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地名猜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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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實驗體：詩——散文系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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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

省名，江名，中俄界河名。一條暴脾氣的非奔向大海不可遏止的黑蛟，奔入鄂霍茨克海，原蘇聯(lián)人稱之為“阿穆爾河”。江水一路溶入沿途黑色土壤，故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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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齊齊哈爾>

要了解這兩座城市的名稱含義，要學(xué)習(xí)……是蒙語、或滿語、鄂溫克語言？哈爾濱好象是“江畔的城”，而齊齊哈爾則是“草原上的城”——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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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營>

小興安嶺。原始森林。位于伊春不遠(yuǎn)，湯旺河畔，紅松們的故鄉(xiāng)啊。附近有好聽地名“翠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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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凱湖>

我們、俄羅斯“共飲一湖水”的地方，中國第二淡水湖，象浩淼的小海洋，有海鷗、水鳥無數(shù)、魚無數(shù)。湖畔沃野，千頃萬頃。普里什文說：湖泊是“大地的眼睛”，在大地死亡之前，湖泊首先熄滅。比起加拿大、俄羅斯來，我國湖域總面積不算大，只有七八個大湖，（雖另有近2.5萬個小湖，多分布西北、西藏、東南），故倍值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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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山>

列車駛離哈爾濱，向黑龍江省東部的山地蜿蜓，山的澤國。閃過牡丹江（產(chǎn)大朵牡丹花——在山崖上的江流？）。

車過林口、雞西，抵進密山。是秘密的山？是密密成林的山？從前秘密時光里的山？日本殖民者曾在此瘋狂盜寶，寶山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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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安>

父親耕種過的鄉(xiāng)間。有海碗口大的土豆，天下一流，有最沾牙好吃的“糜子”（黏米），有冬天狗爬犁，我甚至在1966年冬野，親眼見5只奔弛雪野疾如閃電的狼！父親逐湯鍋而居，他粗手漏下的粉條，飄蕩在一個又一個村莊。生活本身是艱難復(fù)雜的，而勞動本身是種幸福，——這是我從父親普通而多磨礪的一生總結(jié)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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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連池>

因形象如五朵蓮花般的偃塞湖而名。附近有14座漂亮火山錐。古時荒灘，游牧的鄂倫春、鄂溫克人逢春時打馬前來祈神洗浴。后建成一療養(yǎng)城，是東北的“火山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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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

金國舊都。一千年前稱會寧府，金滅遼后，1115年—1153年間為金國首都。

金當(dāng)年轄疆域東北至日本海、鄂霍克海、外興安嶺，西北至外蒙古、西至河套陜西橫山，甘肅東部與西夏接壤處。女真族，分布于黑龍江下游、松花江沿岸。金約存在100年左右（1115-1234年），曾首定都北京，為宋代時東北方政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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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林>

有虎的山林？附近有“虎頭要塞”，位中俄邊境的烏蘇里江畔，饒河之南。1945年秋蘇聯(lián)紅軍一支由此入境，解放東北，并在此攻克日軍號稱亞洲最堅固的“馬其諾防線”的遠(yuǎn)東虎頭要塞。戰(zhàn)況激烈，數(shù)千忠勇蘇軍士兵此役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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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瑪>

舊名呼瑪兒，因呼瑪河而名縣城。隔江可見俄國蔚藍(lán)氤氳和山脈輪廓。為清代的“黃金驛路”必經(jīng)之地。一條邊疆國防公路穿此，通往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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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勒呼里山>

連接大、小興安嶺間的一條“橋梁山脈”，由黑河斜向西北橫連過十四站、塔源、鄂倫春旗，綿延向廣瀚的大興安嶺山地腹深處。20世紀(jì)20年代一位原蘇聯(lián)科學(xué)家曾考察過此山，稱其為地球同緯度“植物種群最為豐富絢爛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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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鷗浦>

在三合小鎮(zhèn)一帶，沿黑龍江不遠(yuǎn)，竟然有兩個叫此名字的地方，可見江中鷗鳥原來之多！（浦，水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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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排>

小鎮(zhèn)名。是指用白樺枝夾成柵欄？還是鎮(zhèn)后山坡天然的次生白樺林？位在紅彥之北，經(jīng)大楊樹、烏魯布鐵，它是大興安嶺首府加格達(dá)奇的前哨。地圖隱藏了一個秘密，在地圖上它屬于內(nèi)蒙古，實際是內(nèi)蒙古區(qū)多年以來“借”給黑龍江省的“行政轄區(qū)”（連同多半個東大興安嶺林區(qū)）。

多年前我曾在那里寫過詩句“坐在小白樺欄桿上看，顫悠悠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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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河>

