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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第二十九、三十章)蔣立周

2017-10-06 10:07 作者:和平年代  | 9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第二十九章 弄 假 成 真

這天,老父手持報紙回來,高興道:“玉蘭,我看見仲信了?!?/p>

“在做哪樣?”

“跟李家女子如膠似漆。”說的是李安然女兒李修英。

羅玉蘭一臉不屑:“嘿!他李安然,口是心非,滿肚鬼計,朱家不敢高攀!”

其實,李會長對朱家不薄,每到節(jié),皆給保路遺孀拜年,送上年貨,“保路先烈”“辛亥前驅(qū)”“老同窗”之類,喊得響亮,叫得巴實。可羅玉蘭總覺此公演戲,謀略太深,貪財好色,絕非真意,于是,不卑不亢,應(yīng)付了之。李太太則常帶女兒修英來朱家,說:“朱太太,英子和仲信好匹配,我們兩家結(jié)親嘛。”修英比仲信大半歲,長得不錯,見到羅玉蘭,一口一個“伯媽”,甜心蜜肺,勝過親女。羅玉蘭總覺修英親熱過分,不像單純女子,太老練太成熟,既不當(dāng)面答應(yīng),也不當(dāng)面推托,便道:“請先生算下生庚八字,看合不合?”李太太忙道:“要得要得?!敝灰嘟o銀兩,不合的八字也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此刻,老父一笑:“我不評論李會長。不過,依老夫眼力,李會長對朱家還是誠心的?!?/p>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p>

老父一笑:“玉蘭吶,要學(xué)會容忍,有容乃大嘛??v然她父親有千個不是,萬個不該,那是她父親,不是她本人。他女兒還是要得,與仲信匹配的?!?/p>

“我是怕她學(xué)到李會長那些本事?!?/p>

“玉蘭呀,人非圣賢。仲信不小了,該娶親了,有個太太把他纏住,免得東跑西跑,安心當(dāng)家。而且,現(xiàn)今時興婚姻自由,恐怕他不得聽你的。”

“他敢!”羅玉蘭大吼一聲。

老父雖象老酸,思想?yún)s還新潮,很能跟上時代。他笑道:“玉蘭,民國多年了,你也當(dāng)過議員,該有新思想了?!?/p>

羅玉蘭決斷地說:“這是在家里!不是在外面。我選好一個?!?/p>

“哪個?”

“三叔的大孫女羅青蓮?!?/p>

羅三叔與老父相隔五服,高祖那代的親兄弟,血脈遠矣。三叔的大孫女青蓮卻是羅玉蘭看著長大,相貌身材皆上乘,比仲信大一歲。更令羅玉蘭滿意的,青蓮讀完“四書”即進繡樓閨閣,練女紅操家務(wù)。據(jù)說,比她羅玉蘭賢惠能干,知書達禮。如今,這般好的妹崽,打起燈籠火把難找。羅玉蘭早替仲信考慮好,只是還沒來得及提。

老父道:“那妹崽倒是要得,只是,仲信答不答應(yīng)?”

“他敢!鄉(xiāng)下妹崽,規(guī)矩,勤快,懂禮,不象城里妹崽,好吃懶做,脾氣又怪,瘋頭瘋腦,不父母。我馬上就回去提親?!?/p>

老父一笑,沒再說。過了一陣,老父還是補充:“你先給仲信講下,聽下他的意思,免得舍近求遠,跑趟冤枉?!?/p>

“由不得他!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

老父還是一笑。他清楚,為管好兒子,玉蘭有時近乎霸道,年紀(jì)越大越如此。

午飯時,仲信回來了。羅玉蘭待他端碗上桌,問:“上午去哪里了?”

“和同學(xué)吃茶。”仲信低頭答。

羅玉蘭不快,嘲諷說:“怕是上李小姐繡樓了吧。”

仲信臉一紅,端碗離開飯桌。羅玉蘭一聲厲喝:“站??!我問你,是不是跟李家妹崽一起?”仲信看媽一眼,還是站住,卻背對她,不說話。

羅玉蘭急了,聲音再高:“是不是?”

老父放下筷子,先對羅玉蘭說:“莫急莫急。仲信,坐下吃。給媽說實話。”

仲信這才返身坐下,飯碗還是端著,說:“去那里了?!?/p>

羅玉蘭立即接上:“仲信,我告訴你,李家妹崽我們不答應(yīng)。你盯我做啥子?給你講,李家妹崽,打死我也不答應(yīng)。莫再冤枉跑了。”

“啪!”仲信放下半碗飯和筷子,沒說一句,氣沖沖地奔進巷道,過陣,再一聲“乒 ”,關(guān)上西睡屋門。老父和羅玉蘭對視一眼。羅玉蘭異常冷硬,說:“你百年不吃飯,也不由你!”

