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又見彼岸花開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過路行人欲斷魂”,清明時節(jié),原本就是一個讓人傷心欲絕的日子,沒想到卻變成了人們休閑娛樂的假期;一邊剛在蒙蒙細(xì)雨中傷心欲絕,祭奠逝去的親人,一邊卻還要開心歡悅,歡度一年中來之不易的小長假,這樣的季節(jié)里,即使遇見良辰美景,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夠露出歡顏。
自從我從一個懵懂年少的兒郎,即將成為一個小小男子漢的時候,每到清明節(jié),父親便對我開始了孝道以及家訓(xùn)的教導(dǎo),每次都帶著我去祖墳上去祭奠,給我講他知道的祖宗們的一些故事和經(jīng)歷傳說;所以,直到后來,父親年老體衰,已經(jīng)不能去祖墳祭奠,每次清明節(jié),祭祖上墳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清明時節(jié),似乎是為了配合人們的傷感,常常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相伴;斜風(fēng)細(xì)雨里,漫山遍野的新綠,點綴朵朵的各色小野花,煙雨中霧色彌漫在親人的墳塋周圍,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祭奠親人,那份傷感可想而知。
因為清明時節(jié),我們更加思念離去的親人,因為思念讓我們又在這個季節(jié)里相遇,所以,清明小長假,既讓我們有時間去祭奠離去的親人,同時,也讓我們和自己的親人,朋友一起,有了相聚的理由和時間。
正在我和老家的兄弟們,約定回家上墳祭祖的時間以及兄弟相聚的事情,我接到了久違的老同學(xué)們的電話,我們離別三十二年的初中同學(xué),定于清明節(jié)前一天,回母校相聚。
能夠找到并聯(lián)系上三十二年前初中同學(xué),這是我一直不敢想象的事情;開心之情,溢于言表。我的思緒,仿佛瞬間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段愉快時光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的初中母校,在我們的鎮(zhèn)上,它坐落在一座滿是青石的山腳下,放在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來看,依山傍水,應(yīng)該是一處風(fēng)景秀麗的校園;然而,那時候并不是這樣的,山上到處是光禿禿的青石,采石場每天早晚隆隆的炮聲,在告訴我們,這座山在慢慢地被啃食,不久的將來,會消逝······
那個年代的學(xué)生時光,既是快樂無憂的,也是艱辛的。學(xué)校離家有8里地,那時候沒有自行車,母親準(zhǔn)備好我一周能夠吃的煎餅,然后,帶上咸菜,鹽豆,步行走到學(xué)校,遇到一天下雨,就更難跋涉。那時候,學(xué)校僅僅在開飯的時間才提供開水,由于條件限制,常常每人分到的半茶缸子的開水,但是,感覺卻是半溫的狀態(tài),就是這樣的溫水,如果你搶得慢了,也不一定能喝的上。
自帶的煎餅,按照每天的定量,還能有保障。但是,那時候的孩子正長身體,飯量也大,常常不到禮拜五,不是沒菜,就是沒飯,這樣,就只能東借西湊,混完最后兩天了。那時候,學(xué)校的伙房只給老師做飯,學(xué)生是有錢也買不到。幸虧那時候,伙房做飯的是我家的一個親戚,偶爾的,我可以在食堂打些米飯菜之類的,那時候,就算是美食了。
趕上現(xiàn)在的通訊時代,電話,微信,等真是方便了親人們的交流和聯(lián)系。同學(xué)們在群里,每個人都發(fā)動自己身邊的力量,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老同學(xué)。隨著時間的推移,找到聯(lián)系的老同學(xué)越來越多,這份欣喜讓我感到振奮。然而,也有一些消息,讓我傷感,我的幾位老師還有同學(xué),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這個世界,每當(dāng)談到這些老師和同學(xué),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聽說,我的同學(xué)林美去世了,大概她在三年前,因為一場意外,而離去,內(nèi)心深處既有傷感,更多的是震驚,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同時也有絲絲的歉意和內(nèi)疚。
