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宋亞軒】風(fēng)起山城(二十二)

????*黑道文學(xué)
????*大佬×小傻子
????*主祺軒/副鑫文,鑫逸
我 烏鴉一聲聲哀鳴,大約是炸破耳膜,馬嘉祺想,他在炮火連天里聽到宋亞軒的哭嚎還有張真源的沙啞嗓音。 他混沌的腦海里開始不斷播放過往殘片,他看到爹娘的尸體,一把火燒毀的茅屋,那年他買給宋亞軒的煙花棒,徹底摧毀的小巷,十二夜里的宋亞軒,在醫(yī)院的宋亞軒,哭的宋亞軒,笑的宋亞軒。 還有好多好多的阿軒,那些阿軒層層疊疊,構(gòu)建出他并不安穩(wěn)的一生。 那些阿軒漸漸散去,他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接著是儀器滴滴答答,阿軒在滴答里哭。因?yàn)樗惺艿接袦I水一滴一滴落在手臂上。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半層霧,灰蒙蒙地遮住大半亮光。 霧里湊近人影,他聽見張真源跟宋亞軒說:“湊近去看,馬哥看不清你。” “哥哥……”宋亞軒顫顫巍巍擠過來,眼淚一滴一滴濕潤他臉頰。 馬嘉祺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被火車碾碎,胸腔上下起伏,嗡鳴聲從胸口發(fā)出,他好想和宋亞軒說話。 “呃——丁——”喉嚨扯出一塊聲音,像是桌椅移動。 “馬哥……馬哥你慢點(diǎn)……丁哥受輕傷暈過去了,就在隔壁,你別擔(dān)心他。”張真源坐在床邊,大概紅了眼眶還強(qiáng)悶著不哭,但哽咽是騙不了人的。 馬嘉祺知道他真的到盡頭了,于是胸腔起伏地更厲害:“阿——阿軒。” 宋亞軒“哇”一聲哭出來,他再也忍不住,趴在馬嘉祺枕邊嚎啕。馬嘉祺夾著心率器的手指試探著想去拍拍宋亞軒,只可惜他再也不能把他的阿軒摟在懷里。 還是張真源把宋亞軒扶起來:“跟馬哥再說說——”后面的字被吞進(jìn)喉嚨,他早就做好準(zhǔn)備,臨頭卻還是忍不住被情緒壓上頭。 “阿軒……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會想哥哥嗎?”馬嘉祺扯著氣力,一字一頓說完。病房里好像就他沒哭,他已經(jīng)沒力氣流淚,只想和宋亞軒說最后一個字。 “想……想——想!”宋亞軒哭到?jīng)]力氣講話,但他突然福至心靈,覺得眼前的人要永遠(yuǎn)消失一樣。他的“想”字喊地好像震塌房梁,他問張真源:“是不是只要我想,哥哥就不會離開?” 張真源還是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下來:“多看看他。”他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宋亞軒的過去永遠(yuǎn)停留在八歲,他要怎么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解釋生死。 “別想……把哥哥忘了?!卑迅绺缤?,然后重新生活,別為我哭,別為我笑,永遠(yuǎn)活在我給你安排好的世界里,做宋亞軒的宋亞軒。 馬嘉祺聲音好小,宋亞軒俯身下去才能聽清。他死死捏著馬嘉祺的枕頭,卻再也沒力氣說最后一句話。 馬嘉祺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張真源:“白……” “白舸,死了,你放心……”張真源知道他想問什么,白舸白舸,折騰十幾年就是為了這個人。 那就好,宋亞軒哭紅的臉在馬嘉祺眼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暗下去,意識失去前,他只聽到張真源的一聲哀嚎。 儀器屏幕上的波動線瞬間拉平,刺耳的警示音在病房里像是最后的喪鐘。張真源和宋亞軒都不在哭,他們大約哭不動,只是死死捏著馬嘉祺再也不會動的手。 張真源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馬嘉祺的遺體,其實(shí)他騙了馬嘉祺,白舸根本找不到尸體,死去的其實(shí)是炸進(jìn)爆破區(qū)的丁程鑫。 他拉拉宋亞軒的手:“我們?nèi)タ纯炊「绾貌缓??!? 丁程鑫在半小時(shí)前就停止心跳,身邊守著從炸藥區(qū)拼死把他拽出來的敖子逸。