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帝國軍錄86

“報告總參謀長，琉球守備區(qū)司令莫寒，奉命前來述職！”總參謀長辦公室里，莫寒正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工作報告十分恭敬的呈給於佳怡。按照帝國軍隊慣例，守備區(qū)以上級別的要員在回到帝國之后，均需要向總參謀長述職，加之於佳怡又是新來走馬上任，因此這次的會面顯得不可或缺，莫寒自然也不例外，自己的座機剛到帝都，她就在第一時間遞交了面見於佳怡的申請，緊接著同日下午，一個來自總參謀部的電話打到了莫寒的住所，她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

“你好，莫司令，來，請坐。我以前在海軍部的時候，就經(jīng)常聽老徐說起她當年帶過的學(xué)生如何如何，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數(shù)你莫寒了，所以我也好奇，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老徐念念不忘，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軍中虎將一員?。　膘都砚鎺⑿?，欣賞的神色溢于言表，忙招呼莫寒坐下，雖然是初次見面，可於佳怡表現(xiàn)出的完全是故人重逢，這位陸軍少將在自己心中并非完全陌生，很自然的，她與莫寒輕松的開始寒暄起來。

“多謝於總長謬贊，莫寒不勝惶恐！敢問總長……今天屬下前來，除了遞交述職報告，還有其它要事嗎？”莫寒微笑著，隨著於佳怡落座了，不過從坐下的那一刻，她心中就一直在思慮，通常情況下，例如總參謀長軍政部長這樣的高官是不會輕易請下屬落座交談，那里的沙發(fā)就好似清代官場上的茶碗，只不過是一個特殊的擺設(shè)，而如果請了某位部下落座，那就意味著長官要和他說些弦外之音，莫寒曾經(jīng)久在帝都，對于這點自然是一清二楚，畢竟當初擔(dān)任裝甲兵學(xué)院院長之時，自己也是如此而為，她心里盤算著，一面察言觀色，等著於佳怡開口繼續(xù)說話。

“倒也沒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我於某人初來乍到的，雖然坐上總參謀長的位置手握三軍之權(quán)，可是對于海軍之外的事情……說來慚愧，我是一竅不通啊，而且現(xiàn)在帝都里面有不少人都對我這身衣服議論紛紛”於佳怡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嘆了一口氣，於佳怡頓了頓，看向莫寒，又繼續(xù)，“所以說，你們這些在任的守備區(qū)司令，也基本上都是陸軍出身，肯定要比我精通此道，況且你難能可貴，還曾在軍校執(zhí)教，今天我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這帝國軍界里，有沒有什么可用的大才，正在下面被埋沒，我可以提拔的呢？”

“於總長說笑了，莫寒鎮(zhèn)守琉球長居海外，平時的首要職責(zé)就是統(tǒng)兵鎮(zhèn)敵，怎么敢隨便評論中樞，尤其是人事調(diào)動，這可是頭等大事，稍有不慎，別人會說我莫寒手伸得太長，要搞關(guān)系拉山頭?！膘都砚婚_口就是一件要命的大事，莫寒聽罷，當下就有些犯難，這可是得罪人的話題，她一貫謹小慎微，但眼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向自己發(fā)問，又不可能拒絕回答，所以莫寒裝作謙辭，把皮球踢回給於佳怡。

“誒，莫司令啊，我們只是隨便聊聊，不至于牽扯到什么朋黨。我聽說你麾下的主力部隊是第二裝甲師，那可是兵強馬壯精銳云集，有志有才的年輕軍官數(shù)不勝數(shù)，怎么……你是怕今天對我和盤托出，改日我真的把他們調(diào)到總參謀部，你手下無人可用了？”於佳怡淡笑一聲，放下手中茶杯，通著莫寒開起玩笑。

