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毀滅工程同人小說《Skyfall》[連載①]

新奧爾巴尼西部的丘陵亂石崚峋,廣袤農(nóng)田之外的森林是很少為人涉足的土地。如果你站的足夠高,就會覺得沿河的鋸木廠像是一只伸向幽暗森林的手臂,似乎想要扼殺這一片深邃的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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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亥俄河畔富含鐵的的土路色澤棕紅,河谷間投下的陰霾,加之雜草與落葉,讓道路本不清晰的輪廓變得更加變得難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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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在磨坊與農(nóng)莊上建起的小城,曾經(jīng)的農(nóng)莊早就消失在了地圖之上,取而代之的是拓荒者和他們的后代居住的房子。遍布苔蘚的泥濘碼頭與對岸的路易斯維爾隔河相望,裝著絞盤的吊塔像是一名看守墳?zāi)沟睦先?,佝僂地面向河的對岸。如今不少碼頭已經(jīng)因?yàn)榱謽I(yè)法對森林砍伐的限制而關(guān)閉,留下深深車轍的泥路也在前幾天的烈日的暴曬之下變得堅(jiān)硬,顛簸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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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先生在新買的騎士飛鏢轎車上侃侃而談,他一個勁地吹噓自己新車的懸掛如何之好,在這樣破爛的道路上也能平穩(wěn)行駛。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鄧肯先生在羅斯伍德購置的房產(chǎn)今天完成了裝修,他要和自己的夫人一起搬過去住,后備箱里裝滿了他們從十字路口超級市場為新家購置的一切,平底鍋,廚具,還有給他在洛斯伍德念書的孩子準(zhǔn)備的一份禮物,一只嶄新的白蠟?zāi)景羟蚬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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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謝古道熱腸的鄧肯先生能捎上順路的我,但或許我并不如鄧肯先生那樣興奮,足以忽視車輛令人眩暈的顛簸。熱情的過了頭的鄧肯先生不知道是想同著外人吹噓自己對城市周邊的道路了如指掌,還是當(dāng)著自己的妻子節(jié)省燃料,在鄧肯先生放棄走大路嘗試抄小道之后,我就有點(diǎn)后悔上了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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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是平日,這條泥土道路或許還勉強(qiáng)能走,但一周前的滂沱大雨讓這里的道路變得無比泥濘,暴曬過之后的泥地完全變成了車轍的形狀,不到半個鐘頭之后,頭暈?zāi)垦5奈揖烷_始和因?yàn)楦忻岸械接行炣嚨泥嚳戏蛉艘煌?,開始眺望右手邊的俄亥俄河。遠(yuǎn)處的路易斯維爾城在你遠(yuǎn)眺它時,你只能看到一排灰色,像是牙齒一般,咀嚼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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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樹林之后便是一片空曠的谷底,荒廢的農(nóng)場沿著遠(yuǎn)方道路的兩側(cè)羅列,一種一反常態(tài)的枯萎奪走了這片農(nóng)地本該擁有的色彩,那種泛青的黃色包裹著農(nóng)舍。汽車在一座農(nóng)場小鎮(zhèn)的加油站前停下,我和鄧肯先生他們一同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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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荒廢的屋子不再飄出炊煙,遠(yuǎn)方林地不只是駝鹿還是什么大型動物的低吼聲更是讓我感到汗毛倒豎。此行我所目睹的一切,都被籠罩上了一層難以名狀的消沉陰霾,衰敗的小鎮(zhèn)過于真實(shí)地闖入我的視野時,反而讓我感到了無比荒誕。這片谷底的小鎮(zhèn)就像是一張繪制到了一半,就被畫家棄置的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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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橫風(fēng)卷起了小鎮(zhèn)道路上的塵土,夾雜著一種像是牲畜血一般的腥臭直沖腦門。