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加賀

我是加賀,重櫻港區(qū)一航戰(zhàn)部隊的航母,加賀。
我的身份可以稱得上是重櫻許多艦?zāi)锏那拜叄搶嵙?、資歷,我都在她們之上。
甚至重櫻的首領(lǐng)長門,都要給予一航戰(zhàn)三分臉面。
可是我一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
我坐在床上,由于剛睡醒而凌亂的短發(fā)令我感到不適。
窗外的晴天經(jīng)過了窗簾過濾,照不亮屋內(nèi)漆黑的光景。
我回憶著過往至今的種種往事,龐大復(fù)雜的記憶讓我無比厭煩。
又毫無準(zhǔn)備地突然倒在床上,惹得床鋪發(fā)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像是在抱怨我的粗魯行為。
“姐姐...”
九條尾巴從兩腿之間伸到我眼前,但我看不清它原本的白色。
我抓住了它們,是因為我想要獲得安全感,名為擁抱的安全感,即使那不是姐姐賜予的。
毛糙糙的手感令我無法平靜,以及讓我反胃的氣味。
越是撫摸越是嗅,我就越來越惱怒。
“啊啊啊啊?。 ?/p>
我開始抓狂,緊緊掐著這條惡心的尾巴,劣等手感和臭味讓我惡心。
指甲深深地陷入這被白色絨毛覆蓋的尾巴肉體,即使疼痛感順著神經(jīng)刺激著我。
我也不肯放手,因為我很討厭自己。
我很討厭自己。
我的姐姐,名為赤城,是重櫻一航戰(zhàn)的航母。她很強(qiáng),比二航戰(zhàn),五航戰(zhàn)那些鼠輩都強(qiáng)。長門給予一航戰(zhàn)的三分臉面也是因為她。
她對我很溫柔,很體貼,把我當(dāng)成真正的妹妹來看待。她對我很耐心,很有愛,把我當(dāng)成真正的妹妹來教導(dǎo)。
會為了我打抱不平,會為了我頂撞上司,會為了我負(fù)傷和掛彩,什么都會為了我,什么都會為我做。
因此她是我崇拜的人,敬仰的人,也是我愛慕的人。
“但是...但是...”
我啜泣著松開鮮血直流的尾巴,淚水滴在了尾巴上混合著血液,抵消了一部分空氣中的鐵銹味。
但是姐姐愛的并不是我,“不是我...”
淚液經(jīng)過鼻腔轉(zhuǎn)換成了鼻涕,掛在了抱著的尾巴上,我沒有心思考慮骯臟,我只是在想:姐姐愛的不是我。
她愛的是她的姐姐,天城,那個近乎完美的女人。
而我,只是因為身體里有天城的心智魔方,有天城的氣味和影子,才惹得姐姐這般愛護(hù)我,心疼我。
我只不過是天城的替代品,借由天城的心智魔方而組合起來的一個替代品。
我討厭我自己。
“姐姐...”
睡意伴隨著哭泣和委屈涌上心頭,雙眼不甘心地緩緩閉上,意識悠悠飄入了遠(yuǎn)方。

“加賀,你在做什么呢?”
被這聲呼喊回過神來,我發(fā)現(xiàn)我竟坐在了客廳內(nèi),地板清涼的質(zhì)感也通過大腿傳來。
“姐姐大人...”
是赤城姐姐,她正倚靠在客廳門口,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你怎么了?”姐姐向我靠近,她一臉擔(dān)憂的表情讓我也不知所措。
“嗯?”
我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跪坐在了我面前。
“又跟誰打架了?”姐姐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我,右手也溫柔地?fù)崦业哪橆a。
“疼...”
忽然萌生的痛覺讓我不自覺地閉了閉眼,流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傷口從什么時候開始有的,只是一回過神來我就在這里了。
但是我沒有將這個理由說出口,或許是我有些變態(tài),我想讓姐姐因為我受傷而多多關(guān)心我,撫摸我,在我眼前陪著我。
“呵呵?!苯憬阒皇切πΓ讣庠谖业耐刺庍吘墦崦?,輕言細(xì)語地說,“女孩子,可不能留下傷口喔?!?/p>
“嗯...”我向來聽她的話,什么話我都聽,只要是姐姐說的話,讓我去死我也愿意。
“又跟誰打架了?”