下午,仲信仍然偷偷出門,晚飯沒回來吃,直到深,悄悄摸回睡屋。

早晨,羅玉蘭敲他屋門,沒應(yīng),再敲,依然。當(dāng)媽的急了,猛地推開門一看,空空如也。羅玉蘭反倒一笑:“硬是烏龜吃秤砣,鐵了心了?!?/p>

“由他去嘛?!?/p>

羅玉蘭聞聲,轉(zhuǎn)過身來,原來老父站在身后,依然強硬:“不得由他。”

“看他去河灘沒有?”

羅玉蘭一聽,先沒在意,稍陣,想到庚子,緊張起來,臉色陡變,看著老父:“他去河灘做啥子?死東西!”

老父答非所問:“去看看嘛?!?/p>

羅玉蘭慌忙奔去后院。后門開著,一看,仲信果然獨自站立草地,望著滾滾東下江水,好久不動。暮春晨風(fēng)呼呼作響,吹拂著他光頭瘦臉,掀起半截青緞長衫,飄向下游一方。

“仲信,你做啥子?”羅玉蘭大叫一聲,慌忙朝兒子跑去,仿佛去救即將跳河之子。

仲信沒動,頭也沒扭。羅玉蘭氣喘呼呼,一把拉住兒子,使勁扭牢。喘息稍緩,她突然一改強硬,“嗚嗚”哭將起來:“仲信,你一早跑來河邊做啥子?把我們急死了?!?/p>

仲信不言也不動,目光無神,依然望著河水。

老父一步一搖趕到,站定才說:“仲信吶,對你的事,外公不想?yún)⒀?,可你做得太甚。你媽還不是為你好。你看她,為你一夜沒有睡著。你跑到河邊來,萬一出個事,不把她急死!你開初當(dāng)家那陣,很有主見的嘛?!?/p>

羅玉蘭揩著眼睛,說:“仲信呀,你滿十九了,不小了,媽不是不管你的婚事,是不答應(yīng)你娶李家妹崽。她是好看,可李老板鬼頭鬼腦,女兒有規(guī)矩的嗎?女人再好看,娃兒一生,就要難看,就那么幾年嘛,會過日子才是長久大事,城頭的妹崽好吃懶做,會耍會穿,不孝父母,……”

仲信突然轉(zhuǎn)過臉來,爆發(fā)一般,帶著哭聲:“媽,現(xiàn)今哪個妹崽不講究吃穿?都象你?”

見兒子說話了,羅玉蘭松口氣,語氣緩和:“仲信,也有不光講吃穿的妹崽,媽就給你選好一個。”她一停,看兒子沒反應(yīng),繼道,“鄉(xiāng)頭你三外公的孫女,就很合適。要說長得逗人喜歡,比李家妹崽強,要說勤快儉仆,成家立業(yè),李家妹崽不敢比?還比你大一歲,女大好當(dāng)家。”

老父插言:“仲信,你媽說的有道理啊,你正在當(dāng)家,曉得成家立業(yè)之難?!?/p>

羅玉蘭再勸:“仲信吶,你也曉得,自你哥哥留學(xué)一走,我們朱家就你一個男兒,你也當(dāng)家五年多了,當(dāng)家人莫得賢惠婆娘幫忙,當(dāng)不好的,興業(yè)更難。你也曉得,我們家底不厚。一個油坊有好多賺頭?你公公鄉(xiāng)頭,十八口人就靠收租谷,莫得其他搞頭,也不寬松??!他李老板開綢緞莊,財大氣粗,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吃不完穿不完。他女兒過得慣朱家日子?我們養(yǎng)得起她?不把我們家吃垮穿垮才怪!”說到此,愈加理直氣壯,指責(zé)兒子,“你哪么不動下腦殼,我們小戶人家,惹得起她李大小姐嗎?”

仲信不想聽下去,抬腿往回走。二老趕忙跟在后面。

老父勸女兒:“玉蘭,莫說了。仲信是個懂理的男兒?!?/p>

回到家,仲信一頭扎進睡屋,沒再出來。早飯吳媽送去。到得中午,仲信方才走出“閨閣”,加入全家飯桌,卻低頭不語。羅玉蘭看他一眼:眼睛紅腫,臉有淚痕。羅玉蘭的心雖隱隱作痛,可她歡喜,兒子回心轉(zhuǎn)意了。仲信又在油店出現(xiàn),看看油缸,翻翻帳本,倒也認真。羅玉蘭擔(dān)心生米煮成熟飯,不吃也得吃,趕緊回鄉(xiāng)提親。

已是暮春,太陽驅(qū)走江邊薄霧,曬在身上暖烘烘的。習(xí)慣“春捂”的羅玉蘭沒敢輕裝,依然棉袍棉褲,躺于“嘰嘎、嘰嘎”的滑桿上,曛曛欲睡。

龍興鎮(zhèn)場西頭,二姐夫開了個藥鋪。去年,二姐舉家搬來鎮(zhèn)上,鄉(xiāng)下二十幾畝田全部佃出。雖然遠離田土,六口之家依然吃穿有余,家境不錯。

