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yuǎn)的天池
因?yàn)樗歉呱缴系暮?,所以它叫天池,以示其高。因?yàn)槭魉峭跄秆绫娤芍?,所以它又呼作瑤池,以示其神?/p>
我一直想寫一篇關(guān)于天池的文字,更想在天池過幾日全然不同的生活。也許是緣分中事,遠(yuǎn)方友人來訪,于是我極力攛掇友人,除去談判桌上精心包裝的外衣,輕便休閑,可以隨心所欲,著游鞋在大自然中盡情放縱,不亦樂乎?
天池距烏魯木齊110公里,約一小時(shí)車程。然后換乘景區(qū)大巴,環(huán)山路盤旋,眼前不斷有古榆、老槐、沙楊掩映著哈薩克人的白色氈房。哈薩克姑娘拎著原始古樸的水桶,裝滿清流溪水駐足,朝我們這些不速之客遙遙地淺笑。
茂密的草叢中點(diǎn)綴著山羊的身影,靈巧的在山澗啃食著青草。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仿佛是飄動(dòng)的雪花。隨風(fēng)傳來咩咩的叫聲,不知是呼喚同類伙伴,還是釋放滿足的呻吟。還有無韁無轡的馬匹,時(shí)而發(fā)出的響鼻,驚飛一樹一樹的鳥。全無顧忌的把目光和我們對(duì)視,鼻翼唇線流露出一絲不屑,也許它漠視的是旅游車本身,我無法體悟悠然自得馬的心思。然而馬匹強(qiáng)健的體魄,動(dòng)感十足的流線型,勻稱的骨架,速度的塑身,力量的象征,無不讓游人嘖嘖稱奇和艷羨。
哈薩克牧人騎在馬背上,手上的馬鞭所指之處,是頭頂?shù)陌自?,是他們的牛羊。信口唱著我們無法聽懂的音符,我從古銅色的臉膛上能讀懂他們身上的憨厚、剛毅、彪悍,質(zhì)樸。這個(gè)馬背上的民族,逐水草而居,過著簡單近乎原始的生活。然而他們能讀到我們這些神秘人們什么呢?陌生?新奇?或者天外來客?
陽光下的風(fēng)是濕潤的,也是透明的,沒有浮躁的塵埃,讓人忘記季節(jié),沒有七月流火的感覺。如果有什么不同,只能是溫柔芬芳。漫山遍野的綠色,一任風(fēng)輕狂的梳理撫摸。紅的果,紫的花相互扶持,即矜持又放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前面就是“石門一線”,像故事中傳說劈山救母一樣的痕跡,疑似當(dāng)年沉香刀劈斧砍過的石山,更像兩扇對(duì)立的畫屏,合圍而來。峭崕陡壁上隱約有爬蟲走獸之形,有紀(jì)年前古生物奔走相嬉之影,漂亮的哈薩克導(dǎo)游姑娘說是化石。山腳下的樹木在如浪如涌之際,突然如中斷的旋律,戛然而止。為兩山裸露猙獰的鬼怪之氣而屏住呼吸,兩座山袒露著千年滄桑,直面相逼相近,凜凜然對(duì)峙著,生出陰陰森森的冷風(fēng)。即便是中午時(shí)分,仰頭,僅見一線之天。霎時(shí),樹木、山頂、遮天蔽日,天空黑了下來,一種天荒地老,空濛混沌之狀??諝鈳子郎?,友人兀自猶疑不定,恍惚間,疑似打開一線天窗,透出一縷青光,眼前為之一亮。仿佛覺得兩座大山突然瘋長起來,競技著身高,我看不見接近天邊的那座山脊,也許覆蓋著冰冷的雪,也許并不甘寂寞,悄然地綻開一朵朵雪蓮花。
大巴拖著一身的疲憊,艱難的爬升。司機(jī)奮力掌控著方向,汽車喘息不斷,像茍延殘喘的老嫗。山腰上的石塊要俯沖而來,仿佛要掐斷汽車的腰身,伸出的崖壁如龍蛇吐信,巨龍信口一張,吐出千年積雪的怨氣。雪水如淚,與溪流交匯,偶遇久別情人一樣的雨水,三者抱頭而哭,纏繞到不可開交時(shí),形成闊大的瀑布,飛流而下。如石破天驚,萬馬奔騰。黑黢黢的森林,越來越深,越來越幽,越來越冷,珠光寶氣四濺,似翡翠,似白玉,影亮一河一谷的氤氳。這就是懸泉飛瀑吧?友人自言自語,又像似問我。
尤自驚嘆之際,山腰上豁然開朗,頓時(shí)感覺陽光無處不在。棄車徒步,約三二千米,那一泓綠波高懸山腰,像一只巨大的玉碗,被博格達(dá)峰托在胸前。池水清澈而幽深,含光瀲滟,靜靜的在群山環(huán)抱中盡享溫柔。雪峰和云杉,倒映在湖泊當(dāng)中,陽光穿過三座大山交織環(huán)繞,把一縷縷光波和來風(fēng)回旋在水中央。樹隨風(fēng)而舞,傳出一陣陣濤聲,仿佛向歲月歌唱了幾萬年,至今,依然回蕩。
湖中游船已滿載一船煙云浮動(dòng)在湖心,梨開一池雪浪。隔岸雪山影姿綽約的白光,始終填滿一溝一壑的間隙,讓飄渺的虛空世界渲染成一扇美麗的畫,縱然山峰的棱角已是渾然不見。積雪如此平易,清風(fēng)如此陰涼,讓七月的季節(jié)又情何以堪?
船上游人驚異、嬉笑聲,消弭于天池綿恬的波聲里。說什么?我自然無法聽到,也許是戀人之間的情話,不過可以猜想,一定是驚疑與天池的旖旎秀美。且說這眼下的天地,縱然是夢一般神話,即便你從今離去行走多么久遠(yuǎn),今天無疑給這天池又多了一個(gè)曾經(jīng)的故事和浪漫的經(jīng)歷。
夜晚來臨,隨手推開哈薩克人的氈房,噼噼啪啪的柴火,古銅的茶爐,飄出奶茶的清香。一碗馬奶酒,一塊羊羔肉,友人回味許久無語。
躺在毛氈板床上,就著昏暗的燈光,枕著柔軟的棉被,讓疲憊欲夢的人感到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一切凡塵俗務(wù),只在想象里存留片刻,黑暗把人擁有的一切吞噬的只剩下一個(gè)軀體。而輕煙一樣的靈魂,浮沉在天池,而天池,縱然夢似地籠罩著一襲惘然無知的黑色夜里。蟲鳴聲或遠(yuǎn)或近的傳來,貯藏別一種況味。
當(dāng)太陽再次升起來的時(shí)候,隔著蒙古包上小小的窗簾看見,昨日的山林依然茵茵如染;天池的湖水漂浮著一層太陽灑下的金光;雪山依然平靜。
友人長長地伸了個(gè)懶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并非陶淵明的癡人夢話,眼下的天池讓我已不知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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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yuǎn)的天池的評(píng)論 (共 5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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