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話】烏薩斯之牢【黑暗序曲·烏薩斯第一篇】
埋入黑暗
“我們將它們埋入這片大地,讓日月星河替我們照顧它們?!?/span>
“我們任憑它們自由生長,在這片大地上,開出屬于它們的色彩?!?/span>
“我們相信,終有一天,它們會重見天日,去尋找,我們留給它們的謎題。”
“它們將給出答案,而我們,終歸無法得到。”
.......
烏薩斯的雪,是一種極度難熬的折磨。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足夠的意志,在冰天雪地中行走,
如果遇上了風雪交加的日子,那會只會更加難熬。
一望無際的雪原中,一層土壤被排擠出了大地,落在了一旁。
一臺神秘的東西,血肉包裹著它,鉆出了地表,忽然間,它吐出了一個人,
然后血肉開始腐爛,再還能動之前,它就縮回了地底等待著,與這片大地融為一體的那一刻。
風雪覆蓋了那個人的全身,在它的全身徹底凍僵之前,爬了起來。
一身雪絨的衣服,毛皮大衣披在它的外表,
看來,被吞進去之前,他就穿好了這一身衣服,
但奇異的是,那個血肉組成的東西,居然沒有腐化它身上的衣服。
它站了起來,好像忘記了路該怎么走,躊躇了一會,才向前邁出了一步,
緊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
它似乎有目的地朝著遠方走去,在風雪交加之中,它依舊沒有半刻猶豫。
它走到一個獵人小屋旁,它推開門,溫暖就朝它襲來。
邁出一步,關上門,一個獵人的尸體躺在一旁。
上面滿布著它不認識的石頭,但它十分清楚,它很危險。
它撿起了放在地上的獵槍,披上了獵人放在床上的衣服。
推開門,迎接風雪的洗禮。
.......
風雪之中,偶爾響起的槍聲,與整片大地的寂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風雪停下,它背著幾只動物的尸體,放在了地上,找了木柴,升起了火焰。
大快朵頤,填飽了肚子。
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焦灼的氣息,它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匆匆地離去,提起了獵槍就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趴下。
前面是幾個村民在帶走老獵人的尸體,
它明白,這種事情無需打擾,但總會有人好奇獵槍的下落,不過也只會被當做中途丟失了吧。
“老兄弟,我會讓你安息的?!?/span>
這句話也同時傳到了它的耳朵里,
似乎有什么顫動了一下,但它絲毫并不在意,只打它成為弗弗西斯之后,它就沒有了這些東西。
......
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它跟著幾個村民來到了墓地,
看著尸體被埋入這片大地,大概,這就算是真正的歸家了。
“我們走吧。”
幾個村民離開了,它走了上來,撿了一朵路旁的野花,
放在了墓碑的面前,它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同時它也不知道為什么幾個村民做得保護措施那么嚴密,仿佛這個人危險至極。
但它明白,如果不是摯友親朋,也不會冒著這樣的危險,將他帶回這片土地。
“我.....感.....謝你。”
它似乎有幾萬年沒有開過口了,連話都說不清楚,支支吾吾的。
不過要真是幾萬年沒有開過口的話,語言也會隨著歲月被摩挲掉的吧。
它在墓碑前坐了下來,從身上掏出一個便攜式的吉他,
對著天空,雙手劃拉,悅耳的聲音響起,
它似乎彈唱的,是千年前的旋律。
.......
日復一日,積蓄已久的胡子,讓它成為了一個沉穩(wěn)的獵人,正如他之前做得一般。
直到它無意間靠近了村民的村落,
遠處眺望,一隊人在村落里,四處搜尋著什么東西。
村民們,仿佛在掩蓋著什么。
直到一個村民被人從屋子里丟出來,
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被帶走了,被那隊神秘的人帶走了。
......
烏薩斯的雪,是冷酷的,無情的。
它再次來到了墓地,等到著,一個新的墓碑的出現。
一連幾天,都沒有等到,它來回探查了一下,
發(fā)現沒有一個墓碑是新的之后。
它似乎好像又明白了什么,但又沒有明白什么。
它再次坐在那個墓碑的面前,彈唱了起來。
這一次,它的旋律十分的哀傷。
這一次,它的聲音有些無奈。
這一次,它的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倒回了那個夏天。
......
它曾在內心里問道:
“現在是什么世界?”
“現在又會有什么新的變化?”