羅玉蘭每次回鄉(xiāng),下得滑桿,總先去藥鋪坐會,今日也不例外。

“舅娘,”二姐的幺女楊秀芬剛逛街回來,一見舅娘,高興若狂,撲上去摟住舅娘雙肩直搖,問,“你回來請我們吃表哥的喜酒?”,

外侄女整十七,正值花季,打扮得花枝招展:瓜子臉抹著洋粉,白皙而芳香,描了細眉,黑發(fā)梳得光亮,扎花長辯耷于乳峰,粉紅底的錦鍛旗袍修長合身。如此打扮,重慶來的女人倒是常見,涪州城里見的不多,何況龍興場。雖然有人喊她“妖精”,可龍興場誰個不夸,秀芬在三姐妹中最漂亮,人見人。

羅玉蘭微蹙眉頭,順口答:“就是,你去不去?”

“舅娘,涪州那么鬧熱,我當(dāng)然要去呀?!?/p>

“舅娘好久吃你的喜酒呢?”羅玉蘭反問。

“媽不準(zhǔn)?!睏钚惴掖?。二姐端碗醪糟蛋出來,見女兒摟著弟媳,收住笑容,說:“秀芬,

看你,又瘋瘋癲癲的,把手放了,讓舅娘喝點開水?!睏钚惴疫@才放手。

二姐看著弟媳吃蛋喝水,問:“聽說仲信要成親了,好久辦喜酒?”

“不曉得兒媳哪家養(yǎng)著哩。”羅玉蘭苦笑。

“聽說是李會長女兒嘛?!?/p>

“人家有錢有勢,不敢高攀啊。”

楊秀芬方知上當(dāng),大聲喊道:“舅娘,你哄我啊?!?/p>

羅玉蘭大笑,一轉(zhuǎn)臉,看見一位稍高的妹崽背個大背篼,挺著大肚子,吃力地走過街道。天爺!正是羅三公的大孫女羅青蓮呀。如同遭人一拳,羅玉蘭一彎腰,只覺接不上氣。問:

“那不是羅青蓮么,嫁人了?”

二姐嘆息道:“去年打完谷子嫁的。那么好個妹崽嫁給李煙客的二兒,場上的人都說鮮花插到牛糞坑了,可惜喲?!?/p>

“肚子那么大了,還背個大背篼,男人不心痛嗎?”羅玉蘭心痛了。

“李家窮,不背不得行。早兩個月,還挑谷子挑紅苕哩?!?/p>

“哎——,”羅玉蘭嘆息一聲,眼睛濕了,不忍看著青蓮艱難樣子??上眩嵊H晚了,讓李煙客兒子這團牛糞捷足先登,摘走龍興場一朵鮮花啊。

羅玉蘭轉(zhuǎn)臉問二姐:“秀芬好久坐花轎?”

“不曉得新郎倌姓張姓李喲?!倍阈Υ稹?/p>

“秀芬這么好看,家里又有錢,還選不到好的?”

二姐笑了,沒答,卻是一臉的滿足。告別二姐,羅玉蘭沒回近在咫尺的娘家,兩腳無力地捱回四里外的朱門,一路長吁短嘆,可惜呀。

如今朱門,并未因龍而興,倒是已走下坡。同輩的只有二兩個兒子和四爸三個兒子留在家里,妹崽還是花蕾就嫁,讓人開苞。即便沒嫁,也躲在閨閣繡樓,飛針走線,操備嫁妝,等上花轎。“出”字大院產(chǎn)出不旺,攏共十八口人一條槍,不及當(dāng)年公公婆婆在世。爸爸七十有余,雖沒大病,頭痛腦熱總是藕斷絲連。于是,當(dāng)家重任自然落在本愛管事的漂亮媽媽肩上,不折不扣“西太后”,而且,垂簾不必,聽政免了,赤膊上陣。所幸,媽媽當(dāng)家理財,輕車熟路,大小事情,有條有序,朱門走下坡路之車,減速許多。

“媽,”羅玉蘭走出巷道,出現(xiàn)在西廂街檐上,朝院壩喊。

漂亮媽媽穿長棉袍,戴“夾夾帽”,端個銅水煙袋,坐院壩曬太陽。老人依然清瘦,輪廓分明,雖皺紋不少,卻沒老年癍,漂亮風(fēng)韻可見,漂亮媽媽成漂亮婆婆了。她認出是兒媳,不快地問:“過年才回來了,就一個多月,又跑回來,不怕‘棒客’?”

