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納迦什不朽】第五章:時來運轉

原文來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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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忠孝兩全曼光頭 校對:曼光頭的表弟
持久戰(zhàn)、游擊戰(zhàn)、消耗戰(zhàn)


第五章:時來運轉
納迦什扎——瑰麗之阿薩芙九十九年(帝國歷公元前12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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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要塞最高的塔樓上可以望見那成串的火光,就好像水晶洋北岸的山麓戴上了一條閃亮的紅寶石項鏈。夜色中回蕩著可怕的哀嚎,躲藏在山溝里的雅古爾人從風中聽到了它們骯臟家園傾倒的聲音。
?????? 在狹小的塔頂上,澤斯圖斯雙臂交叉,凝視著遠處的光亮?!傲幓馂?。”他陰沉地說著。他的皮膚在月光下就像粉筆一般蒼白,曾經(jīng)烏黑的眼睛現(xiàn)在也變成了東方碧玉的顏色。野蠻人一動不動地站著,就好像亡靈一樣,只有幾縷黑發(fā)隨著海風與海浪一同飄動。“從它們的位置來看,我猜最大的雅古爾巢穴已經(jīng)被付之一炬了?!?/span>
?????? 納迦什站在澤斯圖斯身旁,一件帶兜帽的厚重斗篷替他擋住了海風。他憤怒地握拳,古老身軀發(fā)出一陣噼啪聲。死靈法師隱約感覺到在壓力之下他右手堅韌的肌腱開始松動;他集中意志,施展法力,將松散的肉體重新編織在一起。這種情況幾年來愈發(fā)頻繁,以至于他現(xiàn)在幾乎是在無意識地處理它。他爪子一般的手指向內(nèi)彎曲,發(fā)出了類似干燥皮繩被拉緊的聲音。他腐舊的身體組織大多已經(jīng)解體,只留下縮水的肌腱。這一切進一步加深了納迦什的惱怒。
?????? “派出十支步兵連,”他吼道,“把那些該死的耗子趕回地下,消滅它們!”
?????? 在納迦什身后,塔樓拱門的陰影下,布拉加德冷冷地回答:“如果你想追獵鼠人的話就派雅古爾去吧。畢竟起火的是它們的狗窩。”
?????? 納迦什轉身怒視著軍閥。咒語就在嘴邊,他準備施法讓那野蠻人像撲火的飛蛾一般枯萎。死靈法師的憤怒顯而易見,他的身體放射出陣陣冰冷的能量之潮,但軍閥不為所動。他就站在那里,雙拳緊握,表情冷淡而憤恨。達瑞德站在他旁邊,表情平靜,但身體緊繃,好像隨時準備獻身于布拉加德和死靈法師的怒火之間。
?????? “你忘乎所以了,布拉加德。更重要的是,你忘記了對我的誓言?!彼曇衾锏耐{就像一把就位的尖刀,隨時準備刺出。
?????? 然而這位軍閥似乎對眼前的危險毫不在意。他的聲音本身就帶著嘲諷的意味,“不,”他回答道,“放心吧主人,我什么也沒忘。我記得很清楚,在我發(fā)誓效忠于你的時候,做為交換你也發(fā)誓說要保護我們?nèi)嗣竦纳奖???涩F(xiàn)在呢?!?/span>
?????? 五年前,就在納迦什對鼠人的反擊失敗后不久,厄運降臨在了北方人的山堡。一天夜里,四處最大的蠻族定居點同時遭到了襲擊,敵人挖洞直搗黃龍,殺光了它們能找到的所有人。山堡里的少量駐軍完全沒有準備好應對這場野蠻的突襲,他們沒有自己的施法者,因而無法預測下一次襲擊將發(fā)生在何時何地。第二晚,更多的定居點遭到了攻擊,之后亦是如此。等到信使帶著這條消息抵達納迦什扎時已有十幾座山堡被摧毀。布拉加德和他的族人們暴跳如雷。他們請求納迦什下令向北進軍以保護山堡;盡管許多野蠻人離開家鄉(xiāng)已有幾十年,但強烈的榮譽感要求他們立刻采取行動。納迦什斷然拒絕了。納迦什扎需要蠻族連隊協(xié)助防御仍在他控制下的礦井。
?????? 不過作為回應,死靈法師回到了他的王座室,著手開展一項偉大而可怕的儀式。僅僅是繪制法陣就花去了他好幾天的時間:一個碩大的圓環(huán)和數(shù)百道復雜的符文,上面撒滿燃石粉末。納迦什則吸入了更多的燃石灰,直到他干癟的肉體被燃石沁透。之后,在亡者之時,他進入圓環(huán)開始編織可怕的咒語。
?????? 很久以前他為了讓布拉加德和他的野蠻人部下乖乖聽話而采取了一種微妙地威脅手段——他們故土中祖先的遺骨。任何一座山堡的叛亂行為都可以被一個簡單的權宜之計所粉碎,也就是從他們自己祖先的墳冢里喚起一支懲戒大軍。不過納迦什現(xiàn)在召喚出古代死者并非為了懲罰山堡,而是為了保護它們免受進一步的傷害。在野蠻人的土地上,成百上千的骸骨戰(zhàn)士在納迦什的命令下站了起來,回到了故鄉(xiāng)的山崗。
?????? 等到掠襲者再次沖出地道時,亡者的刀斧劈頭蓋臉。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尖叫著原路逃走——但第二天晚上又涌來了更多老鼠。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沒能嚇退敵軍。襲擊變得更加零星和分散;有時它們戰(zhàn)損更多,有時更少。它們總會被趕走,損失慘重,但襲擊的頻率從未減緩。這情況持續(xù)了幾個月,然后是幾年,納迦什慢慢明白了敵人的戰(zhàn)略目的。雖然對方屢戰(zhàn)屢敗,但它們已成功迫使他在北方維持大量駐軍。為了應付這些神出鬼沒、規(guī)模相對較小的掠襲部隊他需要維持數(shù)千支亡靈兵團,這正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他的能量。與此同時,納迦什扎下方無休無止的地道戰(zhàn)也在進一步消耗他的力量,分散他的注意力。
