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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斛珠夫人》(6)

2021-07-21 15:52 作者:絢夢幻音  | 我要投稿

第二部分 草綠霜已白II

  仲旭仰起頭看著馬上的少年。

  方鑒明的甲胄下依然穿著緇黑喪服,凝黑的眉頭掩在戰(zhàn)盔下,仲旭只能看見他薄白的唇,繃成一線。少年轉動頭顱,仲旭猜想少年是在看著他。凌晨靜寂清涼的空氣中,少年那不可見的眼光散出凜冽寒意,一股壓抑的、凝凍的怒火,黑色透明的火焰,沒有熱度,卻要將一切焚燒殆盡。那怒火不是沖仲旭來的,少年胸臆中翻滾著的,是渴血的戰(zhàn)意。

  “鑒明?!敝傩竦吐曊f道,“記得,明日日出時分沖鋒合圍。”鑒明微微頷首,撥轉馬頭,向南方丘陵中無聲行去,很快消失在濃綠的林間晨霧之中。龐大的陣列延伸成為縱隊,沉默地追隨在他身后。無數腳步與馬蹄踐踏過夏季初露的草叢。

  年少的清海公帶領二千精銳騎兵與三萬步卒,在丘陵中向東繞行六十余里,當日午后近晚時分已潛至通平城守備薄弱的東門外。此時黑云四合遮天蔽日,繼而下起亂暴大雨,雷鳴動地,令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

  離瀾江南平原上,雨打鐵甲,十里錚錚聲響。仲旭已帶領王師與僭王褚奉儀嫡系軍隊開戰(zhàn)。天地昏黃,血泥糅雜。進退拉鋸之下,通路漸漸為尸身堵塞,豪雨中,狹窄平原幾成黃泉道。王師甲胄厚重,衣衫浸雨后行動不便,而褚奉儀嫡系軍隊已在西南轉戰(zhàn)數年,早已見慣暴雨天氣,身輕刃利。近一個時辰后,王師已敗退至中軍大帳前三里。鼙鼓轟鳴,巨大的震動自地底鉆上人的脊梁芯子里。叛軍的陣形漸漸收束,一場一鼓作氣的沖鋒正在成形。王師前鋒亦漸漸聚攏成為尖鋒形狀,預備著搏命抵抗。

  鼓聲乍停。除了離瀾江濁怒的咆哮,以及滂沱大雨拍打刀脊、鎧甲的聲音,平原上一片靜寂。死了的不會再有聲息,而活著的,也不發(fā)出旁的響動。男人們無聲地喘息著,面孔上流淌著血和泥,骯臟的雨水自頭頂沖刷下來,模糊了視線。下一陣交鋒過后,許多人就要與他們的同袍一樣跌倒在泥水中,留下他們無知無覺的冰冷軀殼,任由大雨將那些致命的傷口沖洗干凈。

  忽然,自東而西,叛軍中傳遞來一陣騷亂的波瀾。

  “看啊,城上!”一個嘶聲的叫嚷,刺破茫茫雨簾。

  東面天空中,數道狼煙沖天而起,半刻過后,暴雨中一角天空顯露微紅,真是通平城上起了告急的烽火。

  “是東軍,東軍開始攻城了!”王師中猛然爆發(fā)出歡喜而殘暴的吶喊。

  通平城已為王師東西夾攻,情勢岌岌可危。叛軍陣中,僭王的帥旗開始向東移動,想是褚奉儀急著要趕回城中解圍,狹長平原上,只留下叛將羅繼翰與二萬五千名叛軍苦苦支撐。

  褚仲旭統(tǒng)率王師西軍,穩(wěn)健地向東推進,羅繼翰部緩慢向通平城中且戰(zhàn)且退,每一步都在泥濘紅黃的地面上留下死尸與殘肢。

  入夜時分,通平城東門起火。叛軍首尾受敵,進退兩難,打開南北兩門,欲逃出城外,卻慘遭伏擊,亡損慘痛。叛軍遇此重創(chuàng),反而起了一股困獸猶斗的志氣,拼死抵抗。褚奉儀部前鋒方才回到通平城西門,方鑒明的東軍已有半數由南北兩門分頭進入城中,集結完畢,嚴陣以待。東門依然在夜雨中熊熊燃燒,火舌飄揚,巍巍矗立于王師東軍背后,仿佛是陰暗的空中橫亙著烈火地獄的拱門。

  城門已全燒成了炭與灰,火星迸射,終于轟然崩裂,焦木與紅熱的銅軋軋碎落。百十名軍士頭頂盾牌,一涌而進,火焰熾熾的背景下,黑色的人馬剪影令人心驚。數匹駿馬隨后而來,自叛軍尸身上昂然躍過。因這一躍,旗手所舉的濕透的巨幅旌旗獵獵展開,火光中呈現出不祥的殷紅烏沉色彩。黑馬的毛皮在火把映照下明亮如同緞子,馬上的少年緇衣銀甲,使一柄極重的銀槍,銀盔遮擋了他的眼,雨水與血水混雜,自線條驕傲的下顎滴滴墜下。少年揚頭看向身后已被攻陷的城門,銀盔系帶松脫,鏗然落地,露出一張端正俊秀的面孔。雉堞上,叛軍的旗幟尚在燃燒。

