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貝爾之緣

一個人與一個地方結緣其實說白了還是人與人有緣。其間冥冥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往一起拉攏彼此。盡管直到今天我仍未到訪過這個地方,仍未與她(他)們見過面,可此地此人已然在我心間,直到永遠。
一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表哥當兵所在地正是呼倫貝爾。在他當兵的三年里,我無數(shù)次地替姑母給表哥寫信、寄信,給姑母收信、讀信。就在那來來回回中,我記住了內蒙古有個呼倫貝爾,也知曉了呼倫貝爾離我們?yōu)跆m察布較遠,冬天較冷,僅此而已。
三年的鍛煉,三年的企盼,我們終于迎來了表哥服兵役期滿榮歸故里的日子,從此,我以為我再也不用寫呼倫貝爾那幾個字了,甚至再也不會和呼倫貝爾扯上什么關系了,竊喜余,我有種“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輕松和自由。
二
也許是不同的境遇帶給人不同的心境吧。當時間定格在2016年時,我卻于千里之外感受到了來自呼倫貝爾的如火熱情。這一年,我與呼倫貝爾幾位給予我關懷的老師們“相識相逢相交”,這既是機緣巧合,也是命中注定,讓我始終充滿慰藉和溫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事情還得從2016年說起。
一日,我散文網(wǎng)留言欄里驀地收到一封短信:
“您好!我是艾平同事。艾平看過您這篇文章很有感觸,遂托我聯(lián)系你,希望能給你郵寄一本她的書,請加我微信XXX,方便聯(lián)系!”
哦,原來我在網(wǎng)上發(fā)表的《艾平與草原》一文引起了呼倫貝爾烏瓊老師的注意,經(jīng)她引薦,呼倫貝爾籍作家艾平當即加我微信交談起來,似曾相識一般。不久后,我又收到作家艾平贈我的《雪夜無期》《呼倫貝爾之殤》兩本她的簽名散文集。我心知我有幸遇到一位熱心腸、懂讀者的作家了,我激動得內心的溪水嘩嘩地流,內心的雷雨過后出現(xiàn)了彩虹……
曾幾何時,每遇到自己喜愛的作家作品,我便將寫好的讀后感從網(wǎng)上找到地址給作家們寄去求教,以便感言客觀公正。哪知事與愿違,信每每發(fā)出即杳無音信,我不知道是地址不對,還是無人理會我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反正我內心挺失落,有些感嘆世風日下,人心難測……就在我心灰意懶的時候,竟得烏瓊老師“搭橋引線”,竟得作家艾平熱情相待,我有點受寵若驚而又慚愧萬分啊。因為我清楚自己胸中本無墨,不過是出于喜愛艾平老師的散文而斗膽獻丑罷了。
真誠的講,拜讀艾平老師的散文,理解、把握、捕捉需要一定的時間。更多的時候,我情愿沉浸、暢游在她營造的散文世界里不出來,任憑外面山雨欲來風滿樓。怎么說呢?艾平的散文,有對草原之所以崇拜的仰視與尊重,也有對草原怎么了等終極命題的思索與質詢,還有對有意無意傷害草原生靈的提醒與敲打,更有對拯救草原、傳承游牧文化的心靈燭照與精微洞見……娓娓敘述中,讓我們讀出了她悲憫草原的靈魂敞開,也讀出了她追尋呼倫貝爾大地生態(tài)文明的寄意矚望,更讀出了她以文學點燃焰火并安放夢想的“生命訴求”……我為我能結識這樣“胸中有大義,心里有人民,肩頭有責任,筆下有乾坤”的作家而深感榮辛之至!
在草原上,萬物有靈。正像艾平所說:“所有東西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山川大河都可以對話,都是活的?!笨梢?,作家的精神世界屬于天地境界,但覺天地萬物都是平等而有靈性的,所謂“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鳥山花吾友于?!比f物細微變化都能引起她的共鳴,這是她廣博情懷作用于構思方式后形成的表達習慣,不單是夸張、擬人修辭手法,而是她思維力精到的體現(xiàn),是對萬物息息相關的生命感懷,是洞察自然與天道的哲學沉思,需要我們知微見著,慢慢認識。
奇怪也奇妙,每讀艾平的作品,我都像在沙礫里發(fā)現(xiàn)了金子一樣欣喜若狂,又像獨行俠游走在茫茫草原有點不知所蹤,那些疲憊的日夜,竟然想不到疲憊……這樣的精神給予,博大、精深、持久,我享受不盡??!