“出去看看?”
“對,出去看看?!?/span>
......
迎著烏薩斯的風雪,它在墓地前最后一次的彈唱。
它踏上了去往別處的路。
?
?
雪中漫步
風雪呼嘯,拍打在他的身上。
腳步沉入大地,積雪灌進了鞋子,他似乎沒有做任何的預防措施,不過,也許,沒有人會幫他提前想到這些東西。
……
“他從黑暗中醒來,在獲得新生之前,他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
“但我們,不會為他解決,他必須自己去尋找答案。”
“即使,會為此附加上生命的代價,也不會為他考慮太多?!?/span>
……
他,一遍又一遍。
鞋子中的腳,已經被凍得通紅,
他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時長,即將迎來尾聲。
他有些許的彷徨,
他在思考,當初的那位獵人,
是否也經歷過了這樣的尾聲。
他開始充滿悲觀,
他開始后悔。
冰冷不斷地沖擊他的腦海。
悲觀與冰雪,不斷占領他的一切。
“我……后悔了么?!?/span>
他來得及給出答案,
就一頭倒在了雪地里。
……
他的生命結束了么?
并沒有。
他,心中留下的先古烈焰。
開始熊熊燃燒,
光芒開始凈化他的全身。
最后,他又從雪地里站了起來。
他繼續(xù)在風雪中前行。
但是,
積雪再次走進他的鞋子,
“看來,這會是一種煎熬?!?/span>
用著無法辨別的話語,說著難以啟齒的話。
也許,他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領悟。
他的腦海里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問題。
“你后悔過么?!?/span>
“不曾嘗試,何談后悔?!?/span>
……
時光匆匆,風雪卻沒有任何的留情。
烏薩斯的雪,就是如此的冰冷,
且沒有絲毫的憐憫。
因為這樣子風雪,足矣殺死許多難以支付過冬代價的人。
……
他依然走在森林的小路上。
說著這片大地沒有人學過的語言。
凍土是結不出任何果實的,
但他每次倒下,
起來之時,都會捧起一捧土,
聞一聞。
聞到的不是故土的風味,也不是家鄉(xiāng)的風情,更沒有,麥浪的幻覺。
但是,就是這樣的凍土,
卻能孕育出一路的鮮花,
它們適應了風雪,凍土。
在這里扎根,繁衍。
使得這一路下來,雖然跌跌撞撞,
但卻別具風味。
難道,不是么?
如果,我還能與他同行。
即使我在哪里倒下,也無怨無悔。
……
“在他們獲得新生之前,他們每個人的腦海里,都會有我們的監(jiān)控器,這將讓我們去評估,去遇見,去……”
“也許,這個決定并不是特別明智,但我們,不想讓我們的實驗,干擾到其他人的軌跡?!?/span>
暴風雪
他,趁著黑夜,走到了一座村落的附近。
他似乎,經過了無數次生命結束的洗禮,擁有了,
獵人一樣的嗅覺。
他蟄伏在了村落的外圍,抵御著風雪。
但霜凍,還是帶走了他,輕薄的生命。
.....
雪落在他的身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沒有人能透過如此厚重的積雪,來發(fā)現他,除非是一名老練的偵查員。
夜幕低垂,閃耀過繁星的光亮,
是村落中那第二高的建筑,瞭望塔的光亮,都不曾比它閃耀。
......
生命的循環(huán)再次收束,他又醒了過來。
但他明顯地感受到,他心中,先古的烈焰一次又比一次的衰弱,
他似乎明白了,這種烈焰是終會熄滅的,而等到烈焰過去,此后,若無燈火,那它便是最后的光。
他借著初生的強勁,潛入了村落。
尋找著,一個能解決他凍害的辦法。
借著微弱的燈火光芒,他走在夜路上,
“滾!”
一聲呵斥,讓他立刻警覺了起來,跑到一旁的雪地,沉入積雪之中。隱蔽自己的同時,卻又給自己帶來了又一次的生命威脅。
幾個人連滾帶爬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大哥,我們又活過一天了么?”
“是的,兄弟,但也不能完全算我們活過去了,畢竟我們還有風雪要應付。”
他們的談論,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回想起了什么,
但是自己的身體卻已然動彈不得,
“又開始......了.........么.........”
“大哥!哪里有個人!”
“快!兄弟,快過去!”
.........
