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航線同人文】——“因為你是塞壬,所以不配擁有那放蕩不羈的愛”

悶雷滾滾,漆黑的夜晚風雨交加。
廳堂里,舉行著海軍新兵講座的“最后一課”。
“在座的各位聽好了,這是本節(jié)課我給你們最后的一句忠告。這也是我人生歷程中,所經(jīng)歷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希望借此你們能銘記在心?!?br/>
身穿墨藍色軍服的年長長官嚴肅地面對著座無虛席的臺下,锃亮的P225德式執(zhí)法機構手槍插在了腰間,幾乎所有新兵與新型人形艦娘都聽得聚精會神。
“塞壬,對于我們本身而言,她們就是一種未知而復雜的高級生命,她們的一切,經(jīng)過許多分析表明……她們幾乎都是靠著規(guī)范而嚴格的“高級生命程式”進行的。她們的動機我們往往無法理解,除了戰(zhàn)斗分析之外她們還十分擅長偽裝自己、隱瞞自己!
所有人不禁渾身一震。
“還有一點……不管是誰也好,我們所有人不要去輕易相信她們對你的示好,因為表達直白的感情什么對她們都的幾乎都是利用性的行為罷了,而且她們做事一定是都會極度小心的,嚴格遵循“規(guī)則與設定”的!如果她們直接表現(xiàn)出來對你們那種傻白甜的模樣,那就是在欺騙你們的時候,你們就要小心了!對于你們而言,也就是最危險致命而脆弱的時刻,明白了嗎!!”
“明白!長官!”
幾乎所有人全體起立,整齊劃一的聲音震撼了全場。
“我臉上的傷,看到了嗎?就是我當年是個不懂事的年輕新兵蛋子時,因為相信了那愚蠢直白的感情才被塞壬所傷的!所以面對敵人,你們還會留有憐憫之心么?!”
“不會!!”
所有人異口同聲,斗志高昂。
“所以如果遇到那種塞壬,針對我們本地的管理法,你們該怎么做?!”
長官怒吼,臉上的疤如同火燒般的灼熱。
“處刑!?。?!”
慷慨激昂的怒吼聲,響徹了整個廳堂。
“散會——!”
天空閃過一道閃電,劃破了烏云。白亮的光芒慘然映在了他飽經(jīng)風霜的臉。
所有人紛紛離開了會場,只留下了一個人。
懵懂的男孩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講臺,心中不知為何波濤洶涌、難以平息。
“處刑……嗎……?”
蘭墨的嘴里重復著剛剛教官傳授的話,眼睛宛若失神般蒙上了一層無形的紗布。
那話語,從此在他的心中便埋下了深深的種子。

這不會是一個令人舒服的故事。
對于“她”而言,就宛若一場夢。
對于“他”而言,也宛若一場夢。
“一場真實的夢?!?/span>
“一場虛假的夢?!?/span>
“美夢,亦或是……惡夢?”
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曾經(jīng)都擁有過彼此。
“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p>
版本名為……
“虛夢終焉”
——獻給所有的碧藍世界,一首終末的祝福挽歌。
? ? ? ? ?“我們苛求一個包容、多元的世界”
“We demand an inclusive and diverse world”
? ?? ?“愿世間所有類型的愛,都能如愿以償”
?May all types of love in the world be fulfilled
? ? ? ? ? ? ? ? ? ? ? ? ? ? ? …………

她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是“與眾不同”的。
在別的量產(chǎn)塞壬都已經(jīng)開始積極學習科學知識、計算程式的時候。只有她喜歡看著玻璃窗外的海洋世界,喜歡沉浸在全息投影的房間觀賞大自然的美景。
她不喜歡那些硬核的知識,對于她來說,它們太晦澀難懂了,根本學不進去。
所以,這“正?!泵础?/p>
對于“她”,一個塞壬而言?