?????? 五年后,這股壓力變得很沉重。更糟的是這在他的蠻族軍隊中播下了不和的種子。納迦什眼看著布拉加德一年比一年郁悶;山堡受到攻擊導致新兵短缺?,F(xiàn)在鼠人又大膽地襲擊了雅古爾群落的心臟地帶。敵人正在這座堅固的堡壘周圍套上絞索,一寸一寸地收緊。
?????? 納迦什下意識地抬起他畸形的右手要攻擊布拉加德。扭曲的手指上有一股邪火正貪婪地噼啪作響,其威力越來越強。布拉加德寸步不讓;他的怒視幾乎是在給死靈法師的憤怒火上澆油。
?????? 也許布拉加德本就想死,納迦什想著。當然,敵人肯定也希望如此。任誰都知道這會對蠻族軍隊的其他成員產(chǎn)生什么影響。北方人現(xiàn)在崇拜布拉加德就像崇拜神一樣;殺了他可能會讓野蠻人公然造反。盡管納迦什確信自己最終能夠鎮(zhèn)壓這樣的起義,但這樣做會需要隧道里的部隊,兵力本就短缺,而他也毫不懷疑鼠人定會利用這次危機。
?????? 圍繞納迦什扎的繩索正無情地越拉越緊。
?????? 許久,納迦什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憤怒。他慢慢握緊拳頭,遣散了被壓抑的能量。
?????? “總有一天,”死靈法師惱火地說,“你會后悔出言不遜?,F(xiàn)在你只要服從就行了?!?/span>
?????? 納迦什用他的意志攥住了兩位蠻族戰(zhàn)士。布拉加德和達瑞德渾身僵硬,他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死靈法師正利用生命靈藥的力量進入他們的靈魂深處。
?????? “你為我所用,”納迦什恨恨地說著,“從現(xiàn)在直到永遠。我命令你率部出擊。”
?????? 布拉加德的身體顫抖著,軍閥掙扎著想要擺脫納迦什的控制。一聲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從他緊閉的嘴唇里滲了出來。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濟于事。軍閥的戰(zhàn)栗加劇了,他的身體開始彎曲,就像一棵沙暴中的棕櫚樹。
?????? 就在布拉加德即將屈服的時候,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塔樓門口的陰影中。骨飾輕輕地叮當作響,阿卡薩站在了軍閥和納迦什之間。
?????? “這沒用的,”她的聲音空洞而冷酷,但堅定的目光和挺直的背姿仍然帶有女巫一直以來的蔑視,“除非你是想自投羅網(wǎng)?!?/span>
?????? 納迦什枯萎的心燃起了新的怒火。他伸出左手,掐住女巫的喉嚨,腦海里想象著把她扔出城墻的畫面。
?????? “你竟敢這么跟我說話?”死靈法師咬牙切齒,枯骨一般的手指掐著阿卡薩的脖子,他手背上的肌肉發(fā)出一陣噼啪聲,然后剝落開來。他能感到她的身體逐漸僵硬,但女巫那冷靜而銳利的目光從未動搖過。
?????? “分內(nèi)職責?!迸椎穆曇舯榷Z大不了多少,“派出汗王(great kan )手下的戰(zhàn)士毫無意義。要是掠奪者放完了火還待在那里,只能說明這是一個圈套?!?/span>
?????? 阿卡薩停了下來,痛苦地吸了一口氣?!袄鲜?.....變聰明了,它們......強迫你......把你的力量浪費在......徒勞的行動上。你......不能......反應。你......缺少......力量?!?/span>
?????? 她的話只會進一步激怒納迦什。他怒吼著召喚出更強大的力量將阿卡薩拖到了城垛邊緣,仿佛她輕如鴻毛。布拉加德在死靈法師身后發(fā)出了一聲震驚的抗議。
?????? 納迦什手腕上又少了幾塊發(fā)黑的皮膚,崩落出些許微微發(fā)光的灰塵。他手臂上的肌肉和肌腱看起來就像一根根磨損的皮繩。突然,他感到自己腕部和手掌的骨頭正不祥地錯動著,似乎就要在重壓之下開裂。他不假思索地調(diào)動更多能量想要把骨頭按在正確的位置上——在短暫集中注意力的一瞬間,他明白了女巫說的都是實話。不管這是不是鼠人有意為之,它們正把他推向崩潰的邊緣。
?????? 納迦什放開了阿卡薩。女巫癱倒在城垛旁邊的地板上。她透過一綹亂落的頭發(fā)抬頭看著死靈法師。
?????? “鼠人正盼著你派部隊到山里去,”她對他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 納迦什沒有回答。女巫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站了起來?!叭绻阆脒M攻對方,就應該在自己選擇的時間和地點發(fā)起攻擊并且集中力量打擊要害?!?/span>
?????? 死靈法師惡狠狠地瞪著女巫。阿卡薩是對的,可這一事實只會讓他更想除掉她。他很想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她然后讓女巫自己從塔頂跳下去。她肯定會掙扎,那會讓整個過程變得更加甜蜜。然而她的毀滅是否值得自己付出如此力量呢?
