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二天晚上八點(diǎn)半，奧倫警長給我打了個電話，稱他接到了一起命案，在斯特拉特福德區(qū)。我馬上聯(lián)系了艾爾莎，我們在她的公寓門口碰面，接著乘車前往案發(fā)地點(diǎn)。

????????“你一定是剛?cè)胄邪??！卑瑺柹诔鲎廛嚿蠁栁摇?/p>

????????我不情愿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她：“彼此彼此，”為了不再像昨晚一樣，我率先說：“辦完這樁案子我就買輛名爵ZS?！?/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警察為什么會找新人？”

? ? ? ?“我和辦案的警長是大學(xué)同學(xué)，有人力關(guān)系。”

????????案發(fā)地點(diǎn)是一幢雙層的居民樓。這條建筑很長，一層樓可以塞近十戶，模樣與中國的教學(xué)樓相差無幾。住在這里的人們收入都不會高。我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jīng)將這條樓封鎖，門口停著幾輛警車。奧倫警長正站在二樓的走廊里，右數(shù)第三戶的門前，身邊站著幾位警探。

????????他看到了我們，命令一位警員帶我們上了樓。

????????“好久不見，羅伊斯?！眾W倫微微頷首。

????????“嗯，”我朝他點(diǎn)頭，并看了看艾爾莎?！斑@位是我的助理，艾爾莎。”

????????“你好。”奧倫向艾爾莎伸手。她與奧倫握手時顯得很自然。

????????“說說這個案子吧?！蔽肄D(zhuǎn)頭面向室內(nèi)，觀察著現(xiàn)場。一進(jìn)門就是這座屋子的客廳，雪白的瓷磚地板上躺著兩具尸體——

????????“晚上八點(diǎn)二十左右，我們接到報案，”

????????我走近這兩具遺體，蹲了下來。兩名死者應(yīng)該是家中的男女主人，他們都平躺在地上——

????????“報案人自稱是死者的鄰居，那時他剛從外面回來，看到死者的家門開著，于是好奇地去看了看，”

????????男人和女人的頭部朝向相反，男人躺在了距離家門更近的位置，女人則是在里屋的房間門前，就像是面對著房門向后仰翻在地——

????????“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這起命案。”奧倫把話說完了，而我仍在自顧自地觀察。

????????男人的胸口處插著碎酒瓶，身后流出的一灘血早已凝固；女人的左額上有血跡，腦后淌出了少量的血，也已凝為褐色，她的雙腳旁邊有碎酒瓶渣。

????????“羅伊斯？”

????????“我在聽?！?/p>

????????奧倫清了清嗓子，說：“據(jù)調(diào)查，男人名叫斯科特·帕里芬，女人名為琴·阿曼達(dá)，雙方是夫妻關(guān)系。斯科特原本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一年前破產(chǎn)，并欠下十幾萬英鎊的債務(wù)，后來開始吸煙、酗酒，還因?yàn)樽眈{被逮捕過；琴是另一家公司的一名職員，一年前辭職，在中國生活過幾年。根據(jù)法醫(yī)剛剛的鑒定結(jié)果，斯科特是在約兩小時前死亡的，而琴比他早大概十分鐘?！?/p>

????????我低頭看表，八點(diǎn)四十分——

????????“啊——！”一聲凌厲的叫喊，撕碎了我的思緒。我轉(zhuǎn)過頭去，是一個約莫17歲的小伙子，正癱坐在門前的地上，軟成一團(tuán)，捂著臉大哭。幾名警探把這團(tuán)爛泥扶了起來，奧倫走過去安慰他，拍他的肩膀。不用說大家也知道，那個17歲的小伙子是這三口之家的一員，地上躺著的兩具冰涼的軀殼是他父母。這個可憐的家伙剛剛才知道自己失去了雙親。

????????我站了起來，和大家一樣，面帶同情地看著他。所有人都很識趣地閉上了嘴，讓他一人失聲哭泣，即便如此，我依然覺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令人煎熬的安靜——那是一種孤獨(dú)——諾大的世界突然消失，只留下天和地，你在里面不停地哭喊，卻只能感受到聲音也在從你這兒迅速逃離，一溜煙跑遠(yuǎn)，一兩秒后又只剩下安靜。將近10分鐘之后，那個小伙子不哭了。奧倫要先帶那個年輕人回蘇格蘭場做筆錄，留下了幾個警探以及我和艾爾莎繼續(xù)調(diào)查現(xiàn)場。臨行前他留下一句：“初步判定結(jié)果是，斯科特用碎酒瓶敲破了琴的腦部，琴仰倒在地，接著斯科特自殺了?！?/p>

????????就目前的狀況來看，確實(shí)如奧倫所說。但直覺告訴我這樁案子沒那么簡單，我們獲得的線索太少了。

????????一段時間的靜默之后。

????????“嘿，羅伊斯?！?/p>

????????我扭頭看向聲音的主人。艾爾莎正蹲在離門口不遠(yuǎn)的位置，指著腳下的白瓷磚地板。

????????“你聞聞?！?/p>

????????我湊過去，一股淡淡的生姜水的味道爬進(jìn)了我的鼻腔。艾爾莎又指了指尸體旁的茶幾，上面擺著一個瓷杯，里面已經(jīng)沒有液體了，但依稀散發(fā)著的味道是……生姜水？！

????????艾爾莎走到我身旁：“這就很可疑了，杯子里的生姜水溜到了地板上?！?/p>

????????艾爾莎的發(fā)現(xiàn)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但很遺憾的是，我現(xiàn)在感到疲倦，那種剛剛好讓人不想工作，又沒法睡著的疲倦。我看了看表，九點(diǎn)三十。

????????我轉(zhuǎn)向門口，說：“走吧。今天就先到這兒?！?/p>

????????“你不再看看？”艾爾莎的語氣有些輕佻，要是我扭過頭看她的臉，肯定會有一副略微不滿的表情映入眼簾。

????????“嗯，回去之后希望你能幫我泡一杯熱巧克力。事務(wù)所離這兒不遠(yuǎn)，我們步行過去?！?/p>

????????艾爾莎小聲地嘆了口氣，跟了上來。

????????回去的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