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龍水仙】【巍生】荼靡花事了番外(七)

傾城笑不語——陌上花開緩緩歸矣(三)
生生的生日
事情的起因有點后知后覺,有一天我們龍大的男神沈教授下課之后,返回辦公室的走廊上聽到一群小女生在嘰嘰喳喳討論怎么給愛豆慶生。
名詞太多,老古董沈教授一時也起了好奇心。
愛豆,英文的音譯,就是偶像的意思。
若問百科誰家強,當然是他們家艾福啊,就這一個詞,艾福能揚揚灑灑講半天,這么話嘮的AI也是沒誰了。
現(xiàn)在的小姑娘真會玩,看不見摸不著,還這么興致勃勃。
沈教授推推眼鏡表示果然不懂,可是卻有另一個詞掉到了他眼前,慶生,生日……
他沈教授雖然看起來禁欲系一男神,也是有過單純又幼齒的童年的,那時候每到自己的生日,父母也是會牽著他的手帶著弟弟一起上街買蛋糕,各種慶祝過生日的,只不過后來父母意外身故,弟弟也在那時走失,他便再也沒有慶祝過生日。
想來他和生生在一起這么久了,好像都是生生付出的更多,亂七八糟的節(jié)日過了不少,可是居然都沒有給生生慶祝過生日。
愧疚之余,當然就起了這個念頭,俗話說,坐而思,不如起而行,這個想法一出來,沈巍就跟著動了起來。
首先得知道生生的生日是什么時候,沒過正好,過了就更不能錯過下一年。
這種事問艾福自然最快。
知道了日子,沈巍還想打探一下生生以前都是怎么慶祝的以及為何從來都沒有提過生日這回事,一下子就打開了艾福的話匣子。
生生小時候也是世家大少爺出身的,又還占著長子長孫的名號,自然也是千嬌萬寵著的,據(jù)說滿月酒啊,周歲啦,幾乎請遍當?shù)孛鳎晞莺拼笥譄狒[非凡,這個小少爺也是曾經(jīng)被各個長輩扛在肩上騎著大馬的嬌縱著。
只不過他三歲的時候就被艾福選中接去了冥獄。
浮生是被選中年紀最小的繼承人。
冥獄下屬有六使,是專門陪伴和輔佐冥獄獄主的人,可是那個時候他們自己都還是半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教養(yǎng)比自己還小的孩子。
肩上的責(zé)任重大,自然誰都會擔心哪個教育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教不出最好的繼承人,所以小浮生的記事本上除了滿滿的課程,更是嚴厲到苛刻的管束,不能玩耍,不能偷懶,不能任性,也不能撒嬌。
生日?這種弱嘰嘰的事情不適合我們獄主大人。
小浮生沒有生日,甚至因為有父母嬌慣的孩子容易軟弱,小浮生連家都不能回,只有在特別刻苦,拿出優(yōu)異的成績的時候才會被允許回去一次。
其實最初浮生離開家的時候,羅夫人也是接受不了的,傷心過,哭過,鬧過,可是改變不了家族的決定,直到第三年他們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許是為了彌補對浮生的缺失吧,他們對浮生的弟弟到是極盡寵愛,浮生每次回去,他們給浮生的也只有生疏和禮貌。
浮生也很期望能得到父母那樣的溫柔,能夠回家一直是他最期盼的事情。
可是就連這個也在他十三歲那年被打破了。
小浮生不知道是在哪里聽誰說的,生日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有人慶祝很開心,能收到禮物也會特別開心,而正巧那時羅家要給羅夫人辦生日宴,小浮生精心準備了好久,到了日子一大早就拖他們回去參加宴會,可是羅夫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客套又虛偽地圍著冥獄來的貴客獻殷勤,卻忘了自己的兒子才是這冥獄將來的主子,連一句話都沒有好好跟他說。
那是浮生第一次任性,他扔下六使就自己走了。
也是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回去過那個家。
那里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了,不論他做的多好,對那個家來說,他都只是一個利益的陌生人。
