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說紅顏
“紅塵深處/
是我刻骨的故鄉(xiāng)/
經(jīng)年的雨水/
早已打濕我的行囊/
心靈的路途一遠(yuǎn)再遠(yuǎn)”
近日，偶然讀到漂泊廣東東莞的打工青年王錫文的詩集《情說紅顏》，有一些感觸。印象背景：王錫文，1969年生，四川達(dá)縣人，現(xiàn)打工東莞，有廣粵10余年風(fēng)雨經(jīng)歷，一直生活于底層，且保持良好心態(tài)。擅寫愛情詩，似受戴望舒《雨巷》風(fēng)格，及武俠書中人物、和古典詩詞影響明顯……(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很少見過裝訂這么糟的書籍，一邊讀，一邊象鳥籠散了架，一頁頁往下掉，全翻完了，整本書一頁不剩全落了下來！……（是哪個書商干的壞活？）
但這是一本“好看的”詩集。
一個從巴蜀山里漂流廣粵的孩子，一個“雙手勞動，慰藉心靈”的青年。一個用《簫》《唱給雨聽》，而數(shù)年前手執(zhí)昨日讀迷的《古典斷章》（大概是縣里流行武俠類小說），迎風(fēng)呼喚《李煜》、《風(fēng)?鄭風(fēng)?褰》、《風(fēng)?陳風(fēng)?澤陂》的少年，而《再回首》巴山蜀水，對時光傷感、悲涼地《唱給雨聽》，并再次《等你回歸》的遠(yuǎn)方伶仃人……（均為他的詩集中的篇名）
而在《南方打工》，行吟著《南方吟》，在火熱酷陽下的車間廠房里揮汗如雨的《東莞》，做一個本體本分的《民工》，體驗著現(xiàn)在時段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磨礪并感悟……
還不忘做一個自我詩人，一個《流浪的王》——在節(jié)假日寂寞地《獨醉他鄉(xiāng)》，寫滿出租屋墻上的竟只有《雨，讓我愛你》，和《珍惜自己》……（以上為作者詩題）
我以為這些詩很好讀，很好看，語言令人想起武俠典籍中那種古雅、儒意文筆，幻想翩翩，富有詩感，等。
其實詩就是寫給自己的，跟別人比什么？“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自己的世界與別人的世界比，有點不同就很可以告慰了。
這本集子大概有三分之一，是寫給一位叫“雨”的女孩，換言之，寫給日常，或曰寫給——愛。
讀了不累，也不用多想什么，就能跟上作者的青春心歷和感受。其實“詩也簡單”（記得席慕蓉有句“花也簡單，心也簡單”）
在冬天，京郊，一個睛朗的上午，讀完這本書，一時浮想了半天。
跟打工詩人一起欣賞《浪子的心情》——
“杏花煙雨 /
曾經(jīng)風(fēng)雨同舟/
雙手相握 /
訴說黃昏等候的艱難/
誰呵 ， 能再為我唱一支歌/
安撫我流浪的心情/
你走了以后/
臨窗而立的是我/
陽光折窗而入/
想象平平凡凡的紅塵中/
哪一個是我曾深愛過/
陽光下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
回首看，打工詩人青年消逝在南粵小城的街角，那兒紅塵閃爍碎銀炫亮風(fēng)中雨中青枝拽搖……。簡歷里說他還有散文集《雨季絕唱》小品集《混在南方》和小說集《水鄉(xiāng)竹兒》，都未曾讀到。
但愛是一種剝洋蔥，“剝著剝著，總有一片使你流下淚”，（西人語）此一處愛并非彼一處愛，這里處處皆風(fēng)雨兼程的人生，困苦無望中豎起的一面雨中紅幟！……
讀完他的書，我滄桑的心因之洇上了一層年輕青嫩的苦澀水漬……猛回首憶起昨夜是怎樣割舍桃之夭夭，青春之夢，燦爛星辰。
詩集“后記”寫得省略而真切：
“沒有人說遠(yuǎn)行或者流浪就是偉業(yè)，但我自認(rèn)為遠(yuǎn)行是對靈魂高地的向往，插上夢的翅膀，相信自己能自由地飛翔，年少的心單純而斗志昂揚。東莞、茶山、長安、厚街、虎門、惠陽、深圳、廣州，人生的軌跡就是由這些地名組成的。
這些地名記載著我夜宿何處，在這些流動的途中，我感到生命是一個悖論：一方面，由于它的有限性，每寸光陰都十分珍貴，沒有理由虛擲；另一方面，時間又在無意義的徘徊中被消耗殆盡，仿佛是循環(huán)往復(fù)的鐘擺，沒有人能夠終止它單調(diào)的行程—鐘表的作用之一就是見證人類消耗時光的過程。
因為對語言的迷戀，對完美的妄想，對生活浪漫的童話世界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向往，注定了我的軟弱。軟弱象征什么？好像與失敗有點關(guān)系。在這個非常復(fù)雜的社會里，很多事情都難以預(yù)料，但自認(rèn)為難能可貴的是，希望能把握自己流動的生活。
2002年初春，東莞厚街，我坐在灑滿茉莉花香的辦公室，回望來南方打工幾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其中有太多的榮辱是非，刻骨銘心。歲月匆匆，新年的鐘聲依舊在耳邊回響，辭舊迎新的祝福堆滿了一屋。
看著這本10余年來心血匯成的詩稿，心中有說不盡的感觸。感謝這些年來，一直支持我的朋友和讀者，由此我堅持住了一個詩人的良知和真誠。一個人真要經(jīng)歷許多，才能體會生活的真義和生命的價值。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能保持一顆向善向真的心，能保持一顆熱愛詩聆聽音樂的心，能面朝大海，迎來春暖花開，何幸何福。 2002年2月22日”
大概打工詩人想喘一口氣，想從充滿壓力的急迫日常中輕松一下的時候，就是”寫詩”——抒情與憧憬由此而生，添補人生及生活中空缺，“詩中自有顏如玉”——
心靈完美，對，心靈完美我們才能——看見陽光在靈魂深處照耀，而詩歌就是叫人心靈趨向于美善的，哪怕任何看來普普通通或絲絲縷縷的幾句歌吟。
其實明確的是，“如意”“美滿結(jié)局”的愛情，歷來是難以屬于艱辛、漂動、無根的打工生涯的。而愛在這里是風(fēng)雨，是路程，是水和干糧，是青春的明證，是漂泊中的再次深層漂泊……故精神幻想飄飄，凄美易于感人。
（完）
（寫于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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