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憶春平
離開故鄉(xiāng)又是一個年頭了,整理思緒,故鄉(xiāng)應是茱萸遍插唯少一人,腦海里不知不覺泛起了陳年舊事,心中再次激起回家的欲動。
靜下心來坐著,了無心事的品著朋友送我的絲竹淡茶,胸中翻滾著故鄉(xiāng)的藍天、白云、青山、綠水,而這種激烈的翻滾卻戛然而止步于北麥園的那丘黃土之坡。大概有七八年沒有到過北麥園了吧,甚至那里變得如此的陌生。七八年前,我十五六歲的青澀少年,到曾與北麥園有過不解之緣,緣分是來自于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他叫春平。
我和春平是同村,是同學也是同桌,關系甚好。我們年少時倒有幾分神似,冷漠、內(nèi)下崗、固執(zhí),我們會相約去北麥園挖草,在那里我們可以暢所欲言,我們可以談班里發(fā)生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可以唾罵任何一個不喜歡的人,我們能假想如果第二天使世界末日,我們會怎么個死法,也會預測我們努力讀書開個“印象中國”文化傳媒,我們會你死在這種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里。在北麥園這塊三米見方的黃土坡上,我和春平土坡結義,我們發(fā)誓要一生都情同手足,從那天到這天正好是八年。
03年我去了城里讀高中,而春平卻沒有繼續(xù)讀書,他家發(fā)生了些變故,他去找了份當時看來還可以的工作。高中的第一個寒假,我第一時間去找了春平,他比以前清秀卻是消瘦了許多。那天天氣很冷,北方的冬天里,迎面而吹的風像一把刀子割得你疼痛得要命。我倒是有些既不情愿跟他來往日那片屬于我倆的黃土坡,他確硬拉著我去看看。土坡還是那樣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生命愿意依附于它。我們像以前那樣,坐在冰涼的黃土坡上,四只腳耷拉在坡崖,面對著家鄉(xiāng)的會寶嶺湖,耳朵被風吹的的通紅。春平遞給我一支煙,我們寒暄而聊,直到太陽下山,我們才挪著步子回家。
后來,我去縣城,春平去送過我,眼睛濕潤還有紅絲,他染過的頭發(fā),卻掩蓋不住身體的單薄和心思的繁瑣。我上車,他說:我想踩著黃土坡飛出大山!我笑了,他沒笑。
時間真的像流水呀,流走的不僅僅是時光,還流走了一些應該存在的生命。春平走了,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是白血病。家人把他埋在了北麥園的黃土坡,頭朝青山,面向藍天,真正回歸了黃土地,不對,應該是也化作了一堆黃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現(xiàn)在我回老家,我都會去春平守護的黃土坡,只是那里,不再是光禿禿的一片,而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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