從路邊有些生銹的廣告牌我才知道,這里是斯皮佛企業(yè)名下的肉牛養(yǎng)殖場,我從沒有想到自己以前吃過的漢堡肉排都是從這樣的地方運(yùn)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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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云籠罩了天空,突然從荒丘上席卷而來的風(fēng)冷得出奇,雜草和叫不上名字的灌木在耳邊莎莎作響。鎮(zhèn)子南入口的枯樹被砍掉了一半,一柄斧頭就這樣被遺落在了樹根旁邊,而伐木人卻不知所蹤。不知是用來飼喂牲畜、成捆的腐草被丟在路邊等待清運(yùn),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病怏怏的樣子,僅有一把油槍的加油站像是一張鑲嵌在這張古老畫作上、不協(xié)調(diào)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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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吊帶褲的酒糟鼻老人搖晃著身子,像是沒有醒酒一樣,在鄧肯先生叫了四次之后才從加油站昏暗的房間中步履蹣跚地走出來。我有些緊張的看著這名看上去可能有些癲癇的老人,擔(dān)心他會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老人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年輕貌美的鄧肯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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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鄧肯先生寒暄,鄧肯先生卻似乎對這一片地方了如指掌,年近四十的鄧肯是化石石化的工程師,在得知我因?yàn)樽约旱能囈嫔崞鲹p壞回不了家,而我又和他一樣住在羅斯伍德之后,就爽快的答應(yīng)要捎上我一起回去,不僅如此,他還邀請我參加他們喬遷之喜的派對。畢竟對鄧肯這樣的石化企業(yè)員工而言,能從三月領(lǐng)的員工公寓宿舍搬出來和自己的妻子孩子一同生活,確實(shí)是一件幸福的人生大事。在我開始為今晚要帶什么樣的禮物去感謝鄧肯先生而感到發(fā)愁時,油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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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將油槍放回油泵上時,鄧肯夫人提起精神向老人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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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駕,先生?!编嚳戏蛉说穆曇粲行┰S虛弱:“是不是附近有什么動物死了?從剛才下車我就聞到了一股怪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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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死了?”老人的嘴唇在他開始笑的時候龜裂了,干癟的嘴唇爆出一粒血珠:“這里每天都有不計(jì)其數(shù)的動物死去,夫人?!彼钢鬟吥G色的牧場圍欄和灰白色的屠宰場說。
“斯皮佛漢堡?真該帶麥迪遜來看看那些絞肉的原產(chǎn)地。”鄧肯先生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里的臭味實(shí)在是有些太異常了,簡直就像是將牲畜的內(nèi)臟隨意拋灑后腐爛散發(fā)出的味道。
“你們知道嗎?他們都在用碎牛肉的下腳料做漢堡肉餅,要想吃點(diǎn)真正健康的東西,還得是肯塔基鄉(xiāng)村炸雞。今晚我們要不要也買一些回來?”鄧肯先生搓著手,看著自己的夫人。
而鄧肯夫人似乎有些犯惡心,她臉色發(fā)白,沒有理會自己丈夫的打趣,她搖了搖頭回答:“我會準(zhǔn)備晚餐的。”之后她就回到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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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鄧肯等著汽車加油,在老人拍打機(jī)器面板,低聲咒罵按鈕彈不起來的空擋,鄧肯先生從自己口袋里的煙盒中拍出兩支萬寶路。
?“抽煙嗎?”
