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行三:人在天涯

這是我來到海南的第二天。海南的天氣,就似小孩的臉,一會兒熱得似在蒸籠里,身上的汗像雨點一樣不停地落下來;一會兒又是大雨滂沱,半身淋透,就這樣,雨傘成了人們的必備武器,晴天遮住毒辣的陽光,下雨時遮擋從天而降的暴雨。海南人最怕的是“臺風”,哪怕臺風與人們僅是擦肩而過,也會被它的威力所震懾,從而談“臺”色變,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我和小女隨旅行團來到了日思夜想的海邊,真正見到了大海。
一
從小生在內(nèi)地,也長在內(nèi)地,什么是海,心中不甚明白?!昂I仙?a target="_blank">明月,天涯共此時”極寫了海上的勝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是一位文友一再對我說的話,我卻不明白他說的意思,而在今天,我來到了這里——天涯海角。
步上沙灘,去細細聆聽海的呼吸和歡笑,才開始有所明白:它翻卷著滾滾白浪,怒吼著、咆哮著,一層緊隨著一層,帶著重重威力,不間斷地奔涌了過來,使勁地親吻了岸邊,跟著又戀戀不舍地退去。為了感受到這樣的威力,我和女兒走進水里,任由海水輕吻著我們的雙腳,又退走;任由我們被海浪推搡得前俯后仰,立腳不穩(wěn),我們嘻嘻哈哈、不停地笑著,笑出了眼淚。突然,我看到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鐫刻著兩個大字:“天涯”,一語成讖,我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有“天涯”,就必然有“海角”!這個地名不是叫“天涯海角”嗎?走到了這里,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眼前是茫茫大?!?/p>
二
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這樣寫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枯藤 老樹 昏鴉
小橋 流水 人家
古道 西風 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斷腸人在天涯,”長長的沙灘,就似我走過的情感之路。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在苦苦追求著自己心中理想的愛情,也許是自己追得太苦,也追得太真,生命中曾出現(xiàn)過幾許“亮色”,可是它畢竟是天上美麗的“幌花”,來得突然,去得突然,拼命想挽留,也沒能留住它的光華!這里是“天涯”,追求理想愛情已經(jīng)到了盡頭,天意如此,豈是人力所能違逆?!和丈夫算是自由戀愛,也曾有過兩情相悅的旖旎時光,可是今天面和心不和,各自勞燕分飛,情感上的痛苦,讓我倍感煎熬!走到這一步,是我一個人的錯嗎?豈不知愛情需要時時更新?思想的高下決定心與心的距離!不了解我需要什么,只能讓我的心越走越遠!有異性知己,有很多的共同話題和默契,可因自己是一個傳統(tǒng)女性,只能固步自封,畫餅充饑!和同桌曾有過青梅竹馬的青澀之戀,三十年后重新相聚,時間卻已經(jīng)是無法逾越的銀河……自今而后,我的字典里再無“愛”這個字了,含悲忍淚,粉黛再無顏色,忍受著這種種痛楚和折磨,心靈徹底憔悴了!我的情感無所皈依,也無處著陸,只能終生在游蕩!這個景區(qū)叫什么不好,卻叫天涯海角?!我情愿自己的情感終生漂泊,也不想走到如此天盡頭……
三
心里難過,我低著頭,走在沙灘上,細細的沙子涌進了鞋子,有些硌腳,而奔涌而來的海浪帶著一股股腥味,讓我有些心煩想吐。不知是誰說過,海水是又苦又咸的,就似坎坷的人生。帶著這樣的感慨,我凝神看了遠處的天空,這時天際間掠過一個“亮點”,正不明所以,不一會傳來了“隆隆”的聲音,才知道是飛機,這是天外來客呀!
這里叫什么不好,卻叫“天涯海角”,這是古代充軍發(fā)配的蠻荒之地(古代崖州治所就在附近),蘇軾也曾被流放海南島,又有多少仁人志士含恨經(jīng)過這里:文臣乘轎,武將騎馬,千里迢迢穿過瓊州海峽,一路艱辛,一個充軍發(fā)配之路走上兩到三年;一路走,一路傷病和郁郁不得志,有些人會在這里葬身大海,葬身魚腹,也有不少因病歿于這里,魂魄都不能回歸故里,真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這里是寫滿悲愴、寫滿眼淚的地方,更讓人感到傷悲和痛徹肺腑??!而我在“上下而求索,”咬牙堅持,卻如此走到了天盡頭,怎不讓我黯然而淚下……
我蹲下身,在沙灘上尋找了一個石子,使勁扔進了海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太多的不完美,有太多的遺憾,也有太多的空白,感情上也不可能如自己所愿……永遠未完成,這樣才是真實的人生!人們看重的只是結(jié)果,而不是過程,急功近利,滋滋以求,而我經(jīng)歷了“十年辛苦不尋常,字字句句皆是血,”更經(jīng)歷過了“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仍然抱著自己的初心,孑孓獨行!既然走到天涯,很大的可能是目標選擇上出了問題,盡快回頭吧……想到此,我破涕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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