? ? 洪都拉斯的七月還是比較舒適的,但暴露于4000英尺的高處無疑還是炎熱了許多,那輪太陽就那樣直勾勾地掛在穹頂,漠然地注視著這對孤獨的旅人。埃爾南德斯沒有死盯著那瘋狂旋轉(zhuǎn)的四葉槳,而是不斷向四周張望,警惕著潛在的敵人,在這被云朵鋪蓋的天空中,與阿科斯塔編隊飛行著。沐浴于這宜人的白棉,可能就是飛行的樂趣吧。
? ??
? ? 在航行了有半個多小時后,他們總算是接近了目的地。埃爾南德斯拿出地圖,向窗外的地面仔細比對了一下,然后決定是時候下去了,而就在這時,無線電里出現(xiàn)了一串不那么和諧的聲音——
? ??
? ? “求救!求救!我要被咬住了!”
? ??
? ? 埃爾南德斯馬上下令道:“虎鯨2,跟緊我,準備下去了?!比缓髩旱蜅U子,向地面俯沖下去。
? ??
? ? “收到?!?/p>
? ??
? ? 兩架海盜就這么以一種較大角度俯沖的姿態(tài)向地面慢慢靠了過去,埃爾南德斯默默注視著前擋風玻璃映入的世界,同時還不忘用余光瞅瞅右側(cè)的后視鏡,看看左邊的僚機有沒有好好跟上來。
? ??
? ? “這里是虎鯨1,‘你要在公路降落嗎’,我收到了你的求救,報告位置,完畢?!?/p>
? ??
? ? “虎鯨1,這里是郊狼1,‘我要降落在海上’,我的位置在D5,高度700英尺,機型‘海盜’,有兩架‘野馬’壓在我的后面,高度較高,我需要支援,完畢?!?/p>
? ??
? ? “收到,前來支援?!?/p>
? ??
? ? 他們下滑了一會兒,在下降到2600英尺的時候,阿科斯塔率先注意到了底下的動向。
? ??
? ? “左舷有情況,在我們下面,八點鐘方向大約4英里,有雙機編隊,大約1300英尺高度,看著像‘野馬’?!?/p>
? ??
? ? 埃爾南德斯猛地拉起了飛機,阿科斯塔也立馬跟在了他的旁邊。這位技術嫻熟的尉官馬上就看見了那兩個蠢蠢欲動的家伙,他把機頭放得更低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 ??
? ? “是‘野馬’,薩爾瓦多人?!卑柲系滤拐f,他看到了這倆瘦削飛機上面的黃墨色涂裝,這是薩爾瓦多空軍的色調(diào)。實際上,洪都拉斯空軍也沒有‘野馬’這一機型,有這機型的是作為敵人薩爾瓦多,不過他可不敢冒進。
? ??
? ? “啊,看見我們的朋友了。在‘野馬’的前下方,我們要去救他?!卑柲系滤褂盅a充道。在那兩架野馬的前方約2英里的下方,有一架稍胖的灰藍色單發(fā)飛機,它的兩翼涂有識別圖案,是天藍色條紋加白條紋混合的款式,就和他們兩個“虎鯨”的涂裝一樣。
? ??
? ? “要拋棄掛載嗎?”
? ??
? ? “要,拋掉副油箱?!彼麕缀跏敲摽诙?。
? ??
? ? 于是他們和副油箱做了道別,那個天藍色的、憨厚的水滴形胖幫手沒到了底下的世界,很快就看不到了。“準備進攻了,跟我來?!彼f。
? ??
? ? 他見敵人還沒有動作,似乎是還沒注意到他們,便將拉桿上拉躲回云層,并順勢推滿節(jié)流閥。對方的航速不高,估摸著并沒有滿油,所以他們應該能比較輕松的追上對方。他們是兩架F4U-5,這是馬力比較大的后期型號,還裝備了四門20mm機炮呢,比野馬和前中期型號海盜的六挺.50機槍的強多了。
? ??
? ? “虎鯨1,我是郊狼1,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 ??
? ? “別急郊狼1,我們在準備進攻了,在你的西北面,完畢?!?/p>
? ??
? ? “謝謝你!上帝保佑!”
? ??
? ? 看來那位朋友挺急迫的。通情達理的埃爾南德斯并沒有怪他的想法,畢竟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絕大部分的人都會膽怯。不著急,心急吃不了熱玉米。他不緊不慢地領著自己的僚機在薄云上飛行,時不時從云里竄出來看看敵人的位置,在估摸著時機成熟時才總算從云層中脫出。
? ??