羅玉蘭扶住媽肩膀:“回來看你老人家嘛?!?/p>

老太太更不高興:“怕我死了,是不是?我還不得死?!?/p>

“盡說不吉利的話,你老人家起碼百歲?!?/p>

老太太這才高興,開始例行程序,先問大孫:“大孫沒來信?重孫三歲了吧。喊他帶回來我們看看?!绷_玉蘭摸出信封,抽出一張照片,遞給老太太說:“前幾天,仲智寄了張兒子相片,我?guī)砹耍憧纯??!?/p>

老太太迅速接過照片,笑瞇了眼:“哎呀,長得好看,跟仲智一模一樣。啥子名字?”

“朱川,四川的川?!?/p>

“哦,要得要得,還沒忘了我們四川,記得祖宗?!崩咸髳偅⒓窗颜掌нM衣兜里,說,“放在我身上,想看就看??上]依字輩取名字?!?/p>

“媽,現(xiàn)今大地方變了,不依字輩取名字了?!?/p>

老太太馬上反駁:“再變,也有老子兒子輩份。你兒女仲字輩,你爸爸永字輩,你孫子是立字輩,老祖宗早定下來的,該給重孫取名朱立川?!?/p>

“我寫信給仲智說嘛,他聽婆婆的?!?/p>

“路上沒碰到‘棒客’?”老太太問。她說的是土匪,羅玉蘭搖搖頭。

老太太閉著眼睛,說:“前幾天,李保長遭‘棒客’搶了,值錢的東西搶完不說,還把他女兒搞得半死,造孽呀。你還是少回來,免得路上出事?!?/p>

“保安團不是來清剿過幾回么?”

“保安團一來,他們跑了,保安團一走,他們又聚攏來,打了幾回,也沒打垮。保安團長莫得法?!崩咸f罷,稍停,氣呼呼道,“保安團不來,望他們來,來了扎在龍興場,攤款攤糧。來一回,我們家就攤十個大洋三百斤谷子,攤得老子心痛。他幾爺子吃飽了喝夠了,到處嫖女子。我要在城里,就要問他縣知事,他是哪么當(dāng)?shù)模课依^宗要在,當(dāng)個縣大老爺,比他得行。”接著,老太太開始問二孫:“聽說仲信在城頭說了門親事,好久辦喜酒吶?”

“我沒答應(yīng)。我回來就是想給仲信另選一個?!?/p>

老太太不快:“看看,你說是回來看我,哄我嘛。我身邊就有一個?!?/p>

“哪個?”

“你二姐的幺女楊秀芬,不是很好看嗎!你見過的嘛,表兄表妹,門當(dāng)戶對?!?/p>

“幺妹長得是好看。就是親戚太近了?!绷_玉蘭實在不喜歡侄女。

“親戚近才好,肥水不落外人田?!?/p>

羅玉蘭擔(dān)心惹惱老太太和二姐,不便硬推,撒謊道:“媽,其實仲信和李會長女兒快成親了?!崩咸浅G逍眩菹腧_過。她說:“剛才你不是說沒答應(yīng)么?哪么又變了?”

“我剛才是說笑話。”

老太太緊追不舍:“兒女婚姻大事,隨便當(dāng)笑話嗎?枉自當(dāng)媽。”

羅玉蘭再生一計,說:“媽,我就是不答應(yīng),也莫得法呀,現(xiàn)今自由婚姻,他們自己作主了?!崩咸刹还苣切?,狠狠說:“不得行,我們朱家還要父母作主。你喊仲信把李家妹崽退了,和我外孫女,她滿十七了,街上說得很難聽,再不嫁出去,要出事了。”

羅玉蘭一時沒了辦法。

傍晚,公雞大搖大擺率母雞進籠之際,二姐也帶著外侄女趕回娘家。想來,定是老太太派人喊回來的。老太太做事還是那么急性果斷,那般細心周到,實在將羅玉蘭的軍了。

一見羅玉蘭,楊秀芬喊聲“舅娘”,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邊,不像先前那般瘋癲。

羅玉蘭勉強擠出一臉笑容,應(yīng)付著。她突然決定,趕快回城。

晚上,西廂內(nèi)。老太太當(dāng)著兩家正式提起仲信與秀芬親事。羅玉蘭笑著應(yīng)付,不說可,也不說不可,弄得二姐臉色很不好看。老太太急了,問:“你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呀?”

羅玉蘭笑著說:“媽,我答應(yīng)了沒得用,還看仲信呢?!?/p>

老太太滿臉不快,狠狠抽口水煙,煙桿往八仙桌上重重一放,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非得由他小娃娃?”