對于“她”而言,比起整天談論什么“偉大藍圖”“未來計劃”……她更喜歡偷偷溜進全息投影房觀察大自然的虛擬生命,或者在私下偷偷地看網(wǎng)絡愛情小說、時不時地幻想自己是里邊的女主,同時有時也會不由自主地代入男主的位置,奇思異想。
“喂,這家伙好奇怪啊……”一個塞壬學生嘀咕著。
“她是不是瘋了?這樣子的還是和我們一類的“塞壬”?”另一個塞壬有些嫌棄地避開。
對于“她”而言,其他人的目光不重要。
只要她高興,她熱愛就夠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解釋”
但是總有一天,她的表現(xiàn)會被更上層的人注意到。
“這樣的“塞壬”,對于我們而言是個失敗品…”
仲裁者的觸手吊著一個約7、8歲左右銀白長發(fā)的小女孩,白石光澤的肌膚下泛起了沒有溫度的寒笑。
銀發(fā)小女孩一臉天真而茫然的表情,手里還抓著一只不知道從哪里飛進來的蝴蝶。
“不會偽裝技能、沒有心機、不會規(guī)劃、幾乎不具備任何過關的基礎科學知識……”
她的手里,拿著薄薄一疊不過關的測試資料。
所有要求的初始基礎項目里,她幾乎都是不合格的。對于她們這種高等生命體而言,這種次級簡直就是拉低她們水準的存在。
要硬說她身上的優(yōu)點的話……“她”對于感情倒是有別于不同塞壬的敏感,而且更會不加掩飾地表現(xiàn)出自己的感情,對于生命有著十分濃烈的喜愛。
感情?
對于她們這種高級生命而言……學習“感情”也必須經(jīng)歷嚴格的計算程式、運算處理,一個循規(guī)蹈矩發(fā)展的過程。
但是,這個塞壬不一樣。
不需要學習……天生地對那些事物擁有著熾熱的喜愛與好奇心,不需要經(jīng)過復雜的程式,完全幾乎是憑著生物感官去接受事物,不靠內部魔方的運算分析……難以理解。
“你為什么喜歡這些東西?”你也許會問“她”。
但“她”也說不上來……就是天生地喜歡,沒有理由。
好比天生的孩子喜歡安靜,渴望母愛。
所謂的“天性”。
甚至無法,用她們的高級生命演算程式解釋。
你找不到源頭,更無法用科學的知識解釋。
對于這種沒有理由,不遵循“程式”與“運算邏輯而產(chǎn)生的“感情”,這些塞壬都是極度排斥的。
脫離了“設定”,對于她們而言就是“異類”。
她們的目的,可是要放眼于“遠大的未來”?。?/strong>
而這種“豐富而過于激烈的感情”……只會讓她們的計劃受到更多阻礙,玷污她們的形象,成為她們發(fā)展的絆腳石。
因此,這讓“她”顯得與她的同胞們格格不入,甚至成為被刻意排斥的對象。
……
“這樣罕見的“低等品”,簡直就是侮辱我們“塞壬”的身份呢……”仲裁者露出了皎潔的利齒,端詳著如同吉祥物般的小女孩。
“話說啊,觀察者。這種次等品我們該怎么處理呢?還要廢時間精力去繼續(xù)培養(yǎng)么?不過比起這我更寧愿去做些更有意義的計算機技術活兒?!敝俨谜呖聪蛴^察者。
“從效率來講不值呢,嘻嘻嘻~”凈化者附和。
“太單純了?!?/strong>構建者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太無厘頭了?!?/strong>清除者連看都不看小女孩一眼,繼續(xù)看著手里的“高等生命的奧秘”叢書。
“呵呵……”
觀察者舔了舔觸手,看著一臉茫然的小女孩。
“不過,“扔掉”對于我們而言,這種處理手段怕不是太低級低俗了,敗壞我們的風氣呢~我想如果有更好的方法的話,不如直接把她打包作為匿名禮物送給那些人類或者艦娘如何?這樣也不會顯得我們冷血哦?”觀察者微微一笑。
“這樣處理,英明!”
凈化者嘖嘖感嘆,對觀察者豎起了大拇指。
“我可不想讓這種玩意和我們一塊兒發(fā)展,到時候她怕不是變得傻白甜的模樣讓別人看到……作為標榜,讓所有人認為我們都是這種好騙的女孩子呢!總有愚蠢的人類滿腦子都是那樣想的,嘻嘻嘻……!”凈化者“咯咯”地笑著。
“嗯嗯~?不過啊,在這之前。小女孩兒,有件事情我還想告訴你呢~”觀察者湊近一臉茫然的小女孩,“親切”地笑了笑。
“等你出去之后,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的真實身份,好嗎?因為你的性質實在是太“另類”了,就連我……在你身上也找不出什么對我們有用的研究價值呢。何況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你是塞壬,他們也許會殺了你哦,呵呵~”
“嗚……嗚……”
小女孩的嘴被觀察者的觸手堵住,似乎聽懂了什么,她的整具身體都在顫抖。
不爭氣的淚水,幾乎在眼角打轉。
“這樣的意思,竟然能夠聽得懂么?”