? ? “跟緊我!”
? ??
? ? 埃爾南德斯拉低節(jié)流閥,帶著阿科斯塔大角度俯沖下去,目標直指野馬編隊的長機。2400……2200……2000……高度表的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敵機的輪廓在逐漸變大。他們滑到了敵機編隊的后上方,在1600的高度猛抬機頭,開始借著澎湃的能量極力追趕。
? ??
? ? 透過反射式瞄具金亮的光圈,埃爾南德斯已經(jīng)感到勝利就在眼前。在接近到大約700碼的距離時,薩爾瓦多的野馬這才終于頓悟了過來,他們立即豎起機體向兩側(cè)分散。埃爾南德斯沒有被他們的機動干擾,而是跟著豎起機體,直截了當?shù)刈废蛄擞肄D(zhuǎn)的原目標。阿科斯塔這時也與埃爾南德斯分散了開來,追向了敵人的僚機。
? ??
? ? 歸功于海盜出色的機動性、更加強勁的動力以及從天而降的巨大能量,埃爾南德斯輕而易舉的就截獲到了一個攻擊的窗口。扳機按住,紅光紛飛,一簇20mm的炮彈沖向了野馬,彈殼紛飛,火花涌起,他擊中了野馬的尾部,但這個對手很快就順勢蓋了下去,躲過了更多的炮彈。
? ??
? ? 埃爾南德斯沒有滿足于此,他也收起油門跟著蓋了下去,野馬這時已經(jīng)翻滾到了左側(cè)的位置,他立即追了上去。這其實是一個比較差的舉措,相當于主動放棄自己的能量毫無必要的緊咬了對方的尾巴。持續(xù)不斷的翻滾動作已經(jīng)讓他的身體翻江倒海了,但由于有著腎上腺素的加持,他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一點。他的眼珠幾乎都要瞪大到爆出來的地步了,又瞅著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打出了炮彈,只可惜沒有命中。
? ??
? ? 如果這是一場感受不到身體變化的游戲,不甘的臟話無疑是會從埃爾南德斯嘴里脫口而出的。此時的埃爾南德斯仍然面不改色,緊盯著那個400碼開外的敵人,他沒有腦力可以浪費在抱怨和謾罵上,他的腦子里只有一件事:解決這個敵人!
? ??
? ? 又是要往地上沖!但這次的敵人動作幅度已經(jīng)小了不少,可能是這個家伙終于感到勞累了吧?野馬再次朝地上俯沖,但這次的它卻沒有再翻來翻去,埃爾南德斯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在瞄準光圈剛挪至野馬前部的時候按住了扳機,曳光彈鋪成的大道擊中了野馬的左翼,毫不留情地擊斷了它。
? ??
? ? “重創(chuàng)他了!我重創(chuàng)他了!”
? ??
? ? 勝利的主人不禁激動地叫了起來,緩過神來的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飛機已經(jīng)離尾旋不遠了,他馬上拉起拉桿抬起機頭,配合著腳蹬的方向舵踏板好好改正了機身。那架飛機肯定完蛋了,必定會因尾旋墜毀。他這么想著,同時搜尋起了隊友的位置,在找了半天之后,他這才發(fā)現(xiàn)阿科斯塔居然在試著和敵人纏斗!
? ??
? ? “別急,我來了,從東方?!?/p>
? ??
? ?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居然會讓一個本來富有優(yōu)勢的局面變成勢均力敵的下場,但身為長機的埃爾南德斯到底還是不能不管的。在看到又一個敵人向自己沖來后,那架孤零零的野馬馬上脫離了纏斗,頭也不回地逃向了薩爾瓦多的方向。兩架海盜當然也追了上去,卻因為速度的緣由而沒有跟上,最后放棄了追擊。
? ??
? ? “虎鯨1,郊狼1,非常感謝!”
? ??
? ? “郊狼1,虎鯨1,不客氣?!?/p>
? ??
? ? 通話結束,埃爾南德斯心滿意足地看向了窗外的戰(zhàn)場,一縷黑煙已然在叢林中徐徐升起。這八成就是那架慘遭擊落的野馬了,希望這些種咖啡的薩爾瓦多佬能記住這個教訓,我們洪都拉斯人可不是好惹的!帶著這一輝煌的戰(zhàn)果,埃爾南德斯與自己的僚機又一齊執(zhí)行了原來的任務,繼續(xù)著巡視空域的活計。
? ??