姐姐的臉逐漸靠近我,她身上的香味也越來越濃烈,就連性感的鴻溝也逐漸明顯起來。
我有點(diǎn)害羞,臉部微微發(fā)燙:“姐姐...好近...”
“呵呵呵~妹妹的傷口就讓我來治愈吧?!?/p>
我總是被她這樣的話所安慰,令我十分有安全感。
她的話也不是虛偽的甜言蜜語,而是實打?qū)嵉恼嬖挘瑫バ袆拥恼嬖挕?/p>
姐姐的舌頭很靈活,帶著令我靜心的溫度和氣味,在我的臉頰處舔舐著。
我甚至幻想著,就算我是姐姐的獵物,能得到姐姐這般的溫柔對待,能得到姐姐的唾液和氣味,我也愿意被她撕咬,被她吞噬,被她消化——
——然后和她融為一身。
“不準(zhǔn)亂動喔,呵呵。”姐姐捏住我的雙臉讓我的頭不再轉(zhuǎn)動,仔仔細(xì)細(xì)地用舌尖輕撫。
這樣強(qiáng)硬的行動我并不抗拒,因為我知道她在關(guān)心我,我的疼痛感大概因為心理作用也減輕了許多。
我就像無數(shù)飛蛾中的一只,追隨那唯一明亮的燈火。
她照亮我的雙目,動蕩我的心臟,像春風(fēng)中的柳枝垂在蕩漾中的花江上那樣。
我愛慕讓我這般的姐姐大人。

很早以前,我聽聞指揮官說過人類世界中的一個故事,名字叫夏娃與亞當(dāng)。
他們偷吃了伊甸園中的果實,那是知善惡樹所結(jié)的果實。
因此,原罪及一切其它罪惡由此展開,污染了人間。
雖然不知真假,但是我也染指了原罪之一:嫉妒。
我嫉妒天城,讓我的姐姐赤城如此依賴她,跟隨她,崇拜她。
“我是被天城姐弄傷的...”
如果我是被雙鶴或者雙龍弄傷,不管我是對是錯,赤城姐姐一定會替我打抱不平教訓(xùn)她們,因為我是她呵護(hù)的妹妹。
事實就是這樣,一航戰(zhàn)的我們與后輩經(jīng)歷了許多沖突,姐姐總是能打服她們讓她們給我道歉,因為我是她呵護(hù)的妹妹。
那,如果我說我是被天城弄傷的,姐姐一定還會為我出頭吧?
因為...我是她呵護(hù)的妹妹啊...
“你說什么?”
姐姐突然停下了舔舐的動作,一臉震驚的表情看向我。
我知道姐姐的內(nèi)心動搖了,因為她的表情顯得十分疑惑。
但我卻萌生了欺騙的爽快感,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回不了頭了。
“天城姐說我不配當(dāng)你的妹妹,說我不過是她的替代品,沒用的垃圾...”
我雙手捂住眼窩假裝哭泣起來,沒想到我意外地有表演天賦,眼淚竟忽地裝滿了眼眶,沿著手背滑向手臂。
“我...我好難過,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反駁,姐姐...”
我不能哭得太賣力,我要表現(xiàn)出我的些許堅強(qiáng)感,這樣才符合日常中的我,從而讓謊言更具真實性。
“我沒想過天城姐姐會這樣說我...原來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垃圾,沒有的垃圾...”
“加賀...”
姐姐相信了我的演技,抱著我埋入她的懷中,“不哭了,不哭了...”
姐姐的胸部很香很柔軟,即使是身為女性的我也如此喜歡。
我將正臉埋入進(jìn)去,后背處傳來了姐姐的撫摸和低喃:“乖,不哭了,不哭了,乖...”
姐姐一定很不知所措吧,她所敬仰的姐姐竟然還有如此丑陋扭曲的一面,一定打消了姐姐對她的印象吧。
一想到這里,我的嘴角就上揚(yáng)起來,內(nèi)心充斥著一個聲音:“天城,赤城姐姐只能是屬于我的!”
“她還威脅我不讓我說出去...”