是冥獄讓浮生失去了他的家和本該寵著他愛著他的家人。
沈巍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聽得滿滿的都是心疼,不由想起月使對他的道歉。
那時浮生出事,原因還是他,冥獄關(guān)心則亂對他態(tài)度惡劣也無可厚非,就算冥獄不脅迫他,他想,他也是會為浮生做變異的,畢竟這是當時唯一能救浮生的辦法,即使只有三成的概率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可是事后月使還是來跟他道了歉,還聊了一些浮生以前的事情。
這些年浮生真的很不容易,他很懂事,也很努力,在他們的期望下,浮生為他們撐起了冥獄,擔起了自己的責(zé)任,可是月使說他們之前太在意冥獄了,都沒有聽過浮生自己的聲音,他偶然有一次經(jīng)過回廊,聽到浮生自言自語一般在跟艾福聊天,那時他才發(fā)現(xiàn),冥獄那么大,有那么多人,每個人都很尊敬浮生,可是浮生居然連一個可以輕松聊天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浮生一直都太孤獨了,直到認識了花無謝,認識了他。
這原本再普通不過的生活,全都被冥獄毀了,可是他還是愿意擔起自己的責(zé)任,愿意為了他們而努力。
其實冥獄不是全然不好的,他們雖然對浮生要求嚴厲,卻也是真正的關(guān)心著浮生,沈巍想,他還是要謝謝冥獄教出了一個這么好的浮生。
成年之后的浮生游走于各國之間,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推杯換盞間他一年能過二百來個生日,真正的日子,差不多連自己都不記得了。
沈巍更下定決心要好好給他們家生生過一個生日,很開心很隆重的那種!
?
辦宴會需要什么?
沈巍雖然經(jīng)驗為零,常識還是多少有一點的。
首先,場地。
浮生自從跟他在一起之后,就搬來了他這里,110平的三居室,兩個人住尚且寬敞,可是如果辦宴會的話……
沈巍看了一圈客廳,好像吵得有點頭疼,喜靜,宅,有點潔癖,一直過著老年人生活的沈教授表示,小心臟有點不太容易接受。
艾福又跳出來主動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我們的獄主大人,以前與人交往真臉都不露,更是完全的貫徹狡兔三窟的精髓,房產(chǎn)簡直不要太多,艾福在3D地圖上標注出比較近的幾個,帶泳池的大別墅都有,沈教授想用哪個用哪個,艾福還貼心的表示可以幫忙聯(lián)系禮儀公司布置現(xiàn)場,什么風(fēng)格都可以。
沈教授尷尬的推了推眼鏡,對艾福表示了感謝。
場地有了著落,那下一個問題就是邀請的客人。
沈巍好奇心起翻了一下自己的通訊錄,如果是學(xué)術(shù)研究,還有校友什么的,他的通訊錄相當?shù)目捎^,可是如果說朋友,似乎就只有花無謝,傅紅雪,趙云瀾還有特調(diào)處那些人,少得可憐。
對于生生的社交圈……
艾福懵懂地回答,生生有很多勾肩搭背的酒肉朋友,可是生生跟他說過,這些不是朋友,朋友是花花那樣的。
無謝啊……
所以生生的通訊錄可能跟他的有得一拼。
有一句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見在這點上,大家誰也不用笑話誰。
思來想去,沈巍打了夜尊的電話,想先問問他有沒有空。
夜尊在電話那頭懶洋洋地答應(yīng)了下來,還嘲笑了一下他的幼稚,沈巍暗暗磨了磨牙,以為電話里就聽不出來夜尊語氣中的雀躍么?自己這般幼稚還好意思說他?
關(guān)心了一下弟弟的生活,正準備掛斷,被夜尊突然一聲暴嚇打住——
“不許邀請花無謝,我倆有殺人越貨不共戴天之仇,在我有生之年,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沈巍滿臉黑線聽著電話那頭憤憤摔斷了線。
殺人越貨是這么用的么?