觀察者看著被情緒激蕩得胸口起伏的少女,沒有絲毫憐憫般地神秘一笑。
她將小女孩放進發(fā)射艙,設置好了發(fā)射程序。
“再見了?!?/p>
凈化者大笑,將她手中的蝴蝶奪過,一把踩碎扔進了艙里。
小女孩大哭,聲音格外凄慘、令人心碎。
只不過她的聲音,沒有傳到她們的耳邊,只是被鎖在了空蕩的艙室內。
女孩蒼白的小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捶打厚實的玻璃,沒有任何人回應。
淚珠落下,滴在了支離破碎的蝴蝶之上。
碎裂。
化作一滴微不足道的細流,流進了無邊無際的大海。
女孩沒有名字,也沒有任何人賦予她名字。
那一刻,她的心中只充斥著一種感受。
“破碎”
這就是……被遺棄的感覺?
寒流化作寒冷的毒藥,撕扯著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吞噬著她的意識。那顆熾熱的心,被冷冰冰的現(xiàn)實所徹底擊碎。
一切,破碎了。
女孩無助地哭喊著、敲打著玻璃窗,似乎在傾訴著命運的不公、進行著無聲而薄弱的反抗。
不知哭了多久,她倒下了。
女孩幾乎流干淚的眼睛,只剩下殘存的光芒。
冥冥之中,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徹徘徊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是誰……?
她茫然,因為那個聲音不來自于別的地方,幾乎是在自己腦海里發(fā)出的。
“我叫作∑(西格瑪)……作為你們這個世界的“游客”??茨阃蓱z的,不如我順便給你一個不穩(wěn)定的小禮物吧~”
一個泛著藍光的“重置”按鍵,赫然出現(xiàn)她身旁。
“她”愕然。
“這個重置……可以幫你給予你重置一次你的這條時間線的機會幫你重開悲劇的人生。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它的成功率呢,有一定風險,要用的話還是在危機時刻用吧。不知道你懂不懂哦,哈哈哈……”那個聲音銀鈴般笑著。
少女一臉茫然,看著旁邊的重置按鍵消失。
“對了,你有名字么?”
“沒有……”
“那不如,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
女孩看了看地上碎裂的蝴蝶,一言不發(fā)。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做“破碎者”?(Shredifier)。

……
波紋起伏的海面,搖搖晃晃。
不知名的小島上,一只鐵皮做的球狀物體擱了岸。
“唔……這是什么?”
一對在海邊散步的中年夫婦,好奇地湊近。
艙門自動開啟,男人向里邊看去。
只見一位瘦弱的小姑娘,正靜靜地躺在里邊。她渾身上下幾乎都是雪白色的皮膚,清一色白的哥特式服裝讓她看起來宛若雪一樣的精靈。
“唔……”
少女努力地睜開眼睛,身體幾乎沒有了力氣。
“我們能收養(yǎng)她么?”
中年男子看向妻子,關切地問道。
……

十五年后……
“蘭墨,多吃一些??茨銈€大男生都還沒你姐姐破碎者吃得多?!崩蠇D人淡淡一笑,拍了拍精瘦的兒子,指了指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
“媽……你看她根本就與我們不一樣好不?!她一口氣都能吃兩三碗飯,簡直不是正常人了喂
-_-||!”黑棕發(fā)的大男孩蘭墨吐槽著,看著一旁大快朵頤的銀白發(fā)少女。
“好吃,再來一碗!”
破碎者毫無保留自己的喜悅,興奮地贊揚著,笑容滿面地去盛了第二碗飯。
“老姐,你太會吃了吧……”蘭墨吐槽著,擦了擦嘴巴,拿起了掛在椅子上的海軍制服。
“誒?這么快就吃完了?”