天城是指揮官的參謀,他們兩個都是智力的天花板。
我必須要用點(diǎn)計策,否則這個謊言待姐姐去找天城核實就會被拆穿。
“因為...因為她說姐姐你最信任的就是她,最崇拜的也是她,我說的任何關(guān)于她的壞話姐姐你都是不會相信的...”
我正得意著我計謀,姐姐突然停止了安慰,撫摸脊背的動作也戛然而止。
難道被拆穿了?我仰頭看向姐姐的目光,只能看到復(fù)雜和懷疑。
這種謊言如果不能欺騙過姐姐,那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姐姐...”我的表演力又一次爆發(fā),泛紅的眼眶流著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滑過臉頰,“我知道你仰慕天城姐...”
“我知道你信任天城姐...喜歡天城姐...”
“你為了她能反抗重櫻,同塞壬合作,犧牲自己...”
“我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性...因此很多時候我都受著委屈憋在心里...”
“我不想讓她這幅黑暗的模樣被你知道,不然你會很傷心...因為,因為我也如姐姐你愛慕天城姐一樣,愛慕著你...”
“你在我面前永遠(yuǎn)堅強(qiáng),永遠(yuǎn)體貼溫柔,就如同天城姐對姐姐你一樣...”
“加賀...”姐姐伸出手擦拭我的淚水,眼神變得心疼且憐惜。
我知道,我快成功了。
“所以,我不想讓你失去對她的敬仰和愛慕,就像我,不想失去你一樣...姐姐...”
我再一次哭了起來,靠著姐姐的肩膀小聲啜泣,即使這也是我表演的一環(huán)。
“我原本想為了姐姐你繼續(xù)忍耐下去,但今天看見姐姐你這樣關(guān)心我...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姐姐...”
姐姐完全信任我了,再一次撫摸著我背部和耳朵:“好,不哭了不哭了,我這就去找她理論,乖?!?/p>

姐姐走了,安撫好我的情緒后走了。
我特意叮囑姐姐不要怪罪天城姐:“姐姐,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要因為這樣的小事讓你和天城姐的關(guān)系鬧僵...畢竟我的確是天城姐的替代品...”
控訴了天城又替天城求情,赤城姐姐臨走前還特意親吻了我的額頭夸獎我:“有你這么懂事的妹妹,姐姐我很高興,呵呵。”
為了聽到接下來姐姐和天城的對峙,我待姐姐走遠(yuǎn)了后悄悄跟在了后面。
今晚毫無月色,除了港區(qū)的些許燈光,姐姐完全沒發(fā)覺隱藏在黑夜中的我。
對峙,爭吵,鬧僵,破裂,我期待著這樣的劇情,笑容情不自禁的掛在臉上,看著赤城走進(jìn)了指揮室。
指揮官并不在白鷹,長門不處理工作的時候都是由天城批閱的。
“天城?!?/p>
我聽見姐姐進(jìn)門的叫喊,雖然聽起來是很平靜的一句,但是其中充滿了火藥味。
我在較遠(yuǎn)的位置藏起來通過玻璃偷窺著,同時運(yùn)用心智魔方的力量喚出無人機(jī)進(jìn)行竊聽。
“啊,是赤城啊,怎么了?”天城抬起忙碌的頭,停下了手中的筆。
赤城張開了口,卻又閉了回去,大概話語也咽回了喉嚨。
天城意識到了些許不對勁,起身走近,“我做錯什么了?這么生氣?生氣到連姐姐都不叫一聲?!?/p>
天城的聰明讓赤城吃了一驚,明明只是叫了一個名字,就知道了自己的情緒狀況。
但赤城并沒有像平常那樣感到佩服,反而有點(diǎn)厭惡,“有著這么聰明的腦袋,怪不得我一直被蒙在鼓里?!?/p>
“怎么了?”看著赤城嫌棄自己的表情,天城并沒有手忙腳亂。
因為她明白,越是這種時候,冷靜的價值才越來越大。
“天城,就算你是我的姐姐,我也對你很失望。”
“怎么了?”
“我信任你,依賴你,因為你是我姐姐,你是我的家人?!?/p>
“嗯?!?/p>
“沒想到你會如此陰險,如此對待加賀?!?/p>
“加賀?”
“就算加賀體內(nèi)有你的心智魔方,有你的一部分,但是她也不是你的替代品!”
“...”