“若是總參謀長真的要將這些人都調(diào)到中央來任職，莫寒不但毫無怨言，也談不到無人可用，他們是我的部下這不假，但他們更是帝國的軍人，我所統(tǒng)轄的也不是我莫寒的私人武裝，他們能走到更高的位置上，我反而更高興！”莫寒霍得一下起身立正站好，一臉正色的回應(yīng)於佳怡道。

“莫司令啊，不必如此拘禮，我們只是隨意聊聊罷了……對了，我聽說之前第一作戰(zhàn)廳的廳長是叫李藝彤，還有現(xiàn)任廳長林思意，這兩個人你都認識嗎？”於佳怡也隨著莫寒起身，輕輕拍了拍莫寒的肩膀讓她坐下，又緊接著問起了她。

“當然認識，她們是屬下在陸大時期的同學(xué)，也都是要好的朋友。”莫寒點了點頭，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道。

“那……你是否清楚，李藝彤當初是為什么被調(diào)任到第11集團軍當團長的嗎？”於佳怡見莫寒肯定的回答了自己，心里也有了數(shù)，又追問道。

“這個屬下倒是聽說過，那還是在琉球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的事，有一次李藝彤在總參謀部聯(lián)席會議上沖撞了前任總參謀長，兩個人算是大吵一架，她一氣之下就引咎辭職了，后來是總司令將她安排到第11集團軍，她自愿當了個團長?！蹦o隨其后，一五一十的將當年的事端講給於佳怡，不過她是何等樣人，自己今天也算無事不登三寶殿，既然總參謀長開口提及了自己的同學(xué)，那她一定很感興趣，她明白這一點，但除了客觀陳述，她不多說一句話。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對此事有何看法？我還有耳聞，李藝彤本在琉球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還負了傷，本應(yīng)該獲得武功勛章的，可到最后竟然只拿到了勇敢勛章，她真的有過錯嗎？胡總長的脾氣秉性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她平素對待下屬的態(tài)度就不是很好，不過那次她與李藝彤吵起來，除了林思意竟無人替她說話，我倒是很好奇其中緣由，這位李團長難道人緣很差嗎？”於佳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進而又問起了莫寒有關(guān)李藝彤的種種，畢竟自己之前聽到的皆是外人之言，現(xiàn)在她要親耳聽李藝彤的陸大同學(xué)評論此事，算作是對這個人的進一步了解。

“總長，我這位同學(xué)……原來在陸大讀書的時候，她就是個小炸彈，脾氣暴躁在全校都出名，甚至當初還和其它專業(yè)的學(xué)生約過架，不過為人上沒得說，只是秉性的緣故，說話有點耿直，胡麗芝擔(dān)任總參謀長的時候，我其實就對那件事有預(yù)感，她是怎么坐上這個位置的，您心里應(yīng)該知道，可李藝彤從不看這些，胡麗芝在任上庸庸碌碌瞎指揮，她必然看不慣要說幾句，這才吵了起來；總參謀部里面的人，我大概也能猜到，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沒人會為一個小小的上校拿出江湖義氣，開罪堂堂總參謀長，不然誰就會和李藝彤是一個下場，大家不是不愿意，只不過不敢為之罷了；至于武功勛章的事，我莫寒也沒什么好說的，李藝彤在戰(zhàn)場違規(guī)處置俘虜確是不對，這件事我也是后來才聽別人說起的，雖然那時不只她一個人這么做過，但我不是個護犢子的人，我不會替她開脫的，畢竟這些要是傳揚出去，有損帝國的名聲。”莫寒略微在腦海中整理了一番思路，逐一回答了於佳怡的疑問，今天很意外的提及到李藝彤，莫寒原是沒有思想準備的，順著於佳怡的話頭，她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這位許久不見的老友，兩個人的性格何其相似，至少在脾氣火爆這一點上，她可算的上是李藝彤的知音，自己曾在高級軍事會議上和別人拍桌子對罵，而李藝彤當眾和總參謀長爭吵，也許這就是同窗的緣分，不過在她的前景問題上，莫寒是鐵了心要做個旁觀者，因她的一貫為人使然，更多的，她不得不顧及眼下錯綜復(fù)雜的局勢，甚至直到現(xiàn)在，她也不敢確定，於佳怡問起自己這些究竟是不是愛惜李藝彤的才干，又或者，王子杰只是假借於佳怡之手試探自己，總之她沒有多說話，至少眼下還不是時候。

