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樹葉落了
深秋季節(jié),隨著冽冽的秋風(fēng),柿樹上由綠變紅的枯葉極不情愿地離開母體,佝僂著身軀飄落大地,現(xiàn)在柿樹上能站立枝頭的樹葉已寥寥無幾,光禿禿的柿樹活脫脫變成了干枝梅。小時候我家房后就有幾棵柿樹,矮矮的、斜斜的樹干成了我們兒時“摸瞎驢”的好去處。記得小時候一放學(xué)我就領(lǐng)著幾個要好的小伙伴,上到房后的柿樹上開始了“摸瞎驢”游戲,我們首先用錘、包、剪決定誰蒙上眼睛來抓我們,下一次是誰被蒙眼睛的抓到了,就要蒙上眼睛繼續(xù)抓一個替身,就這樣依次類推,我們一個個就像靈巧的猴子一樣,在樹上攀來爬去,玩得非常開心。
我記得柿樹也開花,但它不像桃花、梨花非常招人喜愛,也沒有芬芳的香味,柿樹開花的時候,很平淡,很安靜,很少引起人們的注意,只有柿花凋謝的時候,才會露出美麗的笑容,微風(fēng)吹過,一朵朵花瓣像淺黃色的皇冠旋轉(zhuǎn)著灑落一地,這是整個柿花最美麗的時候。
柿花一落小柿子就長出來了,我們看著從一個小彈子那么大慢慢長到核桃那么大時,我們就開始打它的主意了,隔三差五我就會偷偷摘幾個,埋在地下把它烘熟了,再叫幾個小伙伴來嘗嘗鮮。柿子不像其它果實,摘下來就可以吃,柿子摘下來后是又澀又苦還有毒,所以必須埋在能增加它體溫的地方讓它慢慢變軟才能食用。成熟的柿子吃起來像喝蜂蜜一樣非常甜,而且是自己長紅的,摘下來稍微一加工就很好吃了。
小時候家里特別窮,七八月份是柿子成熟的季節(jié),但是父母親把摘下來的柿子加工后,最多讓我們嘗嘗鮮,大部分都擔(dān)到集鎮(zhèn)上換成錢貼補家用。如果哪天柿子賣的價格好了,父親就會在集鎮(zhèn)上賣些肉回來,那時家里不逢年過節(jié)基本是不吃肉的,所以我們兄弟姊妹幾個都盼望著父親能把柿子賣個好價錢,我們好解解饞,如果柿子收成好又能買上價錢,我們兄妹幾個的學(xué)雜費也就不用發(fā)愁了,就會安安心心的讀書了,房后那幾棵柿樹顯然成了我們家的搖錢樹。后來村里發(fā)動大家在荒山坡上栽了很多柿樹,收獲季節(jié)生產(chǎn)隊就會給各家各戶分一些柿子,我們家也會分到一些柿子,父母親總是把這些柿子加工后,送一些個親戚朋友,再留一些讓我們吃,剩余的全部賣掉。
記得有一次八月十五前夕,母親把烘出來的柿子擺了滿滿一竹籃,又在上面放了一包月餅,然后用一條非常干凈的枕巾蒙上,我一看就知道要去我外公家了,果然一會兒母親叫我和他一塊到幾里以外的楊莊村去看我的外公,說起我外公,我在有關(guān)文章里也寫到過,是一個很有名的正骨醫(yī)生,他知書達(dá)理,非常開明,并且好朋好友,仗義疏財,小時候我常去外公家,外公對我非常好,不管再忙見到我總要把我抱起來親一親,還經(jīng)常利用一點休息時間給我講一些做人的道理,所以我從小都很敬佩我的外公。一聽母親讓我和他一塊去,我是打心眼里高興,但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我又不想去了,補丁摞補丁的衣褲,露著腳趾頭的解放鞋,去到外公家肯定讓村上人恥笑,我就小聲對母親說:“能不能讓弟弟去?”,母親一聽就明白我的心思,但找來找去也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沒辦法只好到隔壁鄰居家給我借了一件衣服給我穿上才去了外公家,其實我很理解父母親的艱辛,在那個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能把我們兄妹幾個養(yǎng)大已很不易了。
高中畢業(yè)我參了軍,但我每次回家探親都忘不了要到房后看一看那幾顆柿樹,它們還是靜靜的矗立在那里,但已顯得老態(tài)龍鐘了,后來我在部隊提了干,又回去探親時我家房后已變成一條寬寬的柏油馬路那幾顆對我家有恩的柿樹已不見了,但山坡上原來生產(chǎn)隊種的柿樹,現(xiàn)在還長得非常旺盛,但已分到各家各戶了,我家也分了幾顆,每到收獲季節(jié),紅燈籠的柿子掛滿枝頭,父母親總是把他摘下來加工熟后,送給親戚朋友,再也不需要挑到集市上賣錢貼補家庭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前幾天我又回到故鄉(xiāng),正值收秋季節(jié),看著一人高的小柿樹,結(jié)滿了紅紅的柿子,我就給弟弟說:“能不能摘兩個烘烘吃?”弟弟笑著說:“現(xiàn)在種的柿子不用烘了!只要長到時候摘下來就能吃,并且吃起來像吃蘋果脆甜。”我感到非常驚訝和疑惑,弟弟隨手摘了一個黃紅色的柿子遞給我“不信你自己嘗嘗”,我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輕輕的啃了一口,真是脆甜脆甜,不過還是柿子的味道。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真是時代變遷了,科技發(fā)展了,紅薯不用翻秧了,柿子不用加工了,農(nóng)村也隨著國家的繁榮發(fā)展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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