烏薩斯的月夜,是烏云密布的,
因為這一夜,還在下著風雪。
柴火旁,三個人正圍在旁邊坐著,
周圍的木塊廢墟,也只是夠風雪不進來罷了。
他,被安放在了床上,是離篝火最近的地方。
另外三個人,則坐在一旁,觀察著他的狀況。
直到,生命的循環(huán)再次開始,他的手指跳動了一下,
三個人的目光里,才燃起了火焰,
這次,先古的烈焰再度消逝一分,
“大哥,他好像快醒了?!?/span>
“唉,醒過來也未必是件好事。”
“但總必就這樣.....”
“我們過得是人過得日子么?”
“不是......”
“也許,死亡何嘗不是一種解脫?!?/span>
“大哥,你讀過書,有文化,兄弟倆,就愿意跟著你.....”
“咱們哥仨,沒必要搭在一條船上,你們還有光明的未來,但大哥老了?!?/span>
“大哥別擔心,只要我們能弄來那個東西,就能救你?!?/span>
“沒必要的......沒必要的.........”
.........
他的雙眼,緩緩地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幾個臉上長了石頭的人。
他沒有驚訝,這一點,在之前的那個獵人上,已經有所體現,
他已經開始理解,這是當地人常說的原石結晶。
而他似乎并不會得這種病,但他的身上,似乎有類似的病癥。
畢竟,他們看到他醒來,第一句話是:
“兄弟,別擔心,都是感染者,看到你倒在了雪地里,拉你一把,是應該的。哪天哥幾個倒在雪地里,還得靠你拉呢?!?/span>
他努力撐著身子,支棱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幾個人。支支吾吾地說道:
“這....是........哪?”
“你是問,這里是哪里么?誒,不是我說,兄弟,你這口音,真是哥幾個沒聽過的。”
他點了點頭,他很清楚,
這不是口音的問題,而是重新學習一門語言的問題。
“哥幾個的落腳點,不算是很好,但好歹,能有柴火,讓哥幾個暖和暖和。”
“謝.....謝......”
“不用謝,兄弟,哥幾個都這樣,話說,你在哪里干活啊?”
他有些許疑惑,便一言不發(fā),畢竟他并不明白,這里的干活是什么意思。
而三個人,則有些許好奇,
背過去,悄悄咪咪地說了幾句,
不過都被他靈敏的耳朵捕捉了。
“他該不會是?”
“不可能,他肯定是跟哥幾個一樣的,也許是剛剛成的,畢竟他身上沒什么明顯的?!?/span>
“那怎么能肯定,大哥?!?/span>
“大哥的經驗,絕對沒錯?!?/span>
帶頭的那位,被人叫作大哥。
大哥轉過頭來,笑著對他說道:
“沒事,兄弟,習慣習慣就好了。哥幾個,明天帶你干活去。”
他又點了點頭,短時間內,他需要個安身之地。
“兄弟,先睡吧,哥幾個早習慣了,這樣就行。你身體還不行,就在床上將就將就?!?/span>
“謝.謝.....”
他似乎說的更加流暢了,烏薩斯的語言,在他的腦海里,似乎已經快要成形了。
.......
貴族宅邸
烏薩斯的夜,悄然地離去,
陽光再次照射在這片雪地之中,
但,這里的冰雪是終年不化的。
并不會因為些許陽光的照拂,
便消融。
.......
“兄弟,還行么?”
一包裹一包裹的貨物,壓在了四個人的身上。
他感到不是很有壓力,但看著周圍人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模仿了起來。
“行?!?/span>
他的言語,已經在這幾個人的磨礪之中,
學得越來越能與他們交流,
但他依然不太想開口說話,似乎在模子里壓制的時候,他就是怎么個性格了。
而另外的三個人,似乎也習慣了,
總會有個穿著靚麗,且雍容華貴,富有禮儀的人跟在他們后面,用話語趕著他們。
他倒是不以為懷,但另外三個人似乎低下了頭。
.......
“兄弟,還不習慣吧。”
“嗯?!?/span>
“我看你一路上被打了不少,沒事吧。”
“沒事?!?/span>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習慣習慣,這種日子就是我們以后要過的日子。”
“我們?”
“對,我們,我們是感染者,被其他村民和貴族敵視的感染者?!?/span>
“是啊,大哥,是有小偷,會被第一個懷疑的對象,是一成為感染者,就是比狗還不如的人的存在!”