其實,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應該感謝這個網(wǎng)絡時代。因了網(wǎng)絡,人們彼此傳閱文字、互相交流天涯如咫尺。
無論是在《作家》《長江文藝》《散文?海外版》,還是在《內蒙古日報》《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每刊發(fā)一文,艾平老師就將他的美文發(fā)在微信圈里,讓我一次次領略了她為文的意旨——面對草原,人類所要做的就是要維護生態(tài)物種的多樣性,讓小鳥飛得更高,野獸野的更遠,即順其自然,勸導人們擯棄私欲、順應天時,以無為的心態(tài)去打理人生。她字里行間充滿思考智慧和理性光芒,會令我沉思,感到溫馨舒服,或隱隱的陣痛,想用手去撫摸卻遙不可及,那種痛是深入骨髓的,或許這就是艾平作品的神奇之處吧。
不只如此,每遇他人的好文,艾平老師從不獨享獨樂,總是舉薦給我。比如,她舉薦的張莉、李敬澤、潘向黎、徐可等作家作品,可謂丘壑層層,氣象浩浩,使我大開眼界,引發(fā)許多聯(lián)想,余韻無窮。
除了讓你讀,還和你在微信里交流創(chuàng)作心得,這是作家艾平與眾不同和可貴之處。她告訴我,要從寫讀后感向寫文學評論轉變。讀后感是說他人的文章好或不好,評論則是對某一現(xiàn)象做出分析,一個是表一個是里,其間有很大的跨度。所以,要想搞評論創(chuàng)作,得多讀書、讀雜書,得有深厚的理論功底包括史學功底做支撐。另外,還需要學習借鑒他人的評論文章,以此不斷提高自己……如是云云,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p>
回顧從前,我曾為自己能寫點所謂的評論文章而沾沾自喜,也曾為烏蘭察布從事評論者少而自高自大,可當我聽了艾平老師的這番話,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啊,能寫并不代表你寫得深、寫得好。從者少恰恰說明本業(yè)存在一定難度。真正意義上,至今我仍不過是一個寫作愛好者,正處于寫讀后感的深淵地帶,離評論還遠,尚被評論邊緣化……“評論的水很深,里面有很多名堂。大家千萬不要心浮氣躁……”難怪中國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陳振濂如此說,看來這并非空穴來風、危言聳聽,我當慎之重之!不消說,不是艾平老師的點撥,我還在夢游呢。老師語重心長的忠告,令我深受激勵和鞭策。
這就是作家艾平,她不像現(xiàn)在有的教授、學者、大家什么的,見晚生后輩寫呀畫呀,不是“哼”,就是“哈”,似乎蒼茫大地容不下他,人間煙火滿足不了他,哪有半點“回望”般的同情和友善之心呢?一個讀書人飽經(jīng)世故,歷經(jīng)滄桑,難得的是還能維持一顆單純、樸素的心,難得的是還有與人為善的悠悠情懷。
這就是作家艾平,多少年來心安處是故鄉(xiāng),扎根呼倫貝爾大草原,甘愿做大草原的守望者、游牧文明的守護神,最終寫出那么多貼近草原、貼近生靈,鑄造靈魂、溫暖社會的作品來,躋身于當下文壇,給喜愛她作品的讀者以別樣的風景,美的享受。
這就是作家艾平,漫漫文心路,使命在擔當;心中裝讀者,良心接地氣。她的這種為文的目的,是留給我寫作人生的正色!是她讓我覺得,“作為社會學意義上的人,除了眼前的茍且,還應當有詩和遠方(任賢良)?!?/p>
“立時代之潮頭,發(fā)思想之先聲”,有勇氣去深刻揭示草原生態(tài)問題,這樣的作家這樣的作品才會讓人尊敬和迷戀。這不,2018年,作家艾平的新書《聆聽草原》出版,我又榮幸獲贈。我深知這是艾平老師對我的莫大鼓勵與支持,欲識“廬山真面目”,還需“身在此山中?!弊骷业男穆窡o涯,我的閱讀無疆。
值得一提的是,之后經(jīng)我潤色,《艾平與草原》一文分別被《內蒙古日報》《草原?文藝論壇》刊發(fā)。這是我的讀后感文章首次登上自治區(qū)級報刊的明證。歸根結底,不是艾平老師和她的文,哪有我創(chuàng)作的源泉和進步呢?艾平老師對我個人幾年來在文學上的幫助,實在不是一篇文章能說完的。我與艾平老師的這段文緣以結不解,她給予我的文學知識、力量和信心,使我受益終生。
當下,在我心的開闊地,能有這樣一位師長慢慢行走,真的是一種幸福。
三
好事由好人促成。要說我能夠與作家艾平有文字之交,皆源于烏瓊老師引薦的話,那么,我寫艾平作品的讀后感《艾平與草原》能夠刊發(fā)在《呼倫貝爾日報?天邊》副刊,又不得不感謝烏瓊老師的推薦。
