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魚石散人

環(huán)鄱陽湖國際自行車賽安福段的比賽，今天開賽了。久居山鄉(xiāng)的我，心懷激動和期盼，早早地來到了公路邊，等候著選手們的到來。時間真是個怪物，有時過得快，有時又過得慢，所謂“白駒過隙”，所謂“度日如年”，說的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等待的過程，確實難熬，你越著急，它越過得慢。深秋的太陽，似乎故意在考驗我的耐心，它攜著夏天的余威，在做最后的掙扎。好在公路旁有幾戶帶院子的農(nóng)家，可供我小憩。院子不大，但生機盎然，蓬勃生動。幾棵桂花樹，綠葉婆娑，細碎的桂花，從枝葉中探出頭來，煞是可愛，微風拂過，清香陣陣，沁人心脾。忽然，院子的墻角處，讓我的眼，閃亮了一下。只見一叢叢嫩綠的細藤，爬滿了院墻和附近的桂花樹，遠看就像籠罩一層綠色的薄煙，又如披一件碧綠的紗巾，清風徐來，倩影蹁躚。它的葉子細長，單葉對開，如小鳥的羽毛般輕盈柔軟。葉上零星地挺立著幾朵五角星形的花，花很小，但紅得別致，仿佛幾點綻射的火星，點綴在綠色的羽絨毯上，熠熠發(fā)光。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心里充滿了震撼，充滿了好奇！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花，它是那樣的嬌小，又是那樣的精致和燦爛，我當時是大叫了一聲。

我的驚訝，引來了院子的主人。他，姓朱，姑且叫他朱師傅吧，七十開外，醬紫色的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微駝的脊背，見證過生活的艱難。他很健談，也很樂觀，尤其是他的笑容，就像深秋盛開的菊花。他熱情地告訴我，這是五角星花，又叫新娘花，學名“蔦蘿”，是他女兒從廣州給他特地帶回來的。言語之間，滿滿的是驕傲和自豪。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他女兒那么大老遠的，帶花給他。是他特別喜歡種花嗎？還是這花有特別的功用？無數(shù)的問號縈繞在我的心頭，我很好奇，我有了一種要揭開謎團的沖動。他似乎也看出來了，趕忙招呼我坐在門口的長板凳上。他妻子，一個六十來歲的婦人，從里屋給我端來了一杯熱茶。然后，他給我遞上了一支煙。于是，我們一邊品茶，一邊聊天。在同他的交談中，我了解了他的身世和家庭情況。

他是萬載縣的，因為家里窮，討不起老婆，只好到這里做了上門女婿。做上門女婿，這在過去，那是不得以的選擇，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因為這，他沒有少受別人的白眼，但他很淡然，忍忍也就過去了。成家后，他共生育了五個孩子，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兒子參了軍，轉業(yè)后去了縣里的文廣新局，成了一個有單位的人，家安在了縣城，還有另一個可愛的小孫子。四個女兒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除了小女兒，因為腦子不大清楚，到了三十幾歲才嫁了出去，她男人比他大十幾歲。說起這個女兒，他眼圈微微泛紅，看得出他心里的痛。好在其他三個女兒，因為在外打工的緣故，嫁在了外地，過得都很幸福?，F(xiàn)在，老兩口住在前幾年建的兩層樓里，開著一家小店，日子過得平淡而安逸。閑來無事，他就在自家的庭院里，栽花種草，養(yǎng)雞養(yǎng)鴨，也算是打發(fā)暮年的時光吧。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蔦蘿花，原產(chǎn)地是美洲，現(xiàn)在，在我國很多地方，都有種植，是庭院、公園常見的點綴和裝飾植物。它生命力旺盛，對土壤的要求不嚴，只要肥沃疏松的土地就能很好地生張。朱師傅不正是一叢蔦蘿嗎，雖然是個上門女婿，但他憑著自己的努力，將五個孩子撫養(yǎng)成人，到了晚年，還自食其力，還能種草養(yǎng)花，心中始終懷著對未來的美好希冀，日子過得充實而幸福。

時間過得真快，太陽不知何時就掛在了中天。公路邊，摩托飛馳，警笛長鳴，我知道，自行車隊就要到了。哦，我還得去看比賽呢，我趕緊起身告辭。末了，我還沒忘記看一眼墻角處，那如籠翠煙的蔦蘿花，我希望它能永遠燦爛地開在我的生命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作者：劉新生，筆名：魚石散人，江西安福人，吉安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學高級教師。地址：安?？h泰山學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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