破碎者看著蘭墨匆匆忙忙地吃完飯,然后收拾著東西的蘭墨。
“還要開會呢,今天要晚點回來。”蘭墨吐槽著。
“那要給我親愛的弟弟送行么?就像小時候我送你上學那樣?”破碎者笑嘻嘻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捏了捏他的臉頰。
“好惡心!姐,太肉麻了……你以為還像以前小學那會兒你拉著手送我?。 ?/p>
蘭墨滿臉通紅,尷尬至極的他條件反射般遠離了破碎者,然后小步跑向了門口。
“嗚嗚,真?zhèn)摹∧艿懿幌褚郧澳菢诱澄伊恕€記得你是個小小個的時候姐姐還拉著你的小手背著書包去學校的樣子么?現(xiàn)在不喜歡姐姐了……”破碎者抹了抹虛假的眼淚,如同怨婦一樣感嘆著自己弟弟小時候與現(xiàn)在天壤地別的變化。
想當年,自己和他一樣都還是個小孩子。被收養(yǎng)了之后她就一直作為干姐姐的身份照顧著他,甚至陪他上學、幫他搓澡……
“哇~!”
想到這里,破碎者不禁臉泛起了幸福的紅暈。
回想起以前,想想那時的蘭墨小弟弟多可愛啊……小小個的,還很喜歡蹭著自己、然后抱著自己睡覺!那嫩嘟嘟的小手和臉,摸上去就像高級羊脂那般滑膩,而現(xiàn)在這么多年過去……蘭墨已經(jīng)變成了個帥氣的大男生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jīng)渡過了十幾年的時間了。
一切,真的是好快啊……
“長大后的小墨,嘿嘿~”
破碎者把涂著粉色指甲油的細手捧在臉頰上,瞇著眼睛不知遐想著什么糟糕的事情,臉上露出了癡女般妄想的沉迷般的表情。
“女兒,趕緊吃吧?!?/p>
老婦人有些尷尬地看著破碎者癡迷的樣子,破碎者這才連忙反應過來,大口大口地扒飯。
“媽媽,等下我來幫你們洗碗哈?”
“哈哈,真的是孝順的女兒……”老婦人溫柔地摸了摸破碎者的頭。
“誒嘿嘿~”

夜晚,四周的蟬鳴連續(xù)不斷地響徹在濕熱的草叢見,無法安眠似的訴苦著。
“呼,今天真的累……”
蘭墨擦干剛洗完澡的身體,穿了件單薄的睡衣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咔吱~”
木門開了,緊接著傳來一陣輕快的腳丫踏在地板上的聲音。
“嘿咻~!”
充滿元氣的少女音,“噗”地穿到自己的耳邊。
“讓我來看看我家親愛的小墨~今天是不是很累???要不要讓姐姐陪著你睡,然后講故事什么的?”
破碎者輕盈地撲到床上,一只手攬住蘭墨的腰。
“老姐!你這是干什么?!”蘭墨吐槽了一句,一只手推開她,另一只手遮著眼睛。
“我今天真的很累,沒空陪你玩……”
“好啦……那就陪親愛的弟弟睡覺,好嗎?”
破碎者湊近蘭墨,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
“唔……”
蘭墨臉紅地看了熱情的破碎者一眼。
“好吧……”
破碎者雪白的眉毛跳了跳,伸出細嫩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就像撫摸無價之寶一樣。
“你的脖子……受傷了?”
破碎者看到他脖子下的一條劃痕。
“沒事,不小心跌倒割到利草了……”
“走路要小心啊,小墨……不疼了么?”
破碎者心疼地摸了摸他凝固的傷口。
“話說,姐……今天為什么忽然跑到我房間里睡覺啊,你是有什么心事么?”蘭墨問。
“沒有別的哦,就是為了看看親愛的弟弟呢,因為小時候我們總是在一起玩的,而且好久沒這么和弟弟好好說話了……今天不知為何就是想近距離看看你。”
破碎者的薄唇微啟,輕輕地開口。
“這……”蘭墨輕笑。
“小墨,你會害羞么?”
破碎者的手肘,輕輕頂了下他的手臂。
“假如姐姐出去這么黏著我,我當然會害羞的?!?/p>
“嗯哼~如果說私下呢?”
“當然……不介意啦?!碧m墨裝作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與睡在一旁的破碎者對視一笑。
“小墨,我很愛你,知道么?”