“報告！總長，這些文件需要您緊急批復(fù)?！闭趦蓚€人沉默的間隙，辦公室外響起了三聲敲門聲，很快一個軍官抱著一沓文件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正打算退出去時，莫寒略一反應(yīng)，起身對於佳怡說道:“總長，您還有工作要忙，屬下就不多打擾了，屬下告退！”

“哦，好……那你就先回去吧，至于明天的閱兵和慶典，你不要誤了時間就好?！膘都砚姞钜擦ⅠR開口放走了莫寒，雖欲言，可只得止住了。

“是！”莫寒向於佳怡敬上一個軍禮就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離開總參謀部乘車原路返回。

“今天都有什么人去了她的辦公室，最后一個是誰??？”這日下午，王子杰的官邸辦公室里來了一個軍官，此人正是於佳怡身邊的警衛(wèi)，同時也是一個專業(yè)的特工，因為自己的職位緣故，於佳怡每天面見過哪些人，他必然可以第一時間知道，而在於佳怡搬進總參謀部辦公室之前，那個房間就經(jīng)過了一些特殊改裝處理，就算是房門緊閉，他也照樣可以在走廊上聽得一清二楚，實際上，於佳怡已經(jīng)是個沒有秘密可言的人。

“報告總司令，上午除了匯報工作和送文件的一些人進去過，除此之外就只有琉球守備區(qū)司令莫寒來找於總長述職?！本l(wèi)回答了王子杰的問題。

“除了述職，她還說過什么?”王子杰追問。

“於總長邀請莫寒司令坐下聊了一會，大概是一些關(guān)于帝國陸軍的問題，總長的意思，是想提拔一些有才干的軍官，只是自己不懂陸軍，請莫司令出些主意……哦對了，最后還提到了李藝彤的事情。”警衛(wèi)不假思索，緊接著回答道。

“那莫寒都是怎么回答於總長的?”警衛(wèi)的最后一句話讓王子杰瞬間來了興致，忙不迭又問道。

“莫司令的回答模棱兩可，可以說是文不對題……至于提拔軍官的事情，莫司令一直都在規(guī)避，只字不提，覺得這是在結(jié)黨營私，拉山頭。至于說有關(guān)李藝彤的事情，屬下感覺莫司令似乎是對李藝彤有一些憐憫同情之心，言語之中還對胡總長有些不滿意見，而且最后屬下見她出來的時候，神色顯得匆忙，像是害怕再被叫回去?！本l(wèi)如實做了回答，說罷立正站好，等待王子杰的下一個問題。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蓖踝咏苈犕昃l(wèi)的匯報，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結(jié)束了兩個人的對話。

“是?！本l(wèi)敬禮回應(yīng)王子杰，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而王子杰還是一言不發(fā)，緩緩坐下看向窗外，今天陽光明媚，不過他的內(nèi)心則恰好相反，剛剛損失了愛將心腹，又換上了一位并非本愿的總參謀長，王子杰頓感自己輸了好大一局，而莫寒的話更讓他五味雜陳，眼前忽然間浮現(xiàn)種種過往，他回想起李藝彤向自己遞交辭職報告的一幕，以及她的那些言語，進而涌上心頭的是一股莫大的挫敗感，他與陸大11期學(xué)生的關(guān)系其實早已變得微妙，而現(xiàn)如今，這樣的微妙隨著曾艷芬案件被悄然打破，未來當如何，他沒了主意，只有一聲嘆息，暫時作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