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舊書店印象

每次去香港辦事,在完成任務(wù)后,我有興趣逛的地方,就是香港的舊書店。所以,幾年下來,按圖索驥,我差不多逛遍了位于西洋菜街上的同類書店。逛得多了,自然會有了解,有了了解,必然會有比較。因此,如果讓我選一家印象較深的香港舊書店,那應(yīng)該是位于好望角大廈十六樓上的新亞書店了。
我喜歡這家書店的緣由,除了能經(jīng)常淘到一些不期而遇的驚喜之外,還有那種能大幅度翻找尋覓舊書的寬容氛圍,也讓我樂在其中。雖然,狹小的店堂,常常被舊書雜志堆擠得像個‘回’字,但對于熱衷在舊書中‘淘寶’的讀者來說,這樣的環(huán)境,也許更符合他們心中所認(rèn)定的舊書店的模樣。
我就是偏好這種對書籍?dāng)[放沒有規(guī)律的樣子。一切都是隨意的,隨意地堆放,隨意地翻找,隨意地閱讀,隨意地摘錄或翻拍自己欣賞的書中段落和圖片。相比處于同一條街上的梅馨書舍、尚書房、田園書店、或是國風(fēng)堂書屋,新亞書店就顯得更加親近隨和。我沒有遇見過新亞書店的老板,倒是老板的母親,好像每次去,我都會看到,一位八十多歲的白發(fā)老太,溫文爾雅,總是輕輕地倚靠在一堆舊書旁邊,靜靜地讀著那些紙頁泛黃的書籍。有時(shí)候,她會讓我聯(lián)想到楊絳。
我覺得,這位老人是很了解讀者閑逛書店時(shí)的那種心態(tài)。她必定清楚;來逛書店的舊書愛好者,并非都帶著覓書清單來的;他們之所以踏進(jìn)書店,只是天性中的愛好使然;沒有明確的目的,沒有絲毫功利心在其中。所以,老人對每一位走進(jìn)店里的讀者,都顯得淡定自然,絕不像那些站在金銀珠寶店,或是化妝品店門口的店員那樣,以職業(yè)性的笑容,向著來客致詞‘歡迎光臨’。我想,如果舊書店的店員,也是這般殷勤地招呼‘歡迎光臨’的話,不知道讀者會有何種感受?起碼,我是不好意思在店里亂翻書籍,或是光看不買了。
話說回來,倘若遇到表情太冷漠的店主或是店員的話,我也不敢在店里待得太久。例如,位置處在新亞書店街對面的梅馨書舍,我每次去逛這家舊書店,總會看到坐在收銀臺前的店主。不知為什么,我好像從沒看到店主開過一次顏,也從沒見過他讀過一本書,他總是孤獨(dú)地默默坐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好幾次,當(dāng)?shù)晏美?,就剩下我一個人還在覓書時(shí),我很想趁機(jī)和這位老板聊幾句,但他都是愛理不理的神情,使得我興趣索然,無法再談下去。不過,在梅馨書舍擁擠的書架上,我倒是有過好多次驚喜的收獲。我那本三聯(lián)書店2005版的《蕭翁談樂》,就是在這里付了十元港幣拿回家的。如今,在孔夫子舊書網(wǎng)里,此書的售價(jià),最高已被炒到一百六十元左右。雖說,書的價(jià)值,不在于金錢的多少,但對于自己用低價(jià)淘來的舊書,能夠在網(wǎng)上,被炒到十六倍以上的價(jià)位,老實(shí)說;這絕對是一件讓人笑逐顏開的好事。因此,梅馨書舍,也是被我歸類在理想的舊書店名列當(dāng)中的。
當(dāng)然,在眾多的香港樓上書店,或是舊書店里,我也遇到過好些令人掃興的事。在那些失望中,很讓我無奈的,是那種用薄膜塑封書籍的營銷方式。我不明白,那些采用此法的書店老板,是作何種盤算的?不妨想想看;當(dāng)讀者走進(jìn)店里,面對著一本本都被薄膜塑封起來的書籍,你只能看到書的封面和封底,不知道里面的文章內(nèi)容如何?甚至,連書的目錄都不清楚,這樣的書刊,誰會掏錢來買呢?對采用此種營銷方式的香港樓上書店,比如尚書房、常青藤書店、文星圖書等等的書店,我基本上就是轉(zhuǎn)一圈就離開了。我知道,再待下去,也只能是浪費(fèi)時(shí)間,真的很為這些書店老板們可惜。不清楚,他們?nèi)绱私?jīng)營書店的效益怎么樣?但我記得戴望舒在《記馬德里的書市》中,曾引用過阿左林抨擊西班牙書店?duì)I銷方式的評語;“在西班牙呢,那些書店都是像神圣的神龕那樣嚴(yán)封密閉著的,而一個陌生人走進(jìn)書店里去,摩挲書籍,轉(zhuǎn)悠一會兒,然后又從來路而去,這等的事,那簡直是荒誕不經(jīng),聞所未聞的?!蔽矣X得,如果用阿左林的這些文字,來評論那些用薄膜塑封書籍的香港書店,好像很是恰如其分。你覺得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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