我記憶中的林美,是一個漂亮愛笑的女孩子,個子比我要高一些,所以,她坐在我的后面;這是一個熱情大方而又美麗漂亮的小女生,同時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她是本街人,那個時候,沒少從家里給我?guī)Ш贸缘?,特別是最后幾天,即將斷炊缺糧的時候,總能從林美哪里得到驚喜和援助。更不要說平時回家吃飯,幫助我們到街里購物等事情了,幫助同學(xué)們做事,她從未煩過。
那個年代,女孩子似乎比男生早熟一些,那時候,林美已經(jīng)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當(dāng)然, 在那個充滿青春與激情的懵懂年代,喜歡她的男生還是不少的。我的同位,也就是我的班長,就是其中之一。他追林美,這是我知道的秘密。
我算是一個對情感開竅比較晚的人,那時候才十五歲,一門心思就知道學(xué)習(xí),對于愛情一事的美好,我是一無所知的??次业耐?,喜歡林美,卻又不敢表達,其實我是明白的,林美并不喜歡他。
和我一樣,林美也是個文學(xué)愛好者。那時候的我們,無論是文章還是詩歌,都充滿了青澀,而愛情,則是我們每個人不敢觸碰的高壓線,因為,曾有同學(xué)因為談戀愛而被學(xué)校開除。所以,我們一起探討文學(xué),成為文友,而一切的改變,卻因為一封信。
那是晚自習(xí)第二節(jié)課下課,我的同位剛出去,林美把一封疊的非常精致的信,飛快地遞給了我,我看到她眼中的慌張與羞澀,然后背上書包,飛快地跑出教室回家了。我打開粉色的信紙,上面是林美俊秀的字體,一邊閱讀,一邊我的心開始慌張起來。是的,這是一封情書,而且是一封 寫給我的情書,我從未想過,林美居然喜歡的人是我。
驚恐,惶惑與不安,讓我一時六神無主;也許在今天的孩子們看來,非常好處理,但是,也不知道咋來,當(dāng)時,我內(nèi)心只有恐慌,害怕。如果是今天,我可以裝作不知道,或者回信拒絕,或者找她聊一聊都可以。然而,我當(dāng)時做了一件,今天看來,最為愚蠢的事情,我把這封信交給了我的班主任 。
第二天,就在班會上,班主任含沙射影地批評諷刺了這件事情,我看見林美頭深深地低下,眼中似乎有淚滴,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哀怨。一個女孩子,也許這是她的第一封情書,卻被我交給了班主任,而老師,又在班會上講這件事情,對于一個花季女孩,這是一種多么大的傷害?
從此,我兩形同路人,林美,沒再給我說過一句話,偶爾目光的交流,我能看出,她眼神中的那份失望,傷心和痛楚,沒過多久,她輟學(xué)了。
從初中到高中,從大學(xué)到今天的平淡幸福的生活,林美徹底從我的視野里消逝了。直到接到同學(xué)們的聚會通知,我才把思緒放回三十年前的歲月里回憶。
聽同學(xué)們講,林美輟學(xué)后,先在一家紡織廠工作,后來不久就結(jié)婚了。后來一共生了2個孩子,一次,自己帶領(lǐng)自家購買的挖掘機,去干活,沒注意,挖掘機碰到了林美的頭部,就這樣,她因搶救無效,離開了這個世界。
聽到這里,我的心情既是悲傷的,也是沉痛的;我不知道那次的小小傷害,給她帶來多么大的傷痛,但是,上蒼卻連一次道歉的機會,都不給我。
如果,我不把信交給老師,如果林美不退學(xué),也許,世界上的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有人說,彼岸花開在春天叫春彼岸,開在秋天叫秋彼岸;她是人生去往黃泉路上,路兩邊盛開的最美的花朵,花開鮮紅如血,她有神奇的魔力,能讓死者想起生前最美好的回憶。我希望奈何橋前,你的回憶是美好的。
林美,希望你能忘卻那段讓你傷痛的往事。終究有一天,我們都會在奈何橋前走過,那些無論愛過還是恨過的紅塵往事,都會隨著一碗孟婆湯,化作縹緲云煙,感謝曾經(jīng)在最為純真的歲月,你給與我的美好。
清明時節(jié),一份祝福與歉意,送給天國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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