他真是漲了見識了。
至于面面和無謝的這段血仇,他還真剛剛好略有耳聞,起因也非常狗血,可以稱之為一場網(wǎng)游引發(fā)的血案——
其實說起來頗有點一言難盡,最初是浮生被他下了禁酒令,少了出去呼朋喚友的娛樂,浮生的精力無處發(fā)泄,于是拐了無謝大戰(zhàn)游戲世界,可是在他倆禍禍了幾大主流游戲之后頓覺各有利弊欠缺過癮。
彼時世界重回平靜,經(jīng)濟復(fù)蘇百廢待興,無謝有閑,生生帶著艾福有技術(shù),二人一拍即合拐了面面當冤大頭三人一起成立了個網(wǎng)絡(luò)公司推出了自己的游戲。
身為股東的他們自然也有游戲賬號,美其名曰檢測游戲數(shù)據(jù)。
平時的狀態(tài)是這樣的——
無謝返回念心閣,按照規(guī)矩已經(jīng)不能隨意外出,每天閑的發(fā)霉,大千游戲世界,風(fēng)景美輪美奐,去什么地方不過一個數(shù)據(jù)讀取,無謝找到的新樂趣就是滿世界帶著傅紅雪撒狗糧,并且毫不自知,撒的自然無比。生生曾經(jīng)氣不過,也非給他建了個賬號。
沈大教授可能在學(xué)術(shù)界是一把刷子,可是對電子產(chǎn)品那就是七竅通了六竅,說白了就是一竅不通,面對游戲更是兩眼抓瞎啥也不懂,但這也不影響生生帶著他的號去反撒狗糧。
只是他沒想到面面也進了游戲。
不過也不難理解,面面自小走失,被一群心機叵測的老頭子撿回去算計利用,每天在爾虞我詐的夾縫中勾心斗角,什么童年,青春期,叛逆期全都是浮云,隔著游戲屏幕,誰也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你是什么樣子,面面在里面就算中二氣息滿滿,也沒人知道他是年過三十的大叔。
總之他高興就好。
本來大家互不干擾,各自玩的開心,而事情就是這么狗血。
起因是一件裝備,恰逢一個什么節(jié)日,游戲主辦方推出一件新的橙裝,屬性自是不用說,那流光溢彩的特效更是吸引了我們滿是孩子心性的花小謝同學(xué)。
資本運作他當然可以隨便給自己弄一個,可是那樣多沒格調(diào),有損我們花花同學(xué)享受“得到”這個過程的樂趣,他問了艾福這個裝備掉落的概率,艾福也是閑,結(jié)合花無謝賬號幸運值,刷出頻率等一系列數(shù)據(jù),還特意建了個模。
于是花小謝童鞋開開心心刷裝備去了。
本來一直都是浮生帶著他打,也恰巧那幾天浮生有業(yè)務(wù),無謝自己組了野隊。
出事也就出在了這野隊上。
無謝組隊下本,要求特別寬松,只要是個人會走路就行,腦殘手殘都不要緊,隨便聊天劃水,他只是想湊夠開副本的人數(shù),至于里面通個關(guān),以他和傅紅雪的戰(zhàn)斗力分分鐘搞定,里面打出任何材料,裝備他都不要,他只要那一件。
這條件一出,報名的人蜂擁而至,無謝組齊了人就開了本子。
也是湊巧,也是概率,偏偏那一天,裝備真的出了!
還不待花小謝童鞋歡欣雀躍跟雪哥哥撒個嬌,裝備就被隊伍中一個不起眼安安靜靜跟了一路的妹子roll走并且立刻退隊回城了。
惹得他花小謝同學(xué)只想感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想他花無謝從念心閣出生起,從來都是被人眾星拱月說一不二的長大,即使是那幾年有人欺他年幼,當面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不敢造次半分,真是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在他的頭上動土。
老虎不發(fā)威,你還真當我是hello Kitty。
花無謝立刻開了重金懸賞,只要有人能報出那個女號的坐標,或者引出城外,不用別人殺,他自己動手!
重賞之下滿屏的勇夫,昔日好友反目成仇都不足為奇,更何況他花無謝從不欺負人,論壇上有事情始末的截圖,另外還附注一句,你確定隔著網(wǎng)絡(luò)的你真的是蘿莉美眉不是什么摳腳大漢?