破碎者溫柔地笑了,又稍稍湊近了他幾分。
“……”蘭墨的身體震動了一下。
“姐,你一直都是這么直白地表達感情的嘛……”蘭墨的臉逐漸浮現(xiàn)幾分羞澀。
“因為姐姐很傻,幾乎不懂得怎么掩飾哦~因為我太愛太愛小墨了,都不知道如何含蓄地表達呢……而且其實呢,姐姐小的時候很笨,所以從小被家里人看不起,最后被他們遺棄了?!?/p>
破碎者撫摸著蘭墨的臉,回想起之前的經(jīng)歷講故事般無意間給蘭墨說了起來。
“誒,姐姐就因為自身不優(yōu)秀被家人遺棄了?問題是姐姐還這么漂亮……?”蘭墨不解地看著她,似乎有些無法理解。
“……”
破碎者的目光一沉,宛若進入了無盡的深淵。
“好啦好啦,別繼續(xù)問了哦,打住~”
急忙從回憶之中醒過來,將一根手指封在他的嘴唇上。
“其實……”
蘭墨停頓了幾秒緩緩地開口,像是在組織著什么話語。
“其實,我也很喜歡姐姐呢……”
他不好意思地臉紅了,露出了自嘲般的笑。
“畢竟破碎者姐姐人溫柔又漂亮,而且都照顧我那么多年了,我覺得很有責任感呢?!?/p>
“誒嘿嘿~你這么夸獎姐姐,我會臉紅的哦?!逼扑檎咝牢康刭N在蘭墨旁邊,然后印上濕濕一吻,藍紫色的晶瞳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寶石般迷人耀眼。
不知不覺,擁抱的兩人逐漸進入了香甜的夢鄉(xiāng)。
月光透過窗戶,靜靜地撒下無數(shù)細紗。
……

繁花落盡的槐樹下,清風吹起了繽紛落英。
仰望飛絮一朵朵地在周圍綻放,濃綠的細草攪拌在空氣中,將那略帶著土腥味的清香彌漫。
天使般的裙擺張開,即使宛若湖中休憩的白天鵝美麗。然而水晶般的眼睛,卻依舊藏不住一如既往的對生命的熱情與狂放。
她一如既往地放蕩不羈,一貫如此。
沒有一絲遮擋的天空,暖暖的陽光落下。
“小墨,能陪伴著你。姐姐就很開心哦……”
破碎者看著旁邊精神充沛的大男孩,一臉幸福滿足的笑容。
摘下一朵白色野花,輕嗅其中的芳香。
“姐?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蘭墨望向天空飛舞的枯葉蝴蝶,伸手試圖將它捉在手心里。
“我想想~啊……好像已經(jīng)快要十八年了吶!”
破碎者比劃了下手指,忽然感嘆著。
“好快……”
似乎輕嘆時光的無情,感傷歲月的流逝。
快到……連破碎者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下子,我們都長大了呢……”
蘭墨的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遺憾與落寞,嘴里不知在自我念叨著什么。
“嗯,很快……不是嗎?”破碎者微笑,倒是有些坦然地張開手臂,享受陽光的沐浴。
“姐姐,你想念之前的家人么?”
“不想哦~我已經(jīng)說了,小墨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p>
蘭墨不禁羞澀地笑了。
“謝謝姐姐這些年的照顧……我覺得姐姐真的是很溫柔賢惠的一個女孩子?!?/p>
“那考不考慮,以后娶姐姐做你的妻子啊~”
破碎者小聲在蘭墨面前旁邊,細細地半開玩笑地低語著。面對這種問題,即便蘭墨感到有些驚訝,但是很快還是平靜了下來。
“我……我會考慮的?!?/p>
蘭墨倒是毫不猶豫地臉紅著說出了心聲,畢竟面對自己最親的人而言,也沒有什么掩飾的必要了。
“哦?小墨也這么直白么?姐姐沒想到呢……”
破碎者露出幸福的微笑,側了側自己的身子,將他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迷人的香水味伴隨著花瓣的一抹清香,溫柔地將蘭墨包裹住。如同懷中的小動物,破碎者將他的頭慢慢撫摸,傾吐著無盡情愫。
“小墨,你如何看待“塞壬”?”
破碎者輕聲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片刻之后,懷里的蘭墨睜開了眼睛。
“敵人。”
蘭墨靜靜地說著,眼神有些空洞。
“我們在海軍會議上經(jīng)常聽到她們的事情……據(jù)說她們這種生物對于我們人類而言就是難以理解的靠“高級生命程式”運行的高科技生命,她們還有個特點?!?/p>
“特點?”