一石激起千層浪。接著,針對作家艾平的散文《羊群中的一只雁》,我寫了《草原動畫帶來的沉思》讀后感,意在告訴人們人與自然共生才能和諧發(fā)展;針對她的散文《黃羊,跳,跳,跳》,我寫了《草原故事可以這樣講》讀后感,奉勸人與動物接觸要適可而止,反之人的好意也許會傷害了動物;針對她的散文《游獵之地的你》,我寫了《草原文學的新呈現(xiàn)》讀后感,寓意鄂溫克族人從游獵生活走向現(xiàn)代生活實屬不易,各民族大家庭應該支持他們更進一步。每寫完一篇我就投往《天邊》副刊,沒想到篇篇都得以刊發(fā)在副刊頭條位置。真的,我十分感謝《天邊》副刊的丁鳳澤、賈宇娜兩位編者,我為她們的這種不論作者地域而大氣包容的做法深感欽佩!從中足以看出,她們對本土作家作品評價的重視程度一斑。當然,我還得感謝烏瓊老師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給我寄樣報乃至《駿馬》文學期刊。她們的所作所為,于我是貴重的饋贈、莫大的禮遇,溫暖我心又催我奮進。
猶不止此,經(jīng)我投稿,《王忠范:春之歌別有一番風情》一文也刊發(fā)在《天邊》副刊。作家王忠范看見該文后,幾經(jīng)打聽遂托烏瓊老師引薦,如是作家王忠范才與我聯(lián)系上,并表示謝意。當下,我亦把我一直想要看他的書的想法告訴了他,于是我又獲作家王忠范《昨夜?jié)暋贰讹L流鎮(zhèn)的癡男怨女》《你問有100次嗎?》三本詩歌、小說、散文集簽名贈書,圓了一個文學青年崇拜作家的夢。在我心里,這些從遠方來的書,并非“來自陌生人的美意”,而是裹挾著“風雨故人來”的欣慰與驕傲。滾滾紅塵中,這些書確乎為吾輩愛書人寂寂光陰中增添了不少快樂呢。
說起作家王忠范,我讀他的文章比作家艾平的要早一些。我覺得王忠范的文章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接地氣有人氣,是我們連接少數(shù)民族的熱線,是我們獲得少數(shù)民族生活習俗的一個窗口,是我們團結少數(shù)民族、熱愛少數(shù)民族潛移默化的借鑒,十分難能可貴。
本來,我國少數(shù)民族少,少數(shù)民族作家少,反映少數(shù)民族生活面貌的文章少,而漢族作家介入少數(shù)民族、書寫少數(shù)民族,“對促進民族文化間的平等、深入交流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我們沒必要擔憂他們互相之間溝通是否暢通,我相信只要長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總有一種適合他們的交流方式。我覺得,以王忠范這樣一個“外人”接觸少數(shù)民族說不定更能見出風情。正如有關研究人員所說的“漢族生活與少數(shù)民族生活的雙重體驗在作家心中不斷地產(chǎn)生沖擊、振蕩,導致漢族作家對少數(shù)民族歷史文化的肯定與贊揚。這種微妙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使作品具有一種審美的新鮮感和時間的悠遠感?!?/p>
比如2016年12月12日《人民日報?大地》副刊發(fā)表的王忠范的散文《鄂溫克人家》就是一篇這方面的典型之作。文章展現(xiàn)了鄂溫克族老涂一家人的美好生活場景,樸實無華,短卻使人感到滿足。為什么?透過此文,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寫文章有時不在于你追求多么高大、完美,而在于你能根據(jù)審美對象真實、干凈地表達,呈現(xiàn)原生態(tài),保留原汁原味最好。因為較之于其他文體,散文更需要真情實感流露其間??傊x王忠范的文章如回少數(shù)民族大家庭,似見少數(shù)民族親人,不由感嘆物欲橫流之中留存的那份淳樸、清新。這樣的精神給予,真摯、親切、感人,我享受就是福分呀!
呼倫貝爾,地域廣闊,人情深厚,既得天時、地利,也得人和。有感于烏瓊、艾平、丁鳳澤、賈宇娜、王忠范幾位老師的關照,有感于她(他)們美好而純凈的人性底色,我感覺我的眼前好像有一些光亮閃現(xiàn),照進我心里?!八孛疗缴娜酥g,忽然間鋪就了一條通道。那是一條看不見的路,通往人的內心(魯焰)?!币蛄诉@條文心路,她(他)們與我同在。寄書報、投文稿,你來我往間,我們的心靈因交流而貼近,我為我有緣結識了她(他)們一顆顆真善美的心靈而覺得活了一回挺有意思的。
常言道:“人與人相交,不怕隔山隔海,就怕隔心?!本嚯x不在乎地域的遠近,隔膜來自人為的藩籬。心是一個人的翅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哦,詩意的心靈在呼倫貝爾棲居,人間的溫暖在呼倫貝爾發(fā)散。呼倫貝爾——烏蘭察布,這鑲嵌在內蒙古的兩顆草原明珠,即使遙遠,卻相互照亮;即使相隔,卻遙相呼應。
呼倫貝爾——烏蘭察布,長度的手已牽,溫度的心正對答,我們一路相隨向前去,友誼地久天長!
常耀宗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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