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江涵秋影雁初飛(下)【羨忘】
本章預警:羨忘,ABO,湛不潔,tiaojiao,其他詳見前言。

小木蘭笑起來,比最無暇的木蘭花還動人。
魏嬰將地上的人打橫抱起,走到床邊坐下,給他裹緊了被子,摟在自己的懷里。
藍湛早已沒了聲響,像一只乖順的貓圈著尾巴伏在他懷中,任憑他抱起,裹好,摟著,只怯怯地盯著他眨巴眼睛。
“傷到你了溫情,抱歉,還好嗎?”
懷里人聽見,又不安地掙扎了兩下,被魏嬰緊緊箍著,輕輕拍著背。
“無妨,我給他包扎一下,再去煎副藥來,”溫情已經(jīng)在一旁給自己的手上了藥,拿著紗布走到床邊,蹲下,“燒還是盡早退了的好?!?/span>
棉被上血跡斑斑,魏嬰掏出藍湛受傷的那只手,輕輕吹了吹,遞給溫情。
“乖。”
碘酒擦過傷口,鉆心的疼。藍湛縮在被子里微微發(fā)抖,卻任由魏嬰握著他的手腕,一聲不吭。粘著粉末的紗布輕輕按在他的額頭,冰冰涼涼有些刺痛,激得他微微撲閃了兩下睫毛。
溫情退出去后,綿綿得了首肯,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和湯藥,再輕輕闔上門,屋內(nèi)只剩緊緊相擁的二人和風吹木蘭的馨香。
“小木蘭,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span>
魏嬰的聲音帶上了哽咽,帶動著藍湛的情緒,低低的啜泣聲從胸口傳來。
“我…我…控制不住……我怕……”
“怕什么呢…有羨哥哥在…不用怕……坤澤都會這樣,不是小木蘭的錯?!?/span>
“我…難受…好難受好難受…我怕羨哥哥討厭……我給…羨哥哥添麻煩……我壞…我傷了大夫姐姐……”
或許臨時標記了他是對的,聽著他真的開始在竭力地訴說,盡管語無倫次,魏嬰嘗試著輕柔地釋放更多的信香。頭一回,魏嬰掌控信香不是為了讓誰懼怕,而是想要人安心。
“羨哥哥不嫌麻煩,羨哥哥喜歡小木蘭,小木蘭的信香,小木蘭的腺體,小木蘭的身心,喜歡小木蘭的一切。永遠不會討厭小木蘭,小木蘭在羨哥哥心里是最美好的,所以,小木蘭不可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知道嗎?羨哥哥也會害怕,會心疼,會傷心?!?/span>
“剛剛,羨哥哥標記了你,小木蘭身上要留下羨哥哥的信香了。害怕嗎?”
咬著嘴唇有些踟躕,藍湛還是點了點頭。
“小木蘭不喜歡?”
纖長的脖頸像僵住了一般,直愣愣的未作反應。
不喜歡?喜歡?不喜歡是什么樣?喜歡又是什么感覺?他該答什么可以讓羨哥哥滿意?
“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只是臨時的,不要怕?!?/span>
臨時的?那就是像上次那樣,羨哥哥的味道會慢慢消失掉?莫名的心慌,不真切的失落,羨哥哥的信香會保護他,他愿意被羨哥哥標記,不是嗎?
“我…我愿意的……”
“什么?”
“我愿意被羨哥哥標記。”
羞紅的臉,小聲的嚶嚀,藍湛不自覺地向魏嬰的懷中拱了拱,是試探,是討好,是依賴。
魏嬰抬手輕輕揉了揉藍湛的頭頂,還是燙的厲害,卻撐著乏累,跟他說了那么多的話。
綿綿跟著溫情將新熬好的藥端了來,幾片蜜餞,一碗清粥。
“公子,先用點些粥墊墊再喝藥吧。”
綿綿端著粥,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藍湛嘴邊。
他抬頭看了看魏嬰,默默收回想要接過碗的手,張嘴,咽下。
“給我吧?!?/span>
想起上次喂藍湛吃飯的愉快體驗,魏嬰又主動接過了碗,學著綿綿的樣子,每一勺都吹了吹,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
溫情看著他這蹩腳的樣子,不是舀多了塞的人嘴巴滿滿當當就是舀少了只夠嘴唇輕輕一抿,勺子不是遞深了頂了喉嚨,就是遞淺了得人伸長了脖子去夠。也就只有他懷里那人還一聲不吭地由著他折騰。
“嘖,你就別折磨人了,仔細燙壞了食管,讓綿綿喂吧?!?/span>
“我喂的不好嗎?”
