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入我懷來!(二)

丞相,入我懷來(二)
2、無塵和尚
來到清州,自然少不了要到出云山的緣音寺走走!
出家人,普度眾生之后的閑暇,都用來打理山間的花花草草,所以要說清州哪里的景色最美麗,那就要數(shù)緣音寺了!
張云雷輕裝簡從,一邊欣賞山邊的風景,一邊向緣音寺接近,十分愜意。
而且,整個兒去緣音寺的道兒都被清理干凈了——不管是青石板上的臟污,還是想一親他“芳澤”的鶯鶯燕燕!
這讓他很滿意!
緣音寺的方丈無塵已經(jīng)捻著白花花的胡須笑嘻嘻的等在那里,見到張云雷的如花真顏,瞳孔微微放大,沖了上去!
張云雷見那洶洶來勢,站定、微微退步,玉手緩緩放到鼻尖,輕輕一咳,將二人的距離定格在三尺開外!
無塵尷尬一笑:“失禮失禮!相爺請!”
張云雷揚起慣有的微笑,輕車熟路地進入寺中。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p>
張云雷看著這滿眼梅香,伸手將無塵已經(jīng)準備好的清茶啜了一口,輕輕一嘆:“什么時候我也能有你這般閑情逸致!”
無塵笑得皺紋橫生:“你才多大點年紀,就想有我這般清閑!要不得,要不得!”說著,又伸手將張云雷空了的茶盞倒?jié)M。
張云雷臉上沒了笑意,竟透出些清苦來。他輕輕摩挲著茶盞,淡淡道:“一將功成萬古枯,當年看著血淋淋的戰(zhàn)場,到如今依舊是噩夢連連!”
無塵一怔:沒想到這個意氣風發(fā)的青春年少,竟然還有這樣的陰影!微微一頓,訥訥道:“過些時候總會好的!”忽然又想起了正事,望了望四周,輕輕道:“有人似是要刺殺你!”
張云雷鳳眸一凜,腦海中閃過那日那張猥瑣的臉!
“你每到一處,都會在百姓面前出現(xiàn)一下,他們抓住了這個規(guī)律,本想在街道上你與百姓見面時射殺你,沒想到你這一次竟然沒出馬車,直接去了驛館!”無塵盯著張云雷,有些懷疑道:“難道你也覺察了?”
張云雷略略沉思:不是他?!那倒是虧他弄臟了我的衣服,讓我躲過了一劫!“要刺殺我的是些什么人,查到了嗎?”
無塵搖搖頭:“不明身份!不過聽說窮通樓最近來了些陌生人,領頭的是個女子!”
張云雷狹長的雙眼帶著凌厲的目光斜射過來,嘴角微微上揚:“你個老貨,也算是個出家人!”
無塵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譏:“若是沒我這個出家人,你哪來這么多消息!”
張云雷燦然一笑,若暖陽化雪:“具體消息!”
無塵也喝了口茶,緩緩道:“具體我也不知道太多,只是窮通樓的老板春娘來上香的時候漏了幾句,說是這個女子帶了一隊人馬在她的酒樓住下了,身份不是很明了!”
張云雷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嘴唇,想著無塵的消息:如果要刺殺,當然需要掩人耳目,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只是,這身份未明的陌生人多多少少讓人有些懷疑!如果是女人……“倒是要查查清楚!”
無塵撩著胡須,有些禁不住笑起來:“該不會又是你的追慕者!”
張云雷修眉微皺:這個老貨實在不像是當和尚的!
沒辦法,只得轉換話題:“海清王還好吧!”
無塵一怔,倒是沒想到他這么快轉化話題,稍稍想了想才道:“海清王倒是沒有什么異動,只是太安靜了!”
張云雷又開始摩挲自己的手指:海清王是大靖第一個異姓王,當年與輔國侯楊宴為皇帝開疆辟土,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皇帝賜他異姓王,封地清州,頤養(yǎng)天年。只是,人的心都是活泛的,舒坦日子過久了,總會覺得寂寞!加上他的幾個兒子并沒有在朝廷討到什么好處,以這個海清王以往的脾性,不應該這么安靜才是,最起碼要為他的幾個兒子討個官做做!
無塵看著張云雷沉思的臉,微微驚心:“怎么,有問題?”
張云雷只是搖搖頭:“只是覺得不應該這樣簡單,但……我也說不上!”
無塵摸著光光的腦袋,輕笑一聲:“我們再密切留意吧!”
