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鋒/渭南市石堡川水庫灌溉管理局

? ? ?驢友梅在群里喊：周末有空沒，去華縣塔坪山不。我問:現(xiàn)在是暮秋初冬，萬物蕭瑟時，塔坪景色咋樣。梅說：滿山紅葉，去晚了就要等來年。又問梅：小短腿去不。小短腿是驢友飄，今年三月長寧河徒步初識，個不高，腿短邁得勤，能一個勁兒走下去，常說自己是小短腿。梅說：你快了，見面看飄如何收拾你。群里我們相約，周六一起去塔坪。

出發(fā)時晨曦透出云端，天空有些陰云，云彩被陽光染得彤紅，似魚鱗一層一層，美景惹得大家路邊停車，用手機拍下了這美好瞬間。車過大荔天空就陰沉起來，來到塔坪山前，下雨淅淅瀝瀝，同行之人有遺憾，有埋怨，更有打退堂鼓，尤其是準備從山底出發(fā)登山時，碰到大荔驢友，他們紛紛勸道：山里還在下雨，路太滑，還是回去罷。

箭已出弦，大家有些不心甘，紛紛在路邊截樹枝，做了簡單拐杖，向著塔坪出發(fā)。初時山路有些崎陡，又有小雨做怪，山路泥濘，鞋子越走越沉，驢頭叮嚀大家抓緊路邊樹枝藤條，注意腳下滑跌。我以前爬山多數(shù)是沿階而上，在雨中走山間小道是頭遭。驢頭提醒大家：前面山路叫瞪眼坡，業(yè)內人喊它練驢坡，持續(xù)坡徒，崎嶇難走，可能要走四五十分鐘，大家跟緊我。

越往山上走，路是愈發(fā)陡峭，雨卻越來越小，走到半山腰，雨滴已是三三兩兩，時有時無，但腳底下泥濘不堪，讓我步履維艱，路邊濕冷樹枝，山間吹過陰冷風兒，我先是氣喘吁吁，再是喘氣如牛吼，到后簡直想把肺兒和心兒拿出來晾晾抖抖，方得舒坦。有同行強驢前引照應，我心底唯一信念就是跟上前行步伐，一步一挪跋過練驢坡。

上到坡頂，越往前走，視野漸漸闊起來，一簇紅，兩簇紅，紅色的葉兒涌進眼斂，小雨初停，登上塔坪山頂，眼前滿山遍野的紅葉，我們?yōu)樽约阂懔?a target="_blank">感動，要是山下聽勸，此次戶外怪罪與山雨，就沒有嘗試練驢坡的攀爬艱苦，就沒有登上山頂，無以品味無限風景在險處的意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大自然就是這么神奇。沒來塔坪之前，此山應是滿山遍綠，夜里一陣霜，就似打翻色盤，讓滿山著紅，青黃相襯，尤其在雨后，清新空氣里，山巒色彩繽紛，紅得惹眼，黃得醉心，綠得神怡，滿山樹樹皆秋色，層層山巒嬈繞迷人。大家雀躍，瞬間苦累全然消逝，青山紅葉相融，人卻成了景色，照山照景拍人物，直喊不枉此行。

眼前是少華山，山巒青黛在紅綠之間更加突兀，顯得偉岸厚實，遠處山巒疊疊，遍野紅浪一波連著一波，山巒紅得豐富，紅得有層次，穿行在紅色海洋中，真正明白了霜葉紅于二月花壯觀。有時在想二月花雖然嬌艷，花骨里透著一股旺盛的生命力，但霜葉之紅是種凄美，枯黃與嬌艷，殘缺與圓滿，寂滅與生機，霜葉在更美妙更和諧的對比與反差中，綻放著讓人愛憐不已，在零落中展示著隨風而逝之美，如人生謝幕轉身之時的華麗悅目，讓賞者對冬不再畏寒，涌上心頭是種暖暖的感覺。

下山本無成形的道路，是將近七八十度的斜坡，順山勢逶迤而下，驢頭讓大家扔掉上山時的拐杖，下山時強驢照顧新驢，年輕照顧年長的，我本是只弱驢，這次爬山又是處女行，沒有分配照顧責任，在他們眼中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驢頭千叮萬囑：要看準樹枝藤條，抓緊后再挪步下坡，眼不要向下看，盯住前行人的踏過地方。