“我從沒想過你會這樣對待她,大概所有艦?zāi)锇ㄖ笓]官,也沒想過你有這樣心狠手辣的一面?!?/p>
“怎么對待了?”
“還要我說明嗎?!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赤城突然大聲叫喊了起來,聲音里帶著憤怒,“為什么在這種時候了,你還要無恥地裝下去!”
“赤城,冷靜?!?/p>
“你還要我冷靜什么?!”
“我從沒想過我一直喜歡的姐姐是這樣的人,陰險狡詐,當(dāng)面對質(zhì)還不悔改!”
“赤城,冷——”
“冷靜什么!到現(xiàn)在了還能冷靜嗎!”
突然傳來了清脆悅耳的聲音,赤城的臉上浮現(xiàn)了紅紅的五指印。
“冷靜,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碧斐堑囊粽{(diào)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她從荷包里拿出了紅色的手帕遞給赤城,“冷靜一下慢慢說,如果我對待加賀哪里有錯,我會承認(rèn)并改正的?!?/p>
赤城或許被打醒了,又或許是聆聽了天城的話語,接過手帕捂著被打的左臉。
“真是對不起,我動手打了你。”天城伸出手想撫摸一下赤城的頭,卻被躲開了。
“別碰我?!?/p>
天城沒有生氣,只是微笑著,“那我對加賀怎么了?讓她心生抱怨以至于你來替她打抱不平?!?/p>
赤城惡狠狠地盯了她一眼,“你虐待著加賀,時不時打她,辱罵她,就因為她體內(nèi)有你的心智魔方?!?/p>
“她跟你說了這些?”
“難道你還不承認(rèn)嗎?”
“為什么不考慮真假呢?”
“加賀是不會騙我的!”
“那我就會騙你嗎?我親愛的妹妹?!碧斐浅喑亲呓艘徊剑晕⒏┮曋喑羌t色的眼瞳,“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嗎?”
赤城看著天城正經(jīng)的面容,一股壓迫感油然而生,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幾步,“少來!就是因為以前我太信任你,這件事才會被你蒙在鼓里!”
“呵呵呵~”天城笑著搖了搖頭,“她受了委屈,為什么她不跟著你親自來找我呢?”
“為什么要來見你?”
“有你的保護(hù),加賀她應(yīng)該什么都不怕才對。況且本人親自到場控訴我對她的所作所為,不應(yīng)該更讓人信服嗎?”
“這...”赤城的逐漸冷靜讓她的理智慢慢恢復(fù)。
“你說是吧,加賀?”

遭了!被發(fā)現(xiàn)了!我偷聽著這一切,沒想到被天城發(fā)現(xiàn)了!
“加賀?加賀在哪兒?”姐姐聽見了天城叫我的名字。
“加賀,出來吧,赤城可沒有教過你偷聽這樣不光明的做法?!?/p>
天城在指揮室內(nèi)叫著遠(yuǎn)在指揮室外偷聽的我,究竟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事已至此,我也跑不掉了,因為我看見天城身上的藍(lán)色柔光了。
她正在調(diào)用心智魔方的力量,大概我一旦逃跑,她就會把我抓回來,那樣我會更加狼狽。
我慢慢走進(jìn)指揮室,姐姐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你真的在...”
我不甘心地低下了頭,因為我比不過實力智力都在我之上的天城。
“說吧,加賀,怎么了?”天城微微笑了一笑,坐回了指揮椅。
我知道天城識破了我的計謀,她的笑容往往在她成功某件任務(wù)或事件的時候就會綻放出來。
但是,我仍要魚死網(wǎng)破!豁出去了!為了能讓姐姐只在意我,只愛我,我寧愿放棄一切!
“還能怎么樣?”我鼓足了膽子繼續(xù)撒著謊言,就像上課時被老師提問還要裝作知道的樣子。
而且,姐姐在我身邊,我的膽量只會有增無減。
“你長期打我罵我,羞辱我是你的替代品。我為了姐姐都忍了,因為我不想破壞你在她心中的好形象?!?/p>
“哦?”