張云雷緩緩點頭:其實,皇帝能答應他這次的“視察”,也是想讓他留意這個唯一的異姓王是不是真的安分了!七年前北暄大敗,海清王功勞不小,北暄也消停了不少。但現(xiàn)在北暄的新主是個有能力的人,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倒是讓北暄國力大增。雖然海清王對北暄有仇,但政治上的事,不是用恩仇就可以劃分清楚的!若是海清王和北暄有點什么,那大靖就頭大了!
3、宴無好宴①
還沒等張云雷清凈幾日,海清王的帖子就來了!
張云雷看著這奢華的燙金請?zhí)?,不知道這個海清王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是既然人家請了,自己也不好拒絕!
當即換了身黑色繡金線的袍子,腰間束上金鑲玉暗紅色腰帶 ,披了件勝雪的狐裘大氅,帶著暗衛(wèi)九力、九天瀟瀟灑灑進了海清王府。
海清王紅潤的面容早早的出現(xiàn)在王府門口,后面跟的是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何仁和三兒子何杰,都是正式所出!何仁二十有三,聽無塵說是個紈绔子弟,在清州做過些壞事,不過由于海清王的約束,近幾年還是收斂不少!這個三公子何杰比之小兩歲,卻是個成熟穩(wěn)重的主兒,一直跟在海清王身邊打理清州的事務。
何仁是早就聽說張云雷的美名,沒有實見,也想著一個男人能美到什么程度!只是,一見到真人便呆住了——怎么、怎么能有這樣的“美人”!
墨發(fā)高高綰起,配著黑色鑲玉發(fā)冠,中間橫插一支白玉滴水發(fā)簪,清雅、悠然;黑眸如曜石斂水,在修長濃密的睫毛的掩映下越發(fā)顯得深邃不可測量;瓊鼻、紅唇,加上瑩瑩發(fā)亮的面頰,真是比那通透的白玉還要溫潤上三分!身著黑色長袍,配上金色錦繡云紋,玉帶輕束,將他原本修長的身子勾勒得愈加筆直頎長!他的一舉一動,都將讓人感受到“優(yōu)雅”、“雍容”,以及在他面前的自慚形穢!
何仁不由地咽了咽口水,雙手顫抖著扯了扯自己華貴的衣衫。
旁邊的何杰雖然也吃驚于張云雷如仙的容貌,但自持鎮(zhèn)定,只掩手輕咳一聲,卻見大哥竟如此猥瑣的樣子,不禁皺眉,伸手狠狠戳了何仁一下。
何仁吃痛,轉過臉瞪了弟弟一眼,立即將目光又移到了張云雷身上,生怕漏掉每一分點滴細節(jié)!
海清王已經(jīng)揚著笑臉迎了上去:“一別多年,斯相的風采真是越來越盛了!”
張云雷盈盈一笑,帶起一片春光:“王爺謬贊!在王爺面前,本相還是那軍帳中不懂事的毛頭小子!”
海清王執(zhí)著張云雷的手,緩緩往府中走,面上帶著容光煥發(fā)的笑:“即使是軍帳中的毛頭小子,也是通古博今、經(jīng)天緯地呀!”
跟在后頭的何仁盯著被他父親握在手中的那瑩瑩玉手,心癢難耐:若是這手能自己握著,那該是多么美妙的事……
張云雷本不喜被人碰觸,聽得海清王如此稱贊,忙抽回自己的手,雙手抱拳,帶起一場魅力四射的笑,謙虛道:“王爺真是……若非王爺驍勇善戰(zhàn),本相的那些花花點子也只能搏人一笑而已!”
“誒~”海清王搖搖手:“張相不要謙虛,若是當年沒有張相的點子,本王這把老骨頭可是要用馬革裹回來了,哪還有現(xiàn)在這高床暖枕的??上?!”
張云雷面上堆著笑,心中卻冷笑:他這是要說明現(xiàn)在他很滿意自己的生活,對皇上沒有異心吧!好像有些此地無銀之感!
王府大廳已是絲竹管弦,聲聲入耳。
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正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坐在一側的紅木雕花椅上。
張云雷修眉微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羞辱自己的那個猥瑣之人!“王爺!這位是……”
海清王朗朗一笑:“這是輔國公家的小公子楊九郎!”說著,轉向楊九郎道:“九郎,這位是張相!”
楊九郎扯起一絲奸邪的笑容,緩緩起身:“相爺真是天生一副好皮相!這傾國傾城的容貌,想必是迷倒了一大片世間女子吧!”
張云雷雙眉鎖得更緊——沒想到此人竟是楊九郎!要知道朝堂之上,他這個丞相與輔國公并不算是一路的!再加上后來的一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他與輔國公幾乎形同陌路!剛剛楊九郎的話,其實是話中有話,帶著刺的!
