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木皆有情
我想,思維和想象力是可以把人從狹隘和局限的困苦中解救出來的。也正因如此,有人才可以“足不出戶”而“日行萬里”。聽李敖說過,似乎是德國的一位作家,終生不曾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但是他卻教授著“世界地理”這門課;李敖本人也是如此,在寫作《北京法源寺》之前,從未到過法源寺。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又是在這囚籠似的地方,我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心思放到過去或者將來或者放到別處,來給自己解脫,也借著說話,吐一吐胸中的悶氣,得一時的喘息。
當我走出去的時候,最讓我注目的就是道旁那一片的荒蕪了。我的宿舍在學校的最西邊,宿舍樓前面是一片荒地和雜草叢,當盛夏的時候,青草蔥蘢,綠的可愛,似乎在做著美夢;可是天氣日漸冷下來,它們也在秋風中逐漸枯黃萎敗,失了往日的生氣,仿佛夢破碎了一樣。每次我看見它們,心中總不能不起波瀾,有時候竟似看著自己。
我對花草樹木總有一種深情,覺得它們是那么的干凈、純粹。當我獨自與它們相處,我的心總是能夠獲得一種和平。我想到魯迅先生在繁霜夜降的深秋摘下一片病葉,夾在《雁門集》里,使那被腐蝕的斑斕暫得保存,不愿它與群葉一同飄散,大概也是懷著同樣的深情。北宋的林逋隱居孤山,梅妻鶴子,傳為佳話,只不知他是因隱居而愛梅鶴,還是因愛梅鶴而隱居。
以前我還沒有搬家的時候,我的房間有一扇明亮的窗子,窗前擺著一張破舊的書桌。書桌雖然破舊,可是我把里外都擦干凈,再用漂亮的紙鋪在桌面上,這就是我心愛的書桌了。我把最愛的書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里,我最歡獨自坐在書桌前,讀一本詩或散文,讀兩句,放下書,沉思一會,不經(jīng)意間聽到窗外鳥的飛聲。我多么喜愛這扇窗啊!從窗前看外面的藍天,角度是那么合宜。一半是蔥蘢的樹冠,一半像是寶石一般的湛藍,我覺得最美的畫、最動人的詩也不過如此了吧。當站起身朝下看的時候,我可以看見一個湖,雖然湖水并不干凈,可是當微雨的日子,雨滴在平靜的湖面上濺起細紋,無數(shù)的圓圈逐漸擴大,蔓延了整個湖面的時候,你也會覺得它是那么的可愛,那么富有詩情畫意。
后來我家搬進了大房子,我有了更大更明亮的窗子,但是我再也沒有曾經(jīng)的那種深情,我總 不能忘懷于那扇記錄著我的年少的破書桌和那扇小窗子。我記得我們搬走那一天,一種悠悠的疼痛在我心里徘徊,那種疼痛是深刻的,因為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還沒有痊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說實話,有時候我特別羨慕那些寄情山水的隱士,他們在一種返璞歸真的生活里得到了身體的自在、靈魂的解放,再也無須為了學業(yè)工作而擔心憂慮,不用為了讓別人認可自己而絞盡腦汁,也不用為了符合社會的價值標準而曲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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