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哥凄慘地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惘然地看著眼前一秒一秒流逝的倒計時從60變化到了45，腦海里充滿雜亂的思緒。他憤憤地在心里怒吼：“難道就沒人來救你祖宗我嗎！”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以至于讓空哥都無法接受。也許是有人在他背后偷襲了他，也有可能是自己轉(zhuǎn)身太快不小心摔死了?？傊?，現(xiàn)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快死了，沒人來救。 此時的空哥很想問候這里所有人的母親，但他現(xiàn)在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頂多在心里口嗨罷了。現(xiàn)在的他只有躺在地上一個選擇，然后等死，僅此而已。 但是，空哥可不想躺平到游戲結(jié)束，因為他還什么都沒有干成，怎能不明不白地死去？空哥很快放棄了無謂的等待，開始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我是怎么死的？” 空哥開始回憶自己還沒有倒在地上的時光。 在不久前，空哥正一點點地搜索著大樓里的一間間房間。工作開始時是充滿樂趣的，空哥一面野蠻地用腳踹開一扇扇的房門，一面大喊著：“搜查部，開門！”，同時舉起手槍警戒四周，感覺自己帥氣無比。但這份樂趣在幾十次無勞而獲后便失去了，如同抽卡一直不出貨一般，空哥對于面前的房門失去了用腳踹的欲望，改為漫不經(jīng)心地開門，然后瞥一眼室內(nèi)——通常是沒有人的——于是轉(zhuǎn)身，立刻前往下一個目標。 這樣的體驗枯燥乏味。過了一會，疲憊不堪的空哥直接靠著墻坐了下來，轉(zhuǎn)頭遙望漫長的走廊，同樣的房門與地毯似乎在其中無限的重復，像單調(diào)遞增的函數(shù)?？斩吹闹貜途跋?，使空哥產(chǎn)生了一種開擺的念頭。他大聲抱怨，像是在呼喚：“有誰來救救我？不響丸辣！” 空蕩蕩的走廊自然無人回答，只有空哥自己的回聲隱約傳來，在廊里繚繞，越來越弱。走廊幾秒后便恢復了平時的一片死寂?？崭绫３种聊蜒?，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陀^時間也許只過去了幾分鐘，但空哥感覺度過了一生。 “最后查一個房間，然后我就跑?！笨崭缭谛睦锵胫?，從地上站了起來。 開門，無事發(fā)生?？崭缈嘈α艘幌隆?當時，空哥沒有在打開的房門里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這對于他來說已習以為常。他像往常那樣轉(zhuǎn)過去，準備打道回府。意外驀然發(fā)生：空哥的視線迅速模糊下來，眼前只看得清一行倒計時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毫無疑問，這是他死了的標志。這種體驗奇妙至極，空哥對于自己的死亡毫無感覺，沒有一絲的疼痛——什么都沒有感知到，甚至無法掙扎。 而在此之前沒有任何跡象。 這只能說明一點：空哥是瞬間死亡的。 教室里，顯示在黑板上的進度條緩慢地加載著，像一只蠕動的蝸牛，終于在90%處卡住不動?；璋档臒艄庀拢[約可以看見坐在課桌椅上的幾個人影。空氣里始終彌漫著不耐煩的氣氛，但沒有人開口說話，像是爆發(fā)前的忍耐。然而，叫「堇甾」的玩家打破沉默，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 ??“到底是哪個出生？怎么還沒進來。”也許是無聊，他一面說著，一面捏起了身邊玩家的臉蛋。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因為我不急，所以你不準急，”「mika真可愛」發(fā)言道：“還有啊，別再玩她的臉了，小心明天回學校被線下單殺……” ??“還沒來的是我的隊友?！绷硪粋€聲音響起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堇甾」和「mika真可愛」一起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覺察到教室角落的一張課桌上坐著一個人。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似乎手上拿著一本書。即使是在這么暗的光照下，他也一頁頁翻著書閱讀，唯有頭上的名字「夏丘丘」在黑暗中閃爍著。 ??“我敢說“夏丘丘”這個名字有點故事。”「mika真可愛」猜測說。 ??“鬼知道?！薄篙犁蕖箾]好氣地回答，依然不停下手上的活。 ??等待，無盡的等待。 ??“「空哥」已進入游戲。” ??