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記憶

作者 吳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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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聲聲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一年一度的年又來到了，在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中，日子又迎來了新的一頁。離開家鄉(xiāng)已二十多年，每每到了過年這幾天，我的心中便涌起了濃濃的思鄉(xiāng)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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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母親是村里唯一一個手藝好的裁縫。每當(dāng)快過年時，村里的男女老少便會進(jìn)縣城扯上自己喜歡的布料，找母親做衣服。大約剛進(jìn)臘月吧，我們家小小的臥室里便到處堆積了鄉(xiāng)親們扯來的布料。母親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從不拒絕鄉(xiāng)親們的要求，準(zhǔn)要擠出時間來給大伙做衣服。白天做不完，母親就會在晚上加班。量尺寸，裁剪，鎖邊，縫制，熨燙，這一系列的工序，都是母親一個人的事。鄉(xiāng)親們有時拿不出錢，母親總是說：“沒事，我自愿的。”于是，一整個臘月，母親忙的不亦悅乎，而鄉(xiāng)親們過意不去，總會給我們家送來各種各樣的農(nóng)家飯菜以表謝意。有羊雜，豬肉，粉條，花饃……忙忙碌碌一個月，母親能瘦一圈，有時因勞累過度，會大病一場。而那時的我，常常會埋怨母親，不管我們姐弟三人，只顧著為了別人。現(xiàn)在想來，母親是多么的辛勞和不容易啊，記憶中的年是母親永遠(yuǎn)忙不完的操勞和鄉(xiāng)親們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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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父親是村里識字比較多的文化人，寫得一手瀟灑的毛筆字。每到臘月，父親便忙著給村里人寫對聯(lián)。那時候生活條件差，大家從商店里買回了一張張紅紙，裁成了許多尺寸不一的紅對聯(lián)。給自家院子的每間房子，每個角落，甚至豬圈，羊圈，牛圈，旺火上都貼上了對聯(lián)。父親常常是攢夠了好幾家的對聯(lián)，便騰出了一天的時間來寫。而那時的我，則常常是父親的小幫手。我會在剛進(jìn)入臘月時，到出尋找報刊，書籍，收集新春對聯(lián)。然后自己制作一個小本子，工工整整地把收集到的對聯(lián)抄在本子上。以備父親寫對聯(lián)時用。寫對聯(lián)那一天，父親早早地按順序把要寫的對子拿出來，用手折幾個痕跡，看看需要寫幾個字。然后找一個大碗，倒上墨汁，便開始工作了。而我則通常站在父親身邊，幫父親從本子里找相應(yīng)的對聯(lián)，然后把父親寫好的對聯(lián)拿走，放到容易干的地方晾曬開來。興致濃時，我和父親便會即興創(chuàng)作幾幅對聯(lián)。而我自己最為得意之作，便是那年創(chuàng)作的“榮華富貴至，財源滾滾來”?，F(xiàn)在想來，心中仍有幾分得意!父親和我寫對聯(lián)的美好時光是我記憶中最美好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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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每到臘月，我和小伙伴們就會一起剪窗花。那時的窗戶都是用木頭制作的小格子。我們先找來窗花底子，把它貼在一張大紙上，再貼在一個硬的板子上面，用水淋濕了，使他們粘貼在一起。找一個煤油燈，讓黑煙熏在窗花底子上。紙量干了，便把窗花底子拿下來，于是大紙上便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黑白分明的窗花樣。我們用小剪子剪下了一個個窗花樣。把他們訂在一張張花花綠綠的油光紙上。三五個圍坐在一起，便開始了剪窗花競賽。女孩子們不厭其煩地評論著各自的手藝和窗花的樣式，這中間還不時地講幾個逗笑的故事。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好像不是在干活，而是在欣賞佳作似的……

至今，在老家的一本書里，還留有我剪好的一摞花花綠綠的窗花。那年，母親對我說：“咱們家也換玻璃窗戶吧?！庇谑俏覒賾俨簧岬冒炎约杭艉玫拇盎ㄕ洳仄饋?。珍藏在我的記憶里，珍藏在濃濃的年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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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三十那天是最高興的一天。早上剛睜開眼，便嚷嚷著向媽媽要盼望已久的新衣服。穿好新衣服，顧不上吃飯，便去找小伙伴們。我們幾個相跟上挨家串門，炫耀自己漂亮的衣服。天剛黑各家便開始了第一頓年夜飯。餃子是搶吃的。因為有一個錢餃子在里面。剛撈上餃子，我們姐弟三人，便齊刷刷地找錢餃子。有時為了找錢餃子，碗里堆滿了餃子餡和餃子皮。肚子撐圓了，也沒吃著，正當(dāng)我們失望的時候，父親總會說：“錢餃子在這里?！蔽覀儽銜鞍　币宦暦畔驴曜樱鋈フ一锇閭兺媪?。

我們相跟上滿村子里跑。過年這幾天，村子里到處都有路燈。我們從村東走到村西，從村南跑到村北。那個樂呀，至今想起來，都美滋滋的。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村里響起的第一聲炮響，把我們拉回自己家里。因為要接神，點旺火，吃第二頓年夜飯。父親把準(zhǔn)備好的炮從屋里拿出來，然后點著旺火，把旺火扇旺了，這時便開始了放炮環(huán)節(jié)。父親每放一個炮，我們便會抬頭在空中尋找他的足跡。也有在地上做出各種造型的花炮，響完后，我們便會在院子里瘋搶炮爪子。第二頓年夜飯好了，隨著母親的叫聲，我們又回到了家里?？啥亲庸墓牡?，哪能吃得下呢？于是母親哀求著我們，每人吃一口接神饃，便躺在了床上，睡夢中都是嘻嘻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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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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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闊別故鄉(xiāng)已有二十余年，每每到了年根，便又會想起記憶中過年的情景來。故鄉(xiāng)的人，故鄉(xiāng)的情，父母辛勤操勞的身影時常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多想再次回到晉北那個小村子重溫一下當(dāng)年過年的情景?。∧?，變成了我記憶中的相冊，是我心中永遠(yuǎn)的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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