下山了，前行驢友或手牽，或抓藤，或拉樹，一切看似從容自若，我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跋前躓后，真正感覺到下山比上山還累，一步一挪，舉步維艱，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汗兒，一半是因下山艱難所致，腳掌向前，頂?shù)媚_趾頭有些發(fā)疼，更多是心中緊張，低頭選好每一個落腳點，生怕一不留神就滾落下去。同行驢友莫言和初夏是九零后小姑娘，她們是資深驢友，眼快手熟，輾轉騰挪，腳蹬手拽就像猴子，看我窘樣,莫言初夏笑個不停，她們拉手要牽我下山，在我前后不經(jīng)意肩扛甩樹枝，不停挑逗著我殘留的勇氣，此時的我，全然沒有體面，連連告饒，求她們手下留情，還是讓我抓住藤條拉住樹枝順山坡慢慢滑下。

經(jīng)過近五十分鐘摸爬滾打，終于聽見流水聲，知道離溝底不遠，我心兒總算有了著落，到了山底，望著下來的山，想起下坡的艱險，我心里仍是余悸不安，兩個小姑娘卻連喊有趣，抓藤條，拉樹枝，要是有人陪，他們還想再來一次。那時跋涉在塔坪山，跋在山中，累在途中，下山步步艱險，抵不過山頂美景，不知不覺在心底喜歡上了戶外爬山，計劃著何時再來一次跋涉。

十一月在北方應是萬籟悲蕭之季，但是陽光出奇明媚，約友同行去社公山，去社公山途中，偶遇結婚喜車，車內有人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又有人附和：光棍節(jié)過后必團圓。十一月十一日被稱為雙十一，讓商家炒作為光棍節(jié)，一年一度光棍節(jié)讓網(wǎng)上購物一浪高過一浪，也讓我成了朋友圈中有名的剁手王。

來到山下，天陰沉沉，風里透著絲絲刺骨寒冷，青黑色輪廓在灰色天幕中清晰可見，遠眺社公山頗有些巍峨之氣。車停在老樹下，驢友飄說：就是這兒，他們去年就是從這兒出發(fā)登上社公山。老樹下集體合影后，大家精神飽滿，稍做整裝，齊吼一聲，意氣風發(fā)向著社公山進軍。

走過山前羊腸小道，上山路是若有若無，眼前社公山多沙頁巖，基石風化，散落在雜草叢生中，讓上山更為艱難。此次登山，有了上次經(jīng)歷，跋涉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跳由慢到快，呼吸由細及粗，腳步由輕漸沉，最難熬是到了半山腰，呼吸與腿軟讓我不時倚坐在巖石上靜歇一下，揩一把汗，眼前是無窮蒼空，在山風撩撥下，很快而又自覺恢復了體力，同行驢友喊一聲，我給自己鼓勁又朝山巔前行。往上走，山路愈發(fā)窄也愈發(fā)地陡了，腿腳越走越軟，欲作停留時，看著前行驢友，牙一咬又曲著背繼續(xù)前進，這時才深知：戶外不是游山玩水，更多是對體力、耐力和意志的考驗。

此次成團，夫妻母女較多，落單基本是熟悉驢友。跟驢友飄多次戶外運動，關系熟埝，先是打趣她的小短腿，飄說：就這小短腿，登山走步也比你快。每每給飄照相，她總是謝謝說個不停，途中有處養(yǎng)牛場，問養(yǎng)牛人將軍廟如何走，場主指點路徑后飄說聲：謝謝，我打趣：你這聲謝謝，聲音嫵媚得讓牛能跪倒一片，驢友飄臉頰頓紅，好長時間不再說謝謝。

途中有條山路，山路伸向遠方，抄近路，我們在山路旁一處山坡爬上，到了坡頂，同行驢友喊問那條路近。飄說：這條近得很，我打趣：飄說你笨（xin）得很，她忙糾正：我說近得很，沒說笨（xin）得很。梅說：你就調侃，上次調侃彩，讓彩過河時失足落水，失（濕）了身，我忙道：要是這次飄失足噦了腳，我背飄下山。梅說：要是初夏莫言來，看你還（囂）張不，大家轟然大笑。