于是乎那人更寸步難行了。
持續(xù)了幾日,那人也實在是被殺怕了,道歉求饒通通不行,無計可施之下求到了自己的幫主大人。
好巧不巧,這個幫主正是沈面面同學(xué)。
其實面面真的很無辜,他只是聽了片面之詞的哭訴,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懶得去問緣由,想著不過一件裝備,既然自己的小弟求到自己頭上,他總不好視而不見。
于是雙方約出來談判。
沒有什么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只有滿滿的溢出屏幕的尷尬。
我們無謝同學(xué)十幾歲的年紀就干得出來以身份壓人,說得出“你說讓我原諒你我就得原諒你好像我不原諒你就是我的不是似的,我現(xiàn)在就不想原諒你,你說怎么辦吧?!比绱说拿浴?/p>
這小祖宗的字典里壓根就沒有什么一笑泯恩仇,得饒人處且饒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或者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等息事寧人的詞語。
想讓這個熊孩子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呵呵。
他不給你鬧得路人皆知,18層房蓋都壓不住他就不叫花無謝!
浮生簡直要笑瘋了,立馬沖進書房強行給他戴上頭盔拉他去現(xiàn)場吃瓜。
沈巍頭痛無比地揉了揉太陽穴,在人員那一欄畫了個“X”。
擱下這件先不議,宴會另一個重要的東西是……
沈教授眼前一亮,美食!
適逢假日,酒也可以多少讓浮生喝一點,不能多,要適度。
習(xí)慣性邊想邊在紙上劃拉。
他們家生生喜歡吃的——
生煎!大閘蟹!虎皮尖椒!糖醋排骨!麻辣火鍋!
呃……
筆觸戛然而止……
低頭看看自己寫的,就算他沈巍是個老古董,沒參加過多少宴會,也知道這些菜式委實不好端上宴會。
思來想去只在蛋糕上重重畫了個圈,只有這個是他能搞定的,給生生做一個三層大蛋糕!一半奶油一半慕斯!不限制!讓他吃過癮!
可是其他的該怎么辦呢?總不能光吃蛋糕吧?
對了,無謝還不能沾葷腥。
沈教授一時有點愁。
烤箱中的羊排開始散發(fā)出陣陣香氣,再過一會兒,火候到了,味道會更好。
突然靈光一閃,可以辦BBQ啊,種類繁多,符合大眾要求,還熱鬧,這樣就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偷偷斂下翹起的嘴角,棒!
?
論過生日,那么最重要的是什么?
禮物?。?/p>
說起禮物,從認識之初到現(xiàn)在,他到是收了浮生不少東西。
從吃的生煎,蛋糕,穿的到定制的西裝,還有浮生出門帶回來的手信,何況還有戀愛的必備玫瑰花,貴重的更是有他平時穿衣會裝飾的領(lǐng)針還有袖扣。
浮生送他東西都愣是給送成了家常便飯,相比之下他除了在生活上管著浮生,情調(diào)方面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唉,巍巍很無辜,巍巍給生生準備什么生生都說好,以至于巍巍都有點分不清生生更喜歡什么。
謙虛的沈教授只能還是去咨詢艾福。
“生生最喜歡沈教授你??!”
“咳,”即使家里現(xiàn)在只有他自己,他還是忍不住清咳一下,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鏡,偷偷紅了耳尖。
艾福這個鐵憨憨!
“除,除了,除,我……”聲音越說越小。
“哦,”艾福突然像打通任督二脈,居然開竅了,“花花經(jīng)常說生生是小氣鬼,喝涼水的那種,所以他最愛財?!?/p>
“……”
AI果然不靠譜,這都是那兩個長不大的小鬼互懟的說辭好么。
沈巍自己開始沉思,不由自主就想到把自己打包送給浮生的樣子,那頭艾福在網(wǎng)上檢索過之后,還是覺得這個禮物最好,為了說服沈教授,還體貼地開始播放各種視頻佐證。
沈巍被眼前的3D影像嚇了一跳,從盒子里跳出一個大活人,綁著鮮紅的蝴蝶結(jié),穿得也比較清涼……
畫面更形象蹦到腦中,沈教授自己腦補了一下,這下不光耳朵,連脖子都紅透了。
太,太,太有辱斯文了!
