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記
最近為了學(xué)車,生活節(jié)奏都打亂了。本來早起晨練的,現(xiàn)在變成了早起練車。這不,昨晚教練通知說今天練車,巴巴地早起。不想,一切就緒后,教練信息發(fā)過來說身體不適,取消練車。七點(diǎn)鐘左右,上班太早,不上班又覺得無所事事。拎著包出門,本打算只在公園轉(zhuǎn)轉(zhuǎn),差不多就去上班。信步至山腳下,不由自主地就往上走。山上亦有早行之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山下走??匆娢疫@個點(diǎn)往山上跑,大抵都覺得奇怪吧。間或碰上一二熟人,打個招呼,解釋一番,繼續(xù)上山。
天空一片蔚藍(lán),陽光在樹葉間粼粼躍動,山風(fēng)徐徐吹過,撩起發(fā)絲,拂在臉上有一種輕癢的感覺,卻只覺得舒服。影子被拉長,偶爾投影在道旁的綠葉上,竟有了幾分飄逸之姿。鳥兒的吟唱似遠(yuǎn)似近,奏一曲柔和的晨歌。山下的村莊披著薄薄的輕霧,顯得亦真亦幻。更遠(yuǎn)處的江水蜿蜒迤邐至不可知的遠(yuǎn)方,將山村環(huán)抱,柔婉而深情。山邊鑲著幾多浮云,如玉堆砌,銀裝素裹倒像個清絕佳人,一雙眸子似有情似無情,淡淡瞥過,揚(yáng)起萬物漣漪。
這個季節(jié)葛藤繁茂,許多纏在樹上,連綿成片。有些樹早已枯死,卻因了這綠藤纏繞,顯得生機(jī)勃勃。見此情景,心中亦感亦慨。生與死,榮與枯,頹廢與奮起,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諧。有時候我們以為走至絕境,其實希望已在身旁,只需我們把握住,便如春風(fēng)一度,綠意盎然。
自然之中,萬物成禪,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山林之趣??上В易唏R觀花,所得有限。視線偶爾游離到層層疊疊的樹葉上,見它們一半沐浴陽光,一半享受蔭涼。不由想起三毛之語: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里安詳,一半在風(fēng)里飛揚(yáng);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愿望如此美好,卻從來都只是愿望。人有七情六欲,哪能無悲歡?生死別離,黯然銷魂。于情天之下載沉載浮,不斷地打磨自己,用光陰,用傷痕,用血淚。可以沉默,可以驕傲,卻如何不去依靠,不去尋找?碌碌于塵世,拖一身疲憊而不放棄,只因為想找到一個偶爾可以依靠的肩膀,只因為那些相互依偎的溫暖?;蛟S,做一株草更合適,雖有枯榮,從不絕望。雖沉默,卻不寂寞。雖柔軟,卻依舊堅韌。
草和樹雖是山中的主人,但也需要一點(diǎn)陪襯,方顯出山水之妙,那便是亭。所以,此山雖然算不上有名,依舊有那么幾座亭子。每亭有名,有題詩,也不輸于別處。當(dāng)我看見山頂?shù)耐ぷ拥臅r候,腦海中浮過歐陽修的《醉翁亭記》。因為記憶力不佳,其它詞句一概記不得,只剩下那么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此刻,無酒只有山水,較于醉翁的意趣輸了一層,卻也算得一二真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時間隨山風(fēng)掠過,眨眼便過去了四十分鐘,只好匆匆下山。途中,看見一條小路似乎也能通到山下,便試著走走,心里有些擔(dān)心,不要走錯了路才好。果然,曲徑通幽,亦通大道。免了折回去的麻煩,亦添了幾分掠幽探奇的意趣。
下山和上山的路雖是一樣的,風(fēng)景卻不同。當(dāng)然,并非有誰瞬間偷天換日,實乃占據(jù)眼眸的主角不一樣。它們都有誰?梧桐、修竹、野菊、山花、狗尾巴草等等。說起梧桐,總是憂傷居多,或許是身處秋天的關(guān)系,譬如;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此時此刻,最想提起的還是那一句:梧桐生矣,于彼朝陽。再說修竹,尤其是這山中之竹,幽而禪,為何?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其它如野菊、山花、狗尾巴草之類的,透著一種不拘一格的美,就像是重縛得解,神清而氣爽。
這樣一個早晨,因著它們顯得格外美妙。雖沒有按計劃練車,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那一刻滿載而歸。借用陶淵明的話來說便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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