“她將你視為目標(biāo)和榜樣,因為她看到了你優(yōu)秀正義的一面。我也愛著姐姐,我也希望她能變得越來越好,因此為了她能以你好的一面而更加優(yōu)秀,我愿意忍受你的羞辱和打擊?!?/p>
“呵呵?!?/p>
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時候,我砸了咂嘴,又偷瞄了一眼姐姐。
果然,姐姐是袒護(hù)著我的,她的眼睛也充滿著憤怒。
我的內(nèi)心歡喜了起來,只要姐姐在我身邊,我什么都能干下去。
“我明白,我從始至終在姐姐眼里都是小孩子,不成熟不懂事。為此她也一直呵護(hù)我,愛護(hù)我,時常陪在我身邊。”
“看著自己的妹妹陪著自己的替代品,我知道你的不滿和不甘心,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一直沒有拆穿你。但是今晚我實在扛不住姐姐的溫柔了。”
“我不想將我最愛的姐姐交給你這樣兩面的惡魔,就算姐姐只看到你好的一面,我也不允許!”
對,就是這樣,就是要這樣,只要我堅定我為了姐姐好,姐姐就一定會理解我,就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不錯的笑容?!碧斐抢洳欢〉孛俺隽诉@一句。
我一下意識到了我自己的失誤,以為勝券在握的自己突然笑了出來,這可是大失誤,還好姐姐并沒有注意。
“天城,還有什么想掩飾的嗎?”姐姐接著我的話繼續(xù)對峙著天城。
“確實,我掩飾不了?!碧斐切α诵Γ斑@可是很難去反駁的謊言,因為它利用了親情?!?/p>
天城站了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我沒有證據(jù)去證明我自己,我平日的形象和性格就是我最強(qiáng)的證據(jù),可是赤城你沒有選擇相信?!?/p>
“我也不想,”赤城突然難堪起來,內(nèi)心中高大的形象突然倒塌是很難一時去接受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天城?!?/p>
“我不會再相信你,因為你是這樣的讓我失望,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以后我們的關(guān)系不復(fù)存在了?!?/p>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戰(zhàn)勝了天城!戰(zhàn)勝了身為指揮官參謀的天城!
要不是姐姐和天城在場,我能開心地跳起來,我的尾巴也在輕輕晃動著。
想戰(zhàn)勝天城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沒想到我竟然成功了!
“加賀,我沒想過你是這樣的人?!碧斐峭蝗粚⒃掝}指向了我,帶著些許后悔,“我平日里不曾冷落虧待你,也完全沒有將你視為我的替代品。到底是多惡劣的心境能讓你這般對待我和赤城?”
“天城,你還要狡辯什么?”姐姐再度幫我說話,她總是這樣,讓我十分有安全感。
“既然你這般無情無義,也休怪我拆散你和赤城了?!?/p>
天城的話讓我莫名其妙,拆散?怎么可能?
“你在說什么?”我質(zhì)問著天城的胡言亂語。
“偉大的主上,如果是你,肯定能明白誰在說謊吧?”天城對著我的后方說話,在我的記憶里,那里僅僅是一道門。
我和姐姐紛紛向后看去,我完全不知道還有指揮官的存在!
“指揮官...”但是,他真的出現(xiàn)在那里,面容顯得平靜,但又異樣的讓我感到壓迫。
什么時候?什么時候!我的理智突然崩潰。
“指揮官大人!”姐姐突然開心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去挽著他,“你怎么來了?”
我完全開心不起來,內(nèi)心只有無盡的恐懼和害怕,如果是指揮官...一定能拆穿我的...一定能拆穿我的...
我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的抖動,眼神變得畏懼。
“我是來拆穿某人的謊言和丑陋的嘴臉的?!?/p>
指揮官的眼神好恐怖,黑色的眼瞳就像惡鬼一樣緊緊盯著我。姐姐...姐姐快來保護(hù)我...
“那是誰在說謊?”姐姐一臉自信地以為是天城。
“加賀,我對你太失望了。”指揮官冷冷地說著,我的心也跌入冰點(diǎn)。
“加賀?為什么?”姐姐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質(zhì)疑著指揮官。
“你要懷疑我嗎?”指揮官的眼睛突然幻化出藍(lán)色的光,形狀就像燃燒的小火苗,那是名為心智之眼的技能,“我能看出加賀在說謊?!?/p>
我知道心智之眼不僅能看清艦?zāi)锏哪芰?,還能看透艦?zāi)锏男睦怼?/p>
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在他面前就像白紙上的黑字,清晰可見,仍由他閱讀。
“不要...不要看我...”我害怕地抱住腦袋,顫抖著跪在地上,“不要看我...不要...”