同行之間打趣說笑，讓勞累消失得一干二凈，收拾好心情，我們沿著社公山巔向東北逶迆而行，在山巔之行，先是小雨淅淅瀝瀝，后是密雨斜織，沒有躲雨地方，我們一路說說笑笑走在山巔之間，山路婉延盤旋，任雨水打濕衣衫，任風吹透濕發(fā)，我們一如既往朝前走，雨點時大時小，時疏時密，不知不覺中又沒有雨點，同行的喊：不下雨了，旁邊驢友噓聲道：小聲點，莫要驚了雨神。

前行之中，遠眺山之脈絡，在初冬天空讓雨水刷得分外明朗，更加壯闊無際，通透而廖遠，繁華與秋風中落盡，山脈簡約又明快。登頂遠眺，冬雨薄霧朦朧中，村落若隱若現(xiàn)，看不清真容，天蒼蒼，野茫茫，無邊落葉蕭蕭下，路旁蘆葦薏苡,恰逢花開，眼前幾朵零星黃色小花點綴荒草叢中，裊娜卻又頑強，不由得低吼一聲，讓心兒醉在對秋的留戀之中。不經(jīng)意間路遇柿樹，在山坡上或在田野里，雖是一兩顆，卻也成了景致，柿樹被秋風剝光了葉子，光禿禿枝頭掛滿了累累碩果，看著讓人眼饞，那紅紅柿子，一任秋霜寒風侵襲，在小雨初歇天空里，晶瑩剔透，默默無語站成一處絕妙風景。

沒有驢頭帶路，自以為路是走對了，說說笑笑朝前走，身后愈來愈清靜，婉娫山路上沒有跟隨的身影，一打電話才知我們走了冤枉路，他們早已到了將軍廟，我們順著公路朝前多走了三五公里，但是大家沒有一句怨言，我們一路辛苦，一路相扶，一路疲憊，一路歡欣，前行中讓我們看到了許多意料之外的風景。

雨滴密時，我們爬上了另座山脈武帝山，將軍廟在山頂，廟里供奉著戰(zhàn)神白起，死后被秦君封為武安君，旁邊紅石崖、放馬溝、門坎嶺和十畝地，這些地名與白起將軍當年鎮(zhèn)守九泉山的故事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可能因其殺戮太多，山廟已經(jīng)荒頹，有些寂涼，從將軍廟下坡，坡底是廟前村，也是我們休息之地，柏油路從村前路過，澄城縣拉心水餃店開車將餃子原料拉上了山，驢友人人參與，個個動手，出演了一場戶外大雨淋漓、將軍廟前咥餃子、不是一家勝似一家人的宴會。

咥完餃子，雨停了，天也亮堂起來，我們順著柏油路下山，來時路長，回家路短，沿著柏油路下山，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武安村，有人喊累，繼續(xù)下坡到了武安溝底，同行新驢友直喊累得走不動，團長叫車來溝底接我們回家。驢友飄拿出手機：哇，我今天走了三萬六千多步，品味男人走了二萬八千多步，還是腿長好。大家紛紛拿出手機，晾著自己走過的步數(shù)，說說笑笑，頓時沒有勞累。

人到中年，正是辛苦忙碌，終日煩囂城市之里，漸漸心寬體胖。每每參加戶外，爬山又涉水，路是若有若無，攀爬過程又累又苦，腿腳疲憊沉重不堪，其結果是靜定在山頭，天空之浩瀚，時光之無限，人生蒼桑和無奈，風過處瑟瑟有聲，還有回望那走過了堅持到底才知自己有多棒的喜悅和著通體舒坦，頓時感到神情氣爽，讓人心醉神怡，若非跋涉，難言身同感受，此時才明白跋涉樂趣就在于千辛萬苦到達了山頂，略帶疲累坐在山風懷里，靜靜欣賞那只屬于山頂?shù)娘L景的愜意，身邊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驢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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