?????? 納迦什猛地轉向布拉加德和他的勇士?!皞髁罱o你的部隊,”他對軍閥說,“所有在隧道里的人都要立刻撤回地表,等我號令。”
?????? 布拉加德警惕地看著死靈法師?!澳阆敫墒裁?,主人?”
?????? “干一些那群死耗子預想不到的事情?!?/span>

?????? 西方的夜空中低垂著一輪蒼白的新月,月光斜灑在殺戮場上。伊克里特能聽見那些嗜肉的怪物,它們瘋狂的咆哮和吠叫從遠處飄來,在起伏的沼澤地上彌漫。斯卡文鼠人可以暗中視物,軍閥從藏身之處向外觀瞧,在對面的一排枯木林中尋找著怪物逼近的跡象。
?????? 此次突襲食肉怪之巢的行動在精度上堪比維特里克領主那些利牙與齒輪組成的機械。有別于向北進攻蠻族山堡的戰(zhàn)役,伊克里特此次無意深入怪物們骯臟的洞穴。相反,他的部隊由全體斥候刺客外加六支精心挑選的氏族鼠群組成,他們從目標山丘地下的隧道里魚貫而出,然后迅速展開包圍圈。
?????? 曾幾何時,這里的每座山丘下都環(huán)繞著一道道防御木柵,但在數(shù)個世紀之后的今天,這里只剩下幾根幾乎無法辨認的殘樁。約定的時間一到,骨號聲開始在夜間的空氣中呼嘯,一支支散亂的隊伍掃過寬闊而平坦的山丘。地表上的小群食肉怪被迅速而無聲地抹去。隨后,斯卡文四散開來尋找那些臭氣熏天的怪物巢穴。他們帶著沉甸甸的油囊,將里面的東西灌入各個洞口,只留了幾處例外。當黑暗中傳出第一聲警戒的嚎叫時,斯卡文的火把已經(jīng)就位。
?????? 幾十年的苦戰(zhàn)讓斯卡文了解到食肉怪對火是多么又恨又怕。伴隨著一聲空洞而饑渴的咆哮,大火燃起;之后,他們只需埋伏在沒有著火的隧道外,屠殺涌出的幸存者即可。
?????? 戰(zhàn)斗既野蠻又殘酷。雙方都寸步不讓,食肉怪被嗜血和痛苦折磨得發(fā)狂,斯卡文則對這些超自然生物既懼又恨——這也是他們對待整個世界的一貫態(tài)度。落單或成群的怪物嚎叫著沖了出來,其中許多身上還燃著病態(tài)的黃色火焰,伊克里特的戰(zhàn)士一擁而上,用長矛和大刀將它們砍倒。在經(jīng)歷了長達五年的蠻族破襲戰(zhàn)之后,軍閥麾下的士兵已變得無所畏懼、頑強不屈,盡管伊克里特一直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這種變化還是讓他感到吃驚。都要拜那位挨千刀的灰領主維爾斯基所賜,他們別無選擇。
?????? 按照官方說法,維爾斯基并沒有直接指揮遠征軍的權力——至少在希里克領主和軍中諸多氏族首領面前他的確堅持如此。伊克里特保住了他的軍銜和頭銜;維爾斯基和他手下規(guī)模龐大的精英部隊遠道而來只為從旁觀察戰(zhàn)役進展,并在需要時為軍閥提供建議和援助。當然,這些鬼話一個字兒都沒人信,不過也沒人蠢到跑去戳穿灰領主。在伊克里特被“建議”去襲擾野蠻人和噬肉怪物的時候,維爾斯基卻和那個瘋子奎克沃爾一起待在伊克里特的覲見大廳里討論策略,并向遠征軍提出更多“建議”。
?????? 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五年,關于維爾斯基的到來伊克里特還有許多地方想不明白。顯然,那家伙一直在和奎克沃爾領主勾結,而灰先知本就很少與他們秘會成員之外的人合作。可目的何在?軍閥對此一無所知。至少現(xiàn)在還一無所知。
?????? 沼地里的茅草在戰(zhàn)場邊緣起伏搖擺。伊克里特緊張起來,爪子伸向身旁插在地上的長刀。食肉怪從掩護中沖了出來,四肢著地、兩眼放光、猙獰的臉因嗜血而扭曲。八只怪物沖出樹叢,進入了襲擊者待命的沼地。
?????? 斯卡文一直等著獵物跑到空地中央。披著黑袍的身影冒出掩體,他們的兜帽上綴著一層皮制流蘇。夜色中,拋石索發(fā)出了一陣微弱但致命的聲響;食肉怪一聽到動靜就停了下來,可怖的腦袋左顧右盼尋找著聲源,它們的本能決定了它們的命運。蛇蛋大小的拋光石丸呼嘯而來,怪物們在自己的骨折聲中四肢抽搐著癱倒在濕漉漉的地面上。
?????? 更多黑袍鼠人出現(xiàn)了,他們無聲地跑過沼地,向食肉怪靠攏;匕首在月下的一閃了結了獵物的性命,尸體則被迅速拖走。埃希里加手下的老鼠作為間諜或斥候著實有點差勁,可作為刺客倒是一向熱情高效。
?????? 空氣再次安靜。伏擊者開始了新一輪的兇殘守夜,他們高高豎起耳朵,竭力去聽敵軍逼近時發(fā)出的最微弱的聲響。幾分鐘后,伊克里特松開劍,再次放松下來。
?????? “又是一群散兵。”埃希里加小聲嘀咕著出現(xiàn)在軍閥左邊,“大概是進攻開始前在山腳下的荒地上晃悠來著?!?/span>
?????? 伊克里特嚇得尾巴一抽。倒戈之主簡直像幽靈一樣。軍閥命令猛然加速的心跳平靜下來,瞥了埃希里加一眼。刺客頭子一身黑衣,剛薅了一把野草要從刀口上擦去食肉怪的黑色鱗皮。
?????? “堡壘那邊還沒動靜嗎?”
