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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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敦子坐在神社的山門旁，冷眼旁觀著一場打斗，提不起精神來。

一名魁梧大漢揮刀呼喝之聲不絕，他的對手是一名持槍的矮個少女。兩人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戰(zhàn)況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少女面容堅毅，一綹長發(fā)用蝴蝶結(jié)束成高馬尾隨風(fēng)擺蕩，手中長槍嚴(yán)整有法。那名武士雖然還未露出敗象，但攻勢已經(jīng)越來越少，漸漸只剩下招架的份。

原以為可以散散心，沒想到還是遇上了這樣的事，前田敦子好生氣悶。這一日，幕府老中久世廣周要前往京郊的一處神社參拜，竹下院便派出了最強的兩位“七葉”隨行。本以為此行輕車簡從不會引人注意，豈料還是有人找上門來。自櫻田門始，不斷有藩士浪人嘗試以暗殺改變政局，這一日也是如此。一名武士舉刀喝問久世廣周的下落，守在神社門口的高橋南不由分說便和此人交上了手。

前田敦子本來護(hù)衛(wèi)在久世老中身邊，聽到喧嘩出來察看，只瞄了兩眼便知親友有勝無敗，也就不再掛心。那武士本已算得上高手，但是比起秋葉流宗家來還是遜了一籌，只是仗著身強力大還在硬撐。

高橋南無心再多作糾纏，借著對方的用力格擋，長槍順勢收回蓄勁，再借腰馬之力全力刺出！槍尖劃出一道弧線，直接磕開了對手的太刀，破入胸膛要害，一擊斃命。正是上承前代宗家秋元康之劍技領(lǐng)悟得來的槍術(shù)奧義·大河卷。直到此時，前田的目光才亮了起來。身為一名純粹的武者，前田敦子對武道的追求可說是無人能出其右。雖然她自己還是無法參透這一奧義，但是眼見秋元老師遺教得傳，小南武藝精進(jìn)，前田還是極為歡喜。

對于那名死去的浪人，高橋南并沒有什么過多的感想。她本是個心軟的人，然而亂世卻讓她必須收起無謂的憐憫。這種事情，無非你死我活，既然她還想活，那敵人就得死。這段日子京都很不太平，已有好幾位親近幕府的官員和名士被暗殺了。既然殺手們用鮮血來挑戰(zhàn)幕府的統(tǒng)治，那么用他們的鮮血來維護(hù)幕府的權(quán)威，也算是合情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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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這些爭斗就好了?！鼻疤锒刈佑挠牡卣f。從江戶到京都，她臨戰(zhàn)已多，戰(zhàn)無不勝，卻鮮少享受到其中的喜悅。如果說武士的價值在于戰(zhàn)斗和取得勝利，那么前田敦子在實現(xiàn)它的同時也在討厭著它，卻并不是因為自身的關(guān)系。

前田敦子本就是個相當(dāng)自行其是的人，除了對身邊的人存有一些關(guān)心，其它的事情一概沒有興趣。所以即便不是很喜歡現(xiàn)在的工作，也并覺得有什么所謂，更談不上什么感觸。只是看著高橋南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前田覺得很心疼?；蛟S，已經(jīng)不只是親友之間的感情了吧……什么都好，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小南身邊，幫她解決敵人了，如果沒有這些爭斗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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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南何嘗不想過些平靜的日子，奈何在這亂世之中，全然身不由己。無論是為了老師的遺愿，還是自己的理想，又或是身邊人的幸福，她都只有堅定地走下去。

“等此間事了，我陪あっちゃん游山玩水如何？或者我們回去吃點什么？”看著前田略顯疲態(tài)的容顏，高橋南安慰道。

“那就說定了?！鼻疤锒刈诱褡髌鹁?，“郊外不宜久留，我們請久世老中回城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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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陽菜的對談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柏木由紀(jì)走出屋子時正好迎上麻友偷偷張望過來的視線，臉上不由得漾起微笑。談完了公事，陽菜說“敘舊的話不如出去和大家一起”，于是兩人攜手來到庭院中。

秋葉流的少女們正在三三兩兩的和舊友閑談著，渡邊麻友、多田愛佳便坐在宮崎美穗和奧真奈美身邊，正在聽她們講述坂下門外的驚心動魄，仲川遙香、菊地彩香也在旁聽得入神。年下組的孩子們聚在一處，仿佛回到了當(dāng)年共同學(xué)藝的時光，只缺了一個小野惠令奈。由紀(jì)和陽菜隨意坐在廊下，聊著這兩年各自的經(jīng)歷。沒能見到小南和あっちゃん，由紀(jì)還是有些遺憾。還有一人的下落也讓她十分在意，那便是人稱“秋葉流第一廢柴”的指原莉乃。

指原也是九州出身，與柏木早在拜入秋葉流之前便已相識。竹下院被毀之役，指原跟著“七葉”川崎希護(hù)送后輩們離開道場，之后就沒了消息。由紀(jì)召集同門時也去過指原家，卻未曾找到她，便以為指原留在了竹下院。和陽菜交談才知，并不是那么回事。

“你到底去哪了呢，小指？”柏木由紀(jì)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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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wù)摰街冈牟还馐前啬竞托?，竹下院的仁藤萌乃和澄月院的高城亞樹也有著相同的疑問。?dāng)年她們倆和指原莉乃、北原里英四人時常一起吃燒烤，交情最好，如今另兩人都失了音訊，在當(dāng)下的時局中，實在讓人不安。

“里英的話，我知道一點。”仁藤對高城說道，“你回九州之后不久，她也離開竹下院了，說是回尾張的老家去?！?/p>

高城點頭道：“不管怎么說，算是知道下落了。小指又沒有回家，能跑到哪去呢？”

“是啊……”仁藤面有憂色，“里英總還會照顧自己，小指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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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由紀(jì)聽到了那兩人的對話，無奈地笑了笑，人與人的相遇相聚總是很難啊?？吹铰橛延只剡^頭來偷看自己，由紀(jì)調(diào)皮地回了個眨眼，有麻友在身邊真是太好了。不料被眼尖的平嶋夏海抓了個正著，小朋友們又是一陣喧鬧。

除了指原，還有一位友人一直沒有消息呢，雖然只是一面之緣的朋友。入京都以來，由紀(jì)總有種“要遇到些什么”的感覺。見到了竹下院的伙伴們之后，這感覺仍然縈繞不去?；蛟S是最近想得太多？柏木自嘲道。于是放松了神經(jīng)，和小嶋陽菜隨意地聊著，不去約束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反正不用和陽菜刀劍相對……德川慶喜來朝見天皇……小指不會受欺負(fù)吧……優(yōu)子知道了一定很羨慕我……當(dāng)時怎么就忘了問她的名字呢……萬字拔……好煩啊義父接下來要怎么做……まゆゆ好可愛……里英回尾張了……尾張……桑名城的佩劍……名古屋雖然不太遠(yuǎn)，也不是女孩子可以孤身上路的距離……

柏木由紀(jì)豁然而起：“難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