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

比剛才更激烈，女孩驚訝的聲音被堵了回去，她倔強地抵抗了一下，抓住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而我將她摟得更緊，她破防了，示弱地微微睜眼。 我相信此時我們倆的眼神都一樣，怎么形容呢，那是一種迷惘、沉淪、卻又熾熱、含情脈脈的神情。 我們就這樣看著對方，深深地陷進了彼此的溫柔中，而我放大了全身每一個細(xì)胞去貪婪地汲取著，幾乎要把她侵略得一敗涂地。 她終于投降了，她的眼神在向我投降求放過，我心軟了，進攻結(jié)束。 “呼……”溫茗嬌喘吁吁。 我貼著她的額頭，貼著鼻尖，有一點點暈眩，索性閉上眼睛，給她最后一擊: “這才是故意的?！? 說完我就知道我要挨揍了。 果然，她又羞又惱地捶了我一下，捶在我胸口上，可我卻很開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 看了看她，還在剛才的暈眩中，難以平復(fù)的表情，還有泛濫到耳朵上的桃紅，我撫摸了她臉上的蘋果，和想象中一樣的柔軟、滾燙。 溫茗輕輕握住這只手，像是用冰袋給她高燒的臉降溫一樣，可憐可愛。她睜開眼睛，一臉的委屈，仿佛在說“你欺負(fù)我”。 我擁抱了她。 心里同時有了征服感和負(fù)罪感，奇妙地交錯纏繞在一起，像是海面上一浪撞擊著一浪，把我這葉小舟推往不知何處。 我說：“有點暈乎乎的?！? “我也有點……” 我們倆剛才喝的不是水，大概是比酒更能讓人喝醉的什么東西吧。 女孩把臉埋在我的懷里，像只小貓一樣輕輕地蹭蹭。她好嬌小，又纖瘦又柔軟，我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壞她。 “好暖和啊……”她說。 她就像是抱著最喜歡的大號毛絨玩具的小女孩，一刻也不撒手，還說上面有陽光的味道。我分明就是在說我自己。