  少年唇角舊傷微微上挑,似一抹莫測的笑。他將污血流淌的槍尖指向褚奉儀的帥旗,周身燃著毀滅的火炎,如一尊殺神。

  “戰(zhàn)者殺,降者亦殺!”應和著副帥的簡短命令,東軍兵士們發(fā)出野獸的嗥叫,如鐵流沖向叛軍。

  控弦懷刃,威動海內。麟泰三十二年七月十四,大破通平,斬賊萬五千數。

——《徵書·列王紀·百四二·靖翼王》


? ? ? ?下半夜時,雨已停了,積云散去,顯露出群星密布的清朗天空。盛夏深夜,寒氣與血氣自地面凜凜而起,順著人的小腿肚子,野葛藤一般徑自向上攀爬。

  王師西軍已逐漸抵受不住東面強大的壓力。返回通平城的叛軍主力又被逐出城外,與羅繼翰部合流,總計仍有近五萬人馬。城池已破,后有狂虐如狼的王師東軍追逐,叛軍已成窮寇,轉頭向西亡命殺來。

  “東軍提前沖鋒了!那幫兔崽子在做什么?”西軍兵士們大聲詛咒,揮舞砍刀,竭力阻擋頹勢。次日他們才聽說,那天夜里,統(tǒng)領東軍的副帥方鑒明傳下手令:斬僭王首級者,賞十萬金。但是,并不是他們中的每一個都能活到次日。

  褚仲旭安撫著躁動的坐騎,自小丘頂上俯瞰戰(zhàn)局。兩軍相接已過七個時辰,雙方聚集在平原上的十二萬兵馬,至今只余下不足九萬。叛軍向西突破,王師向西退卻。

  六翼將之一的阿摩藍身背長弓,與他并轡而立,滿懷憂慮道:“殿下,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要退至平原最狹的出口。那出口會大大限制王師行動的速度,我們至少要付出數千兵力的額外代價,而且,與東軍的合圍也再難以完成。”仲旭無聲頷首,眉頭愈加收緊。這一趟南下離瀾郡,莫非要平白折損萬余軍士,空手而還?頂不住了。他聽見空氣中有個聲音在耳語,輕微而宏大的聲音,無所不在,如一陣瘴風在混戰(zhàn)的人群中穿行。那是人們的心聲,脫離了肉體與意識,匯集成命運的低語。男人們持刀的手已失去知覺,臂膊麻木,虎口裂至見骨,他們只是不停地砍,砍,砍。

  只是一瞬間。仲旭看見記憶中無數的光與色流轉,在身邊飛旋掠過,疾如轉蓬。

  父皇一只死青的手在半空張握不已,另一手猛力抓撓自己的咽喉。診不出的怪病,來勢兇猛,一夜即崩。

  大軍壓城。

  瀚州道上押糧兵士屢屢嘩亂,幼弟季昶設法自注輦國搜購而來的糧草泰半被劫。

  刺客潛入霜還城中王府,紫簪受驚,失去了兩個月大的胎兒。

  鑒明微紅的眼角。

  仲旭握緊手中彎刀,深深呼吸。

  造化小兒,你如此弄人??墒菫槭裁础嗄昴四骖a上沾染的血跡,直直昂首望向云破天開的星空深處。冷誚的眼神,不像是要尋求答案,倒像是在挑釁——為什么我非得聽命于你不可呢?蒼穹浩瀚,星垂四野。天幕下,他的身影渺小已極。

  仲旭將彎刀向耳側一送,格開一枝細小弩箭,繼而縱馬直前,向陣前奔馳過去,仿佛一道閃電劈開叛軍的行列。

  “沖鋒!想活命的跟我來!”嘹亮的聲音高高漂浮于戰(zhàn)場上空。王師每一名士卒都聽見了他們的主帥,他們的王,也是第一次,他們聽見了他們的皇帝。

  白刃交加的金聲猛然密集起來,另一個磅礴真實的巨大聲音自人叢中升起。那是四萬余人發(fā)自肺腑的狂熱吶喊,起初還參差雜亂,接著便漸漸清晰起來,排山倒?!f歲——萬歲——萬萬歲!那聲音在身后如潮水一般越漲越高,然而仲旭什么也聽不見。突入亂軍叢中,手中彎刀刷地揮出,強悍凌厲的弧光,像是朝著命運的咽喉。

