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小人物歌唱

——里快詩歌《牧羊姑娘》簡析

2012年2月《人民日報》副刊刊出的內蒙古作家里快的詩歌《牧羊姑娘》，似春天里的一陣風撲面而來，使我倍感清新、溫馨。說實在的，在這個追求高、大、全的時代，謳歌英雄、偉人的詩作多矣，將筆觸伸向農牧民、基層黨員的優(yōu)秀詩歌少了。事實上，一個好的作家、詩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歌唱真善美的機會的，正所謂能從大處著眼，也能從小處入手。

下面，不妨讓我們逐節(jié)看看這首《牧羊姑娘》吧?！鞍?a target="_blank">青春/筑在/綿延起伏的馬背上/去/放牧/藍天下/那片茁壯的/希望”沒有鋪墊，少了造作，起始一句便進入主題，進得不俗，進得藝術。作家不直接寫你怎么怎么，而是寫把青春如何如何，這種看上去無主語，實則主語早已深入人心的寫法，更能抓住主題，更能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筑在，這個筑字用得好，它比用坐或騎字更貼切更生動，有過之而無不及之感。一個筑字讓人想像出牧羊姑娘牧羊時間之久、功夫之深。綿延起伏的馬背上，騎馬牧羊跑時高高低低，你可以想象出此項勞作的艱辛。去/放牧/藍天下/那片茁壯的/希望，在這里，作家沒有直白地指出放牧——羊，而是借代地把羊說成是希望，這將就主體核心價值展現(xiàn)了出來，意即牧羊就是牧羊姑娘生活的全部所有。

第二節(jié)：“日月/跨著偉岸的黑駿馬/在雄鷹往返中/守望著/祖先的憧憬/手中的鞭子/長長地/做著恩格爾河的夢。”騎著馬，迎著往返的雄鷹，將祖先留下來的傳統(tǒng)——牧羊進行到底，于是，草原的孤單、草原的古老似乎變成了草原的新奇、草原的多彩。其中，恩格爾河一詞，它既是實指又是虛指，實指是特定環(huán)境下的特定語言，它直接告訴我們恩格爾河就是牧羊姑娘的所在地——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左旗。虛指是承接上句“長長地”，其本意也是長長，因為作為草原人誰都知道草原深處有一條恩格爾河，作家之所以如此寫，是想讓讀者展開豐富的想象力去草原馳騁、去游、去夢……由是一種草原美學的味道彌漫其間，漸漸趨于迷醉，完全忘了自己。

第三節(jié)：“夢里/流動著/羔羊們的/歌謠?！贝颂帯傲鲃印币辉~用得妙，它明指羔羊們變幻位置，暗指羔羊多。將羊叫人格化為歌謠，令人的腦海不由顯現(xiàn)出一副優(yōu)美的圖畫：牧羊姑娘悠閑地放牧，羊兒歡快地咩咩叫，草原生活多么美好、多么幸福。(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第四節(jié)：“蔚藍的/眼睛/為心靈鋪開睡床/心靈上/綴滿了藍天白云/還有/四季的鳥語花香?！彼{天下，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牧羊姑娘將藍天白云、鳥語花香看得最真、聽得最清、聞得最香。

第五節(jié)：“看—/頭頂那道虹/燃燒得多么隆重/飄動的臉龐/搖曳著/紫褐色的火苗/臨摹/沉靜的漂亮/?！碧栒找碌哪裂蚬媚?，臉映襯著紫褐色，那是她常年牧羊、常年經受陽光普照的標志——大自然給予的恩賜使她更加美麗。

第六節(jié)：“裙裾/撩動著/鑲滿金邊兒的風/裹住太陽/草原上/懸掛起/一幅/安琪兒的/畫像。”按一般人的慣性寫法，總是風撩動著裙裾之類，但作家沒有流于一般模式，而是正話反說，裙子撩動著風，目的在于讓你正中他的“圈套”。顯然，作家充分注意到了裙子與風之間的天然的聯(lián)系，裙子即風，風即裙子，這樣人為地編造便成了“合理”，從而創(chuàng)造出了藝術的真實來。鑲滿金邊兒的風，明著寫風，實際上是借助風這個由頭寫裙裾的耀眼、漂亮，最后“裹住太陽”，遮住人眼，卻道草原上有個侍奉羊的天使，直立天地間?！蔼q抱琵琶半遮面，千呼萬喚始出來”，至此，作家所寫的雖是平凡的事物，卻能放射出不平凡的光輝。正如清代文論家葉燮說：“凡物之美者，盈天地間皆是也，然必待人的神明才慧而見。”就是說美到處都有，問題在于發(fā)現(xiàn)?？傊?，不論是大事物還是小事物，只要我們抓住一個點帶出面，塑造出一種新形象新氣象，小中自能見大，自能見出深刻的意義和詩意的情感。

回過頭來再看，本詩最大的寫作特點是留白和不定點，要么不直接說，要說也是一詞多義，有待讀者去思考去填充，因之其藝術效果也就顯而易見了。難怪人們常說：“文學作品是一種極具個性色彩的審美意識形態(tài)”，透過《牧羊姑娘》一詩，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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