看著一旁輕笑著接過碗的綿綿,溫情甩著的白眼不輸江澄,藍湛輕輕嗦吸著的小舌頭,魏嬰才似大夢初醒一般。
“呵…呵,你怎么都不說呢。”
藍湛搖搖頭,輕輕拽了拽魏嬰的衣角,嘴里的粥含糊著:“羨哥哥喂的,好吃的。”
溫情沒有聽清這一句囁嚅,只注意到魏嬰又在人頭頂好一般揉搓。
“也就仗著他不敢說?!?/span>
“我哪有!一回生…二回熟嘛?!?/span>
魏嬰癟癟嘴,他也不想藍湛這般逆來順受,對他予取予求啊。
喂了粥端過藥,魏嬰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藍湛已經(jīng)捧著碗悶頭喝了個干凈。
“苦不苦?來,張嘴?!笨粗{湛擰巴的小臉,魏嬰急忙塞了個蜜餞給他,“剛進了食,應該緩緩再喝的,小傻瓜。”
“啊……不…不苦的……”
比起以前鴇母給他灌的藥,一點都不苦的。
綿綿聽到那稱呼,趕緊收拾了碗筷,落荒而逃。
“魏無羨?”
“嗯?”
“你將人拐出來之后…在江公子那兒呆了多久?”
“兩日吧。怎么?”
“我估摸著也是,誰受得了你?!?/span>
“哐當”一聲,門被關(guān)上。
“記得按時喝藥,半月后我再來?!?/span>
各自折騰了一夜,又鬧了一出,抱著抱著,兩人便都犯起倦意。
讓藍湛躺在里側(cè),魏嬰匆匆脫了外袍,也鉆進被子里。
也許只是澤期的煽動,信香的蠱惑吧,不等魏嬰伸手去攬,藍湛已自覺地蜷進他懷里,【拉燈】。頭發(fā)已經(jīng)干了,【拉燈】。
齊齊紅了臉,誰都沒了動作。
直到魏嬰雙手復又搭在藍湛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才各自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可愿意告訴羨哥哥昨晚究竟怎么了呢?小木蘭怎么會掉進蓮池里了?”
昨晚…昨晚怎么了呢?他收拾完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還覺得冷的哆嗦,【拉燈】,他忽然就意識到大概……是他分化后的第一次澤期。
急忙去找他臨走前藏進袖子里的小瓶子,當時媽媽有跟他說,澤期,要吃的。他明明記得后來他放進包裹里了,卻怎么翻都找不到。
突然的恐慌,外面都是中庸啊,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會怎樣呢?羨哥哥不在,會不會又像那天夜里一般?