“謝謝你,鄧肯先生,不過……”我指了指旁邊的加油站,試圖點(diǎn)一根煙緩解尷尬的鄧肯似乎又陷入了更深的尷尬之中。四下一片惡臭,又沒有什么可以透透氣的好地方,鄧肯將香煙塞回?zé)熀校瑳Q定為自己之前選擇走小路的錯誤決定買單,他驅(qū)車穿過了牧場,將汽車駛上了路易斯維爾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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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diǎn)感冒的鄧肯夫人在副駕駛座上開始咳嗽,她似乎感到暈車。于是鄧肯夫人示意自己的丈夫?qū)④嚧吧晕⒋蜷_一些,讓車內(nèi)的空氣流通。
窗外是繁華大都會的燈火,車水馬龍的路易斯維爾街邊的店鋪,無不在為明天的獨(dú)立日慶典做準(zhǔn)備。而鄧肯先生此時已不再像之前一樣活躍,看到自己妻子的咳嗽逐漸變得劇烈,他也無心繼續(xù)開玩笑,像這樣沉默的駕駛已經(jīng)快一個鐘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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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回去?!编嚳舷壬谕緩铰芬姿咕S爾埃派克斯群星電影院的時候放慢了車速:“你看上去很不好,我在想要不今天晚上的派對暫時取消,我?guī)闳メt(yī)院做個檢查?”鄧肯夫人搖了搖頭說:“麥蒂還在家里等我們,我們今晚不能不回去,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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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小小的檢查,我們一定能在天黑前回家的。”鄧肯先生堅(jiān)持地說到,而鄧肯夫人的狀態(tài)確實(shí)很糟糕,也并不打算繼續(xù)執(zhí)拗,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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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鄧肯先生透過車鏡看向了后車廂的我,我也意識到此時的我大概已經(jīng)成了熱心腸的鄧肯眼中的負(fù)擔(dān),我很知趣的請求鄧肯讓我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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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曲。我覺得我們真的很投緣,過兩天一定記得上門做客,好嗎?今天沒能送你回去真的很遺憾?!编嚳舷壬_實(shí)有些太客氣了,不過我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緊迫,畢竟鄧肯夫人似乎受到了感冒和暈車的雙重打擊,面如蠟色,看上去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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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鄧肯先生,過一段時間我一定會上門打擾的,到時候我會給您帶一些餃子。眼下您還是照顧好尊夫人吧?!迸c鄧肯道別之后,我站在了7月3日下午五點(diǎn),路易斯維爾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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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的車尾燈消失在了開往醫(yī)院方向長長的車隊(duì)之中,我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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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二次來路易斯維爾,上一次來這里是得知了自己的好朋友莉比蒂娜盤下了市中心一間小巷里的海馬咖啡館。我和她的幾位摯友一道來慶祝她成功創(chuàng)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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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半俄羅斯血統(tǒng)的莉比蒂娜有一雙漂亮的墨綠色雙眸,而當(dāng)我再次看見這雙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時值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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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車的位置正巧在路易斯維爾藝術(shù)博覽中心門口,只要沿著中央大道走兩個街區(qū)就能到莉比蒂娜的咖啡店。附近還有我最喜歡的紅磚餐廳,如果運(yùn)氣好能見到阿蘭,我想我會在她的咖啡館等到她下班,然后一起去紅磚餐廳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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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急救車呼嘯,僅僅只是走過一個街區(qū),站在紀(jì)念碑公園尋找方向的我就已經(jīng)看到三輛救護(hù)車了。我想給阿蘭打個電話確認(rèn)一下情況,卻發(fā)現(xiàn)路邊的電話亭根本就沒有接線,向一旁花店老板打聽我才知道,原來從今天一早,諾克斯電信就開始電話線維護(hù)了,現(xiàn)在全城的電話都很難打通,兩個對此一籌莫展的白領(lǐng)站在路邊吸煙,大聲地討論著什么。