“怪了,兒女婚姻由他們各人,沒聽說過。”二姐不滿地說。

“媽——”羅玉蘭不急不慌,長喊一聲,“我本想給他作主,哪曉得那天,我吵了他,你猜他哪么做,跑到河邊去了,要跳大河,我和他外公趕忙拉住他,才沒跳成?!?/p>

“當(dāng)真?”二姐顯然不信。

“你們?nèi)査夤铩!绷_玉蘭道。

老太太聽罷,臉色驟變,大氣不出,她最怕再有人像庚子,問:“沒出事吧。”

“禍?zhǔn)碌箾]出。你們說,我還敢逼他?”羅玉蘭說著,看看媽,“要是,他再像庚子,……”

“天老爺,你莫逼他了,莫逼他了,身邊就他一個孫子了?!崩咸珟缀跹肭髢合?。

“媽,你說,我不答應(yīng)他和李家三女,得行么?”羅玉蘭說罷,心里直笑。

“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他。”老太太忙不迭回答。

“那秀芬?”羅玉蘭認真地問。

“算了算了。我們外孫女那么好看,還怕找不到如意郎倌?”

“是嘛。”羅玉蘭馬上附和。

二姐滿臉不快,冷冷地說:“媽,給我們幺妹提親的成串串哩?!?/p>

羅玉蘭認真道:“就是嘛,一定比我們仲信強得多。要是答應(yīng),我給侄女做個媒?!?/p>

“用不著。我有眼睛?!倍阋廊焕淅涞?。

老太太忙問:“哪個?我聽聽?!?/p>

“干兒子胡安貴,場上小學(xué)教書,一墻之隔。”

干兒子胡安貴讀完《涪州初級中學(xué)》,本可繼續(xù)深造,干媽也愿資助,胡大銀怕難為朱家,硬喊安貴回到龍興場,當(dāng)個小學(xué)教師。胡安貴很關(guān)心時局,全象羅秀才當(dāng)年,貪婪研究重慶帶來的報紙。每年清明,帶上學(xué)生給繼宗伯伯掃墓。

二姐嘴一癟,哼了聲:“一個佃客!”

老太太立即贊同:“就是就是。門不當(dāng),戶不對。”當(dāng)晚,不歡而散。

次日,羅玉蘭回城,她去給老太太辭別。老太太毫無笑容,說:“把喜酒快點辦了?!?/p>

“媽,我跟仲信商量好了,就辦。請你老人家吃喜酒?!?/p>

“不請,我也要去!”老太太依然毫無笑容。

羅玉蘭后悔不已:才一個多月又回來,老太太不高興,要是碰上土匪,更要氣死她;看見青蓮那艱難樣子,好心痛啊;把老太太和二姐都得罪了;更有,如今弄假成真,逼上梁山,非答應(yīng)李家不可了。該聽父親的話,不舍近求遠,跑這趟冤枉路。

第三 十章 婚 事 商 定

這天,李修英由仲信陪著,重登朱門。她上穿稍短的果綠緊身滿襟,袖口短小,下穿淺灰長褲,拖至腳背,卻不寬大,很合體型,顯得精明能干,與眾不同。李修英熟門熟路,大方之至,喊道:“伯媽,我又來了。”

羅玉蘭馬上聞到一股濃烈胭脂味,心里不快,拽住李修英說:“來得越多越好,進屋去。”

到東廂剛落座,李修英先道:“伯媽,我媽本說要來看你們,今天不空。媽請你過去耍?!?/p>

“要去要去。修英,你爸爸天天忙些啥子?”

“伯媽,爸爸忙得很。一陣綢緞莊,一陣商會,一陣馬旅長那里,再一陣縣公署?!?/p>

“哦,大忙人啦?!?/p>

“就是啊,沒空過一天?!毙抻⒄f著,不無自得。

吳媽端上醪糟蛋,李修英像在自己家,喊吃就吃。吃罷,她要仲信帶她到處看看。仲信帶她看罷前天井看后天井,穿巷道再去后門,看罷灶屋看飯屋,接著走進榨油房,本想進庫房,可一把牛頭鎖鎖著。末了,回到門口油店。她非常隨便大方,如同巡視到手領(lǐng)地。

在油店,她拿起油屜舀油,然后再慢慢倒出,油還剛倒完,她馬上停住,把油屜翻轉(zhuǎn)正立,略等一會,她朝油屜里看了一陣,對仲信說:“你看,起碼還有兩錢油。我每回買油,那個老板就這樣,不給我倒完?!?/p>

仲信聽罷,很不是滋味。回到仲信西睡屋,兩人關(guān)上門,一直快到天黑,修英方才告別。

從此,修英常來朱門,非常隨便,一來就和仲信關(guān)進西睡屋,插上門栓,直到吃飯才出來。有兩次,吳媽出巷道,正路過西睡屋時,聽到屋里的響聲很有節(jié)奏,經(jīng)久不息,女的輕聲哼哼,男的喘著粗氣。吳媽紅著臉,如同報喜,迅速找到羅玉蘭,指著西睡屋,捂住嘴直笑,不說話。羅玉蘭一時不解:“你癲了?啥子事嘛?”