?????? 埃希里加搖了搖頭?!皟尚r前響過警報以后就沒音兒了。大門現(xiàn)在還關著?!?/span>
?????? 軍閥抬起鼻子量了量月亮的高度?!八麄円窃俨怀霭l(fā),等到趕這兒天都亮了?!?/span>
?????? “如果他們還打算出來的話?!钡垢曛鹘由狭嗽挷?。
?????? 伊克里特煩躁地嘟囔著,思考著剩下的選項。在摧毀食肉怪的巢穴之后他已經(jīng)召集部隊沿著前往堡壘的可能路線排成一道弧形。維爾斯基和奎克沃爾確信敵人會有所反應,比如派出一支蠻族快速反應部隊。趁著夜色,又是在起伏的沼澤地,伊克里特本打算痛打敵人一頓然后撤回安全的地道里,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機會越來越渺茫。更糟的是火災正將一群群饑餓的食肉怪從附近較小的巢穴吸引過來;他在原地停留的時間越長,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怪物突襲的幾率就越大,要是在撤退時發(fā)現(xiàn)后路被斷就更慘了。
?????? 埃希里加抬起頭,將耳朵完全展開,聆聽著沼地里的雜音。過了一會兒,刺客頭子突然開口:“有個從山里來的通信員?!彼麑⒆ψ臃诺阶炖?,發(fā)出一種很像大沼澤蜥蜴的嘶嘶聲,不一會兒,遠處便響起了貓頭鷹的哀鳴。埃希里加點了點頭,自言自語:“他正往這邊來?!?/span>
?????? “該死,又怎么了?!币量死锾剜洁熘1M管對抗野蠻人的戰(zhàn)役很艱苦,但至少他和他的戰(zhàn)士可以趁機遠離那座山,讓維爾斯基對他尾長莫及。
?????? 他們身后的沼澤里傳來了沙沙的響聲。伊克里特咬緊牙關,小心翼翼地起身拿刀。只見一個氣喘吁吁的斯卡文從一片枯死的柏樹叢里沖了出來。信使一認出伊克里特就趕忙湊上前,擺出一副順從的姿勢蹲了下去,腦袋歪到一邊,向軍閥露出自己的喉嚨。
?????? 伊克里特對這只倒霉的老鼠皺起眉頭?!鞍O@锛樱ソo這白癡拿個鑼,或許他能邊敲邊唱給大家表演一會兒。我猜有一些半聾的食肉怪還不太清楚咱們的位置?!?/span>
?????? 信使緊張地在伊克里特和倒戈之主之間瞟來瞟去?!靶〉摹〉牟粫??!?/span>
?????? “那可真要感恩大角鼠免了我們的罪。維爾斯基是專門派你來氣死我的還是有什么別的事?”
?????? 送信人絞著爪子:“哦,是的——是的,偉大的大人,我?guī)е目谛?。?/span>
?????? “哦是嗎?那你在等著我嚴刑逼供?”
?????? “不是!”氏族鼠嚎了起來,“不-不是,偉大的大人!灰領主維爾斯基命……啊……建議你和你的戰(zhàn)士立刻回到山里!敵人就要進攻了!”
?????? 伊克里特眉頭緊鎖,“進攻?他怎么知道的?”
?????? 氏族鼠的胡須抽了一下?!斑@個……他沒說?!?/span>
?????? 伊克里特心里暗罵?!八麤]說,當然了,”他嘟囔著向信使擺了一爪?!案嬖V偉大的維爾斯基,我們很感激他的建議,馬上就回。去吧?!?/span>
?????? 信使低下頭,帶著驚恐的氣味跑了。他穿過矮樹叢時發(fā)出的動靜讓伊克里特直冒冷汗。
?????? 埃希里加站了出來。“要我通知其余士兵嗎?”