他只得蜷進被子里,裹得更嚴實一點,別讓信香跑出去,會引來壞人的,【拉燈】。再等等,再等等天就亮了,羨哥哥就回來了??墒橇w哥哥不喜歡別人的味道。他卻根本控制不住了。
被子越裹越熱,【拉燈】,想起今日看見的蓮池,便摸著黑過去了。【拉燈】,好在除了門口睡著的綿綿他沒有撞見任何人。
他只想趕緊澆滅身上的火,往蓮池里試探,腳下一滑便整個人滾了進去,然后…好像有舒服一些,但他也不記得了。
“以后,千萬不能自己亂跑了?!?/span>
嘆了一口氣,魏嬰又將人摟的更緊。
像是風雨中的喬木緊緊托著絲蘿,二人終于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兩天,要安穩(wěn)許多。
魏嬰讓人給藍湛做了好幾身衣裳,給他搬來了許多琴譜和雜書,請人送來了一把上好的古琴。百年杉木為面板,百年梓木為底板,黃金作徽,和田青白玉為軫。底板上燙金雕花小字曰,忘機。
藍湛顯然愛不釋手,每每魏嬰從外回來,透過窗戶偷偷瞧他,不是在對著琴譜撫著琴,就是在用絲絹一遍遍擦拭。
因著顧念藍湛尚在雨露期,自己也確實想得緊,除卻他出門物色鋪面的時間,便都在靜室,陪他用膳,看他喝藥,聽他撫琴,畫他讀書,摟著他入睡,圈著他醒來,由著他給自己梳洗。一如幾日之前般,不真實的美好,又恍若多年以后,切切實實的安穩(wěn)。
世子府的下人也都經(jīng)了一番整治,那晚當值的都不見了蹤影。雖還摸不清這公子與主子的關(guān)系,卻也知道要好生照料?;蛟S心中依舊疑慮或是不屑,也記得要三緘其口。
只是當澤期已過了三四天,藍湛的信香逐漸穩(wěn)定,也不再抵觸近身照料的奴仆,魏嬰還是從未見他出過屋子。
“湛兒怎的都不出去走走?屋中燃著炭火雖然暖和,但待久了也會乏悶吧?”
看著丫鬟將藥碗端走,魏嬰拉過就要在琴桌前坐下的藍湛。
“羨哥哥今日…不想聽曲兒了嗎?”
那雙眼睛里不是疑惑,而是惶惶不安。魏嬰話到嘴邊又打了幾道圈。
“小木蘭彈的曲兒羨哥哥怎么聽都不夠,不過小木蘭也不用一直給羨哥哥彈琴呀,手會痛,腿會麻。小木蘭可以出去走走?!?/span>
“可…可是……羨哥哥說過…我不可以亂跑……”
嗯?他有說過這話?魏嬰翻著眼珠子回想了半天……算了…小木蘭既一直記著,那定是他不知什么時候又瓢了嘴吧。
“不…不是…不要亂跑呢,不是說不讓小木蘭出門呀,是要你當心些,別傷著自己。”魏嬰握著藍湛的手,拿起了一旁的避塵,領(lǐng)著他出了院子,“羨哥哥教湛兒練劍好不好?”
路過的小廝頭一回看著自己的主子掄著劍卻不是苦大仇深的模樣,愣在一旁半晌才回過神,掐著自己的人中急急地跑出了院子。
魏嬰一手包著藍湛的手握住劍柄,一手攬著他的腰。刺挑劈抹,撩帶點削,架封抽壓。
秋末冬初,劍鋒劃破疾風,呼呼作響?!纠瓱簟俊1『怪?,乾元的信香染上了秋陽的綿融,環(huán)繞著木蘭花,矜貴的花苞上落下一滴璀璨的晨露。
休養(yǎng)了七日的人在風中盡情地揮灑著汗水,盡管氣力不足,招式卻也到位。
藍湛悟性很強。從前,他總是要盡力更快更多地記住恩客的指教,以減輕自己受的折磨。
不論是新的琴譜,新的劍式,還是魏嬰的喜好,魏嬰的每一句話,他都盡可能地刻在腦子里。
盡管他慢慢意識到,即便他偶爾忘記,也不必迎接懲戒,但每每看到魏嬰贊許的笑,好像一切還是值得,或許更值得。
偷來的時間,或許會流失地更快。
當魏嬰見到溫情再來為藍湛診脈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已過了半月。
半月,他回了三趟王府,似乎比先前都還勤快些。陪他母妃說說話,跟他父王過過招,只是再不曾留宿。他母妃夸他懂事了,他父王說他劍法有精進,回來還能看見藍湛安好地在府里養(yǎng)著,臉色漸漸紅潤,眼里慢慢亮起星星。
太過安逸的表象,會讓人迷失。
魏嬰看著手里從唐三公子處費了好大的力尋來的赤玉,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有起色,看來這半月湛兒的羨哥哥有在認真照顧湛兒,”溫情移開搭在藍湛脈上的手,笑著看向在窗戶偷看的魏嬰,“干什么鬼鬼祟祟?”
