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陳紅粟萬箱空——金瓶梅之春梅之死

一
西門慶死后,吳月娘略施巧計就打發(fā)了西門慶的小老婆們。
第一個被打發(fā)的女人就是潘金蓮的鐵桿兒心腹,那個身份特殊的龐春梅。由此,媒婆子薛嫂再一次踏進了西門慶的家門,當年就是她把春梅賣進西門慶家的。老話說得好,一客不煩二主,她這次就是奉了吳月娘之命來領春梅出去的。吳月娘是這樣交代的:她原是十六兩銀子買的,我還要十六兩銀子賣了。
大方向定好了,后面的事兒就不用吳月娘操心了,她的貼身秘書小玉全代勞了。小玉秘書和薛婆子一同到了潘金蓮的住處。
小玉秘書對潘金蓮說:“娘吩咐了,就叫俺春梅姐光身出去(不給衣服)?!币慌缘难ζ抛右仓缓谜f:“他大娘叫俺領春梅來了,對俺說她和您老人家一塊作弊,偷養(yǎng)漢子,不管長短,轟出去吧?!?/p>
潘金蓮一聽要賣春梅,當場就蒙圈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情況突變,往日里伶牙俐齒的潘金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咧著個嘴嗚嗚起來:“薛嫂子,你看俺們娘倆沒漢子的,好苦啊。這漢子才死了幾天?。烤痛虬l(fā)俺們這些人。他大娘這樣沒仁義,自恃自己養(yǎng)了個尿胞種,就把人扔到泥里。李瓶兒的兒子周半還死了哩,天花豆疹都沒出,知道天怎么算計她,就心高遮了太陽?!?/p>
薛婆子似乎想起了啥:“爹在日收用過她,按說不應該打發(fā)她出去?!迸私鹕徱宦犝f:“豈止收用兩個字啊,他爹把她當心肝一樣看待,要一給十?!?/p>
薛婆子一聽:“喲,那大娘為何急著打發(fā)出去,連個衣裳也不給?”
潘金蓮聽罷,又氣又恨又無奈。
還是小玉秘書會辦事,她對潘金蓮說:“五娘,你別信大娘的話,這兩天她有點顛三倒四的,俺春梅姐服侍你一場,也不能這樣就了了吧?咱們瞞上不瞞下,五娘您打開箱子揀好的衣裳給拿出兩套來,叫俺姐拿了去,也是主仆一場?!?/p>
說完這話,小玉秘書竟哭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春梅同志竟像無事人一般,她見潘金蓮在一旁哭,還勸哩:“娘,你哭啥呀?哭也沒用。奴去了,你自己個耐心地過,休要把身子熬壞了,你若有個病災,沒人管你。不給衣裳也無所謂,自古好男不吃分時飯,好女不穿嫁時衣?!?/p>
好個剛強志氣的春梅同志,簡單收拾了一番后,辭別了老領導潘金蓮,頭也不回跟著薛婆子揚長而去。這一走,她不是掉入火坑,而是踏進了福窩,開始了她人生的再次輝煌。
二
吳月娘把春梅掃地出門后,讓中間人薛婆子領回代售,以討回當初買她花的那十六兩銀子。在此期間,同樣被吳月娘趕出家門的陳敬濟來看春梅,卻遭到了薛婆子的百般刁難。沒奈何,他用一兩銀子擺平了薛婆子。更有,他還說免去薛婆子去年臘月間典當扣花枕頂需要支付的八錢銀子。
薛婆子見錢眼開,給陳敬濟行了方便之門。等見著了春梅,陳敬濟剛要苦訴衷腸,不想春梅破口大罵他是個負心漢。春梅一邊哭一邊罵。待春梅出夠了氣,火兒消下去了,陳敬濟好言安哄,他說回去就休了西門大姐,討回他家的金銀細軟,接你出去好好過日子。
春梅破涕為笑,倆人就此和好。
誰料,節(jié)外生枝。這一天,來安奉了吳月娘之命來催薛婆子,卻意外知曉陳敬濟在這了。他回去后就向主子吳月娘報告了這個新情況。吳月娘大怒,命人把薛婆子找來好一頓臭罵。薛婆子那也是個老江湖,趁機敲竹杠,說春梅不是啥黃花大閨女,賣不上價錢。十六兩不好出手,十三兩還勉強。
吳月娘想了想,答應了:盡快清倉。
不用吳月娘催,薛婆子早就給春梅找好了買主。因為春梅在西門慶家被調教的會彈一手好琵琶,西門慶原來結交的清河縣警備區(qū)周司令早就可在心里,聽聞要賣春梅,他歡喜地給了薛婆子五十兩銀子,一頂小轎抬走了春梅。
周司令非常疼愛春梅,一連在她房中歇了三夜,后將她升為小妾。這樣一來,春梅同志就由一個丫頭升為司令夫人了??烧鎽水斈陞堑朗拷o春梅算的命,算她將來能夠作夫人。樹挪死,人挪活嘛。這一句話還真有點不尋常的含義。
從此,春梅開始呼風喚雨。
三