（圖片源于網(wǎng)絡(luò)） 我們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溫茗小鳥依人地挽住我的手臂靠著我，我撓了撓她的手心，十指緊扣在一起。 這大概就是戀人式的相處吧，我無法描述的開心。但是，我們都還沒有向?qū)Ψ奖磉_心意，盡管我們連接吻都做過了，對彼此的心意一目了然，但表白是必要的，那是一種約定，代表兩人甘愿被羈絆套牢。而且，我對女孩了解多少？她的喜惡如何，她的心境怎樣，我知之甚少。 我們還不是真正的戀人。 “溫茗。”我對她說： “告訴我吧。 “……。” 猶豫了一下后，她心領(lǐng)神會地微笑了，我覺得她微笑中莫名地深遠，扣著的手指也微微松開了。 我有點后悔了，我痛恨自己這些細(xì)微地察覺，可我想知道，想知道她向我隱瞞了什么，想了解她的一切，因為我想做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 “我還沒重新認(rèn)識你呢?！蔽易⒁曋⒌碾p眼。 短暫的對視，她慵懶地眨眨眼，說：“我想想看從哪兒開始?！? ……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最后一次玩捉迷藏么？那次你挨罵了，你家人叫你以后再也不許和我玩。” 我點點頭，回憶里被家人訓(xùn)斥的原因是不按時吃飯和每次都把衣服弄臟。 “我當(dāng)時還藏著，聽見你家人說的話，聽見你哭了，我好害怕，害怕你以后真的不再陪我玩了?！? “但你還是堅持找到了我，而且什么也沒有對我說，之后也仍然愿意陪我玩?！? “我拿手絹幫你擦了擦眼淚和臉，那天回家之前，我還跟你打了個勾，記得我們當(dāng)時怎么約定的么？” “我想想。” 后院夕陽余暉，映照著小女孩純白印花的連衣裙，小男孩呆呆地伸出小手指，她開心地笑，勾過手指，唱著一百年不許變的咒語，約定的是： “男子漢不許隨便哭，要好好愛干凈，還有——” “永遠不許忘記你/我?！蔽覀儺惪谕?。 說到這里，她抱緊了一點我，我也更握緊了她。 我再次感到深深地自責(zé)。她全都記得，她把這些天真幼稚的想法當(dāng)做寶物一樣收藏著，而我?guī)缀跬靡桓啥?，而且仔?xì)想想，約定的不過是正常的小事，我似乎一件也沒做到。 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數(shù)年前，她為什么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樣，知道了就有理由責(zé)難對方，從而轉(zhuǎn)移自己的矛盾嗎？我陷入了牛角尖。 溫茗卻笑了，暖乎乎的氣息彌留在我抓皺的衣領(lǐng)上。 她說：“但是幸好，幸好你還是你?！? 我側(cè)耳聽著，剛好和她挨著頭。 “哪怕過了這么久，相貌變了，聲音也不同了，我也能一眼認(rèn)出你?！? 我的心忽然被觸動了一下。 比起任何出于即興、本能、臨場發(fā)揮的決定，我更相信積累、冷靜、深思熟慮做出的判斷，但是此時此刻，我無法解釋心中這股熱烈的感情。 這是什么？像是被點燃的煙花一般心悸。 盡管數(shù)年來音訊全無，再見面時對方毫無印象，也堅定地一眼認(rèn)了出來，這就是眼前的女孩觸動我的原因。 眼前的這個女孩，是我的寶藏。 我準(zhǔn)備開口，溫茗似乎以為我又要吻她，后躲了一下，用手指攔住我的唇： “今天還要休息呢……” 我被她可愛的誤會逗笑了，捉住手，我吻了她的手背。 躺在距離地面不知道多少米，似乎不是那么的不適了。主動把胳膊給她枕，我知道她喜歡極了我這條胳膊，如果可以我就卸下來送給她。 溫茗笑著，心滿意足地側(cè)躺下來，說：“就枕一小會兒。” “想枕多久都沒關(guān)系，一整晚都給你?！? “嗯～（否定）你的手第二天會抬不起來的?！? 我知道胳膊肯定會麻的，但我樂意，也許以后我會鍛煉出肱二頭肌，可以給她枕無數(shù)次。這種情話我是說不出口的，于是我也側(cè)過來看著她。 溫茗看到我注視著她，害羞地縮起身體，用手擋住自己的視線。 很神奇，既堅強又陽光開朗的她，原來這般嬌羞，只在我面前。 我說：“我知道江南地方有片叫垛田的田地，沿湖一直南下，撥開云霧，可以從山崖上看到大海，一望無際?！? “你喜歡海？” “不止?！? 我喜歡的有太多太多了，海上的飛鳥，海里的大魚，海邊上人們幸福的樣子，浴著太陽沐著風(fēng)，笑著揮霍愜意的時光，聽說海邊的風(fēng)永遠不會停歇，永遠是剛好把笑容留住……人間如果不是值得這樣的美好，那一切事物怕是都沒有意義。 我剎住車。我注意到女孩已經(jīng)睡著了，像貓一樣輕輕打著呼嚕。 漫漫長夜，我和上次一樣難以入睡，但這次的心態(tài)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溫柔地?zé)崃?。我無法自拔的想象，想帶女孩去旅游，和她一起逛街，做所有戀愛中的人們都會做的事。 等手機關(guān)燈，我們就都睡著了。 手機擺在一邊，淡淡地照著我們，浮塵飄進微光里，然后消失，像老式放映機一樣，而我們是電影院里二三十對情侶中普普通通的一對，此時我的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愛情片的畫面，連我自己都笑了，明明不愛看那些的，卻潛意識里記住了。光越來越黯淡了，它是多久自動熄屏來著？不記得了，但是不重要，沒有什么可以打擾我們。 手機不亮了。 我想象著面前有一簇篝火，不需要多大，只要足夠溫暖，足夠明亮，也不需要擔(dān)心火堆會消耗地下的氧氣，因為我和我懷中的女孩剛旅游完一座沿湖公園，公園里沒有其他人，我和她正在又安全又美不勝收的湖邊小憩，火花搖曳，我指著月亮，說出那句古老又微甜的情話：月色真美。 指著空無一物的黑暗，我手垂下。頭頂上突兀的水泥石塊到底是三樓的墻壁，還是四樓的地板呢？ 我想不進那些，想不出從廢墟底下逃出去的辦法，沒有辦法生火，沒有辦法找到食物，這才是現(xiàn)實，冰冷冷的現(xiàn)實。 請讓我再逃避一會兒吧，懷中的女孩睡的那么香，她的睡顏那么美，不比冰冷的現(xiàn)實更值得嗎？

（圖片源于網(wǎng)絡(luò)）

（拍攝于2021.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