?????? “這地方肯定是待不住了,那個傻子大概見鼠就說而且一路嚎回堡壘?!?/span>
?????? 倒戈之主拿起骨哨,吹出了三個詭異而刺耳的音符——這是讓部隊放棄陣地返回隧道的信號。在斯卡文即將離去時,伊克里特瞥了一眼黑壓壓的大山,尋思著維爾斯基到底還藏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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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號礦井里的一切勞動戛然而止。勞工們將覆滿灰塵的鋤頭和鐵鍬放在一邊,加入了沿著洞穴隧道排開的長矛方陣。幾名蠻族戰(zhàn)士剛好從危險的下層隧道巡邏歸來,直覺告訴這些老兵們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他們四處打量著,默默穿過擁擠的縱隊向地面進發(fā)。
?????? 過了一會兒,位于礦井中央的長矛方陣突然一陣騷動,亡靈隨著自己骨頭的咔嗒聲左右搖晃,納迦什閃耀的身影與他的活人衛(wèi)隊一起走出了旁邊的一條分支隧道。死靈法師身后是一群肩寬體壯的鼠人,它們肌肉發(fā)達的身體上沾滿鮮血,晦暗的眼睛里閃著淡綠色的光。鼠人們扛著一口巨大的銅鍋,它來自死靈法師那些駭人的實驗室之一,彎曲的側面剛剛被刻上了數(shù)百道符文。一只沉重而華麗的蓋子封住了里面的東西,鍋蓋上巧妙地雕有四個張著嘴的骷髏。一縷縷細煙正從骷髏的嘴和眼窩中裊裊升起。
?????? 在納迦什無聲的命令下,鼠尸將坩堝抬到了方陣之間的空地上,隨著一聲刺耳的鏗鏘聲,鼠尸群放下大鍋,退向分支隧道的入口處。與此同時,死靈法師從腰帶上取下了一兜細碎的燃石,開始沿著這尊巨型容器撒下一道發(fā)光的能量環(huán)。這次的魔紋簡單粗暴,它不僅能塑造咒語的效果,還可同時將其效力提高百倍。
?????? 一切準備就緒后,死靈法師走到大鍋前,將他破碎的手掌壓在上面,然后開始用一種低沉而怨毒的聲音念咒。咒語從納迦什磨損過度的口唇中噴涌而出,他念了很久,直到整座礦井里都充滿了不祥的能量。大鍋深處發(fā)出了低沉的嘶嘶聲,銅壁因不斷升高的熱度開始發(fā)光。死靈法師枯萎的雙手冒出縷縷青煙,但納迦什毫無反應。他的吟誦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噴火的雙眼專注地盯著高熱的坩堝和它里面的東西。
?????? 從銅骷髏中散發(fā)出的氣體開始緩緩呈現(xiàn)出一種鮮艷但病態(tài)的黃綠色,它愈發(fā)凝重,漫過鍋蓋,像群蛇一樣在隧道的地面上翻卷。
?????? 這些蒸氣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成一股從骷髏中奔涌而出的洪流,在待命的亡靈腳邊翻滾沸騰。它的觸碰使白骨斑駁、使青銅黯淡、令矛柄和盾牌褪去顏色,而死者對此無動于衷。
?????? 納迦什咒語的力量越來越強,煙化為霧,似乎是在對他那陰森而有力的聲音做出反應。不一會兒,霧氣覆滿了整座礦井,一直升到骷髏戰(zhàn)士膝蓋那么高,在洞壁上回蕩。
?????? 突然,納迦什把頭往后一仰,咆哮出一連串神秘的音節(jié)。一陣陰風掃過,仿佛一個痛苦的靈魂在礦井里嚎叫,它將凝重的霧氣趕進了分支隧道,推向下層,鼠人正在那里嚴陣以待。

?????? 等到伊克里特和他的小分隊摧毀了身后的隧道抵達堡壘下層時,發(fā)現(xiàn)整座軍營一片混亂。警報連連,骨號刺耳,預備隊正開向前線。奴隸主們正鞭打戳刺著將大批驚慌失措的奴隸趕向上層隧道。軍閥甚至聽到史庫里氏族的地盤上傳來了各種刺耳的嘶嘶聲和尖叫,說明他們正迅速調(diào)整那些夢魘機器準備行動。維特里克對自己那些難以控制的作品向來吝嗇的很,軍閥后脖頸子上的毛立了起來。
?????? 埃希里加張開耳朵,鼻子不斷抽動?!斑@什么情況?”
?????? “不是什么好事兒。”伊克里特陰沉地回答。他考慮了一下山洞那頭傳來的動靜;主隧道里可能已經(jīng)擠滿了沖向戰(zhàn)場的斯卡文戰(zhàn)士。他可不想被卷入這場混亂之中——尤其是在維特里克的戰(zhàn)爭機器緊隨其后的情況下?!鞍讶藥У綎|邊的殺人洞,在那兒等我?!?/span>
?????? “那你呢?”
