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末】Be true(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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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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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剛剛經(jīng)受了一場巨大的打擊,顧濤自己還暈著,看見方末軟倒也顧不得別的,拖著人往后倒在床上,“末?你怎么了?是又發(fā)作了么?末?!”
在方末身上亂摸的手被一只無力的手按住,顧濤動作一頓,抬頭看到方末半睜著眼有些痛苦的捂著額頭,“頭疼么?”
“肚子疼……”
“嗯?”還沒聽說讀音會有肚子疼得反應(yīng)……不過這誰也不好說,也許是方末的身體……顧濤不敢多想,一伸手就想把人抱起來。
“誒別別,別動……暈……”這動不動就抱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方末也不費(fèi)那力氣,捂著額頭的手下移蓋住眼睛,有氣無力,“餓死我了,還……還有糖么……”
這次顧濤聽明白,方末是低血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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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湯的味道從鍋里飄出來,稍稍有些濃厚了,顧濤皺了皺眉頭,往鍋里扔了兩塊玉米和胡蘿卜又煮了會兒。這才覺得有了一絲絲的甜味。
鍋里的湯水既不是清亮的,也不是奶白色的,和他參照的菜譜相差甚遠(yuǎn),不過味道還是挺香的,就……湊合吧。
湯又滾了一滾,顧濤把盤子里的餃子倒進(jìn)去,小心地守著。
倒不是顧濤突然愛上了做飯,實在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方末的胃口越來越小,無論吃什么都好似興致缺缺。雖然方末時常安慰他不過是最近太閑,活動的少了,吃不下太多,可顧濤又怎么能不懂?!
每一天他們都在互相隱瞞著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秘密,這樣的日子……又怎么熬得下去?顧濤不想再這樣下去,方末無力改變,那就他來改。
顧濤知道方末是在京北長大的,但聽得方末的言語回憶,覺得他應(yīng)該是出生在沿海一帶的南方人,顧濤想了又想,覺得也許家鄉(xiāng)的味道能讓方末心頭明亮一些。
康邦到底是異域風(fēng)情,縱使有中餐館也鮮少能做出熟悉的味道,所以……顧濤為了方末親自下廚了。
翻滾的湯水終于變成了白色,幾乎快要透明的餃子皮已經(jīng)透出了餡料的顏色,粉粉的,康邦特產(chǎn)鮮蝦餡兒——也是顧濤能快速弄來的唯一材料。
“吃飯了——”揉了下被蒸汽熏到的眼睛,顧濤朝著樓上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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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哥?!彪m然那碗餃子只有名字是對的,不過方末還是努力的吃光了。顧濤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比起自己來,他倒是更心疼顧濤。心愿……已經(jīng)完成,生死于他來說不過眨眼之間,如果他的身體像現(xiàn)在這樣的衰弱下去,想必最后……也不會太難受吧。只是等他斷了呼吸,這個樣子被舍下的顧濤要怎么辦?
愛情這種事方末當(dāng)然也曾幻想過,不過那時他與顧濤還素未謀面。情竇初開的方末曾幻想過和他的姑娘有一次神奇的相遇,幻想著一段相融的共處,幻想過浪漫的承諾,幻想過一場難忘的婚禮,幻想過他們會有個可愛的孩子……只是這些現(xiàn)在都沒有可能實現(xiàn)了。顧濤與他曾經(jīng)的幻想南轅北轍,只有心底的那絲契合足以安慰。不過再一細(xì)想,他們倒是也有刻意安排的相遇、轟轟烈烈的共處、生死契闊的承諾,只是除了一場婚禮——不過就算顧濤想要他也不會答應(yīng)的!還有孩子……這怎么可能啊……啊,也不對!他已經(jīng)有小石頭了,雖然很久沒有聯(lián)系過,不過有韓處的照顧應(yīng)該會生活的很好吧?只是還沒聽那小子叫他一聲“爸爸”,不過這個可能……也不太現(xiàn)實……
方末搖搖頭,把突然亂入的那段甩出去。
“怎么了?又頭暈了?”收好碗筷,顧濤一回來就看見方末一臉不快的搖著頭。
“沒……有事,吃的有點(diǎn)多了……”想起顧濤不喜歡他說“沒事”,方末趕緊如他所愿的“訴苦”。
“沒事兒?!鳖櫇砝硇淇冢詭б唤z神秘的又轉(zhuǎn)身出去了。
須臾,方末睜大了雙眼看著顧濤端著一盤糖葫蘆輕輕放在他面前,邀功一樣的笑的多了幾分憨厚。
忽然的,眼睛就不受控制了,方末一時無措什么也顧不上的慌忙抬手遮擋,可是故意的捂住雙眼又太明顯,他忙調(diào)低了手腕的角度,看上去像是……扶額?