春梅榮升司令太太后,得到周司令的百般寵愛,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真是要星星周司令都不給月亮。不過她一直打探著潘金蓮的消息。說這一天她打聽到潘金蓮也被吳月娘轟出來了,心里是又高興又難過,便哭著向周司令說我和潘金蓮情同姐妹,如今她也出來了,希望司令大人能把她娶了來,我寧愿作小,服侍她,讓俺們娘倆個還在一起?!督鹌棵贰返诎耸呋兀骸鞍衬飪簝蓚€,在一處廝守這幾年,他大氣兒不著呵著我,把我當親女兒一般看承。只知拆散開了,不想今日他也出來了,你若肯娶將他來,俺娘兒每還在一處,過好日子?!庇终f他怎的好模樣兒,諸般詞曲都會,又會彈琵琶。聰明俊俏,百伶百俐。屬龍的,今才三十二歲兒?!八魜恚樵缸龅谌擦T?!敝芩玖钜宦牐钍?a target="_blank">感動,他夸春梅道,真他娘的仗義。行,明兒就要人拿銀子去贖回來。
計劃趕不上變化。
周司令原本出90兩銀子去買潘金蓮,王婆子非得要100兩,討價還價之間,誰料那武松竟遇赦回家,搶先一步,買了潘金蓮回去,殺了祭奠自己的哥哥武大郎。哎喲,聽說潘金蓮被殺且暴尸街頭,春梅可受不了嘍,連著哭得幾天吃不下飯去。她急命司令部的警衛(wèi)參謀張勝與李安二人去收尸,又拿了十兩銀子,讓家人以自己親姐姐的身份安葬了潘金蓮。
待料理完了潘金蓮的后事,春梅便再次派人去打探吳月娘打發(fā)潘金蓮的事因。當她得知是西門慶的四姨太孫雪娥從中挑撥后,她可就恨上孫雪娥了。她心說,孫雪娥啊孫雪娥,咱倆就是仇人,有朝一日非報此仇不可。
不知是心誠則靈,還是老天真開眼了,孫雪娥因盜財逃跑被抓到官府,當場發(fā)賣。春梅暗喜:報仇的機會來了。她就對周司令說,孫雪娥做得一手好菜,咱把她買來吧。周司令哪知其中的姑姑牛,還以為春梅念在舊情發(fā)的善心呢,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孫雪娥被人帶到了警備司令部,都還不知咋回事兒呢,待抬頭一看客廳里大沙發(fā)里端坐著橫眉立目的春梅,一切都明白了,這回算是落到后娘手里了。春梅惡狠狠盯了孫雪娥一眼,把她的外衣扒了,換上下人的衣服,打入廚房,給老娘做飯。自此,孫雪娥可受老鼻子罪了??呻S之而來的,卻是她的滅頂之災。
四
春梅與陳敬濟有奸情,孫雪娥一清二楚。要想自己和陳敬濟的事兒不暴露,就得先把孫雪娥給處理掉。一回到后院,春梅突然喊起心口疼,家里下人們都嚇壞了,要去請大夫。春梅卻說不必,只要孫雪娥給她做一碗雞尖湯就成,味道要重一些?!督鹌棵贰返诰攀幕兀毫季?,叫過小丫鬟蘭花兒來,分付道:“我心內想些雞尖湯兒吃。你去廚房內,對著淫婦奴才,教他洗手做碗好雞尖湯兒與我吃口兒。他多著些些酸筍,做的酸酸辣辣的我吃?!?/p>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孫雪娥知道后,哪敢怠慢,立刻殺了只小雞,濃濃地做了一碗湯端了上來:“原來這雞尖湯,是雛雞脯翅的尖兒,碎切的做成湯。這雪娥一面洗手剔甲,旋宰了兩只小雞,退刷干凈,剔選翅尖,用快刀碎切成絲,加上椒料、蔥花、芫荽、酸筍、油醬之類,揭成清湯。盛了兩甌兒,用紅漆盤兒,熱騰騰蘭花拿到房中?!?/p>
春梅是要成心找孫雪娥的茬兒,任你是嫦娥做的仙人湯也不行的。她一嘗就罵太淡,孫雪娥忍氣吞聲,重新坐鍋,又做了一碗,多加了些椒料,香噴噴的。
結果,春梅嘗了一口又說太咸。
春梅橫挑鼻子豎挑眼,最后把個孫雪娥惹急了。她是滿嘴的抱怨。那春梅等的就是孫雪娥自己跳出來。當她得知孫雪娥的抱怨后,立刻派人將孫雪娥抓來,罵道:“我拿大了,我又不是西門慶抬舉起來了,拿大咋著?”說著,命人將孫雪娥扒光衣服往死里打,眾人誰勸也沒有用。
打完后,春梅密令薛婆子將孫雪娥賣給了妓院。
五
賣了孫雪娥,春梅這才放心大膽的把陳敬濟再次接進警備司令部。
自此,春梅和陳敬濟二人時常趁著周司令外出期間,鴛夢重溫。不想那陳敬濟貪心不足,因酒店生意與警備司令部的警衛(wèi)參謀張勝有了糾紛,他便與春梅密謀殺死張勝,偏巧被張勝走在窗下,聽了個一清二楚,心頭火氣,提刀殺了陳敬濟,張勝則被聞聲趕來的另一位警衛(wèi)參謀李安殺死。
此時,大宋朝適逢戰(zhàn)亂,金國大軍一路殺到了東京汴梁滅了北宋王朝。而后,金兵進犯山東,周司令帶兵迎敵戰(zhàn)死沙場。寂寞難耐的春梅又勾搭上了年僅十九歲的老家人之子周義,朝來暮往,荒淫無度,一日死在了周義身上。
詞話本《金瓶梅》中對春梅死亡的一段描述見下:這春梅在內頤養(yǎng)之余,淫情愈盛。常留周義在香閣中,鎮(zhèn)日不出。朝來暮往,淫欲無度,生出骨蒸癆病癥。逐日吃藥,減了飲食,消了精神,體瘦如柴,而貪淫不巳,一日過了他生辰,到六月伏暑天氣,早辰晏起。不料他摟著周義在床上,一泄之后,鼻口皆出涼氣,淫津流下一洼口,就嗚呼哀哉,死在周義身上。亡年二十九歲。
春梅的一生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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