?????? “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span>
?????? 軍閥從突襲隊伍中抽身,跑下迷宮般的隧道。幾分鐘后,他站在了自己氏族曾經(jīng)的居所外面。他本以為會看到維爾斯基令人生畏的私人衛(wèi)隊,但那些風暴行者卻已無影無蹤。
?????? 伊克里特害怕地甩了甩尾巴,繼續(xù)朝覲見廳走去。狹窄的過道和大廳一樣空無一人。軍閥站在大廳入口,著魔似地盯著遠處的王座看了一會兒。
?????? 伊克里特的眼角瞥見一絲動靜。他迅速轉身,下意識去伸手拔劍,只見一個維爾斯基的奴隸從側廊飛奔出來。奴隸被他的動作嚇的驚叫一聲,空氣中彌漫起刺鼻的味道。
?????? “我——我在為維爾斯基大人辦事!”奴隸咩咩地叫著,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件重要的差事,是的是的!當然沒有隱瞞。沒有,我從來沒有——”
?????? “我不在乎。”伊克里特向受驚的奴隸邁了一步?!熬S爾斯基在哪兒?”
?????? “上-上面,在地道里,跟奎克沃爾大人一起,”奴隸鼠結結巴巴地說,“先知說骷髏就要打過來了,所以維爾斯基帶著風暴行者去抓火柴怪人了?!蹦莻€眼睛著火的人已經(jīng)成了老兵間的恐怖傳說。
?????? 伊克里特呲牙咧嘴??宋譅栔翱蓮臎]這么有用過,直到維爾斯基出現(xiàn)?!袄^續(xù)說。”
?????? 那奴隸打了個寒顫,兩只耳朵靠在腦后:“維爾斯基給火柴人設了陷阱,但骷髏玩意兒這次往隧道里灌了殺人煙,殺-殺死了它碰到的每一個人!死了好-好多人,剩下的都跑了!骷髏已經(jīng)占領了七號礦井,現(xiàn)在正接近八號礦井!”
?????? 伊克里特驚呆了。維爾斯基為火柴人設了陷阱,那他的伏擊部隊肯定都是精銳。隧道里放毒煙,無處可逃。暴風鼠和那些支持維爾斯基的氏族——包括煩人的希里克領主——很可能已經(jīng)死翹翹了。
?????? 就像任何機智的斯卡文一樣,伊克里特的第一反應是拿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值錢玩意兒然后一路跑回大城。不過,這位軍閥也覺察到眼前是個誘人的機會,要是他能找到方法阻止敵人推進,或許就能重獲失去的地位。伊克里特腦子里思如泉涌。他可以利用殺人洞繞到骷髏后面,但那又如何?幾百名戰(zhàn)士再加幾支火把頂多能讓它們慢下來。他只能采取一些極端措施。
?????? 軍閥想到了一個主意。他制定計劃綱要時尾巴猛烈地甩動著。這是可行的,他思量著,信心不斷增長。當然,這也可能讓他喪命。就算他成功了,維爾斯基以后也可能出于怨恨毒死他,但這都是后話。
?????? 伊克里特把自己從陰謀幻想中搖醒。“你說骷髏在向八號礦井移動,”他慢慢將注意力轉回到奴隸身上,“有把敵人困在那里的可能嗎?”
?????? 軍閥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大廳里只剩他自己。那奴隸在自己陷入沉思時跑了。就目前來說,這倒是也和他的計劃相附。

?????? 埃希里加不安地握著冒火星的火把。“你確定這是個好主意嗎?”
?????? “好主意?扯乎,”伊克里特嘟囔著,“但很有必要。”
?????? 軍閥正和他的掠襲者一起擠在一條陡峭的、大致呈圓形的通道里,這條隧道直穿過大山深處的堅硬巖層,是過去十年挖掘的幾條隧道之一,它們被用來預防敵人成功突破下層礦井周圍的防御陣地。這些隧道很窄,足以避開敵人的耳目,至少伊克里特是這樣希望的,如此才方便從敵人戰(zhàn)線后方發(fā)動閃電突襲。小股斯卡文部隊已經(jīng)抵達了所在隧道的最高位置,就在七號礦井旁邊。他們與礦井之間只隔著不到半米厚的石頭。一小群斯卡文戰(zhàn)士站在那里,等待開鑿命令。
?????? 橘黃色的光在狹窄的隧道里貪婪地閃爍著。每二十個斯卡文中就有一個拿著一支點燃的火把——這遠遠達不到伊克里特的標準,但在突襲食肉怪之后他們只剩下這些了。其余的士兵要負責掩護火炬手抵達目標。接下來,只能靠運氣和大角鼠保佑了。
?????? 從埃希里加臉上的表情來看倒戈之主根本就不相信這能管用?!澳桥`提到的殺人煙呢?”
?????? 伊克里特試圖不讓埃希里加看到自己顫抖的胡子。“要是骨頭玩意兒真有那種武器,它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沉到下面的隧道里了。敵人會趁機盡可能多地圈占地盤。”
?????? 刺客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可萬一外面到處都是煙——”
?????? “那你可以試試憋氣?!避婇y草草點了點頭,命令挖掘隊開始工作。
?????? 伊克里特集中精力擺好架勢,并對自己的氣味腺猛力施壓。越是思考這計劃在哪兒可能出錯他就越緊張。他賭的是大部分骷髏都已經(jīng)離開七號礦井。要是他錯了,那他的這支小部隊將無從脫身,而這條隧道則會為敵人開辟一條直達向下方各層地堡的通路。不過他大概也活不到能親眼目睹如此災難性的后果。
?????? 幾分鐘后,戰(zhàn)士爪下響起石頭碎裂的聲音。伊克里特試著忘掉所有假設,專注于活過接下來的幾分鐘。
?????? 巖壁崩塌。伊克里特拔劍高呼:“前進!”。
?????? 斯卡文戰(zhàn)士端起武器沖進礦井。伊克里特和埃希里加緊隨其后——接著,突擊隊最前面的三個斯卡文突然倒在了地上。
?????? 伊克里特感到一陣透心涼。這里的空氣泛著淡淡的黃綠色。殺人煙!