猛地一拍桌子,嚇沒了艾福的畫面。
房間中靜默了一下,艾福奇怪地問道,“沈教授,為什么你的體溫比剛才高了0.5度,你是哪里不舒服么?用不用我給你全身掃描一下?
“不,不,不用了,”連忙擺手拒絕,心中暗自慶幸浮生這會兒不在家,“可,可能是羊排好了,我去看看,”找了個借口就落跑去了廚房。
艾福陷入迷惑的沉默,羊排=體溫升高?
羊肉性溫,能御風(fēng)寒,對體虛癥狀均有治療和補益的效果,最適宜冬季食用,如今已經(jīng)進入夏季,其實不適合多食羊肉的,這羊排還是生生出門前特意點的菜。
溫補,那可能會跟體溫有關(guān)吧?
隔著玻璃面板,里面的羊排在加熱中滋滋冒著熱油,算算時間浮生也快回來了。
到底該準備一個什么樣的禮物呢?
他推了推眼鏡,好愁啊。
思緒飄到了幾年前,那時候他們真的經(jīng)歷了好多事。
他前腳才說他知道承諾之重意味著什么,后腳浮生突然就不見了,他找了好多地方,怎么找也找不到,實在無法,他只能動用無謝許給他的承諾求助于無謝。
無謝說,他找不到生生,無所不能的花無謝,也找不到離開的羅浮生,因為浮生職業(yè)的特殊,因為冥獄的勢力,無謝沒有辦法幫到他。

浮生想要守護他所重視的東西,從來不在意他會給他帶來的麻煩,只想守護好他。
可是計劃出了偏差,浮生出了事。
那時的無助和不安,現(xiàn)在想起來指尖還會發(fā)抖。
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意孤行給浮生做了變異。
可是之后,他一直很不安。
羅浮生,一個那么堅強,樂觀,明亮鮮活的人被他親手變成了一個,怪物……
無謝說,這世上從來就不缺怪物,只要自己做不到的,沒有的,那會的人就是怪物,人性就是這樣的東西。
無謝很通透,可是有的時候又因為太過冷情而缺乏信任。
浮生也很通透,他更愿意去相信美好,帶著陽光與活力,哪怕是委屈了自己。
所以他彷徨而又害怕,因為他的一己之私,他就隨意決定了浮生的人生,他不想看到浮生對他的厭惡,甚至是怨恨,那段時間他到處躲著浮生,只敢在晚上偷偷守著,在背后默默注視著,卻不敢說一句話,為自己辯白一句。
他看不到浮生的靠近,滿心里只有自以為是的愧疚,連好好看浮生一眼都不敢。
可是后來,他想,他不能這么自私,就算浮生真的不原諒他,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么,他鼓了好長時間的勇氣,才終于下定決心推開房門。
那恐怕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房間中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氣,沙發(fā)上浮生喜歡的抱枕不見了,茶幾上的花瓶,浮生送給他的玫瑰,全都沒有了,好像帶走了他全部的生命。
他眼睛里像是飛進了什么粗糲的沙子,干澀的發(fā)痛,連呼吸都只剩下窒息般的疼痛,耳邊全是無謝對他的告誡,“浮生若是不想再見到你,沈巍,你一輩子也找不到他!”

終于生生不要他了是么?
終歸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衛(wèi)生間的門打開,浮生抬頭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一時嚇了一跳,可是想想自己心里也有氣,所以浮生沒有理他扭頭進了臥室,他恍然回神,嗑嗑跘跘追了上去,從后面抱住浮生,卻被浮生甩手掙開。
可是終究不忍心,氣乎乎補上一句,“你干什么啊,我身上都是濕的?!?/p>
他垂著頭坐在沙發(fā)上,不安地搓著手指,滿腦子卻全是,不可以!不可以!他不可以沒有生生!

生生換了身衣服從臥室中出來卻看都沒看他,徑直去了廚房,打開最上層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來一瓶威士忌,回頭看他跟過來愣愣地堵在門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干嘛?我是不是得謝謝大爺你終于肯跟我談?wù)劻??”手一撐坐在流理臺上,起開瓶塞,對瓶就開始吹。
垂低的眼睫微微地顫抖,他的目光想看卻又不敢看,泛白的臉頰,嘴唇動了又動,囁囁嚅嚅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是好半天浮生都沒有接他一句話。
他慌亂上前一步,又有些不知所措退后,“我,我錯了……”
“哦?你錯哪了?”