“且對于她們而言……直白的情感幾乎就只是迷惑人類的工具,塞壬不存在那種那種多余的心思對人類去表現(xiàn)得親昵,只會循規(guī)蹈矩地“學習”情感,然后加以利用?!?br/>
蘭墨說著,破碎者靜靜地聆聽著。
“對于你而言,這種情感如何?”破碎者。
“這種只是靠著千篇一律的程序通過一點點“學習”才能得來的情感,永遠也不會比先天誕生的更加真實的。
蘭墨笑了笑,明亮透徹的眼睛看著破碎者迷離紫色的眼睛。
“這也是我們人類,和塞壬的本質區(qū)別?!?/p>
破碎者的心不禁顫動了一下,似乎想開口說著什么。
“小墨,其實我……”
蘭墨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
“怎么了?”
破碎者還是將即將說出的話語,最后咽到了自己肚子里。
“沒事,小墨說得很對哦……那小墨覺得,所有的塞壬都是那樣子的么?”破碎者試探性地問。
“這個……我不知道……”
蘭墨低下了頭,眼睛有些迷茫。
“但我覺得……比起他人的目光,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的看法不是嗎?”蘭墨說著,轉頭看向破碎者。
“因為我們是人類啊……”

六月的教堂,純白色的婚禮。
正如她身披的華裳,潔白無暇,懷載著如同無數(shù)少女心中的美好的夢想。
七彩的窗欞組成穿越時間的神靈故事,講述著先人們對幻夢的追求。她手捧一束殷紅,靜靜的等待著。
他從走廊的另一頭緩緩現(xiàn)身,手中隱約閃爍著鉆石的光芒。
那是一枚戒指,一枚凝聚著她全部希望,愛情和夢想的戒指,此時靜靜地躺在天鵝絨中,似乎靜等著被戴上纖細手指的那一刻
她微微閉眼,等待著這神圣時刻的到來。
可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拿著戒指的手僵至半空,眼睛如同凝住了般。
“為什么?!?/p>
蘭墨看著破碎者的眼睛,而破碎者,則是一臉迷茫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是塞壬?”
“小墨,我……”
破碎者愕然,一時無法回應。
“你如果早點把真相告訴我,不然,也不會發(fā)生今天這樣……”
蘭墨悲傷地咽下一口氣,沉下了頭。
禁閉的大門猛然推開,繽紛的窗戶碎裂。
全副武裝的安全維護隊,四面八方地魚貫而入,打破了和諧的旋律。
“……”
破碎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卻沒有絲毫慌張。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小墨?”
破碎者微笑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絲毫責備。
“不是我……是別的人?!?/p>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真相的?”
“今天在臺下,有特工來秘密和我匯報了?!?/p>
蘭墨靜靜地說著,從黑色的西裝里掏出了一柄烏黑的手槍,上膛。
“剛開始知道這消息,你知道……”
蘭墨的身體顫抖著,說出的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幾乎難以連成句子。
“你知道……我有多么難受么?!”
蘭墨咬牙吐出這幾個字,舉起顫抖的槍口,哽咽地對準了破碎者的胸口。
“今天我不為別的,只想問你幾個問題?!?/p>
破碎者的眼睛始終看著他,沒有絲毫移動。
“從你被我父母收養(yǎng)的那一天起……你是否有什么目的?還是說有什么別的計劃?”蘭墨有些激動地質問著,手里的,槍都不斷地震動。
“……”破碎者一言不發(fā)。
“回答我!”他聲音幾乎都快變成了怒吼。
他望向她。那真相,令人崩潰的真相猶如一柄利刃,猛地刺向他的心頭。
“難道這些年……你對于我的照顧、你對我的關愛,都是假的嗎?你在我身邊表現(xiàn)出傻白甜一樣親切的模樣,都是在演戲的嗎??破碎者,你告訴我答案?。?!”
蘭墨難以掩飾的痛苦而悲憤的情緒,如同山洪暴發(fā)般地傾瀉而出。
躲藏于天使之翼下的幻夢,在這痛苦中破碎。
悲傷如同絞索,扼住了她的喉嚨。
那栩栩如生的壁畫后,卻有黑影閃爍。
破碎者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小墨,我對你的愛、以及你的家人的愛都是沒有任何別的意圖的。對你們而言,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我也一直把小墨當做我最寶貴的東西,我不索求任何回報,僅此而已?!逼扑檎哽o靜地回復。
“但,你是塞壬……請你解釋一下?!?/p>
他的聲音顫抖著,注視著破碎者的雪白肌膚。
解釋?
解釋這種放蕩不羈的愛,背后的動機與目的?
用計算機的學術語言?還是用固定的公式?
“我不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不想被你討厭?!?/strong>
話至此,破碎者的眼睛竟然有些紅了起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騙你……
“小墨,對于你們而言……我就不配擁有表達這種直白的愛么?”