敗露了,全部敗露了,我的作案思想被指揮官一字不漏地閱讀出來。
“加賀...”我聽見了姐姐的聲音,她的聲音好低落,像飛雪落在了我的心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p>
姐姐...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我都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啊...
“我對你好失望,以后不要叫我姐姐了?!?/p>
姐姐大人,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不能沒有你...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欺騙你了。
我不會再挑撥你和天城姐的關(guān)系了...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就算以后無視我,打我罵我虐待我,千萬不要拋棄我...
沒了你,我活不下去啊,姐姐大人...

我沒有演戲了,我感覺我已經(jīng)哭得昏天黑地了,眼前的景物逐漸褪去顏色,最后變成了完全的漆黑。
我只知道我失敗了,謊言失敗了。
我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現(xiàn)在的我在哪里,我只知道,我失敗了,我失去姐姐了...
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有些悶疼,淚水依然在腫塊上流淌。
姐姐,不要放棄我...我會做一個好妹妹的。
我不會再撒謊,不會再挑撥,我會做一個好妹妹的...
我無數(shù)次重復(fù)著,期待著,希望姐姐能驅(qū)散我眼前的黑色,為我?guī)頊剀暗墓饷鳌?/p>
好奇怪,明明哭出來的淚水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像是被誰拂去了一樣。
我恍然睜開了眼睛,卻發(fā)現(xiàn)天城姐正在用手帕為我擦拭著淚水。
“??!”
突如其來的場面讓傷心的我一下坐了起來,本能受驚地縮在了床邊的角落。
“天...天城姐...”
我的喉嚨大概因為夢中的哭泣而變得哽咽,說的話也含糊不清。
但是,為什么天城姐會在這里?
“加賀,怎么了?”不同于夢中的天城,眼前的天城姐說話帶著溫柔的語氣,讓我害怕的心感到了一絲安慰。
“沒...沒怎么...”我不可能將夢中我陷害她的事情告訴她。
忽然意識到,我竟然有如此邪惡的一面。
我看了看尾巴,白色的毛沾上了血跡,卻相當(dāng)清淡,就連被我狠掐的傷口也完好無損沒有痛感。
“做噩夢了吧?”天城將手帕放在一邊,那里還有一盆紅水和紅白相見的毛巾。我知道那是為我擦拭血跡后的。
我該怎么面對天城呢?我陷入了迷茫,再一次將我的尾巴抱了起來埋了進(jìn)去。我不敢面對她,因為我對她做了那樣的事,即使是在夢中。
“姐姐我意外地很會解夢呢。”天城姐小聲地笑了笑,大概這是她自己瞎編的,畢竟我從未見過她有這方面的能力,“加賀,不想不試一試嗎?”
不愧是赤城姐姐所仰慕的天城姐,我不安的心被她的輕言細(xì)語所平靜,我探出了半個腦袋,打算說出夢境。
如果不說出來,我會一直帶著悔恨和害怕度過。
如果不說出來,我就永遠(yuǎn)追不上我愛慕的姐姐。
“我做了一個夢...”
我將這個白日夢說了出來。

“對不起...”
我及時地在夢境結(jié)尾處補(bǔ)上了道歉,我是真心知錯了,并不是演技。
我耷拉著耳朵,抱著仍有淡淡血跡的尾巴,不敢看向天城姐的眼睛,我怕那里有我招架不住的惱怒和氣憤。
我聽見凳子移動的聲音了,那是她起身離開座位的信號。
果然,被我的壞心思?xì)庾吡藛?,也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糟糕的人。
對不起,天城姐,果然像我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會獲得原諒吧,對不起。
我在內(nèi)心重復(fù)著歉意。
“吶,”天城姐突然坐在了床上,她的氣味離我很近,好像在我頭上做著什么事情,“挺好看的?!?/p>
我抬起頭,看見了她溫和的笑臉和眉眼間的興奮。
她將鏡子對著我,我看見了我泛紅的眼和憔悴的臉,頭頂上還別著一頂裝飾,那是一朵藍(lán)色的花,精美靚麗,連我也看出了神。
“怎么樣?”天城瞇著眼笑,是那樣的輕松坦然,“雖然我可能沒有赤城那么會挑裝飾,但我覺得這很適合你?!?/p>
“天城姐...”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明明想陷害她,她卻一點(diǎn)不在意。
“怎么了?”