?????? 三只斯卡文扼著喉嚨在地上打滾,用力張嘴卻只能發(fā)出窒息的聲音,不一會兒便白眼一翻,一動不動了。跟在他們身后的斯卡文扭頭就跑,卻徑直撞在了伊克里特和埃希里加身上。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體味和一抹非常微弱的金屬味,聞起來就像燒焦的銅。
?????? 伊克里特怒吼著狠狠推開眼前的士兵,將對方推了個四爪朝天?!袄^續(xù)前進!”他厲聲說道,“這煙要是真那么要命那現(xiàn)在撤退已經(jīng)太晚了!前進!”
?????? 伊克里特不等部下反應就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攀上了礦井的緩坡。微弱的金屬焦味灼痛了他的喉嚨,令他雙眼刺痛,但也僅此而已。滯留在這礦里的毒煙已經(jīng)稀薄到不具威脅——不過他身后死去的士兵大概不敢茍同。
?????? 因為火炬的緣故,軍閥的眼睛需要花上幾秒鐘來適應黑暗,但還沒等他看清那些骨架就已經(jīng)聽到了它們的動靜——由木頭和骸骨組成的浪潮正滾滾而來,席卷一切。聽上去得有成千上萬的死人正沖向他所在的位置。
?????? 軍閥用力搖了搖頭,試圖用眨眼驅(qū)散火炬的余輝。他第一眼看到的東西是許多綠色光點——準確地說,是無數(shù)綠色光點組成的海洋——在前方隧道內(nèi)翻涌。當他的眼睛終于適應,他看到了人類頭骨和木制盾牌的圓形輪廓。亡靈之潮猶如無情的巨浪向斯卡文突襲部隊逼近,沒有任何陣型可言。對方的反應規(guī)模雖然驚人,但缺乏協(xié)調(diào)。伊克里特覺得這雖然算不上什么優(yōu)勢,但應該足夠助他達成目標了。
?????? “埃希里加!”軍閥大喊,“支架!燒了支架!”
?????? “現(xiàn)在?”倒戈之主瞪大眼睛望著伊克里特,“可是——”
?????? “趕緊的!”
?????? 埃希里加似乎還想爭辯,但只看了一眼迎面而來的東西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沖到離自己最近的礦井支架旁邊點著了它。這些粗壯的立柱一般會通過浸入瀝青來防腐,不出幾秒藍色的火舌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 其他斯卡文火炬手紛紛穿過礦井,點燃了能夠到的所有支撐物。伊克里特感到一陣熱浪掠過肩胛骨。開門紅,但要真想成功他們必須燒掉更多木梁。他揮起長刀高喊:“盡可能多地摧毀支架!別把時間浪費在骷髏上!快去!”
?????? 說著,軍閥向埃希里加招了招手,貼著礦井右墻向前沖去。骷髏們行動起來試圖阻攔他,而他則尖聲大喊著惡狠狠地揮劍猛擊它們的腿。青銅猛砍在骨頭上,不死戰(zhàn)士倒下了,但它們的長矛仍在試圖戳穿他的胸口或喉嚨。銹蝕的青銅刺入他的盔甲,或被其擋開;他略微絆了一下,左腿上開了一條口子。伊克里特咆哮著用肩膀撞向面前骷髏的盾牌,將一排排骨頭架子向后頂,長刀一揮,砍斷了諸多亡靈的小腿,然后他低下頭,再度犁進了翻涌的骨海之中。
?????? 礦井里回蕩起更多的尖叫和野蠻的戰(zhàn)吼,其余的斯卡文突擊隊員也沖進了骷髏堆里。他們彎下腰,以稍高于膝蓋的高度在敵陣中亂竄,專砍腿骨,用利爪和利刃擊碎關節(jié)。其他鼠則將火把作為武器,點燃了那些披著爛布的肉干。骷髏們試著放平長矛,但由于數(shù)量太多太過擁擠它們幾乎沒有揮動武器的空間。然而,盡管斯卡文移動迅速,青銅矛尖仍在不斷給掠襲小隊放血。當一只又一只戰(zhàn)士被敵人刺穿時伊克里特能聽到他們痛苦的呼喊,但斯卡文仍在繼續(xù)前進。
?????? 軍閥強行攀登著礦井,經(jīng)過一座又一座支架。沒時間回頭看埃希里加是否還在跟后面;他能做到只有繼續(xù)向前推進,字面意義上的一步步淌過骷髏和他們的長矛。他瘋狂撕咬著不死戰(zhàn)士,享受著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一根長矛插進了他的屁股,深深刺進了他的盔甲,將他釘在墻上。突然襲來的劇痛激起了軍閥的怒吼,他砸碎了揮矛的骷髏腦袋,抽出一只爪子握住矛柄把它拔了出來。伊克里特再次怒吼著豁了出去。
?????? 更多的骷髏壓向伊克里特;他開始喪失時間感,分秒的長度隨著戰(zhàn)斗的節(jié)奏變幻延展。他推了又擋,砍了又刺,早已數(shù)不清劍下砍碎了多少骷髏。多活一秒是一秒,然后再堅定地把一只腳踏到另一只腳前面。
?????? 伊克里特隱約聽到一種持續(xù)的呼嘯聲,它漸漸蓋過了戰(zhàn)斗的雜音。他的脖子和后腦勺開始感到灼痛,不過他卻毫不在意。突然有什么東西扯住了軍閥的披風,想把他往后拽。隨著一聲嗥叫,伊克里特轉身就是一刀,卻發(fā)現(xiàn)是埃希里加。倒戈之主渾身都是血和煤灰,熊熊火焰的光暈勾勒出了他的輪廓。
?????? “夠了!”埃希里加喊道,“夠多了!我們必須撤!”