“嘗一嘗?”瓷器和大理石桌面碰撞的清脆聲很好聽,顧濤往方末那邊推了推盤子,卻看見一滴水落在白色的桌面上,然后是又一滴。顧濤不出聲了,動作也停滯了,甚至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太安靜了。
窗外忽然驚起的蟲鳴瞬間遮住了一聲低低長長的嗚咽,隨蟲鳴起,隨蟲鳴歇。
就好似經(jīng)歷了短暫的失明,顧濤和方末對坐著,一人一串,默默地咬著糖葫蘆,對彼此深紅的雙眼視而不見。一顆一顆山楂的味道酸到了心里,苦到了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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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顧濤從熟睡的方末身邊離開。他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了,畢竟有些事……他不想讓方末知道。
用預(yù)留的材料重新做了一碗清湯的水餃,顧濤換了身正式的西裝,拎著食盒離開了小樓。
他要去找馬斯戒,說些話。
守衛(wèi)雖然都是新人,不過他的身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什么秘密,即使已是深夜,也還是放他進(jìn)去了。
馬斯戒是重視養(yǎng)生的,一般這種時候早已睡下了,顧濤進(jìn)了寨門才覺得可能來得不是時候,但是他等不得了。和方末的種種讓他不愿再拖,有些話如果再不說,他就要瘋了。
但是這一晚,馬斯戒的房間竟然是亮著燈的。
站在樓下抬頭一望,半開的窗子能瞥見房間一角,木質(zhì)的桌案旁露著半截手臂,看來馬斯戒確實沒睡。顧濤抬步上樓,少見的進(jìn)了馬斯戒的臥室。
即使關(guān)系親密如他二人,有事商談也都是在茶室或者大廳,馬斯戒和他就像保護(hù)著自己領(lǐng)地的兩頭獅子,不會輕易的踏足對方的私人領(lǐng)域。
“哐哐——”
“進(jìn)來吧?!币娛穷櫇?,馬斯戒半點(diǎn)都不意外,提起茶壺斟了兩杯,“坐吧,這么晚過來,看來是有什么煩心的事吧?!?/span>
進(jìn)門的一瞬顧濤一抬眼卻沒能和馬斯戒的雙眼對上,看來馬斯戒正忙于桌案上的事,而且是非常忙的那種,“在忙?”
“唉,總有些不聽話的家伙讓人心煩罷了?!?/span>
難得的聽馬斯戒嘆了口氣,顧濤見著他摘下了眼鏡,很是疲倦的捏了捏額頭,只一小會兒,又把眼鏡戴了回去。
“有些看不清了……”
在一個普通卻不平凡的夜里,親自聽到見到,顧濤才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在他不經(jīng)意間,一直站在身前的高大強(qiáng)壯的哥哥臉上也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細(xì)的皺紋,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也不似當(dāng)年那般有神,更多的……是看透世態(tài)炎涼的滄桑,和越來越掩不住的不堪重負(fù)。
馬斯戒很累了。
平日里的高高在上,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徹底的收斂起來,果然人在臥室這樣私密的空間里才能有這種最放松的狀態(tài)吧。
“是什么?給我的么?”那個巨大的食盒就放在桌角,讓人想要無視都難,馬斯戒見顧濤只字不提,沉下聲音問了一句。
被從自己的思想中喚醒,顧濤有些支吾,很多想說的話都涌到嘴邊,可又被他牢牢地按著,最后只說,“那個等下再說,我有件東西,想給你?!?/span>
夜深人靜,兩人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輕柔起來。顧濤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袋子,輕輕放在馬斯戒手中,看著他,等著他拆開。
“是什么?”雖然這樣問,不過那熟悉的手感已經(jīng)告訴馬斯戒里面是什么了。
不出意料,布袋里裝的是那串他一直拿在手里的佛珠,重新穿好的,那串熟悉的佛珠。畢竟是舊物,即使不去數(shù),馬斯戒也知道所有的珠子都齊了。是顧濤找齊的?“有心了。”
“也沒什么,只不過我湊巧知道那顆珠子在哪里……”顧濤瞟了兩眼馬斯戒的手,“說到底也是我弄散的,對不起。”
“這不是你想說的,阿濤,有什么要說的……就說吧,夜已經(jīng)很深了?!笨吹贸龅男老簿蛼煸谀樕希R斯戒并不掩飾失而復(fù)得的喜悅,而他的表情讓顧濤猶豫再三。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想起來最近事情太多,難免很累……”顧濤終于打開了食盒,一點(diǎn)鮮香融進(jìn)了房間里,“嘗嘗看?”