蘭墨的思緒,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當年教官的那些“塞壬不可能直接對你流露真情實感”的話。
與此時此刻,互相在激烈地沖突著。
“難道,塞壬一定就是那么復雜、無法變得跟人類一樣溫柔、誠懇、甜蜜嗎?對于“感情”……你覺得是只有用那些復雜的程式亦或是“演算”才能夠發(fā)展出來的嗎?作為天生的塞壬……我具有那些高等生命不具有的“天生情感”,而她們幾乎只全部只有靠“學習”“演算”“分析”才能獲得……但即便如此,這種天生產(chǎn)生的感情與后天培養(yǎng)出來的情感還是有著很大的差別,我在她們眼中不過是異類的OOC罷了?!逼扑檎呶⑿χ忉屩?。
“所以,你那時被遺棄了……”
蘭墨凝視著她的眼睛,破碎者微笑著點點頭。
“小墨,請不要拿什么“動機”、“幕后”來評判質問我……我沒有別的任何想傷害你們的目的,我在這里不代表任何塞壬,我只代表我自己?!?/p>
破碎者一臉溫和,露出略帶希冀般的表情。
“所以,請你把手槍放下,好嗎??!?/p>
蘭墨的腦袋幾乎空白,一時無法思考。
“小墨,你相信我嗎?”
宛若一道電流貫穿腦海,蘭墨的身體都快要無法站立。
“姐……我……”
蘭墨閉起眼睛,握緊槍的手幾乎都快松懈了。
“我當然,相信……可是就算我相信,“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對面的塞壬,把手舉起來!”
特警隊隊長對著喇叭喊話,后邊的警衛(wèi)隊紛紛舉槍,準心瞄準了破碎者。
“你知道嗎,就算我相信。他們讓我這么做的……如果我不殺了你,政府的特務就會殺了我和我的家人!我沒有選擇……”
蘭墨一字一句地,顫抖的聲音。
“我……我真的不想恨你,因為你、你是我的親人,我真的不恨你,但是……”蘭墨哽咽著,使勁,忍住那股悲傷翻滾的情緒。
不想恨……卻又沒有任何辦法的感覺?
“我明白?!?/p>
“我知道,小墨……這不是你的錯?!?/p>
破碎者湊近,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
“但為了你和家人的安全,請對我開槍吧?!?/strong>
蘭墨愕然,眼中充滿了無助與無奈。
“快開槍!蘭墨少尉!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后邊的警衛(wèi)員大喊。
“小墨,看著我?!?/p>
破碎者微笑,將他手中槍靠近心口。
“姐……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我真的……”蘭墨不忍直視她的眼睛。
?蘭墨不想哭泣,因為他是一個男人。
然而即便是個已經(jīng)二十六七歲的男人,他仍舊難以將手槍的子彈送進愛人的心窩。
懂得生離死別的道理,卻從未親身體驗過生離死別的感覺。
“你跟以前一樣,還是像個孩子呢……”
破碎者無奈地搖搖頭笑著,端詳著他的臉。
“把我當做“塞壬”,對著你的敵人,開槍吧?!?/p>
蘭墨瞳孔縮小,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幾乎緊繃了起來。
童年少年時光的一個個場景,猶如走馬燈一樣地閃過蘭墨的腦海。
……
“姐姐,我要吃那個、那個糖葫蘆!”
“唔,姐姐……燒退啦?!?/p>
“破碎者姐姐做的湯真好喝,我還要來一碗!”
“笨蛋姐姐,來追我呀!嘻嘻嘻~”
“哇,我們玩的這么晚,爸爸媽媽不會罵吧……”
……
“小墨,你知道么?”
白麗的少女對著陽光地笑了笑,攬住他的腰。
“誒?”