吳媽放開手,指著西睡屋,笑著說:“他們在屋里做那個?!?/p>

“做哪個?”羅玉蘭忍住笑,故意問。

吳媽看出她是明知故問,笑著說:“朱大姐,給你道喜了,等著抱孫子嘛?!?/p>

“吳媽,世風(fēng)變了,睜只眼閉只眼算了?!绷_玉蘭道,心想,仲信跟她上了床,生米煮成熟飯了。飯桌上,李修英主動而自然地給外公和伯媽夾菜,堂而皇之的女主人了。

端午節(jié)頭天,突然暴熱。人們穿薄著短,露膀亮腿。半上午,油坊街走來一行,為首者乃涪州有名的李安然會長,坐頂蘭色轎子,目不旁顧。身后,女傭提籃跟隨,左顧右盼,興致勃勃。

因為仲信預(yù)先告知,朱家稍有準(zhǔn)備,前庭后院,干凈整潔。買報風(fēng)無阻的外公破例未出,恭候門內(nèi)。后院灶屋,燉肉飄香,風(fēng)箱“噗嗒”作響。

“親家,朱李兩家實在是喜上加喜啊?!崩顣L剛踏上《齋香軒》街檐,便朝巷口迎候的羅玉蘭雙手一拱,如此說道。旁邊的羅秀才立即接上:“李會長,喜在何處?”

“羅大爺,早年,我和繼宗同窗,后來同志會共事,前些年朱太太和我在議事會同事,我們兩家志同道合,本為喜事,現(xiàn)今,我們兩家兒女結(jié)為連理,同享天樂,豈不是喜上加喜?”

“李會長會說會說。我們哪敢和你家比喲。屋里坐,屋里坐。”羅玉蘭依然不冷不熱。

李會長被引到東廂落坐,一陣“哈哈”后,他挽挽白綢衣袖,說:“適才,親家過獎了。其實,我們豈敢和朱家比呀。你們朱家能人輩出,早有舉人繼宗前驅(qū),今有三爸在重慶辦工廠,黑團座在成都開錢莊,仲智小侄留洋歸來,鄉(xiāng)頭有朱家大戶,身邊有生意興隆之《齋香軒》。更有,聽說仲智小侄投醫(yī)從戎,參加廣東革命軍??纯?,李家敢和你朱家比么!”

“李會長,你真夠心細啊。我都沒想起這么多。”羅玉蘭慢慢道。

李會長得意地笑了,道:“實情如此。尤其是,仲智小侄這步棋走對了。”

“請教請教。”羅秀才突然插話。

“老先生,你想想,仲智堂堂一位留日高材生,踏遍東瀛,精通外科手術(shù)。而今毅然投醫(yī)從戎,參加國民革命軍,委身國民革命,救國救民于水火,如此壯舉,何人不贊?不只本人引為自豪,我們涪州百姓,也引為榮耀啊。黑老弟尚能混個團座,憑仲智小侄聰明才智,爬個旅長師長,容易得很。所以,我說小侄這步棋走對了。”

羅玉蘭立即糾正:“他只是來了封信,說有個留日同學(xué)在革命軍,勸他也參加,說軍隊極需外科醫(yī)生,他寫信來聽我們意思。去不去?還難說。”

“哦。原來如此。你們回信沒有?”

“沒有。”羅玉蘭淡然答道。因為,她不同意兒子投醫(yī)從戎,不是說投奔革命軍不好,子彈不認人,朱家再出不得事了,平平順順一輩子算了。而老父卻有不同看法,說當(dāng)今時代,男兒應(yīng)該志在四方,順應(yīng)時勢,讓仲智闖闖世界也好。還說雙江鎮(zhèn)有戶楊家,也是大戶,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能干,讀書留洋,上馬舞槍,能文能武,大公子楊尚述,討過袁,留過日,回國在成都重慶做大事,一代風(fēng)流,何不效仿楊家!老父之如此清楚,因為龍興場離楊家三四十里,過了涪江,沿江下行一個多時辰,便見田壩邊綠竹掩映著一片房屋,那就是楊家大院,離涪州六十多里,早年屬涪州管,民國初劃設(shè)東安縣,往來減少。

李會長忙說:“趕快給他回信,喊他一定去投奔革命軍,先行醫(yī)后作官。”

羅玉蘭正想表明不準(zhǔn)兒子從戎,羅秀才一聲咳嗽,她即住口,免得父女分歧暴露給會長。

羅秀才轉(zhuǎn)開話題,問:“請問會長,你是國民黨?”

“非也?!崩顣L腦殼搖圓了。兩年前,他結(jié)識一位重慶朋友,那朋友要他加入國民黨,李會長卻遲遲不予答復(fù),他要慢慢觀察國民黨前景。羅秀才問:“涪州有國民黨?”

李會長一笑:“沒有。本人常想,國民黨僅占兩廣,大半個中國還屬北洋。羅大爺喜歡讀書看報,想必知曉國民黨前景,不吝賜教?!?/p>

“依老朽之見,國民黨前景委實可觀?!?/p>

“何以見得?”

