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天紀——炎帝子女系列精編故事 12.治病

治病
審問終于終于結(jié)束,吳回與朱明半跪在炎帝的營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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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面色似乎有些不悅,冷冷的問道:“吳回,我配合你到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能告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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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回恭敬的拱手,回應(yīng)道:“是,回稟父親!巫書中有載,外荒種族種族雖然沒有什么歪心思,但是他們卻格外的執(zhí)拗,認定一件事情幾乎沒有改變的可能。我起初試探菌人時,只要我放了他,他就可以答應(yīng)我?guī)缀跛械囊?。那時我才推斷,這個菌人不簡單,他不似書中記載的蠻族一般,心口相一。他欺騙我們還算小事,巫書中記載這菌人自帶一種叫‘蠱’的能力,他們釋放的蠱可以改變一個人,激發(fā)一個人心中的另外一面。若是放出他來,突生變故,他一個人攪亂了我們?nèi)?,那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所以,我這才決定先從心理的防線上擊潰他。我將他悶在石盒中,不與他交談,每隔三天只投喂一點糧食和水。他每日都在暗無天日的石盒中度過,無異像是被活埋了一般。這菌人每日為了確認自己還活著,得得得說個不停。然后,我便從他說話的精力中判斷他的狀態(tài)。終于在近些日子,他說話的節(jié)奏與方式發(fā)生了明顯的改變,孩兒這才覺得時機差不多要成熟了。孩兒索性利用了一下阿瑤,故意放她傳播審問的消息,那時,想必菌人心中即將熄滅的火苗,又稍稍的復(fù)燃了一下,想著這些日子的堅持沒有白費。最大的殘忍莫過于給他希望,然后再活生生的將他熄滅。這樣做雖然有些過分,但也是為了破除菌人心中最后的屏障的手段。于是當晚我并沒有審問他,而是繼續(xù)將他晾著。最終到了今日一早,為了確保將他擊潰,才讓父親和大哥陪我演了最后一出戲。那菌人知道您是部落的首領(lǐng),他自然會把心中最后的救命稻草壓在您的身上,孩兒讓您撤離也是將他心中所有的希望都給毀滅掉。再然后大哥的出場,將他放在火上烤,是為了讓他覺得自己就算全盤托出也沒了作用。當然,生命為了尋找黑暗中的最后一絲生機時,所說話都是可信的,這樣的審問才能獲得最真實的情報。他說的那一番話,孩兒與大哥在剛才也已經(jīng)盡數(shù)匯報,內(nèi)容定然屬實,還請父親放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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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朱明打岔道:“那你最后為何要將菌人放心的給交阿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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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炎帝一拍椅子的扶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炎帝怒目圓瞪,剛想張嘴說話,卻不停的咳嗽起來。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后,炎帝喘著粗氣,指著吳回問道:“吳回,你竟然把這么危險的菌人,獨自交于還未痊愈的阿瑤,你好大的膽子,要害死你妹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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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回見到父親如此動怒,沒有絲毫的怠慢,連忙解釋道:“父親息怒,可能父親有所不知,巫書中固然記載這菌人的‘蠱’有激發(fā)人另一面的害處,但反過來想,這種蠱又未嘗不是一種‘解藥’。阿瑤因為阿桑與阿名的死,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這才得了大病,這場大病中,阿瑤變成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人。所以,‘蠱’這一味藥,應(yīng)該恰好能把原來的阿瑤帶回來。在釋放菌人的這一環(huán)節(jié)中,孩兒有意為之,讓阿瑤去救下了菌人。這樣一來可以讓神經(jīng)崩潰的菌人,與解救他的阿瑤產(chǎn)生潛在觀念上的依賴,讓他對阿瑤恭恭敬敬的,不會有絲毫的造次。二來更可以讓知恩圖報的外荒蠻族記住他的恩人,這樣就不會在治病時加害阿瑤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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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還未發(fā)話,朱明倒是又打起岔來,他追問道:“我們姜氏一族可是害的菌人落到如此境地的最終元兇,你又怎知菌人不會講這份怨恨轉(zhuǎn)移到阿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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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回被如此追問,臉上仍是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是微笑著對朱明解釋道:“吳回知道大哥關(guān)切阿瑤,吳回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阿瑤是我的親妹妹,我斷然不敢讓她陷入一絲一毫的危險之中,更不會那阿瑤做實驗,這點還請大哥與父親放心。菌人的精神與信念已經(jīng)被我們徹底擊垮,現(xiàn)在恰好是重塑其信念的時候。如果吳回沒猜錯的話,那菌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阿瑤當成了天上下凡的女神,無論阿瑤說什么他都會無比的信服。所有的生物都一樣,喪失了自己的所有信仰,甚至是連精神都被擊的粉碎,那么這個生物就會連自己都丟失,這個時候的生物就像一張白紙,你把它丟入豬群里,它就會認為自己是只豬,把它丟入羊群里,它就覺得自己是只羊,所以我們只需要把它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狀就好了。父親與大哥放心,吳回想在他治好阿瑤后,將他為我們所用,這樣也可以幫助我們早一步得到蚩尤的相關(guān)消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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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似乎已經(jīng)被說動,也覺得吳回說的有道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反駁。炎帝聽聞這番話,未著急表態(tài),他緩緩的退了兩步,慢慢的坐到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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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打擾炎帝的思考,此時,營帳里靜的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吳回與朱明仍是半跪著并低著頭,等待炎帝的結(jié)果。