他們臨走的時(shí)候,敖子逸神情悲慟:“你們?nèi)ナ刂R哥,丁兒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張真源扯著宋亞軒在門口站了會,房門沒關(guān)好。他們看著一向大大咧咧的敖子逸浸濕毛巾,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丁程鑫臉上的泥土擦干。 “我說咱倆玩了大半輩子……你怎么比我先走了呢?”敖子逸低沉的聲音微微顫抖,他情緒起伏好像不大,只是嘮家常一樣絮絮叨叨。 “你放心,小爺肯定給你報(bào)仇,普天之下,還沒我敖子逸干不成的事。丁程鑫,誰讓你不帶我玩,死了吧,死了活該……活該啊你!丁程鑫!” “睡吧……我把你帶回家,然后去英國,把劉耀文帶回家。你別怕,你不喜歡緬甸我知道,咱們再也不來了?!? 敖子逸也在騙丁程鑫,他把骨灰交給張真源。張真源帶著骨灰,帶著宋亞軒草草地離開緬甸這塊是非地。 他怎么會走,白舸不死,他怎么愿意走。 馬嘉祺最后的三聲哨響救了好多人,事后他帶著那些人去清掃現(xiàn)場。一塊一塊血肉橫飛,唯獨(dú)不見白舸的半塊皮。 白舸溜了……他們損失這么多,依舊死在十八歲出不來。 和馬嘉祺決意赴死一樣,張真源也攔不住敖子逸,他索性不攔,登上飛機(jī)的時(shí)候連頭也不回。 敖子逸會怎么殺人?他不知道,手下已經(jīng)死了大半,他單槍匹馬,說不定也是打的同歸于盡的念頭。 張真源一向看的清。 留不下的人,就放他走好了。 “敖子逸,你要是死在緬甸,就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了?!敝鄙龣C(jī)轟鳴,張真源只敢在關(guān)門前最后跟他說句話,再久,他就怕自己忍不住把敖子逸一起拎上飛機(jī)。 “你照顧好宋亞軒,他是馬哥的命,再把劉耀文找到,那是——丁程鑫的命。” 至于我,我只想要白舸的命。 飛機(jī)起飛,消失在緬甸上空,張真源看著身邊睡過去的宋亞軒,突然想不起過去的十幾年。 他們?yōu)榱耸裁?,做了什么,宋夏是誰,敖子逸是誰,丁程鑫是誰,馬嘉祺是誰?他好像都忘記了。 宋亞軒呢?宋亞軒又是誰? 他揉揉太陽穴,只覺得渾身疲憊不堪,沉沉睡過去,盼望醒來的一瞬間能腳踩土地,把一切數(shù)清楚。 只可惜再也數(shù)不清了。 劉耀文看著眼前好像快睡過去的人,有些不忍。后面的事情張真源再也記不得了…… “ 敖子逸……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 這年劉耀文二十四,他在海外長起來,靠著對自己哥哥發(fā)舊的愛意野蠻生長。等他回到山城,卻發(fā)現(xiàn)他的哥哥,連同那么多會說會笑的人,都在十年前變成一捧黃土。 家里沒人喊告訴他,丁家家主去世,內(nèi)訌起的翻云覆雨,他們從里面吃人,很快吃垮那樣大的家業(yè)。劉耀文找到張真源,才從張真源口中斷斷續(xù)續(xù)聽到過去。 他在英國的吃穿用度都是靠丁程鑫留給他的財(cái)富,他在道上混的風(fēng)生水起,全賴丁程鑫方年偷偷送給他的人。 他找到張真源的時(shí)候,張真源已經(jīng)失去記憶好多年,醫(yī)生說是創(chuàng)傷綜合征。山城巷子的一間屋里,住著個風(fēng)雨半生的人。 張真源突然睜開眼:“你知道嗎劉耀文,其實(shí)當(dāng)年丁程鑫要是不把人調(diào)去英國,他可能還活的下來。” 我知道。 劉耀文默默咽下淚,他現(xiàn)在什么都知道。要怪也只能怪他,要不是他當(dāng)年非要假死擺脫丁程鑫的控制,或許丁程鑫還能安心合眼。 “張哥,睡吧,不會再有人打擾你了。”劉耀文給張真源蓋好毛毯,慢慢走出里屋。 堂里掛著好幾張遺像,他一張張認(rèn)過去,馬嘉祺,敖子逸,丁程鑫,宋亞軒。 張真源記性不好,把每個人的名字和死因都寫下。馬嘉祺丁程鑫的是死于十八歲,敖子逸下面寫著找不到家,宋亞軒寫著幼稚的愛情。 那宋夏呢?他問。 夏夏沒死,掛什么遺像…… 屋里傳來孤寂的聲音,他聽著好遠(yuǎn),暈暈地走出巷子。 現(xiàn)在,他舉著槍,塵土在月光下飛揚(yáng)。他的對面,是他愛的人窮極一生也沒有解決掉的十八歲。 “嘭——” “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