羅秀才娓娓道來:“孫先生留洋各國,見多識廣,尤受西洋文明熏陶,雄才大略,目光高遠,改組了國民黨,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nóng)工,順應(yīng)潮流啊?!?/p>

李會長長舒一口氣,臉露喜色:“哦。老先生博學(xué)多才啊?!?/p>

“慚愧慚愧。”

稍作沉默。李會長道:“閑話少說,書歸正傳。親家,羅大爺,今日本該由賢內(nèi)登門,可她染病在身,催我前來,并無其它,是想商量兒女婚期之事?!?/p>

羅玉蘭笑了:“李老表,急啥子,我們還沒送聘禮呢,”

“送聘禮么,免了免了。而今講究新式結(jié)婚,免了免了。”

“是不是等到月,稍閑一點?”羅玉蘭問。

李會長似有著急:“不,晚了,修英她媽想快點辦了。”

羅玉蘭看老父一眼,羅秀才卻沒看玉蘭,問:“請問會長,何日為妥?”

“修英她媽說,六月十八,良辰吉日。天又不熱,如何?”

“老朽請教?!?/p>

“她媽之意,說觀音菩薩出生本地,六月十九是觀音菩薩成道日,那天鬧熱得很,我們比菩薩早一天辦,第二天新娘‘下廚早飯’,宴請親戚朋友,和觀音菩薩同喜同慶,喜上加喜。我本不信那些,可是她媽相信,非要六月十八,我能不聽?”

其實,真正原因,女兒已經(jīng)懷上,再不快辦要露相了。于是,她媽催李會長來定婚期。今天離六月十八,不到一個半月了,該準(zhǔn)備的還多。羅秀才問:“不知依老式辦還新式辦?”

羅玉蘭搶答:“當(dāng)然是依老式辦?!?/p>

李會長說:“親家,現(xiàn)今民國十五年了。依新式結(jié)婚辦嘛。不過,還是要氣派一點?!?/p>

當(dāng)時,若依老式禮儀‘做酒’,十分繁縟,先得請算命先生‘合八字’,若合,可定,否則再選。接著,再‘請媒人’,兩方撮合,男女雙方父母不能直接見面說親,否則,視為不要臉面。然后,男方選定吉日送聘禮,定下親事,男方才可喊“岳父岳母”,表示兩家正式結(jié)親。此后,往往時間較長,男女不能住在一起。若有重大變化,還可悔約,送達退婚書。如無變化, 則兩家可‘看婚期’,確定喜酒日子,看是否黃道吉日,若是,則定。男方馬上‘送期書’,開始籌備喜酒事宜。等等。如此繁縟,李家哪里等得了?新式禮儀自然簡單,定了婚期,辦個喜酒,女方過門,婚事即完。不過當(dāng)時,能依新式辦,移風(fēng)易俗,確實不易。李會長既以新式又辦得排場氣派,既省時間又不失身份,顯示朱李兩家名門望族。

羅玉蘭說:“李老表,不怕你笑,我就直說了。朱家雖然不是大戶,喜酒還做得起。該我們用的,一文不少。若果不依老式辦,我莫得啥子,鄉(xiāng)頭婆婆不得答應(yīng),老太婆規(guī)矩多,還聽不進話?!?/p>

李會長一笑:“親家,新式結(jié)婚是說父母不包辦,省去繁縟,程序從簡,少費精力,并非說舍不得用錢。所以,我說要辦得氣派些,免得他人罵我鐵雞公,愧對前驅(qū)。至于你們送聘禮,免了。仲信可來定親,不必送禮?!?/p>

“該送的,一定送。不然,老太太說我小氣,丟朱家臉?!?/p>

“哪里,哪里。羅大爺你說,新式婚姻丟臉么?”

老秀才只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對李會長能說會道的嘴巴,羅玉蘭總是半信半疑,問:“‘做正酒’‘過禮’‘新房鋪床’也免?”這些皆為喜酒那天的老規(guī)矩,新式喜酒也少不了。其實,羅玉蘭并非老式禮儀不可,倒是借故拖延時日,看他們耍哪樣把戲。

李會長道:“照老規(guī)矩,至少要三天,先‘過禮’,繼‘做正酒’,后‘謝客’和‘回門’,我們兩家離得近,一天‘過禮’‘做正酒’,一天‘謝客’,兩天夠了。”

羅秀才勸住女兒:“玉蘭,就依李會長意思吧?!?/p>

羅玉蘭依然說:“那就等中秋過后,天涼了,‘做酒’不熱?!?/p>

李會長堅持說:“不,還是六月十八,早辦你也早抱孫子?!?/p>

羅玉蘭心里一笑:不辦也快抱孫子了,喜期不能推延啦。

朱家并未完全省去老規(guī)矩。媒婆可以不要,“八字”可以不合,送禮定親不可少,感激父母養(yǎng)育之恩。老規(guī)矩多是重金下聘,何況李會長這般富戶之女,即便李老板全是真心話,朱門也不能給人小看!送啥子?送布料衣服?人家開綢緞莊,送銀錢?人家肥得流油,怕要恥笑你那點碎銀子。羅玉蘭和老父商量半天,仍然拿不準(zhǔn)主意。老父說問下仲信,看他有何打算?誰知仲信蠻不在乎:“啥也不送。我們是自由戀愛,送啥子定親禮?”