? ? 回去之后,埃爾南德斯成為了基地里的明星,因為他是空軍第一個有明確擊落戰(zhàn)績的飛行員!所有還待在基地里等著派發(fā)任務的人,無論是戰(zhàn)友還是后勤,大家都圍在了埃爾南德斯的身邊,慶祝他拿下了第一個擊墜。但戰(zhàn)爭畢竟還是一直在進行的,許多人在短暫的祝賀過后就又陷入回了忙碌之中,許多飛行員同袍只能短短鼓勵一句,便駕機上天了。
? ??
? ? “2:0!一架C-47,一架P-51!”
? ??
? ? “殺光那幫薩爾瓦多人!讓他們付出代價!”
? ??
? ? “埃爾南德斯!埃爾南德斯!費爾南多·埃爾南德斯·亨利克斯!”
? ??
? ? 就好像是因為敵軍的戰(zhàn)斗機被擊落,戰(zhàn)事就變得激烈了起來似的,基地戰(zhàn)機的出擊行動變得更加頻繁了。當然,受到實際戰(zhàn)果鼓舞的大家也都變得比以往要更有干勁了,大家高唱著國歌,以這一國家的榮譽將士氣推向頂點。
? ??
? ? “要護衛(wèi)這國徽神圣,我們要前進為祖國獻身,若念著您的愛而死,是我們命該慷慨獻身,保衛(wèi)你神圣的旗幟,以壯麗的它來裹身……”
? ??
? ? 就好像是浸沒在一場虛幻的美夢里,埃爾南德斯感到一切都是飄飄然的,他仿佛只身置身于云朵之上,與天使融為一體。雖然在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緊張作戰(zhàn)后,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行動其實是下下策,是在主動浪費自己的能量,與阿科斯塔的菜鳥動作沒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他應該采取那種二戰(zhàn)時期非常流行的一擊脫離的戰(zhàn)法……
? ??
? ? 總之,等到他再次充滿氣力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的又一次出擊任務了。今天的時間是短暫又漫長,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后,實際上才剛到下午。但不管怎么樣,他到底又坐進了愛機的座位上,他左手放在節(jié)流閥上,右手緊握操縱桿,一切準備就緒。
? ??
? ? “虎鯨1,塔臺,我已準備就緒?!?/p>
? ??
? ? “塔臺,虎鯨1,可以起飛?!闭{(diào)度員的聲音原本充滿了整個座艙,但在隨后又突然縮小了回去,他違反無線電紀律,又私自在后面補了一句:“祝你好運?!?/p>
? ??
? ? 埃爾南德斯在人們的祝福中再次奔赴了戰(zhàn)場,這還是一次戰(zhàn)斗巡邏任務,也仍然領著阿科斯塔少尉協(xié)同作戰(zhàn)。自埃爾南德斯擊落敵機后,阿科斯塔就為自己能做他的僚機而興奮不已,他為自己能與這樣一位強人一起共事而驕傲。在巨大士氣的加成下,他們仿佛是飛翔于天際中的死神,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
? ??
? ? “左舷下方,九點鐘方向大約4英里,雙機編隊,大約1000英尺高度,我覺得是‘海盜’?!卑⒖扑顾f。
? ??
? ? “好的,拋棄副油箱,注意一下我們身旁。”
? ??
? ? “收到。”
? ??
? ? 一如既往的,埃爾南德斯仍然在借著云層的掩護往下觀察著。那兩架涂著濃墨色迷彩的單發(fā)飛機機身較粗,以他快四年時間的海盜時光來看,他覺得這就是海盜,都沒必要去確認他有沒有那標志性的倒海鷗翼了,他認為這就是海盜。
? ??
? ? “周圍有異常嗎?”
? ??
? ? “沒有。”
? ??
? ? “那跟緊我,準備攻擊。”
? ??
? ? 還是與之前狩獵野馬時差不多的戰(zhàn)術,他們有條不紊的慢慢靠近,時刻確認對方的動作狀態(tài),如今的海盜還是和之前的野馬一樣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仍然在老實的編隊飛行著。薩爾瓦多人都那么愚蠢就好了。他想著,然后在逼近到距離對方還有2英里的時候,他突然從2600英尺高度的空中直沖而下,撲向了海盜編隊處在右前方位置的長機。
? ??
