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娘親的秋殤
人的悲傷,心明了,秋的傷情,也許落葉最知。又是在這樣充滿悲情色彩的季節(jié),我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鄉(xiāng)。
年邁的父親,雖然已經(jīng)搬進城里,但是,總是天天翻著日歷,計算著故鄉(xiāng)的春夏秋冬,不用父親說,我也知道他的牽掛,立冬了,該給娘親上墳了,這是故鄉(xiāng)的習俗。
娘親在的日子里,回家的路是那樣輕松愉悅而又充滿期盼,當我的雙腳一踏上那片溫情的故土,心里是那樣的踏實,每一個季節(jié)在我眼里好像都變得那樣可愛,母親離開有十個月了,而今的故鄉(xiāng),看起來好像一片荒涼,初冬的原野寂靜無聲,只有赤裸的枝頭上,幾片不愿離開的枯葉,在艱難地搖曳,好像在挽留這匆匆離開的秋天。
沒有娘親,總是感覺故鄉(xiāng)離自己這么遙遠,也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緣故,眼里看到的故鄉(xiāng)總是飽含一份傷情,在這樣寒風凜冽的初冬,來到娘的墳前,心痛之處,泣不成聲。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心痛,看著娘的墳在荒蕪的曠野中,孤苦伶仃地佇立著,經(jīng)過了風吹雨淋,坑坑洼洼,我不禁放聲痛哭,在娘親面前,無論到何時,我依然是一個孩子,而我不能守候娘親,為她遮風擋雨,娘會怪我嗎?
家鄉(xiāng)有個風俗,只有清明節(jié)才可以添墳上土,我也不能改變這樣的風俗,但是,我怕娘親在這樣的寒風中會冷,我雙手捧起泥土,一把把地放在母親的墳上,只盼這帶有兒子體溫的泥土,能為娘親遮風擋寒。(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霜打葉落,風吹飄零,每當冬天的第一股寒流尚未到來時,母親早早地就為我準備好了嶄新的棉褲,棉襖,不管那時經(jīng)濟條件如何不好,娘總是為我防寒保暖最為舍得,我每天要上早自習,所以,早上上學很早,為了讓我在寒冬中吃上一頓熱飯再去上學,母親要起得更早,直到做好飯才叫醒我,看我吃完飯,穿的暖暖的,帶好中午的干糧,目送我離開,才回去睡覺,那樣寒冷的冬天,那樣一個又一個冰冷的季節(jié)里,我?guī)е赣H的囑托和溫情,開始了我的尋夢之旅。
“兒行千里母擔憂”,其實,兒在千里兒亦憂,畢竟,為我遮風擋雨的母親,已經(jīng)風燭殘年,在娘親生病的日子里,我和娘親的守候,讓我寬慰許久,當我明白,自己能夠為娘親遮風擋雨的歲月不是太多時,我珍惜和娘相守的每一個日日夜夜,睡在娘的床前,為她守候,直到娘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人生中永遠抹不掉的傷情,母與子,親與朋,我們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心痛,盡管,我一千次,一萬次地向上天祈禱,卻依然要面對這樣的生死離別,娘親,你給了我四十個春秋的美好回憶,我卻無法為你擋住這一日的風雨,我是多么的內(nèi)疚?
辭別娘親的墳塋,回到老家,打開已經(jīng)銹跡斑斑的大門,老家的院落里雜草叢生,只是,小竹林更加茂密了,絲毫沒有感覺到初冬的來臨;只有院中的那棵金黃色的銀杏樹,在寒風的吹拂下,不時地飄落幾片黃葉,雖然,這份金黃的色彩不能永恒地懸掛在枝頭,但是,每一片銀杏葉都那樣戀戀不舍······
我在寂寥荒涼的院落里,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找尋著母的身影;這里有我快樂的童年,也有和姐妹們相聚的幸福時光,還有頑皮的我,惹了禍后,母親的責怪和絮叨。那份思念與心痛,如今只能化作兩行淚水,灑落在這讓我不忍留戀的院落里。
匆匆作別故鄉(xiāng),走在熟悉的運河堰上,初冬的風,從我的臉頰上拂過,略帶一絲的涼意。運河堰兩邊的楊樹,早被秋風吹的沒有幾片葉子了,只是,這滿地落葉,似是依戀,又像在徘徊,如同我心中的那份鄉(xiāng)愁,久久不肯離去。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望著這滿地落葉,還有不遠處母親的墳塋,我心中有些釋然,母親沒有離我遠走,她依然在關(guān)心呵護著長不大的兒子;每一天,每一年,母親依然在故鄉(xiāng)里守候,就在盼兒歸來的村頭,就在送兒遠行的運河堰上,一如往昔的等候。
葉落歸根,葉落才知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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