?????? 伊克里特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后他看到地獄正在他們身后延伸。浸透瀝青的立柱爆燃不止,大火已經(jīng)蔓延到了雙方頭頂?shù)臋M梁上。礦井頂部不斷噴吐的火柱被稀薄的氣流拉向地面;在伊克里特的注視下,一股股烈焰從他頭頂呼嘯而過,火舌在尋覓下一組支架。激增的溫度就像一根燒紅的火繩,一下子將他勒的喘不上氣。
?????? 死人也在后撤,退向離斯卡文更遠的礦道。伊克里特可以看到自己手下幾十名掠襲者正像醉漢一樣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中蹣跚而行。他們中的許多人已把斗篷蓋在鼻子上以免受熱。軍閥點了點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吹響骨哨。三個尖銳的音符過后,他的戰(zhàn)士們硬著頭皮沖向身后的火焰中。
?????? 軍閥看著幾名手下的披風在他們身后留下了煙和火焰的痕跡。
?????? “可能我想的確實不太周全?!?/span>
?????? 埃希里加怒視了軍閥一眼,然后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趴下快趴下!”他尖叫著猛扯軍閥披風。伊克里特被他拽到雙腳離地,然后整個世界在一聲霹靂和一道炫目的綠光中爆炸了。
?????? 等到知覺恢復時,伊克里特發(fā)覺自己仰面朝天,呆望著頭頂上翻卷的火云??膳碌臒崃孔茻婇y的胸口,就好像有顆燒紅的煤塊壓在他盔甲上。他的神經(jīng)像被鐵錘砸碎的玻璃一樣痛苦地顫動著。伊克里特呻吟一聲,用胳膊肘支起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帶來的六枚神石護符全部熔成了冒煙的黑渣。它們救了他,讓他——僅僅是很勉強地——挺過了從礦井深處襲來的魔法轟擊。
?????? 在礦井對面煙霧彌漫的隧道外大約二十米的位置,惡名昭著的火柴怪人正屹立于火海之中,周圍是一群骷髏矛兵和威風凜凜的衛(wèi)隊。那東西穿著破爛的灰色長袍,臉藏在一頂寬大兜帽的陰影里,兩團綠火正在它深處怒燃,它們邪惡的光芒緊緊鎖定在伊克里特身上。焚燃之人向軍閥抬起一只干癟的手,其上環(huán)繞著數(shù)道瘆人的魔法光環(huán)。
?????? 埃希里加在伊克里特旁邊嚎了一聲,試圖挺直身子。軍閥受到了爆炸的直接沖擊,而倒戈之主則是受到了一記側擊然后昏了過去。伊克里特已經(jīng)掙扎著站起來了,目睹火人的存在讓他瞬間求生欲爆棚。
?????? “火!” 伊克里特喊道,“跑回火里去!”他拉住埃希里加冒煙袍子,開始拖著他逃離礦井。
?????? 當伊克里特逃進烈焰地獄中所謂的“安全地帶”時,火柴人充滿純粹怒意的咆哮緊追而來。這里酷熱難耐;幾秒鐘內(nèi)他的四肢就像著火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熱氣和嗆人煙霧帶來的痛苦。在他周圍,木材崩裂開一道道巨大的裂縫,燃燒的碎片像雨點一樣灑落。隨著頂部支撐物開始松動,礦洞上方掉下的泥土和碎石在地面不斷堆積,就像潮水一樣逐漸高漲。
?????? 伊克里特就像是在泥土中游泳。隧道口在哪?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遠。他環(huán)顧四周,只看到火。臟話就在嘴邊,但是軍閥已無力發(fā)聲。他頭頂上傳來一聲低吟,這聲音如此之深沉以至于他感到自己的骨頭都在與之共鳴,而且它還在不斷增強。這聲音很重要,軍閥迷糊地想著,但他卻不明就里。
?????? 無法呼吸。伊克里特聽到自己的耳朵里有砰砰的響聲,而且越來越響。大角鼠在上,誰會在熊熊烈火中敲鼓呢?
?????? 伊克里特轉過身,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在那聲音上。一只看不見的手拉住了他,將他拖來拖去。接著,軍閥頭頂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斷裂聲,伊克里特感到自己向后跌進了咆哮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