藍色的字幕出現(xiàn)在黑板上，隨著冰冷的機器女聲報字幕的聲音，另一邊的進度條也重新開始移動。眾人看見一個人的身影在教室里慢慢浮現(xiàn)。 ??“來了?！毕那鹎鸷蜕鲜种械臅?，從課桌上跳下。 ??“游戲可以開始，請各位玩家確認?！币琅f是機器女聲。 ??所有玩家的面前都出現(xiàn)了一條對話框，他們不約而同地按下確認。唯獨空哥沒有，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迷惑，臉上則是懵逼的表情。眾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空哥身上，過了一分多鐘，空哥終于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于是，在環(huán)顧了四周后，空哥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 ??“第一次玩，不是特別熟練?！???“小子，進了游戲后有你好受的。我要……”堇甾生氣地說道，同時指著空哥，像是要撕碎他。然而并沒有等他說完下一句，夏丘丘就沖到空哥面前，按下了確認。 ??“游戲開始?！?空哥眼前的教室陡然消失，目光里變成了一條橫向的瀝青馬路。拂曉方歇，空氣尤為清冽。此時臨近日出，光線依舊有些暗淡，但空哥還是可以分辨出：馬路邊上圍著鐵絲網(wǎng)，而網(wǎng)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馬路似乎筆直地通往一座城市，城市的四周被厚厚的防衛(wèi)墻擋住?？崭缬疫吺且婚g倉庫，他走進去看，發(fā)現(xiàn)里面裝滿了各種軍火裝備。 有風拂面吹來，空哥感覺身上有點涼快。忽然，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游戲除了視覺和聽覺以外，甚至有觸覺！他蹲下來，仔細地觀察著地面，發(fā)現(xiàn)這不是簡單的游戲貼圖，反而更像真實的世界。 空哥被這游戲的現(xiàn)實還原度所震驚。 “嗯，這游戲有點意思。配得上我這等天才?！?“空哥，快走?！?空哥一轉(zhuǎn)頭，看見了全副武裝的夏丘丘對著他說。他一手拎著一把SIG 556步槍，一面看著手機。 “去哪？”空哥走到夏丘丘面前。 “去城里?！?“去那里干什么？” “搜補課成員，然后抓住老師?！毕那鹎鹨廊豢粗謾C。 “那我們是什么？” “我們是搜查部的A小隊，就我們倆個。還有B，C小隊，在城市的另外兩邊。” “補課而已，至于出動部隊嗎？”空哥有點驚訝。 “你是第一次玩這游戲。知道嗎？在這游戲設定的世界觀里，補課屬于反人類罪，所以要逮捕他們?！?“以我高尚的道德修養(yǎng)，我才不會做出這種缺德的事情。我在學校可是三好學生，品學兼優(yōu)，人見人愛。身為全班人的父親，我要鼓勵那些熱愛學習的孩子們。所以啊······”空哥大義凜然地演講。 夏丘丘終于抬起頭來不看手機，給了空哥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出發(fā)，快上車。我們只有一天時間?！?這時夏丘丘往東邊望去。一輪酡紅的旭日正從青黑色的群山里冉冉升起。 “日出了，要開始了?！?夏丘丘不理空哥的話，自顧自的走上軍用吉普的駕駛座，發(fā)動了吉普，準備駛向城市中。 “欸，等等我！”空哥一邊喊著，同時快速地坐上了后座。 夏丘丘用力踩下油門，吉普發(fā)出轟的一聲，在幾秒內(nèi)便加速到了一百多千米時?？崭绱蜷_車窗向外看，看見鐵絲網(wǎng)與樹林快速地向后退去。在前方是城市的高樓大廈，而身后的營地早已縮成一個模糊的小點。夏丘丘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吉普風馳電掣地沖進城市林立的高樓中。 ??關于自己是怎么沒的這件事，空哥終于有了一點思路。 ??事實上，可以讓人瞬間去世的方法并不多，所以排除可能性不難。按照游戲現(xiàn)有的方式與當時的情景，空哥認為，最有可能的是：有人一槍打穿了自己的腦干。（眾所周知，腦干的功能主要是維持個體生命，包括心跳、呼吸、消化、體溫、睡眠等重要生理功能，均與腦干的功能有關。如果腦干被破壞，那么會立即死亡） ??大概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去世的，空哥有點心滿意足，甚至是得意洋洋了，因此，他準備坦然地去領盒飯了?？崭鐞芤獾乜粗詈笫氲牡褂嫊r，在臨終前不屑地哼哼道： ??“果然，沒人來救祖宗我。” ??就像進游戲的速度一樣快，空哥回到了教室。教室還是原來的模樣，只不過光照更亮了一些。 ??果然，和空哥腦里的設想一樣，這里還沒有人在，自己是先者。 ??空哥找個位置坐下，思考著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