幾息過后,只聽聞炎帝緩緩開口,語氣不疾不徐,說道:“這樣吧,我們?nèi)思纯倘ジQ探下瑤兒與那菌人在做什么。若是沒有大問題,瑤兒的安全就交給你吳回了,你每日需每日監(jiān)管調(diào)教好那菌人,這期間若是瑤兒有半點差池,就算你吳回有十條命都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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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回低著頭,行一大禮,恭敬說道:“謝父親恩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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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三人從營賬出發(fā),向著帝女瑤的營帳出發(fā)。到達帝女瑤營帳邊上,三人并未著急進去,而是躲在營帳外面悄悄的聽著聲音??上I帳里沒有絲毫的動靜,似是帝女瑤此時并不在營帳中。三人互相看了看,一個眼神后,三人似乎打成了共識,三人準備直接進入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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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準備行動時,突然,只聽得營帳中傳出帝女瑤的聲音,現(xiàn)在的聲音似乎不似之前大大咧咧,語調(diào)偏大語速急促。也不似更早的那般唯唯諾諾,語調(diào)偏小語速緩慢。而是一種甜美中帶有魅惑的聲音,聲音久久回蕩在耳廓之中,令人印象深刻,女兒的聲音吐字清晰,似乎是在一呼一吸間就完成了一句話,音調(diào)偏高音色圓潤飽滿,只聽聲音竟然讓人一時間浮想聯(lián)翩?!案赣H與兩位哥哥既然來了,為何要在門口站著,進來坐吧?!钡叟幦缡钦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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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氣對三人來說有些陌生,三人自然顧不得這些聲音的特點,徑直就沖入了帝女瑤的營帳。一進營帳,映入三人眼簾的居然是整齊無比的屋子。地上沒有一件散落的衣物,所有的物品也都被歸到了他們應(yīng)該去的位置,床鋪也是整整齊齊的,整個房間一塵不染,甚至還有著淡淡的香味,與之前那臟亂的屋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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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背對著他們?nèi)?,正認認真真的梳理著發(fā)髻,似乎是想要盤出一個漂亮的發(fā)型。炎帝作為父親,最先忍不住開口問道:“瑤兒,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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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仍是不回頭,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道:“這不是正梳頭發(fā)呢,父親有什么問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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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之前一直被帝女瑤叫做“怪人”,也已經(jīng)有些時日沒有聽到自己的女兒喊“父親”這個字眼了。炎帝一時被帝女瑤一口一個的父親叫的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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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是吳回頭腦最清醒,開口就問道了點子上,“阿瑤,那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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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問題,帝女瑤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這一轉(zhuǎn)身三人又是一呆。只見帝女瑤洗掉了臉上的塵垢,露出了本來的面容。白皙的俏臉有如光潔的鵝卵玉石,有神的眼眸中包羅著璀璨星空,那眼神中的星光光的背后像是沉了一潭碧淵,每眨一下都會引得人上前一步,對著那一譚碧淵春水一探究竟。修理后的眉線,恰如兩片柳葉,點綴著那兩潭春水。小小的秀鼻直挺挺的勾勒出了臉部的輪廓,秀鼻下方剛好的位置一抹朱唇微微動著,朱唇的紅襯著俏臉的白皙,像是冰川上一輪艷陽,燒的赤紅,俏臉的白皙也回應(yīng)著朱唇的紅,讓那冰川上艷陽,所發(fā)出的紅光變得不那么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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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帝女瑤的“真容”,誰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她竟然出落的如此秀麗。眾人還在女孩兒前后巨大的反差中震驚著,沒想到帝女瑤的一段話已然說完。朱明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到:“阿瑤,你剛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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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蹙眉,輕嘆了口氣,又說到:“哎,大哥還是這么容易走神。我剛才說,那菌人為了給我治病自我犧牲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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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三人皆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震驚漸漸又一同轉(zhuǎn)為了不解。炎帝試探的問到:“那菌人,自我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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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對著炎帝用力的點了點頭,肯定道:“對啊,父親干嘛不信呢。他說我病得不輕,但是他十分篤定的跟我說,他能治好我??墒俏矣X得我并沒有生病呀,本來還以為他要害我。我正想逃跑時,才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追過來,反而是恭敬的喊我大女神,并懇求著給我治病。我攔都攔不住,眼看著他都要把頭磕破了,勸都勸不住呀,我這才問起來,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那菌人說我的病是我自己把自己弄丟了,而且正好他的‘蠱’能幫助我看到內(nèi)心中的自己。他說若是我看到內(nèi)心的自己后,仍是不愿意改變,他還可以隨時回來。相反若是愿意的話,他就永遠回不來了。我本想著看看也沒壞處,于是就決定試一試?!?/span>