“我...”
“沒關(guān)系的,”天城姐摸了摸我的頭,“那只是一個夢?!?/p>
“但是我在夢里想陷害你!”
“但是你又告訴了我,不是嗎?”
“你敢于告訴我的這份勇氣和正義,足以證明你是個好孩子?!?/p>
“可是...”
“沒關(guān)系的,每個人都有邪念和欲望,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關(guān)鍵就在于你的理智能否控制住你?!?/p>
“我沒控制住...”我捂住眼睛難過起來,夢里的我沒有控制住。
“控制住了啊,”天城將我的手拉開,撫摸著我的臉頰,“你告訴了我,說明你戰(zhàn)勝了夢里不好的你,這就是屬于你的勝利啊。”
是嗎...原來我,原來我也在進(jìn)行著無形的戰(zhàn)斗并且獲勝了嗎?
“我知道你愛慕著赤城,因為你是她的跟屁蟲,呵呵。”
跟屁蟲這個說法,太稚氣了,我不禁羞紅了臉。
“我也知道你對你是我替代品的這個說法一直懷揣不安,但是,你從來沒有親自問過我的想法?!?/p>
“那...”我沒有說完后半句,或許是因為羞澀。
“加賀,我也愛你,甚至比赤城還要愛你?!?/p>
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從未想過天城會這樣說,但是她不像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
天城將額頭對著我的額頭,眼眸格外的深情,“你有沒有想過,因為你體內(nèi)有我的心智魔方,我對待你會比親妹妹赤城還要好,甚至把你當(dāng)成了我的女兒,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心跳得飛快。
“我比赤城還要了解你,更知道你的喜好,更清楚你的習(xí)慣,甚至更了解你的敏感處?!?/p>
一時無法接受這些的我癡癡地聽著,就像個木頭人偶。
“不相信的話,要試試嗎?”天城伸出了手,看樣子是要親自上手我的敏感部位了...
“不了不了...”我快速地眨了眨眼,拒絕了她。
“所以不要再把我往壞處想了喔,讓一個深愛你的人傷心你也體會過了吧?!碧斐禽p輕觸碰著我紅腫的眼睛,“哭得這么傷心,也是因為夢里赤城對你失望了吧?!?/p>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繼續(xù)說著:“那我的感受也如同你冤枉我一樣,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了,就是因為我從未和天城姐當(dāng)面交心過,所以才會讓我一直不滿天城至今。
那迄今為止,我又有多少次對天城姐冷眼相待,冷漠交加呢。
“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p>
無能的我只能道著無用的歉,天城姐心中的傷痕我卻無法彌補(bǔ)了,心傷是永久的傷。
“乖孩子。”天城開心地摸著我的狐耳。
我從未見過她笑的這樣燦爛,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啊,你們在干嘛呢?”
赤城姐突然出現(xiàn)在我臥室門口,看著天城姐撫摸著我的頭。
“天城姐,加賀怎么哭了?”
姐姐關(guān)心地靠了過來,臉頰傳來了她手掌的溫度,是那樣的令人安心:“尾巴上怎么還有血?”
“還不是因為你?!?/p>
“啊?”姐姐一臉疑惑,“為什么?”
天城姐笑而不語,姐姐卻不肯放棄:“怎么了?什么時候的事???”
我和天城姐又對視著笑了笑,沒有說話。
“怎么都瞞著我?”姐姐突然鼓著小嘴,扯著天城姐的衣角,“姐姐,告訴我嘛?!?/p>
“加賀你看,赤城也有這樣幼稚的時候喔?!?/p>
“怎么突然打趣我了?”姐姐見問不出來,又捏著我的臉故意兇我,“加賀,快告訴我,為什么是我?”
“秘密。”我和天城姐相互眨了眨眼,像是在對暗號。
“為什么都不說?”
因為是秘密呀,秘密,我親愛的姐姐。
赤城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