“我……”他一時詞窮,不敢再說出一個字,生怕自己說錯話會惹得浮生更生氣。
浮生翻了一個白眼,這人真是笨得沒救了。
“沈巍,你有沒有覺得你和花花犯一個毛???你們心思這么重很煩人的好不好!”
“……”

“我有說過怪你么?你自己一天到晚腦補的戲沒完了是不是?”
乍一聽到這話,心里像開起一朵煙花,可是煙花易逝,他紅著眼眶,仍是不敢看生生,“我……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變異,變成這種……這種怪物……”
“變異有什么不好???我都快刀槍不入了,有什么可不樂意的???”生生的語氣中滿是譏諷,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他想攔,卻又因這是自己造成的而無力,“不是的,生生,我知道你不想要這種力量的?!?/p>
“你知道什么呀!”重重放下酒瓶,浮生這次真的生氣了,不由對他大聲起來。
“我……”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根本不是變異這個問題,失神地愣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沈巍,林大哥應(yīng)該跟你講過我的事情吧?”
他愣了一下。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帶來冥獄,那時候確實不是我自己決定的,可是在我可以自己判斷的時候,只要我堅持,我是可以離開冥獄的?!?/p>
可,可以離開?他有些詫異,月使大人不是這么跟他說的。
“很多人都說,我一個世家大少爺,在家里也是千嬌萬寵的,我有著光明的未來,有坦蕩的康莊大道,實在沒必要在這里腥風(fēng)血雨,擔著這么大責(zé)任,把自己弄得污濁不堪,”低下頭,“可是他們不知道,冥獄里也有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都依賴著冥獄的存在,這里他們是我的家人,只要他們還需要我羅浮生一天,我就絕對不會離開冥獄?!?/p>
?“……”
“沈巍,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曾經(jīng)我也說過,我有的時間跟你耗,可是原來很多事情不是只有我一廂情愿就可以。”
他倉皇抬頭。
“我的身份永遠都不會變,黑幫出身,我的手底也永遠不會干凈,沾著鮮血,而你不一樣,你身世清白,又是大學(xué)教授,為人師表,說到底,我們的相遇就是個錯誤,一直以來也是我不知輕重地一直纏著你,”手指不自知捏緊酒瓶,“我也想過,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開口,我都可以給你,我冥獄雖然不如花花的念心閣那般歷史悠久,可是稀世珍寶我也有,金山銀山我也有,但想來這些黃白之物,你應(yīng)該也不稀罕,這世上真正屬于我羅浮生的東西,大概只有這二兩真心吧,”話音低沉,明明艱澀卻還是要說,“你若是不要,也沒關(guān)系,我會離開的,說起來都是我自己太自以為是,被人捧慣了,還真以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p>
“我要。”
他說得太小聲,以至于浮生一時沒有聽清,也或者是逃避著不想聽清,自顧自的接著說,“沈巍,你放心好了,這點誠信我還是有的,我會走的干干凈凈,從今以后你的生活中不會再有我的痕跡,我還你明凈純白的沈教授,我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你也不必再為難。”
不是的!他會捧在手心奉為至寶,會把它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翼翼地寶貝著的!只有這一刻無比懊惱自己的口拙,到頭來只會反復(fù)地重復(fù),“我要,生生?!?/p>
浮生一時沒了聲音,甚至有些怔怔地看著他。
“我要,生生?!?/p>
眼眶慢慢地濕了。
?
烤箱“?!钡囊宦暲厮幕貞?,沈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實那事說起來有點烏龍。
生生只是不小心弄灑了可樂,去茶幾抓紙巾盒的時候又毛手毛腳碰倒了花瓶,為了毀滅證據(jù),他拆了沙發(fā)罩連同抱枕一起塞進了洗衣機,花瓶也和殘花一起扔進了垃圾箱,因為他害怕生生會離開,所以放大了感觀,洗衣機的轟鳴都沒有聽到。
總歸這場烏龍圓滿地落了幕。
唉,禮物呀禮物,到底送浮生什么好呢?