朱明焦急的問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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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被打斷,蹙眉瞪了一眼朱明。朱明被這么一瞪,乖乖的閉上嘴巴,聽著帝女瑤繼續(xù)說道:“沒想到看到自己的先決條件竟然是吃掉那菌人!想著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人在自己體內(nèi),實在是沒辦法下嘴。不過看著那菌人誠懇,我也就忍了,好在口感并不惡心,只覺得胸中一股暖流劃過。我看到了好多,有個人小小的,卻總愛跟在大家身后,又看到了這個人似乎稍微長大了點,卻開始在大家身旁忙碌,最后看到了這個人瘋了,竟然嘻嘻哈哈滿街瘋跑??粗@一幕又一幕,總覺得似曾相識,似乎這些都是我自己的記憶片段,可我卻如何也回憶不起來。就在這時,那菌人告訴我,‘這個人’竟然就是我自己。聽聞這話,好像記憶的箱子被打開了,那人影開始與我自己重合,直到所有的一切貼合上去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事件的經(jīng)歷者竟然真的是我,一時間我也不知道那個才是真的‘我’了。我那時才明白,自己果然像那菌人說的,病得不輕。沒想到這念頭剛起,我的身體就被暖流包裹,腦中就傳來菌人的聲音‘大女神,既然您已經(jīng)選擇接受真實的自己,那么菌人我就要與您告別了。感謝您救下了菌人,我們雖然只是短暫的相遇,現(xiàn)在就要分別,但菌人會永世記住大女神的恩情。那么,來世再見了。’說完,暖流就沒了,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同,只是覺得想起了好多事情,還蠻丟臉的,趕緊就收拾了下自己,正準備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正好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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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段聽得三人云里霧里,既像是一個故事,又像是真實發(fā)生過事情。不過看著帝女瑤這么健談,又都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不過三人有著相同的感覺,此時的帝女瑤更像是一個多重性格疊加版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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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帝女瑤看著不說話三人,掂著腳尖湊到了三人面前,在三人面前揮了揮小手,看著三人漸漸回神,這才開口道:“你們?nèi)嗽趺创袅耍遣皇蔷四堑媚嵌卧捥腥肆?,把你們感動到了。說實話,我當時覺得那段話沒什么,現(xiàn)在見到不到了,才覺得他的那段話好感人呀!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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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點頭說道:“是是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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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炎帝慈祥的看著帝女瑤,微笑著點頭笑道:“瑤兒都想起來就好,今晚好好為你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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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吳回沒有說話,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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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聽聞要慶祝,明亮的雙眸彎成了月牙狀,拍手叫道:“好呀好呀,還是父親對我最好。對了,女兒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父親和二哥。不過暫時保密,等到今晚宴席再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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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帝聽聞摸了摸帝女瑤的腦袋,說道:“那父親等你的好消息,你先好好休息,父親準備了?!闭f罷,炎帝挺了挺腰桿,讓自己顯得更挺拔,撩開營帳的門簾,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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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瑤看著父親離開,“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嗔笑道:“父親也真是,這一摸頭發(fā)又亂了。雖說這會還是中午,時間也還早,但下午還是不要休息了,好好打扮一下,漂漂亮亮去宴會吧。行啦,兩位哥哥也去休息吧,女孩子梳妝,你們也需要盯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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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又是尷尬一笑,轉(zhuǎn)身撩開簾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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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回也想告退,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撩著簾子,腳步一頓,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似乎是自問,又似乎在問帝女瑤,“我是不是又錯了?”吳回如是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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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罷一這句,吳回也不等待答案,徑直離開了。吳回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營帳前方,不久似有琴聲傳來,琴聲高遠,與秋日的天空互相映襯,洗滌著每個聽到曲調(diào)人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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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著琴聲,營帳中的帝女瑤幽幽自語道:“一旦開始便沒了對錯,只有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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