  溫熱的鮮血濺上了他的臉。阿摩藍的驚呼,他也聽不見了。

  王師東西兩軍終于勝利合圍時,距離原先預定發(fā)起沖鋒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東軍提早發(fā)起沖鋒,幾乎將全軍推入覆滅的境地,盡管如此,眼看著東軍的帥旗在平原盡頭的夜霧中浮現,戰(zhàn)局至此已然扭轉,西軍的軍士們才從肺腑里吐出一口氣來。東軍真殺紅了眼,竟堅不受降,叛軍存活不足三萬人,皆向西軍棄甲乞命。收兵的鳴金之聲直響過三回,東軍才算開始平靜下來。

  仲旭的黑地金蟠龍紋帥旗下,阿摩藍瞇起眼睛眺望東方。赤紅的清海軍帥旗高高聳立于蠕蠕人頭之上,正向這邊穿梭而來。俘虜們拖著傷腿,畏懼地向兩旁閃開,露出清海軍旗下的純?yōu)醯尿E馬,以及那馬上的少年將軍。漸漸離得近了,阿摩藍看清他的長槍已不見了,鬢角旁凝結了蜿蜒血痕,大小傷口約有近二十處之多,周身上下皆留著惡戰(zhàn)的痕跡,但那雙眼,那少年的眼,如同滾沸鐵水剛剛鑄就,還迸發(fā)著鋼花與火星。暴虐焦躁的火焰,仿佛要把這少年的身體燃燒殆盡。

  “褚奉儀呢?”他的唇翻起了白皮,一說話,便滲出血來。少年舔了舔唇,吞下鐵腥的鮮血?!榜曳顑x找到了嗎?”阿摩藍并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少年的眼神,竟然能夠在一瞬間變得更加灼人。他沉默地迅速調轉馬頭,揚鞭打馬正欲再度向東疾奔時,阿摩藍一把握住了他的肩。少年未能甩脫,反被阿摩藍拽得轉了回來。他的眉頭攏緊了,右手已按上了腰間的佩刀。

  “旭王殿下,”阿摩藍微微停頓一下,仿佛在斟酌遣辭造句,接著指向西面,“旭王殿下正在中軍大帳中?!蹦贻p的清海公疑惑地看著他。這個與方鑒明同為六翼將的男人年紀約有三十出頭,南海異族的紫紅膚色,眉目深濃,襯得清茶色的瞳仁如同貓眼。即便是仲旭,也只知道他從南海真臘國來,善賭、善馴馬、善騎射,至于真名為何、本籍何處、為何流亡東陸,一概不明,亦不多問。帝修年間,阿摩藍投入王師服役,默默無聞地過了七八年,前年才受旭王拔擢,成為近衛(wèi)長,至今一口官話已說得十分漂亮。

  阿摩藍抬眼左右掃視片刻,方鑒明身邊跟隨著的親衛(wèi)軍士終于稍稍后退。阿摩藍策馬貼近少年身邊,將手心朝上攤開。少年的呼吸驟然停頓,唇角傷痕繃直,那張原本因憤怒與嗜殺而令人不敢逼視的面孔,驀然失去一切表情——像是一張被血與火染得臟污的面具,非人間的俊美,冷硬而毫無生氣。

  阿摩藍的手心里,躺著一個骨牌大小的精巧柏木人偶。人偶已劈裂兩爿,胸口蠅頭小楷寫著數行文字,裂面的新鮮黃白木紋間滲透赭色,髹過清漆的小手小腳上滿是半干的暗紅指印子,膩膩地粘人,像是新近在血泊里浸泡過。鑒明認得那東西——出戰(zhàn)時,不少軍士懷中都揣有這樣一個人偶,民間稱作“柏奚”,用以抵擋災厄厭咒,若主人不幸急病重傷,便將人偶劈開燒化,讓柏奚替主人承受災厄,是個護身的玩意。紫簪偶然見了,即親手為沒有家室的將領們做了十數枚柏奚人偶,書寫了各人的名姓生辰,鑒明與阿摩藍亦各有一枚,出戰(zhàn)時藏在甲胄的護心鏡后。

  而阿摩藍手中的這一個,他們都認得,那是仲旭的。

  “一個時辰前,殿下中了流矢,這東西被箭鏃穿透,碎了。為防軍心渙散,殿下忍痛斬下箭桿,只將鏃頭留在胸前,直到大局已定,才肯讓我將他送回大帳內。醫(yī)官說——”阿摩藍猛然截住了話頭,仿佛有些話,說出來便要成真。他默默地將人偶殘片放進鑒明手里,回頭輕聲打了個呼哨,旗手便打著仲旭的黑地金蟠龍紋帥旗跟了過來,隨阿摩藍向橫尸遍野的平原深處走去。收容俘虜、打掃戰(zhàn)場,整頓編隊,他尚有許多事情要做。

  肩上的甲胄,忽然沉重得不可承受。黑衣銀甲的少年攤開手,俯首看著手心上那些血糊糊的小木片,才昂起頭來,大力朝馬腹踢了一腳,烏騅長聲嘶鳴,繼而放蹄向西面中軍大帳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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