少年懵懂地看著她,水晶般迷人的眼睛。
“我很愛你,一直都很愛你?!?/span>
……

一抹狂放的鮮紅,涂在了彩色玻璃窗。
先人凝固于琉璃上的千古夢想,在破窗聲中毀于一旦。
破碎成無數(shù)昏暗的碎片,在悲憤交加的怒喝聲中落入塵埃。
教堂是昏暗的。
那重錘般的轟鳴,擊碎了沉默。
擊碎了她臉上的笑,擊碎了她雪白的華裳。
殷紅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晶瑩的珍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寒冷攀上身體,眼前再不見光明。
但,她沒有任何悔恨。
她靜靜地躺在地上,幾乎快要閉合的雙眼最后一次掃視愛人的面龐。
蘭墨崩潰地跪倒在地,對著倒下的最親愛的親人,失聲痛哭。
破碎者沒有任何怨恨,也不曾悔恨。
“小墨,不要哭泣……”
破碎者微笑,右手張開。
她,想起了“那個”東西。
可以有機會,讓一切重來的……“東西” 。
如果可以的話,有緣的話……
“重置”的按鍵,赫然出現(xiàn)在她的右手旁。
那就讓一切,重頭再來吧。
錯誤的不是蘭墨,也不是破碎者。
而是……
“重置”啟動,周圍的整個世界,瞬間被分解成了無數(shù)亂碼。
“這個世界?!?/p>

“正在加載數(shù)據(jù),請耐心等待……”
“加載成功……”
“數(shù)據(jù)組合分析中……”
“組合分析成功”
“正在加載全新模塊,重啟中……”
“重啟失敗”?
……

……
震動的畫面,頃刻停滯。
“唔?”
破碎者睜開眼睛,困惑地看了看四周。
身上的彈孔,已經(jīng)從自己的衣服上消失。
“重啟……成功了?”
破碎者茫然地站起身,朝著四周看。
不對。
周圍不再是教堂的景象,而是……
一片空白。
沒有溫度、沒有邊際。
“這、這里是……?”
破碎者腦子一片空白,被無邊無際的空白所著實震驚。
“看來……你重啟失敗了呢,很遺憾……”
一個熟悉的聲音,進入了她的腦海。
那個聲音,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聽到了。
但,她還記得。
“∑!!”破碎者認出了聲音。
“我警告過你的吧?看來你還是用了呢,不過貌似失敗了,真的可惜……”∑的聲音,隱隱感受到了略微遺憾的惋惜。
那個猶如觀察者一樣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我的世界到底怎么了?!”
“笨蛋,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重置失敗了,這條時間線的基礎數(shù)據(jù)也被你摧毀了!”
“可是……你沒告訴過我后果!”
“我早就警告過你,慎用了?!?/p>
“你滾開,讓我繼續(xù)重置!”
破碎者怒吼,試圖召喚那個重置按鍵。
“小墨……”
什么也沒發(fā)生。
“混蛋……我要讓他回來?。?!”
破碎者無力地嘶喊著,試圖再次利用那個按鍵恢復。
依舊,什么也沒發(fā)生。
“我警告過你的,那一次性的能力不穩(wěn)定,而且有風險……一次失敗了,你的世界的數(shù)據(jù)文件就再也不能用“重置”修復了。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破碎者……”
∑的聲音,變得格外低沉。
“他,已經(jīng)回不來了?!?/p>
你的世界,你的親人也一樣……
“不……”
破碎者不敢置信地抱住自己的頭,顫抖著身體。
“你殺了……所有人?!蔽鞲瘳?shù)恍Α?/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破碎者崩潰地痛吼,淚水灑落在空蕩蕩的地板,嘶聲竭力的痛吼回蕩在空白的世界。
“對不起……我該走了,不然程序管理員又要找我麻煩了……如果你運氣夠好的話,看看能不能碰見“她”。也許“她”會幫你忙哦~”
“不,別走……”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而是徹底消失在了破碎者的腦海里。
“去找誰……?”
不知道。
破碎者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該去哪里。
她只知道……這一次,她真的無家可歸了。
無法挽回的愛人,無法挽回的世界。
她的心,再一次破碎了。
無法彌補的,破碎。
沒有風、沒有陽光、沒有雨水落下。
無盡的空白世界里,只剩下破碎者一個人默默地哭泣,無助地、不知朝著哪個方向一點一點點走著。
在無邊的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如同沒有歸宿般的幽靈,四處飄蕩。
她不知道怎么做,只想要自己的親人與世界回來。
即便之前是一場虛假的夢,如今的狀況而言……她也想再來一次童夢重溫。
再一次,感受“它們”。
再一次,感受“他”。
不知走了多久……破碎者無力地跪下,她眼角的淚水已經(jīng)近乎干涸,幾乎快要擠出了血淚。
“我該……怎么做……”
淚水落下,卻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蕩開。
一位白短發(fā)的白棉襖藍瞳少女,赫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是……?”
破碎者抹去眼淚,眼神茫然地看著她。
“我叫織夢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