我本以為,如果不是在奧爾巴尼耽誤了太多時間,我大概中午就能從路易斯維爾一路駛回我在洛斯伍德的房子,但從今天路易斯維爾堵車的樣子來看,或許能在天黑之前回家就已經(jīng)是幸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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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運(yùn)氣不錯的情況之下。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二年,這段在“最自由的國度”中生活的日子并沒有太多好事情發(fā)生。我是一個園藝師,說得市儈一些,就是別人給我錢,我給別人創(chuàng)造美的工作。與那些留下身后名的畫家唯一的不同,那就是我大概死后也會像現(xiàn)在一樣默默無聞??倳腥擞貌煌睦碛煽丝畚业氖杖?,即便是落在紙上,已經(jīng)談妥費(fèi)用,也會有人挑出各種各樣的瑕疵來逃避一部分本該支付給我的費(fèi)用。
我知道那不過是有些人在為自己爭取一些蠅頭小利,但在這個一切都對華人不太友好的1993年,很多時候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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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向前走著,一邊盯著路邊一棟入口狹窄,但點(diǎn)綴著一處小小花圃的公寓。在我走神的時候,我迎面撞到了一個正在和自己的死黨聊的起勁兒,也同樣和我一樣走路不看路的街頭青年。我心中一驚,已經(jīng)本能的在思考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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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小心撞到人的時候,我就被那個青年旁邊穿短袖的刀疤臉一把推到了路邊?;蛟S這就是本地人表達(dá)友好的方式,大概在我挨了足足五分鐘的拳打腳踢之后,那些看上去像是嗑多了的年輕人才罵罵咧咧地比著粗俗的手勢從我身邊走開。羞辱的話語和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早就在他那雙骯臟的球鞋狠狠地踢擊我的側(cè)臉后,被劇烈的耳鳴所覆蓋。
我伸手去那不知掉在巷子何處的防水袋,卻在我試著用顫抖的雙臂撐起上身時,指縫染上泥渣的手碰到了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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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扣帶皮鞋。
原來剛才就有人打開了門,那些幫派青年似乎就是她喝退的。那人站在了我的身邊,似乎在一邊靠近,一邊對我說什么。而有些耳鳴的我甚至在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前沒有察覺有人在我身邊這件事。
見我沒有作答,她似乎正在靜靜的看著我,她好像在低聲說話,又好像沒有。眩暈的我隱約能從她嘴唇輕起時的動作,判斷出她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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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我的運(yùn)氣一向如此的差,或許在路上我還想打起精神去見自己的老友。至少讓莉比蒂娜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不要讓那個女孩兒覺得我這幾年在國外活的非常狼狽,我并不想得到她的好感,只是希望她不要為我擔(dān)心。而當(dāng)我在天旋地轉(zhuǎn)的,眼前忽明忽岸的眩暈感中勉強(qiáng)看清周圍。穿著咖啡店制服的女孩對我說了一段熟悉的話——那是我熟悉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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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莉比蒂娜幾乎要流出眼淚時,我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樣難受。莉比蒂娜扶起我,用手帕輕輕擦拭我臉頰上的傷口。
?黃昏下的久別重逢無比心酸,離開家七百多天的我第一次有想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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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本篇同人
標(biāo)題梗源自Adele《Skyfall》,我喜歡這首歌。
這是一部偏向?qū)憣?shí)的同人小說,時間線與故事主線劇情基于Theindiestone制作的游戲《僵尸毀滅工程》中發(fā)生在1993年,虛構(gòu)世界“諾克斯縣”爆發(fā)的僵尸病毒擴(kuò)散事件劇情。
我的故事里沒有英雄,沒有出口,沒有希望。僵尸很多,人很脆弱,所有角色都是普通的蕓蕓眾生,不要對好結(jié)局有任何期待。
本來沒有發(fā)表的想法,因?yàn)橛X得自己的筆力孱弱,全作幾乎都在醉酒狀態(tài)下創(chuàng)作(包括書封)。發(fā)表的原因也是因?yàn)樽髡吆攘颂嗟钠【?,發(fā)出來聽聽大家的感受,如有紕漏還請諒解。
作者精神和生活狀況不安定,更新周期取決于下次喝醉的時間。同人小說純粹用愛發(fā)電,叔叔不給稿費(fèi)。希望小說增產(chǎn)請投喂唯一指定郵箱820449562@qq.com,請貓鯊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