楊九郎見他不說話,冷哼一聲,佯裝理了理他的團花云紋衣袍,吊起右邊的嘴角:“相爺是健忘了吧?怎么,要我提個醒兒?”
張云雷知道他說的是夏靜雪的事!
夏靜雪是司直夏文淵的女兒,與輔國公大公子楊毅有婚約在身。但由于張云雷是夏文淵的頂頭上司,夏家一直與張云雷走得較近,夏靜雪看上了張云雷,便一再要求退婚。這件事讓楊毅一時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楊毅也為此一度辭了車郎將的官職,閉門三月。后來,眾人漸漸淡忘了,皇上才重新授了楊大公子光祿丞的職位,聊作補償。楊家也從此與他張云雷決裂!
只是,對于這件事,張云雷也不是什么受益者,他并不喜歡夏靜雪,更不是第三者插足,發(fā)生這樣的事他也很無奈!
在朝中,楊毅還好,見了面只是淡淡的,并不表現(xiàn)的十分厭惡。但楊二公子楊睿是個暴跳的性子,時常冷嘲熱諷,現(xiàn)又任車郎將隨侍皇上左右,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真是有些頭大!
這位三公子聽說是不安于室的,常年不歸家,也不知道在搗鼓些什么,卻不曾想在這里碰上了!看著那滴溜溜的眸子,估計比那二公子要難弄許多!
海清王見兩人氣氛有些冷,大笑一聲:“有什么事也放到以后再說!今日本王可是特特宴請斯相,九郎……”
海清王的話音還未落,楊九郎早已變了臉色,長臂輕輕一抖,執(zhí)劍在手,“唰”的一劍就向張云雷刺去。
眾人皆是一慌,海清王和兩個兒子已晃到了一邊,張云雷輕退兩步,九力和九天已拔劍迎了上去!
楊九郎目光一冷,擰身前欺,劍影如排上倒海席卷而上。九力、九天面色微微凝重——功夫不弱!二人身影一錯,左右滑開兩步,將楊九郎的攻勢生生阻在一尺開外。
楊九郎泛起一絲冷笑,左手長指微屈,看準時機,“叮!”彈在九力的劍身,九力虎口微麻,胸中氣血翻涌,身形微微一頓;右手執(zhí)劍輕輕一翻,劍身微微旋轉,九天心中一驚,一個閃避,劍硬生生貼體而過。
楊九郎笑意漸濃,劍勢凜冽,勇往直前——朝著張云雷的方向!
九力、九天大吃一驚,反身追擊,卻再也追不上楊九郎的身影!
“叮!”楊九郎的劍在毫厘之間,被何杰截下:“九郎,張相是王府的客人,你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也應該先把你心中的怒火放放才是!”
楊九郎的臉色青紅不定,狠狠瞪了張云雷一眼,轉臉向海清王道:“王爺,今日得罪了!”
海清王堆起笑臉:“九郎,舊事就不要再重提了!再說,這也并不是張相的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吃頓飯!大靖需要輔國公,也需要張相,同朝為官,應該休戚與共才是百姓之福!”
這話說得真是滴水不漏!張云雷冷冷盯著楊九郎,眼角卻沒離開過海清王那張滿臉褶子的笑臉——怕這個楊九郎也被人利用了!若是刀劍無眼,他今日就要橫著出去,而罪名自然是楊九郎擔著!若他像現(xiàn)在這樣安然無事,那楊九郎也會想方設法再襲擊他。況且已經(jīng)成功地挑撥可一下國公府與丞相的關系,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楊九郎漠然收回手中的劍,梗著脖子斜看了一眼張云雷,冷冷道:“今日算你走運!”說完,招呼也不打,徑自離開!
海清王微微色變,卻又揚起笑臉:“九郎他就是這樣,小孩心性,張相不要見怪!輔國公也是寵極了他才這樣的!”
張云雷淡淡一笑,本想撐著吃完這頓飯,但那何仁的目光總是一刻不拉的盯著自己,極為猥褻!
“王爺,說實話被楊公子這么一鬧,本相實在是沒什么興致了!”張云雷微微皺著眉:“看來要王爺恕罪了,本相還是先回驛館休息吧!王爺?shù)倪@頓飯日后吃!”
海清王訕訕一笑,也不挽留:“既然如此,那本王爺不挽留,確實沒什么興致了!我們改日再聚!”
張云雷一拱手,轉身離去。
開心,所以發(fā)個肥章!吼吼吼哈哈哈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