? ? 透過那清晰的瞄準光圈,埃爾南德斯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目標,敵人的海盜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直到他沖刺到700碼的距離才突然反應過來。后知后覺的海盜還是想要像之前的野馬一樣做出分散動作,但有了經(jīng)驗的埃爾南德斯可沒給它戲耍自己的機會,他率先轉(zhuǎn)彎,一連串機關炮彈從飛機的兩翼匯集到了光圈的位置,而他瞄準的,則正是敵機運動的方向。
? ??
? ? 毫無疑問,僅此一輪,敵人的海盜便中彈起火了。好幾發(fā)20mm的炮彈都打在了飛機的前中部,黑色的油煙瞬間鋪滿了整個前部擋風玻璃,里頭的飛行員八成是什么也看不見了。埃爾南德斯沒有死咬這個已經(jīng)沒有多大威脅了的目標,他馬上拉桿抬頭,把飛機拉向了高處。在爬升的空檔,他看到自己的僚機就又這么陷入了纏斗之中,不禁不悅地皺了皺眉。
? ??
? ? 他的思路有問題,這次回去之后一定不能忘了教教他。他想著,然后拉起拉桿做了個殷麥曼翻轉(zhuǎn),向著僚機的方向回去了。為了加快速度,他淺俯沖了起來,同時還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反復確認附近是否還有其它敵機。現(xiàn)在的他實際上和之前的野馬、海盜差不了太多,他們的頭頂都是無法看穿的云彩。在警戒的同時,他也不忘去看看那架被自己擊中的海盜,然后滿意的發(fā)現(xiàn)了墜向地面的機體和橙白色的降落傘。
? ??
? ? “我來了,從東南方切入?!?/p>
? ??
? ? 他緊盯著那兩架繞得越來越慢的海盜,沉穩(wěn)地駕機前進。在接近到才800碼的時候,那架黃綠色的海盜似乎就要被嚇破膽了,它馬上拋下了手里的戰(zhàn)斗往遠處逃走了。就在埃爾南德斯打算帶著阿科斯塔乘勝追擊的時候,他猛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還來了兩架不懷好意的海盜,甚至就只有不到1.5英里了。
? ??
? ? “后面!兩架‘海盜’!”
? ??
? ? 他大呼起來,冷汗霎時間浸濕了他的內(nèi)衣,他推滿油門,機身在發(fā)動機的驅(qū)使下頓時跟著躁動了起來。這還是他頭一次感到這么害怕。敵人明顯是從高處俯沖下來的,因此接近速率十分的高,阿科斯塔的海盜還沒有恢復速度,短時間內(nèi)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 ??
? ? “咚咚咚咚咚咚!”
? ??
? ? 才接近到700碼的時候,敵人開火了,一縷縷偏細的綠色光劍劈向了埃爾南德斯的座機,搞得他立即就像之前的野馬、海盜一樣翻轉(zhuǎn)機體蓋了下去——不過他們是向右,埃爾南德斯是向左的而已。作為一個熟練的戰(zhàn)士,埃爾南德斯清楚,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他們拖進纏斗里面,現(xiàn)在的局面對自己而言很不利。
? ??
? ? 不一會兒后,又一縷曳光彈打在了他的前方,他馬上就擺正機體又向上躲了去,毋庸置疑,敵機已經(jīng)死死咬住了自己。埃爾南德斯連忙向左后張望,想要看看自己的屁股是個什么樣的狀況,然后在看到對方的機頭動作時連忙向相反的方向偏轉(zhuǎn)。
? ??
? ? 他發(fā)現(xiàn)這架海盜的駕駛員其實還是蠻聰明的,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不厭其煩地做著桶滾動作,以防止自己超前。這明顯是一個有經(jīng)驗的老手。只可惜想要操縱搖晃的飛機射中另一個飛機無疑是十分困難的,更何況這個獵物還在到處亂晃,薩爾瓦多人的彈藥大多都落得很遠。
? ??
? ? “你情況怎么樣?能不能配合一下?”
? ??
? ? “我也被咬住了——我速度不夠!我在持續(xù)下降!”
? ??
? ? 其實隨眼看看阿科斯塔的位置,埃爾南德斯就會知道自己很難指望得上他,這個家伙慌不擇路的避讓已經(jīng)讓這個編隊的間隔愈來愈大了,短時間內(nèi)很難配合。戰(zhàn)斗陷入了無聊的躲貓貓階段,兩架不同涂裝的海盜你追我趕地亂晃著,不時吐出縷縷綠光。
? ??