他都在考慮要不要像網(wǎng)上說的那樣揪揪頭發(fā)試試。
玄關(guān)傳來響動。
浮生一手捧著一盆花,一邊換拖鞋一邊吩咐跟在后面進來的羅成。
“把架子放在陽臺,向陽的那邊,高一點,一定要曬到陽光!”
“生生?”沈巍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突然拿著向日葵回來是什么意思?
浮生獻寶似的將花盆捧到他眼前,直徑超過20的花盆,滿滿的土,高高的大花朝氣蓬勃的對著他,他趕緊伸手幫浮生拖住花盆,都怕浮生折了手腕。
“巍巍,我跟你說,這種花好有意思啊,太陽在哪里它就會跟著轉(zhuǎn)向哪里,這么有趣,我一定要親眼看看。”
沈巍啞然失笑,這般陽光又向上的,不正是他們家生生么。
“你忙你的,我一會兒就和羅成搞定了?!北еㄅ韪策M了陽臺。
生生,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么?
沉默的愛,代表著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跟小太陽般的你何其相似。
當初浮生以保護他的名義賴著住下來,那樣真誠地跟他說,他是一個大學(xué)教授,專心做他的學(xué)問就可以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給他搞定。
他心里明明溢滿感動,卻只敢落荒而逃。
同居的生活這樣拉開序幕,然后有一天,天都黑了,浮生也沒有回來,他將涼透的飯菜熱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午夜玄關(guān)才傳來響動。
如果說進門的那一剎那浮生有些意外他居然在等自己,在聽到那句,“吃飯了么?”然后看著他掀開尚且?guī)е鄿氐娘埐耍鄣椎母袆邮钦诓蛔〉摹?/p>
那時浮生說的話,他一直都記得。
“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像這樣,像這樣有種家的感覺了,”低頭往口中扒著飯,“這么多年,我執(zhí)掌冥獄,是人人敬畏的冥獄之主,權(quán)利,地位,財富,名譽,這些我都有,可這都不是我想要的,其實我想要的,是一個真正的家,有一口熱飯,有一盞明燈,有一個等自己回家的人?!?/p>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那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弟弟,何嘗不是希望會有一盞明燈,有一個等自己回家的人……
?
“好了,你可以走了?!?/p>
聽到外面的動靜,他走出書房。
“啥?我忙了這么半天,你家飯都做好了,大哥,你居然都不留我吃個便飯?”羅成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張口欲留人的動作也被浮生攔住,浮生甚至推他回書房,還體貼地為他關(guān)上門。
“留什么留,這是巍巍特意給我做的,有你什么事啊。你想吃羊排?我教你個辦法。”勾勾手指。
羅成傻乎乎地湊上前。
“要么呢,你也找個會給你做的,要么呢,你自己學(xué)著怎么做?!?/p>
安靜一霎,羅成頓時不干了,“不是吧,哥,你要不要這么小氣??!”
“我就是這么小氣,快走,快走,別打擾我和巍巍二人世界,小心我削你!”
?
一口熱飯,一盞明燈,一個等自己回家的人……
?
沈巍低頭看了看自己劃了一天的手稿,終是拿起來團成一團,扔進紙筒里。
他想,他知道該給生生一個怎樣的生日了。
悄悄打開購物網(wǎng)站,最大極限買了一卷紅緞帶。
浮生趕走了羅成,打開書房的門,看到他耳朵紅紅的,湊上前探探他的額頭,好像溫度都高一點。
“艾福,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看著巍巍,你是怎么看著的?”
“沈教授說因為羊肉是溫補的。”
“羊肉?溫補?這還沒吃就溫補上了?艾福,你莫不是在逗我吧?”
捂臉,艾福這個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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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那,那個,生生,那個,你有,有沒有給艾福設(shè)置權(quán)限?(臉紅)
生生,???
巍巍,就是臥室,那個(暴紅)
生生,啊,艾福不會看不該他看的東西的,不然我就拔了他的CPU
巍巍,(暗暗吐一口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