“我不習(xí)慣這么晚吃東西,”馬斯戒從不吃宵夜,可又不想駁了顧濤的面子,“放著吧,等下應(yīng)該會餓的。”看了看碗中的餃子,他多少猜到了些顧濤此行的用意,“是……方末有事?”
木頭的蓋子在桌沿上磕了一下,掉了一小塊漆,可惜了。指尖滑過那塊缺損,突兀的觸感破壞了漆器的美,就像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多了個尖角,不再順暢。
“是,我又做夢了?!?/span>
夢都是反的。馬斯戒記得自己曾這樣安慰過顧濤,只是看他今天這樣,可能又有新的變故了,“到底怎么了?”
做夢的事是真的。
顧濤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編故事騙他。那個夢并不可怕,甚至可以說是個美夢??删鸵驗槿绱?,醒來以后的顧濤才更加惶恐。
在夢里,方末不但拜托了讀音的控制,身體日漸好轉(zhuǎn),甚至還放下了對立的身份立場,和他一起在滄瀾開了一家拳擊館,除了組織些比賽以外,也兼職教教小孩兒,雖然累了些,卻也累并快樂著。
那場夢很長,長的顧濤很滿足,長的足以讓他們過完這一生。
顧濤依稀記得夢的尾聲,他拉著方末的手,輕輕地在方末的無名指上套上了一個潔白光亮的指環(huán)……
他們……哪里來的一輩子?!
沉浸在夢里,顧濤的呼吸有些亂了,進(jìn)而顯得很是激動的粗喘了兩下,再看馬斯戒時,眼里的敬重便被些旁的情緒取代了。他想質(zhì)問馬斯戒是不是知道扈強(qiáng)都對方末做了什么,其實他更想知道是不是馬斯戒在背后指使扈強(qiáng)做的,可是……再看馬斯戒,迎著燈光,鏡片后的雙眼是看不出情緒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重新坐回茶案之后,馬斯戒把手中的佛珠放下,正襟而坐。
“哥……”這一聲有些啞,喑啞中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似是害怕,似是壓抑,似是痛苦,似是絕望。
顧濤決定不說話,他從食盒的底層拿出一件東西,擺在馬斯戒面前。那是一個壞掉的DV,已經(jīng)斷成了兩截。
這種東西很常見,可馬斯戒認(rèn)識。他掃了一眼那堆破爛,又看向顧濤,等著他說話興師問罪。
“或者你可以看一看這個?!笔终婆脑诓璋干希粝乱粋€藍(lán)色的小卡。DV雖然壞了,但是里面的存儲卡還在,“可以用你的電腦看一看?!?/span>
桌案上的電腦開著機(jī),發(fā)出微微的風(fēng)扇運(yùn)轉(zhuǎn)的聲音。顧濤剛剛注意到那是馬斯戒用來“做事”的電腦。平日里都是不見人的東西,現(xiàn)在……馬斯戒在和誰聯(lián)系?
“不用了?!币豢诰芙^了顧濤的“提議”,馬斯戒也變得冷硬起來,“如果你想問視頻里的內(nèi)容,我看過了?!?/span>
“那你——”顧濤激動的起身越過桌案,逼近馬斯戒。
“就是你想的那樣?!闭菩睦锏牟璞K是涼的,那杯茶他還沒來得及喝,甚是可惜,“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一伸手打掉了馬斯戒手里的茶盞,“哐”的一聲,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迸濺成一朵急速凋落的花。顧濤惡狠狠的拉起他的衣領(lǐng),拉進(jìn)了他們倆的距離,舉起的拳頭緊貼著耳朵,卻遲遲打不出去。
“他是警察。”馬斯戒說的很清楚,聲音很平靜。
顧濤卻在嘶吼,“安婷也是!??!”
“所以我殺了她?!本椭@個屈辱的姿勢,馬斯戒臉上的傷心若隱若現(xiàn),不知是為了那個提不得的名字,還是為了顧濤即將落下來的拳頭。
“你怎么……怎么……”那個詞他說不出口,對著馬斯戒還是說不出口。
“阿濤,那些弱點(diǎn)——”是你生存的最大危機(jī)!
“可我是個人——”是個人,又怎么可能抹殺屬于人的情緒呢?!