? ? 經(jīng)過了這一個世紀般的逃竄,敵人的桶滾已經(jīng)做的越來越慢,攻擊間隔也越來越長,這使得埃爾南德斯舒緩了過來。他注意到那曳光彈的密度,一長條、一長串,肯定是12.7mm重機槍打出來的。這種武器的毀傷效果沒有他的20mm機炮好,只是比較適合鋪彈幕而已,但更重要的是,裝備12.7mm機槍的海盜是前中期型號,動力肯定沒有他的后期型好。
? ??
? ? “呃!”
? ??
? ? 在下一次躲避的時候,他偏下機頭,大幅度的向左拐彎,意圖掙脫追擊。在他剛歪下操縱桿、蹬下左踏板的時候,過載當時就蒙住了他的大腦。他繃緊了神經(jīng),在偏離了原位六七秒的時候又微抬機頭拉了回去,這次他收緊了節(jié)流閥,想要騙對手超前。他已經(jīng)騰不出精力觀察戰(zhàn)況了,只能在潛意識里默默地向上帝祈禱。
? ??
? ? 然而這樣的伎倆怎么可能騙得過別人呢?光劍的臨近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自己的疲態(tài),敵人只要繼續(xù)自己的進攻桶滾,跟著他繞來繞去就可以了,不會那么輕易的就超前。但埃爾南德斯并沒有就此坐以待斃,在看到那個壓在自己右上方的敵人又要靠下來后,他立馬推滿油門向右側(cè)靠去,還拉桿翻起機體,也做了個桶滾動作。埃爾南德斯心無雜念,整個人就像是嵌在了駕駛席上,與自己的愛機融為了一體。
? ??
? ? 當螺旋槳的轟鳴聲掠過他的頭頂時,他發(fā)現(xiàn),這個再次從高處襲來的薩爾瓦多人真的就此超前了,黃綠色的海盜超過了灰藍色的同胞。埃爾南德斯拉起機頭并跟上對方,很快就用自己的視窗抓住了敵人。雖然大家的速度都不高,但埃爾南德斯的海盜畢竟是動力升級過的后期型號,因此比對方靈活不少。他記得自己剛才還看見,那個家伙的左翼下還懸掛有四枚5英寸火箭彈呢。只見這架海盜還在向著藍天努力爬升,想必它的駕駛員正認為自己不會被追上。
? ??
? ? “死!”
? ??
? ? 埃爾南德斯大喝一聲,瞄準對方的機頭打出了狠毒的炮彈。埃爾南德斯戰(zhàn)機的前射武器交匯距離是1000英尺,也就是說,兩翼機炮發(fā)射的炮彈在1000英尺時才會匯集在一起;而從炮彈落在敵機身上的時候還沒有匯流一塊的情況上看,他們之間的距離肯定還不到1000英尺。在這種極近的距離上,薩爾瓦多人無疑是被打得異常凄慘,整架海盜被打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 ??
? ? “第三架!第三架!”
? ??
? ? 埃爾南德斯歡呼起來,然后又尋找起了自己的僚機——這個家伙仍然是在跟敵人進行著毫無章法的亂斗,但是他明顯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阿科斯塔的灰藍色戰(zhàn)機已經(jīng)接近樹梢高度了,而敵人仍然跟死在后頭,他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高度可以使用了。
? ??
? ? “我來了!堅持??!”
? ??
? ? 他駕機沖上前去,但就像以往的時候一樣,敵人一看到自己要以少打多,就馬上掉頭逃命了。得到解救的阿科斯塔沒有第一時間通話道謝,而是就那樣靜靜地向前平飛,想必是非常的緊張了。埃爾南德斯警戒著這片空域的情況,卻又時不時被那叢林里的兩縷硝煙給吸引,畢竟這可是他自己的勞動成果啊。
? ??
? ? “虎鯨2?你還好吧?”
? ??
? ? “還,還好,謝謝……”阿科斯塔大喘著氣。
? ??
? ? “什么?你又打下了兩架?”
? ??
