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白霜
下霜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每到深冬,大地上白皚皚霜像一層薄薄的雪落在天地間,白瑩瑩的一片潔凈。那晶瑩剔透的明亮,似萬物上灑上了一層白生生的珍珠粉,冰清玉潔。不過,近十幾年這種小雪一樣的厚霜天氣是漸行漸遠了,一個冬天里也看不到幾場了。
下大霜的天氣,是寒冷嚴苛的,它的降臨就像一個兇煞之神,殘酷無情地摧殘著綠色生命,鋪展開無邊蕭條。一場大霜降落后,萬物立時就蔫萎了,一身綠衣隨之凋零,曠野里呈現(xiàn)出冷冰冰氣象。因此,霜天的光臨,是冷寂人心的天氣。同時它作為一種自然現(xiàn)象,就像橫亙在秋與冬之間一條明顯的界線,把季節(jié)作了明顯的劃分。它施展的淫威如風卷殘云般使許多生命寂寂而逝,即使不凋零也要進入冬伏或冬藏了。你看那些花花卉卉,草本植物,它們在嚴霜下都宴旗息鼓的剎羽而歸,跟著不少野生動物都要躲藏在溫暖的洞窟中瑟縮地挨過漫長的冬季。只有那些風骨凜然的生命,在這嚴寒冷酷的天氣下,無所畏懼,昂然挺立,高唱著生命的進行曲,在冬天里昂首挺立,令人投去欽佩和贊許的目光。這種凜然的風骨,不同凡響的生命,讓人們在一片蕭殺冰冷中看到另一種風采。你看,那深冬里開放的茶花,在初霜之后,仍是一片潔白或是一簇簇紅艷地掛地樹上,傲視霜天,邈視嚴寒,搖曳著綻開的花朵,給寒冬里增添了一抹美艷;你看,那白菜、蘿卜等冬天里生長的蔬菜,它們也同樣對嚴霜不屑一顧,站在霜天里,伸展著青碧碧的綠,它們無視嚴霜的蹂躪,讓大地呈現(xiàn)出盈盈生機;還有冬天里生長的油菜、小麥等農(nóng)作物也是這里一片,那里一片的鋪陳在原野上,用那分執(zhí)著的綠硬是撐起了冬日里一片青翠的天空,昭示著自然生命的生生不息。這就是不逆來順受的有骨氣的生命,它們以邈視嚴寒的傲然,睥睨欺凌的凜然,抗擊強暴的勇敢,笑看怯懦的冷峻,昂頭挺胸立于天地間,哪怕身披寒冷的白色鎧甲,也不甘屈服,而是堅強地在嚴寒中錘煉自己的意志,直到把身上的一層厚冰霜逼退,迎接著陽光的照耀,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然而,縱使嚴霜是無情摧殘大地綠色生命、帶來萎靡肅靜、締造透骨寒冷的兇煞之神,但平心而論,它并不是一無是處,毫無裨益,細細數(shù)來,它還有那么一些可稱道的可供人們利用的地方。下霜的天氣,都是大好的睛天。早上盡管奇冷,但太陽冉冉升起來后,白皚皚的霜就會悄無聲息的揮發(fā)而去,隨后大地就被燦爛的陽光暖和和地照耀著,一分薄薄的溫暖就升騰起來。此時天空看上去也分外的明凈,一派無邊無際的靜美,若有幾朵白云掛在天空,也是嫻靜肅穆得如處子一樣,像是高飛的鳥兒在天空寫下的一行行詩語,又像是南飛的大雁遺落在天邊的一片片羽毛,飄逸而素淡。這是屬于霜天的睛空才特有的嫻雅恬淡,是霜日睛空締造的慰藉人心、帶給人心靈享受的自然氣象。霜天的無邊玉宇,有了陽光的照耀,上下天光的爽朗,照得人的心情分外的舒暢。午后時分,選擇一個背風朝陽的墻邊,或是屋的拐角當陽之處,泡一杯濃茶,一邊品茶,一邊悠閑地曬著暖陽,別提有多么的愜意。暖暖的冬陽里,看到的景象不只是“萬木霜天紅爛漫”的絢麗,那高天的白云也仿佛像花一樣的在緩緩盛開,極目浩闊長空,讓心情慢下來,靜下來,柔起來,聆聽云朵像花一樣盛開的聲音,感受白云舒展的曼妙,這樣的情境,就會物我兩忘,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霜天賜予的難得的宜人景象。
嚴霜不僅僅是能帶來一種有情致的天氣,同時也能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一切意想不到的好處。冬天餐桌上少不了的白菜、蘿卜,經(jīng)過幾番嚴霜后,吃起來就分外的香甜,一時間就成了冬日里蔬菜中的上品,人們爭相食之。小時候農(nóng)村家家戶戶都要做凍米糖。做凍米糖的主要原料是蒸熟的糯米飯曬干成凍米后炒成的泡米。糯米飯弄散后,放入霜天里邊曬邊凍,等凍了幾個霜天,曬上幾個太陽,就變成了堅硬的凍米子了,炒起來的泡米就格外的酥軟、酥香,好看也好吃。如果糯米飯不經(jīng)霜凍,炒熟后就不那么酥那么香了,也沒那么好吃了。還有農(nóng)家腌制的臘肉等臘貨,懂行的莊戶人也會放在霜天里邊曬邊凍,曬得堅硬表面泛出一層花花稀稀的白色,就曬到了位,這樣吃起來要比沒有經(jīng)過霜凍的味道要味美得多,也經(jīng)放些。這些都是霜凍給人們的生活帶來的好處。霜凍的好處不僅體現(xiàn)在生活中,對農(nóng)業(yè)也大有裨益。冬天里,如果嚴霜下得特多,那些翻耕過來的田地,土壤就會被凍得酥松,表面還一層層的剝落。這樣經(jīng)過嚴霜凍過的土地,不僅是來年蟲害少,而且就像冬日里施了一次厚厚的底肥,肥力大大增強,第二年種在上面的莊稼就長得十分的茁壯青綠。如此看來,嚴霜帶來的不光是寒冷和凄清,蕭殺和枯黃,無形中還給人們帶來了一些好處。從古到今,人們都加以了利用。
白瑩瑩的霜,一夜一夜的降落,鋪陳大地,天氣也由此而一天比一天寒冷。那嚴霜冰花落在地上締造出了白亮亮的景色,此時又呈現(xiàn)我眼前,喚起了我對霜天的遐想。我想起了萬物在霜冬里枯枯榮榮的自然輪回,想起了霜天帶來的嚴苛以及種種好處,還有霜天呈現(xiàn)的美妙景色。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957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