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瞳，你……”凌榷被湫瞳從肩上放下來，本想斥責他一番，但一看到湫瞳委屈至極的表情，又開不了口。

“……我一直在等你接受我，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也不知道我還能堅持這份等待多久。將軍，有人與我說，喜歡一個人，如果不告訴他，錯過了便是錯過，是終其一生的后悔……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又害怕，如果我，如果我真的忘了，如果我忘了，將軍，還有誰會記得去愛你？”湫瞳低著頭，神色之間盡是不安。

他看到了他的局促不安，他生平頭一次不顧一切地想，無所謂了。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就來吧，”湫瞳聽到凌榷說，“我的世界，永遠歡迎你的造訪?！?/p>

******

“……他是將軍，在神界，他是神界的戰(zhàn)神，在妖界，他依舊是一位將軍。為戰(zhàn)而生，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如果你選擇了他，就意味著你選擇了漫長的孤獨、死亡的眷顧、蒼白的靜默。你或許會在等待中消磨這枯燥的一生，亦或是陪他一齊死去。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愛他嗎？”

那一天，離火第一次出現(xiàn)在湫瞳的面前，問著這只兔子。

“我在人間待了很多年，”湫瞳說，“我見過很多故事，有的悲傷，有的歡喜，可是那些都不屬于我。”

“我無法對那些故事中的情感感同身受，他們便皆是虛妄，唯有將軍是真實。”

“我愛他，至少過去、現(xiàn)在，我依舊愛著他?！?/p>

離火便問他，“你不怕死嗎？”

可湫瞳說……

“我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我不過是世間最普通不過的一只小兔子，沒有人會不畏懼生死?！?/p>

“我的將軍便不畏懼生死了嗎？不見得，可他依舊上了戰(zhàn)場。”

“我害怕死亡，說不出什么生死不畏的話?！?/p>

“我只知道——”

“若有朝一日，他先我故去，我亦不會獨活。”

離火想，這或許，便是月涯心中的有情人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錯的。

“喜歡一個人，如果不告訴他，錯過了便是錯過，是終其一生的后悔。湫瞳，如果你愛他，便不要忘記告訴他?！?/p>

那是湫瞳第一次見到離火，那位神界掌災厄的上古神袛，卻對他說了這些話。

******

戰(zhàn)場，軍前，湫瞳牽著凌榷的手，微微一笑，“我與將軍，同生共死。”

湫瞳與凌榷成婚的那一天，婚柬拜托鳳夭帶上了神界。

鳳夭拿著婚柬堵住了離火，“看不來啊，師父你老人家渣了月老不說，還有當紅娘的潛質啊?！?/p>

“咳，”離火干咳一聲，摸著雙刀，“絕無此事！”

“婚柬都發(fā)來了，還狡辯！一邊兒讓我不要多管閑事，一邊兒自己去管？大型雙標現(xiàn)場？拔刀吧！”

“小兔崽子！我是你師父！”

凌榷與湫瞳成婚之日，天帝破例，允許凌榷自神界出發(fā)，迎娶湫瞳。

“好歹是當年從神界出來的，娶親當然要從神界出發(fā)才顯得莊重了?！?/p>

凌榷接親時，親友尚未來得及攔人，便有一個火色的身影跑了出來。湫瞳一反往日的沉穩(wěn)，撲向了他的將軍，他的戰(zhàn)神。

“抓住你了！”

“接住你了！”

鳳夭捂臉，“噫惹，新婚快樂，大家散了散了，喝酒喝酒。”

我一無所有的來到這個世界，如孤狼離開故地，直到于千萬人中遇到了你。

白兔相依，不畏死，不懼生，于世俗驚嘆中——

我將違背我的天性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