羅玉蘭臉一板,厲聲道:“胡說八道!人家父母養(yǎng)她二十年,你好意思開口!”

“他家的錢多得很,我們小生意不如他零頭?!?/p>

“他有錢是他的。我們該送就送。”

仲信振振有詞:“媽,修英說她爸爸很會做生意,生絲運到重慶,一趟就賺好多‘袁大頭’,像我們榨油小生意?外公,現(xiàn)今不是講究均貧富么?!闭f到最后,仲信忍不住笑。

“臉皮厚!”羅玉蘭忍住笑,其實,她曉得兒子在說笑。

羅秀才“嘿嘿”笑罷,說:“外孫啦,你還沒做上乘龍快婿,就說泰山怪話,一旦做了,怕要造反?!绷_玉蘭指責(zé)兒子:“二十歲了還不懂事。”

仲信正色道:“媽,不是我舍不得,是修英喊我少送。她說,三個媽分三坨,各顧各。這回給她辦陪奩,二媽三媽吵吼了?!?/p>

羅玉蘭和老父對視一眼:原是媳婦的小算盤。羅玉蘭說:“我們不學(xué)他李家!”

仲信故意嬉皮笑臉:“我不送!”

羅玉蘭吼道:“你敢!忤逆不孝?!?/p>

等仲信離開,羅秀才憂慮道:“玉蘭,當(dāng)初我催你答應(yīng)會長女兒,莫非我看錯了她?”

羅玉蘭想了想,說:“事到如今,就是看錯,也不能反悔了?!?/p>

“也倒是,何況他們是自由戀愛?!崩细溉玑屩刎摗?/p>

正當(dāng)一籌莫展之際,轉(zhuǎn)機出現(xiàn)。這日,黑老弟與原配之子朱仲國路過涪州,要去成都吃父親生日酒,幾日便回。羅玉蘭東拼西湊,給了仲國一百五十塊大洋買銀簪玉鐲,絕口不提仲信喜事。哪知仲國從成都返回時,帶回了一支金釵兩支銀簪三對耳環(huán)五個蘭墨色玉鐲和六個鍍金戒指,還有一個黃銅盆兩個錫壺半匹成都產(chǎn)的蜀錦緞子。

羅玉蘭嚇了一跳,那點錢能買這么多貴重東西?問罷,才曉得金釵一對耳環(huán)四個戒指和鍛子銅盆錫壺是黑老弟送給仲信的,一個銀簪和一個手鐲是送給大嫂她的。

仲國道:“爸爸說他很忙,沒空來吃二哥喜酒?!?/p>

“哪個說辦喜酒?”羅玉蘭又嚇一跳。

“二哥說了,六月十八嘛?!?/p>

羅玉蘭找來仲信,氣呼呼地:“你為啥子給仲國說辦喜酒?臉皮厚!”

“他是老輩子,該請他吃喜酒嘛!”其實,也是修英出的主意。

“我看你不是請客,想要禮物,”羅玉蘭指著桌面,“你看看,黑伯伯送好多禮。”

“媽,你冤枉我了,我沒那個意思?!敝傩殴室怄移ばδ槪瑳]有供出修英,“黑伯伯開錢莊,肥得流油。我們朱家內(nèi)部均貧富嘛?!?/p>

老外公“嘿嘿”直笑。羅玉蘭忿然罵:“死東西,學(xué)壞了?!彼?a target="_blank">懊悔不已,真不該托黑老弟買東西。她留下一銅盆一錫壺,其余全作聘禮。誰知正裝皮箱,仲信趕來,說:“媽,不是我舍不得。修英喊我們少送點。你送得再多,也抵不了他家一根毛!給了大媽,二媽三媽有怪話。”說著,他把黑伯伯送給媽的銀簪和玉鐲蜀錦緞子拿出箱來。

“我朱家沒那么賤!”羅玉蘭重新拿起銀簪玉鐲和蜀錦緞子,再往皮箱裝。

羅秀才看不下去,也勸:“玉蘭,黑老弟送你的,你收下,莫做聘禮了?!?/p>

最后,銀簪玉鐲留下,蜀錦鍛子只留一半,另一半還是作了聘禮。因為羅玉蘭覺得,而今涪州還沒那種花色那么鮮艷的,給大太太穿吧。應(yīng)該說,聘禮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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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第二十九、三十章)蔣立周的評論 (共 9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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