馬斯戒的手終于抬了起來,卻是在顧濤的后頸上拍了拍,感受到那里的肌肉已經(jīng)僵硬的開始微微抽搐,馬斯戒臉色變了變,手掌拍在了顧濤的臉頰上,輕輕地,卻帶著些折辱的意味,“不可以,你當(dāng)初走的路早就決定了,你不能擁有那些感情?!币婎櫇€沒動作,馬斯戒繼續(xù)說,“所以他遲早要死,死在我手上,亦或是……死在你手上?!?/span>
顧濤的手臂開始顫抖,氣息在他臉側(cè)鼓動,忍了又忍。但馬斯戒不要他忍,“想不到他這么命大,這樣的劑量都死不了——”
“啊——”終于,顧濤一拳砸了下去。
馬斯戒被他打得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倚在墻邊捂著頭動彈不得。這一拳有些過于的狠了,左邊的耳朵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見,整個人也有些懵,只能坐著不敢動。
腳步聲靠近了,馬斯戒不曾睜眼,只是放下了一直遮臉的手。他鮮少這樣狼狽過,左眼眶裂開在流血,半邊臉都腫著,青紅一片。
顧濤再次拉住了他的衣領(lǐng),臉上的痛苦已超過了怒火。馬斯戒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可這次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表現(xiàn)就是間接承認(rèn)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第二拳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了,顧濤的手也紅腫著,疼痛不已??蔁o論怎樣,也不敵他心里的劇痛。馬斯戒毀了方末,毀了他的一切,可他就連自己的命都是馬斯戒給的?。?!
“哥……”這一句輕的幾乎聽不見,卻飄飄悠悠的進(jìn)了馬斯戒的耳中,在那一片嘈雜的噪音中灌入了他的腦海。顧濤很久未曾叫過他,記憶中的這個字承載著太多的欣喜、信服、敬重、深沉,卻從未像今天這一聲,滿滿的都是無奈和痛苦。如果不是有這層關(guān)系,顧濤會殺了他的。馬斯戒心中清楚他做的事顧濤必不會,也不能原諒。而他也不需要!眼神瞟瞟那臺電腦,馬斯戒必須狠下心,現(xiàn)在正是緊要關(guān)頭,他還不能死,只要兩天,只要兩天的時間他的計劃就能啟動,不多了,他只要兩天時間……
兩天以后……
“阿濤……”兩天以后就是……
怒火就要把他燒化,他應(yīng)該再一拳的,可身體就是提不起半點(diǎn)力氣,顧濤托著自己顫抖不已的手臂向后一步跌坐在地,艱難地喘滴滴滴息著。他聽到了馬斯戒在叫他,于是他踉蹌起身,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
“?!钡囊宦暎娔X顯示有新郵件了。
馬斯戒強(qiáng)忍著眩暈和疼痛回到電腦前,點(diǎn)開了那個紅點(diǎn)——
“明早7點(diǎn),橡樹園。5A,大片區(qū)?!?/span>
時間和地點(diǎn)是明寫,5A是貨號,指最頂級的貨,大片區(qū)是整個倉庫。那人這次胃口很大,看來是想一勞永逸了。
他手里的貨只夠出這一回的,如果成功,證明那人野心不小,膽子更大。如果失敗……貨被查扣,那人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到頭來都推在他身上,又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盤啊……”輕點(diǎn)鼠標(biāo),銷毀了這次的郵件,馬斯戒癱坐在茶案邊,陰沉著臉色。
微微的香氣被窗外的風(fēng)吹到了面前,是那碗顧濤送來的水餃。他茹素,顧濤記得很清楚。那一瞬間馬斯戒的表情柔軟下來,從不吃宵夜的他到底是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作為他人生中最后的一點(diǎn)暖意,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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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夜風(fēng)逐漸平靜下來的顧濤接受了這一切的現(xiàn)實,說服了自己馬斯戒和方末的立場,也說服了自己學(xué)會珍惜,學(xué)會放下。他們擁有的不多,他揮霍不起。急急地回到小樓,打開房門,方末還在睡,吃了藥,誰的比較沉。
崔醫(yī)生的藥方末曾經(jīng)私下里丟過,被他撞個正著。
“都是止痛藥而已,我不想整天都迷迷糊糊的……”方末這樣說著,顧濤無法拒絕。
不過為了他的身體能夠充分休息,顧濤還是給他選了些安眠鎮(zhèn)靜的藥吃著,方末倒也聽話,不再拒絕顧濤的好意。
手上紅腫的關(guān)節(jié)還很疼,可是顧濤顧不得,他掀開被子一角,輕輕的躺進(jìn)去。片刻后,感受到溫暖的方末自覺地靠了過來,抱著他的手臂,睡得更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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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