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之秋遙憶(7首)

《北京秋天,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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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了香山
就沒法看紅葉了
太累
太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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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在路邊拾一片飄飛的黃葉吧
也是秋天
可以夾入書本,可以藏在心里
可以從心里寄向遠方
買兩只金色柿子,擺在出租屋
秋柿熟了
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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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曾在西郊塔下眺望秋天
記得我曾仔細凝睇一棵經(jīng)霜柿樹的顏色
秋天遼闊
心就飽滿……
(2007,河北燕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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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在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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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什么事
就是想來坐坐
小黑豹子狗歡蹦亂跳
屋頂曬著紅辣椒
墻角堆放兩袋山楂
屋后是山
山后是嵐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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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喝一碗粗茶
不 , 一碗新打的井水也行啊
聽老嫂子和鄰人話話家常
其實我知道 , 沒什么事
跑了這么遠
就是想來,坐坐
(2007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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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城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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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已太老,寫不好詩
可我還要寫一寫
被忽略的“中國城市工”
他們來自國內(nèi)各座城市
漂流北京、上海、廣州、武漢各個大城
至今沒人為他們正式命名
他們是中國農(nóng)民工的
一對孿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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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也是其中一員
從東北漂泊北京
雨打風(fēng)摧十幾年
多少次回望寒冷的哈爾濱、齊齊哈爾、雞西、鶴岡——
想起萬萬千千下崗工人,淚灑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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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只記得農(nóng)民弟弟進城
卻忘了工人哥哥也背井離鄉(xiāng)
工人哥哥就住在五環(huán)外
“民工村”的隔壁
孤苦伶仃的“中國城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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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忽略了他們
一切正統(tǒng)的提法里忽略了他們
被忽略的
有一天有權(quán)講話
(2007,12北京)
(紀(jì)念90年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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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酒仙橋,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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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公休日
我去郵局寄東西
覺得郵資好象又漲了,一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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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怎么這么多?
都在往家里寄錢
莫非有洋財可發(fā)?!
一看,不多,都是300,500
原來瑞雪紛紛年關(guān)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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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一雙雙焦灼的眼:
——“今年回不了家啦,川資和路途隔得太遠”
——“這錢給老父治病”
——“這錢給妹妹,叫她千萬不能賣身和失學(xué)”
——“為了錢我出賣了南方”
——“這里的工棚潮濕冰冷得像老板的臉色”
——“就這點錢啦,真對不住”
——“我的膠皮鞋張了嘴、還戒了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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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這個新年沒閑錢可寄
咽了咽,眼里的熱和喉嚨中的干
京城的生活費也是多如牛毛啊
老了老了,怎么又活回當(dāng)知青的3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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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北京街頭,陽光燦爛
忽然想起寫詩已寫了28年
為了詩也曾幾番流淚
還好,這回的淚不算辛酸
(2007,北京)
(紀(jì)念90年代,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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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大紅樓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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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掩映在綠樹叢中,舊影斑駁
整個炎熱的1997年夏天我與它比鄰而居
70年前魯迅在這里授過課,李大釗任圖書館館長
毛潤之做圖書管理員
毛先生當(dāng)年租寓的德勝門內(nèi)的舊居猶在
我曾在一個寂靜午后去尋尋覓覓
舊中國作協(xié)的墻上貼著冰心、揚沫的宅電
講述著半個世紀(jì)的“文學(xué)神話”
《文藝報》往昔的圖書室變成倉庫
書籍成廢墟老鼠在隔壁凌亂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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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滄桑。又30年。門外不遠處
1919年“五四”喋血廣場變成繁街十字路口
在紅綠燈夾縫里,我去買午餐
再接聽一個下午的商業(yè)電話
沒有想入非非,高談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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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只有燈火、疲憊、拖沓、汗?jié)n
想往著黎明后的收入、工作、房租
轉(zhuǎn)眼秋天黃葉翻轉(zhuǎn),又過去短暫幾天夏涼
還記得從這兒去看北海、什剎海、南長街
拂拂春柳呵
又在紛沓的記憶里抹凈
(注:老北大紅樓位于今北京沙灘北街一帶)
(2008,北京)
(紀(jì)念90年代,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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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詩抄:鄉(xiāng)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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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
降臨
誰 ?還在為我深深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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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殘酷地細數(shù)寥寥
上帝,大地,幾個親人
不,鄉(xiāng)愁在遠方大喊——
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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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詩抄:鄉(xiāng)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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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十年
老盡東北心
鄉(xiāng)愁在一根電話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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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我工作在北京
睡覺在河北
其余時間在奔馳的路上
夢里已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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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詩抄:鄉(xiāng)愁三——悵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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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安還在
父親卻不在了
農(nóng)安還在
童年村中的家卻沒有了
長春還在
而我和兩個姐姐卻快要衰老了
城中的那座花園還在吧?——
而我和她熱愛過的那群黃蝴蝶已飛兮遠兮
……
(2007)
(注: 依安、農(nóng)安,均為東北黑龍江與吉林的縣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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