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詩人不喜歡童話以外的世界——寫于顧城忌日

凡是自殺的人,我得知后都會感到惋惜和痛心,不管是因為情因為錢因為病,還是因為環(huán)境因為職場因為信仰......尤其是寫詩的人自殺,更讓我多了一分痛惜和難過。26年前的10月8日,中國朦朧詩派的重要代表,被稱為當代的“唯靈浪漫主義”詩人顧城在新西蘭殺妻自縊,轟動了當時的詩壇以及詩壇以外的世界。
1979年7月,顧城在上海至北京的火車上與后來的妻子謝燁相識,并墮入愛河。但英兒(本名李英,筆名麥琪,彼時在詩刊社做編輯)以情人的身份介入了他們的感情。為了追求顧城自己的自由王國,顧城和謝燁1988年去了激流島。問題就出在隨后的一段五年的歲月里,顧城把這期間發(fā)生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叫《英兒》。
這時候英兒(顧城筆下的原型)已經(jīng)和詩刊社的副主編劉湛秋在一起了,卻同時和顧城保持著聯(lián)系。而劉湛秋也因此更加出名。李英后來遠嫁悉尼,又與劉湛秋各自分別離婚后結(jié)合。2002年李英發(fā)表了《愛情伊妹兒》。書中講述了她在海外的生活以及她與劉湛秋的故事,并提及“1986年的9月,我已經(jīng)成為了湛秋的情人”。顧城和英兒在一起之后,被英兒強烈吸引,謝燁并未反對,反而默認了英兒的存在。
顧城在1987年5月應邀赴德國參加明斯特“國際詩歌節(jié)”后,開始周游西歐和北歐諸國,進行文化交流、講學活動,雖然名利雙收,但是聲譽和金錢并沒有使他對這門事業(yè)感到興奮和滿足。1988年,顧城赴新西蘭,講授中國古典文學,被聘為奧克蘭大學亞語系研究員。由于不喜歡城市的喧鬧和工作帶來的繁瑣事情,顧城選擇了隱居激流島,在激流島上過著養(yǎng)雞的自給自足的生活。
1993年10月8日,也就是26年前的今天,顧城于新西蘭激流島因為離婚與其妻謝燁發(fā)生沖突,用斧頭砍妻子謝燁,謝燁受傷倒地,過程無人知曉,給后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謎。顧城臨死前留下四封遺書,隨即在樹上上吊自殺,謝燁于其死后數(shù)小時也宣告不治。
活著的顧城和離開的顧城都讓很多人想進一步了解。就詩歌而言,活著的顧城確實寫下了大量清新脫俗的詩歌,他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有許多天才之作。那時的他專注于自然界那些美好、純凈而明媚的事物,結(jié)合豐富奇詭的想象,為讀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令人神往、不可思議的藝術(shù)空間,也為自己打造了一個理想的童話世界。當然,他也在用心思考和探索,詩中也流露出一些虛無和頹廢的情緒。(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從顧城詩歌的整體風格來看,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童話詩人,早期的童話詩語言簡潔,具有孩童語言的特征,空靈純凈,句式通常很短,意境十分優(yōu)美,精細的藝術(shù)感覺將一切聲色光味都混合成一個奇妙的世界。比如孩子的意象,顧城的詩歌中的孩子意象有自己獨特的所指。這樣的詩歌意象的營造和童年的視角讓他的作品獲得了很大的成功,明顯在藝術(shù)風格上出自一顆單純明麗的童心。
上個世紀80年代(主要是1983年到1986年),是顧城詩歌的轉(zhuǎn)變時期,也是他創(chuàng)作的中期,屬于這個時期的作品是詩人自我的探索和轉(zhuǎn)變的時期,褒貶不一。這時期的作品依然保有濃郁的童話色彩,同時也有了更深的內(nèi)涵,可能是現(xiàn)實與理想的沖突在顧城身上發(fā)生的作用,使他不能繼續(xù)一成不變地作簡單的詩,還要去處理內(nèi)心的矛盾和痛苦,他變了。
1987年之后是其詩歌創(chuàng)作的后期。出國后的顧城越來越感受到寫詩對他而言是一種最為基本的純自然的生命現(xiàn)象。他的詩會隨手寫在任何地方,舊報紙上,廢紙上都可以見到,他自己1992年在德國時說過:“我在島上寫得非常好,有時間便能寫,總是有感覺的,但保留就有些無所謂了,也沒地方放?!彼苍f自己的詩十有八九都是“寫了就沒了”的。詩人自認為這個時期的作品才是他最好的作品、最有感的作品,他在自己人生最后的這段歲月里完全是處于“無我”的狀態(tài),完全獨立自己于時世之外,跟從的是夢、是思、是靈感,詩歌語言及其意象有一種破碎之美,從其表象上又好像回到了剛開始寫詩的狀態(tài),只是少年時他在建立童話世界,現(xiàn)在,他在建造一座更奇幻的夢幻城堡。
童話之美一直貫穿于童話詩人的創(chuàng)作歷程,即使是后來已經(jīng)有了一個成人的身軀和沉重的心,也依然是以兒童的視角打量這個世界,他對童話之美的追求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一直到他喜歡并去一個小島上建立自己的烏托邦。
作為活著的顧城,生前就已經(jīng)奠定了自己是朦朧詩派干將的地位;作為離開的顧城,自殺后也備受哀榮,有大量的文章涉及他的存在和他的詩歌的存在。在當代文學史上敘述新詩潮的發(fā)展時,都把顧城與舒婷、北島相提并論。顧城作為一個“應運”而生的詩人,非常“合適”地融入了新詩潮的歷史進程,成為壯其聲勢的大員,還是其詩歌有著不可替代的特殊的詩學意義。
顧城作為詩人的生命,也許在他決定定居新西蘭起,就已經(jīng)死亡了。童話詩人用自己的童話王國,照亮了別人的前路,卻斷掉了自己的后路。哪有那么多童話世界可以供他享用呢!他一度以為新西蘭的激流島是別樣美的地方,是他的桃花源,也是他幻想中的烏托邦。
詩歌愛了他,也害了他。這個世界不是一個童話滿地的世界,當他找不到自己的理想國時,也只能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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