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
坐下來想喝茶的時候,我才知道茶葉盒里已空空如也。還好,鄰桌的同事楊也好茶,慷慨的給我抓了一大把入了茶杯,泡好,茶霧裊裊,濃濃的湯,看一看,誘人,嗅一嗅,真香,喝一喝,醉了。
忽想起劉珂矣唱的《潑茶香》:
風吹來 賞落紅 漸濃
月光下 放海燈 如童
槳聲里 紙帳中 唱著
雪紛紛了紅斗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風又吹 羽葉花 牽藤
半月光 點燃了 書燈
曲欄外 回蕩著 竹聲
...... ......
好美的歌詞,閉目聽聽,如入其境。聽歌如品茶,就喜歡這樣的歌詞,味如霍尊的《卷珠簾》,味如周杰倫的中國風。濃濃的意境,詞美的像漫天的雪花飄落,書香門庭,一旁是一簇梅花綻放,一旁是戲雪的女子,冰雪俏枝,發(fā)簪珠潤,紅裘曳素,酥手擲雪,深深的腳印,脆脆的聲響。梅香了雪,雪染了色。
總是覺得喝茶的“喝”不如“吃”字香,古典古色,韻味頗足,一“吃”就有了精神,一“吃”就沾上了文味,一“吃”就讓人想起許多典章。
《紅樓夢》中櫳翠庵茶品梅花雪一節(jié),妙玉吃茶吃的頭頭是道,情趣滿滿,堪稱吃茶經(jīng)典。
想必趙明誠、李清照夫婦“賭書潑茶”的典故,也是“吃”出來的。設想一組鏡頭----
二人書房吃茶,吃興大起,清照指著書櫥說:夫君,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我都清楚,若我猜中,你斟茶,我來吃,可好?明誠知道清照博聞強記就說道:愛妻,這樣便好!如是幾次,都被清照猜中。幾盞茶入唇,定是大醉,反將茶潑了明誠一身。
也許這就是吃茶的最高境界,書香,潑茶也香。后遂成文學佳話,使得后代才子佳人也效之。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定是納蘭性德被李趙吃茶的故事感染到了,一句“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崩p綿了多少人的心,又溫軟了多少人的眼淚。
那天,朋友邀我去小鎮(zhèn)上的茶緣坊喝茶,坊里,裝飾簡約,玲瓏剔透。所處雅間,一副對聯(lián)掛在眼前,上聯(lián):人在草木中吃茶,下聯(lián):絲系彖唇邊結(jié)緣,頓感覺周身緣意通透。老板娘眉目清秀,兩道眉毛像龍井的葉片,透著一股茶香,靠上前來,像戲里的青衣向我唱了個喏:”先生,吃甚茶?“我突然驚愕了!一個“吃”字,呆了我的目光,一個“甚”字,驚了我的魂魄,茶坊里還有如此的才人。朋友見狀,忙回道:“一壺雨前龍井”,等老板娘轉(zhuǎn)去,我還癡在那兩個字上。這一吃,雖沒有潑茶的雅致,卻也讓人吃的回味無窮了。
我曾在《菊香 茶香 書香》的小詩中寫了幾句:
噙一口茶
設若有一根茶棒入唇
用齒輕輕咂破
舌攪著
再輕輕吐掉
............
這樣的吃茶是不是也很有味。
又想起那日里讀秦淮桑的《無花有酒》,里面敘述了一個彭國梁主編的百人小品《酒之趣》,看到其中一段說,“某人將山梨封在甕中,忘掉了,半年后園中忽聞酒氣撲鼻,懷疑是看園子的偷偷在釀酒,結(jié)果并沒有。那么哪兒來的酒味呢?找到了藏梨的甕,打開一看,呀:都化為水”。秦淮桑評論道:原來時光偷偷釀了一甕好酒,藏都藏不住的酒香呀,就這么蕩漾在空氣里,就這么撲鼻而來,惹得人心醉神往。
這些文字,竟然要蠱惑我去做一件荒誕的事情,想把一包上等的茶封好,深埋梅花下。某一天偶然嗅到,即使不吃,也有故事了。
那是一甕山梨所化酒香,我是一包茶葉,能化出香來嗎?自覺是愚人之念,又在癡想了。其實,擇上一日試試也無妨,吃茶,若能夠吃出別的味道,也算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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