? ? 回到基地里報告戰(zhàn)果后,從直接參與話題的飛行員和在一旁旁聽的地勤,大家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埃爾南德斯上尉——啊,是費爾南多·埃爾南德斯·亨利克斯上尉,可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消息屬實,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下來了三架敵機,儼然是一個戰(zhàn)神。除了那個重創(chuàng)了C-47的家伙外,其他人甚至都完全沒有戰(zhàn)績。
? ??
? ? “兩架F4U,”埃爾南德斯無比愜意地說,“輕輕松松?!?/p>
? ??
? ? 基地里陷入了狂喜之中,大家呼喊著埃爾南德斯的名字,給他送去了各種各樣的祝福,甚至管他叫“洪都拉斯之虎”、“薩爾瓦多人的死神”什么什么的??哲姼邔佣急贿@樣的戰(zhàn)績給驚動了,他們找到交戰(zhàn)區(qū)域的地面部隊,要求核實戰(zhàn)績,結果大喜過望的得到了消息屬實的答復。
? ??
? ? 不過,那架前中期型號的海盜就是他的最后一個戰(zhàn)果了,第二天,也就是戰(zhàn)爭第五天,戰(zhàn)爭就結束了。晚上九點半,洪都拉斯陸軍停止了前進,在半小時內(nèi)悉數(shù)撤離了薩爾瓦多的境內(nèi),而薩爾瓦多人卻還留在洪都拉斯的土地上呢,真是令人不爽。
? ??
? ? 這場從7月14日持續(xù)至7月18日的戰(zhàn)爭,攏共才一百個小時,但卻造成了三千多人的死傷。埃爾南德斯在得知了這一消息后驚嘆不已,面對那一無所知的血腥地面戰(zhàn),他說不出什么話來,只是為自己能加入空軍服役而感到十分慶幸。但無論如何,埃爾南德斯還是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作為全國乃至全中美洲唯一一個空軍王牌,他得到了空軍全員的敬重。
? ??
? ? 受此次戰(zhàn)爭的影響,第二年,洪都拉斯空軍購買了4架從委內(nèi)瑞拉退役的F-86“佩刀”K型戰(zhàn)斗機,總算是進入了噴氣時代,隨后而來的是8架A-37“蜻蜓”輕型攻擊機,而幾年后來自以色列的16架二手“超神秘”B.2型戰(zhàn)斗機更是把洪都拉斯帶入了超音速時代,讓洪都拉斯成為了中美洲第一個擁有超音速戰(zhàn)斗機的國家。
? ??
? ?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埃爾南德斯欣慰的看到洪都拉斯空中力量的規(guī)模不斷擴大,F(xiàn)-86E戰(zhàn)斗機、CL-13B MK.4戰(zhàn)斗機、EMB-312“巨嘴鳥”教練機補充進了機隊,還組建了一支由約50架UH-1“休伊”與Bell 414組成的直升機部隊。在1987年,美國還提供了12架先進的F-5“自由戰(zhàn)士”戰(zhàn)斗機,使得洪都拉斯空軍成為了中美洲首個擁有第二代戰(zhàn)斗機的軍隊,終于能趕上二十多年前的MiG-21與F-4了。美國對他們的幫助是如此之大,更不用說與之同來的新式C-130“大力神”運輸機和更多的A-37攻擊機了。
? ??
? ? 雖然直到2003年,埃爾南德斯64歲的時候,才被洪都拉斯宣布為國家英雄,但他實際上早已不在意這個了。自1976年,弗朗西斯科·澤佩達·安迪諾上校駕駛F-86K戰(zhàn)斗機成為第一個突破音障的洪都拉斯人后,他就一直在為自己也能沖破一次音障而努力著。在美援F-5F雙座戰(zhàn)斗/教練機服役不久之后,他如愿以償,新一代飛行員載著他在空中翱翔,雖然沒能親手駕機突破音障,但也算是滿足了這一小小的遺憾吧。
? ??
? ? 在那似火的驕陽下,這架沒有攜帶武裝的灰白色戰(zhàn)機向著天際疾速沖刺,不到十秒便沖上了3000英尺的高空,隨著機尾泛起傘狀的激波,一聲爆響撼動了整個天際。但在這架瘦削戰(zhàn)機的機艙里,實際上是寧靜而祥和的,吹著舒適的空調(diào),看著蔚藍色的浩瀚長空,埃爾南德斯的眼里露出了激動的淚水。如今戰(zhàn)爭不再了,國家強大了,壓榨同胞的美國公司也一蹶不振了,洪都拉斯的前景應該是光明而璀璨的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