“兄弟!”
“好好好,大哥?!?/span>
.......
他在這一刻,在心底里,記下了四個詞。
貴族、村民、感染者、奴隸。
他并沒有在他們的言語之中聽到奴隸這個詞,
但他的內心卻涌現了這個詞,并且,他的心中先古的烈焰開始熊熊燃燒,
似乎,奴隸這個詞,就應該投入他心中的烈焰,讓其灼熱,讓其燃燒,直至毀滅。
正當他的烈焰,燃燒到最高點是,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眼里。
“回去!”
他的烈焰消散了,
他的神色又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tài)。
“兄弟,沒事吧?”
“會不會發(fā)燒了,大哥?”
“誒呦,兄弟,你額頭好燙啊?!?/span>
“要不要送去醫(yī)生哪里,大哥?!?/span>
“我們......”
“沒事的.....”
他開口說道,
他又站了起來,轉了幾個圈,向另外三個人表示自己沒事。
“嘿,兄弟,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span>
“那是,積雪都沒弄死你,這點貨物怎么可能帶走你呢!”
......
月夜之火
連著干了幾天,
他開始在即將結束一天忙碌的時候,將所有剩下的任務一次性掃干凈。
然后第一個沖回到那破舊的老木屋里,
起初那三個人以為他是太累了,
直到他們打開門,回到老木屋里,看見那熊熊燃燒的柴火,
才知道,
他這是率先回家,燃起一堆烈焰,等著他們回去呢。
......
大哥晚上躺在地板上,
總能看見他倚靠在木頭柱子上,
看著那堆柴火,保證火焰不會消失。
然而沒有人知道,他看的不是火,
而是那燃燒的信念。
.......
“兄弟,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要讓老哥哥來?!?/span>
“不用,大哥,您好好躺著。”
.......
一天,他又如同往常,第一個推開門,
剛剛準備拿起木柴生火時,才發(fā)現木柴不夠了。
獵人留給他的東西發(fā)揮了作用,他摸進了附近的森林里,開始尋找合適燃燒的木柴。
他走著走著,不自覺地走到了,那條回到老木屋的必經之路。
兩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剛想上去打幾個招呼,
發(fā)現他們垂頭喪氣的,便躲在一旁偷聽他們的說話。
“怎么辦!大哥沒了!”
“我能怎么辦啊,咱們兩個人斗不過一群人?!?/span>
“怎么辦,大哥被抓進那個貴族的宅邸了,難道我們就這樣....”
“.......”
.......
他心中的烈焰再度燃燒起來,
此刻,風雪再度降臨,但他,全身如同烈火。
烈焰,在他的皮肉間焚燒,
火心,在他的心臟里生出。
溫度,在他的周圍旁升高!
一股不知名的憤怒突然充斥了他的腦海。
他沖向了記憶中的那個方向,來到了貴族宅邸前,
他那位熟悉的大哥,剛好被那位平時呵斥他們的貴族,一腳踹在了地上。
大哥的身體,翻騰了幾下,便沒有再動彈過。
結晶逐漸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沒有再站起來過,
周圍的村民也漠視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哼,這就是偷東西的下場。”
“是啊,是啊”
“感染者就該死!”
“.....”
......
“發(fā)生什么事了?”
“有人偷東西,栽贓到他身上罷了。”
“是誰?”
“很重要么?對于一個感染者來說,只要他是感染者,那就是他偷的?!?/span>
“多貴?”
“也同樣不重要,只要我想撒氣,平民想撒氣。”
“就沒有人阻止?”
“你以為你是誰,我是看你死到臨頭了,才告訴你這些的。這里是烏薩斯,我們的烏薩斯!不是......”
........
他沒有再開過口,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
那是一個寂靜的夜晚,
烈火吞噬了貴族的宅邸,
直到貴族被人發(fā)現的時候,
他已然成為了一堆焦炭。
而他,則在火焰中永生。
成為了燃盡一切的烈焰。
他消失了么?
沒有。
他從來不會消失,
因為他的名字,
是,
康米。
.......
“我找到你的答案了么?”
“沒有?!?/span>
“那我又獲得了什么呢?”
“也沒有?!?/span>
“也許我失敗了呢?”
“也并沒有?!?/span>
“如何證明?”
“我會的?!?/span>
.........
PS:如若你的周圍,皆是黑暗,那么,此后若無燈火,那你便,燃燒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