“什么鬼鬼祟祟,我只是剛巧…才到?!?/span>
魏嬰將赤玉藏在身后,專注地看著溫情開方子。
“別假模假樣地盯著了,像你真能看出什么來似的。想問什么直說就是?!?/span>
“啊……就…如何?”
“做的不錯,脈象比上回好多了。天轉(zhuǎn)涼了,注意保暖,他受不得寒,但是屋里炭火也別太足了,這還沒到數(shù)九嚴冬呢?!?/span>
溫情將方子遞給一旁的綿綿,一邊收拾了藥箱,沖著藍湛微微一笑:“湛兒要多吃一些,在長身體了呢?!?/span>
少年有些羞赧地低下頭,眼睛骨碌碌地往魏嬰身上瞟:“湛…湛兒記住了?!?/span>
走出房門的時候,溫情又悄悄瞄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確認他又去搗鼓他的古琴了才將來關(guān)門的魏嬰拉到一旁:“下回我快來的時候……記得給人備好,不論是膏藥還是凝露還是你,都備好。少走動,別再出岔子了?!?/span>
魏嬰慌忙扭頭去看藍湛,輕輕嘆了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木蘭?”
魏嬰走到藍湛身側(cè),看著人疑惑地抬起頭,他輕輕彎下腰:“羨哥哥帶你去街上走走吧?”
小人兒不說話,一雙手躲在下面摳來摳去。
“不愿意?”
“街上…人多……我…我會沾染別人的味道……”
“不怕,羨哥哥緊緊跟著你?!?/span>
心跳漏了一拍,藍湛的眼里,是魏嬰笑意吟吟的臉,一點點放大,直到鼻尖輕輕一點,他被人從琴凳上撈起。
“去之前,有個禮物送給你?!?/span>
鵝卵石般的赤玉,體如凝脂,精光內(nèi)斂,質(zhì)厚溫潤,脈理堅密。陽光透過窗灑在玉上,晶瑩剔透的內(nèi)里,像一顆熾熱的心。
“你摸摸,這玉一直都是溫熱的呢。羨哥哥特意尋來的,【拉燈】。”
【拉燈】
“對呀。溫情說赤玉可祛寒,對你的身體好,可以一直戴著?!?/span>
【拉燈】
藍湛顧不上閃躲,話還沒說完,就感到頸間忽地一沉。
那赤玉墜在胸前,在一身素衣之上閃著明亮的艷紅。
“好看。小木蘭戴著,真好看?!?/span>
藍湛低頭看著頸間那串瓔珞,伸手撫上那片溫熱……原來…是這么戴的嗎?他還以為…還以為……
【拉燈】
【拉燈】
【拉燈】
【繼續(xù)拉燈】
他終于學會了放松,要放松,才可以不那么痛。
第四日起,他便坐上了他曾心心念念的木馬。可當他看清的第一眼,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玩意兒。
【拉燈】
【拉燈】
“愛不釋手嗎?”
藍湛的思緒被魏嬰的輕笑打斷。
“還冷嗎?以后冷的時候握緊它,就暖和了。”
“不冷。”
鬼使神差的,一月又十五日,藍湛第一次露出了他的一對小括弧,對著魏嬰,笑得歡喜。
都過去了吧?最冷的時候。呆在他身邊的每一天,好像都是暖和的。
“小木蘭笑起來,比最無暇的木蘭花還動人。”
魏嬰攬過藍湛,在他的小括弧上戳了戳,一只手牽起他的手,藏在垂下的兩片寬大的袖口里。
“那我們,走吧?羨哥哥牽著你,不怕?!?/span>

我都刪成這樣了…還有什么值得鎖定的……
審核小哥哥小姐姐…放過它吧……ball ball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