是甜的河水嗎？往昔夏日急雨暴漲時分，沖卷著一根根冬伐的圓木，順流而下。它由從前一位朋友的門前流過，象一條酒泉。河畔數(shù)十年前還生著茂密的樟子松（大興安嶺著名材質(zhì)），獵人在河畔晾曬獸皮的往事只消失在半個世紀(jì)前。甘河流過嘎仙洞，那里有古鮮卑人原始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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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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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名，為紀(jì)念黑土地抗日英烈趙尚志——這代人經(jīng)得起時光淘驗，他們絕不卑私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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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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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尚志不遠(yuǎn)。早于新時期改革初年，著名作家劉賓雁曾在這里揭出最早的官、商勾結(jié)劣行，寫出報告文學(xué)《人妖之間》，以至山西一群眾收聽廣播時，由于憤怒竟不知覺中用一只手將半導(dǎo)體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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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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訥（音呃），為“訥漠爾河”縮寫，縣名，一條東北疆河流簡稱，它的緊鄰是莫力達(dá)瓦達(dá)翰爾旗，西南是阿倫河畔的阿榮旗。20年前我曾結(jié)識一位在河畔出生的中年詩人，當(dāng)時我曾暗認(rèn)為他是大地上混得“非常潦倒”的一位，而今回看我和他混得亦同樣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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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水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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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實美！是啊，雪水在爐上燒沸了，可以充壺，可以沏茶，可以讓一個孩子寒冷瑟瑟的小屋充滿人間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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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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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有一位無名詩人（葦岸）有年夏天悄悄來過，寫過一篇散文《美麗的嘉蔭》，又永遠(yuǎn)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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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斯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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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值得永遠(yuǎn)記住的東三省河流！抗戰(zhàn)時八位東北抗聯(lián)女英烈，在此與日寇激戰(zhàn)，彈盡援絕投江殉國，其中最大的23歲，最小的一位朝鮮族女戰(zhàn)士年僅13歲。投江處位于林口縣刁翎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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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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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名。毋以為水稻只適合生長于華北，和溫暖的南方，你知道黑龍江的庫爾濱河么？原來，水稻在寒帶，一年只熟一季，所以飽蘊精華，粒足米香，京、滬、穗市場所售盤錦大米、富錦大米、延邊大米、九站大米等東三省大米都是“冷水大米”（寒帶水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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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倫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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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的“第一草原。青春真好！可以乘機大游天下。1973年時來此曾見草深沒膝，草叢綴滿各種野花令人留戀不已，歷30年，草場安否……位置在內(nèi)蒙古、黑龍江省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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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鰉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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鰉，音黃。廣天厚土、慷慨大度地名（與奢費、華貴無關(guān)），沒有黑龍江多多的鰉魚，誰敢擺一桌氣派的鰉魚大宴？大魚用軋刀切，小魚用鉤桿抬……盛乎也哉（時光啊時光）

位在黑龍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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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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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詩人溫庭筠寫有《送渤海王子歸國》，詩曰“疆里雖重海，詩書本一家”。唐時東北多為渤海國轄，并渤海國多次遣使“留學(xué)”長安。寧安為渤海都城，現(xiàn)有遺址，舊稱“東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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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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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地球上如今留給鹿走的“道”已經(jīng)不多了。這里是一條。位在黑吉二省交界處隱匿于深山老岳的老爺嶺。午夜時分，火車經(jīng)過，小站停車，山頭冷月，谷底黝黑，車窗蒙著淡淡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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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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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音趙），又有哪一脈，哪一江又由此伊始？——（大地名字，全部深有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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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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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性地域名指，地圖上并無所標(biāo)，指三江平原東部一帶平壤（即松花江、黑龍江、烏蘇里江三江沖擊處），具體在佳木斯以東，以富錦為中心。從前濕地（沼澤）為多，自1960年代后墾為熟地。1964年左右董加耕、邢燕子等知青來此開拓使其聞名。 （而舊“北荒”泛指黑龍江流域廣大地區(qū)，與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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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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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不丁點村落，是有山，又有河，故敢以“山河”壯稱？樸素平凡，整個大地嚴(yán)謹(jǐn)?shù)芈?lián)為一脈絡(luò)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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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注：“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南唐?李煜《虞美人》?！瓣P(guān)山隔隔，夢運遷移，無翅難翔難翔”——知青老歌《惜別》。“北漂”于疲憊的都市之旅，一不留神十年八年過去，中年漸盡疾病來襲，2003年臥床半年已苦厭翻書，取來一冊舊版《中國地圖》作“臥游”，再度邂逅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遙遠(yuǎn)以及永不可及的地方，不僅心馳神往悲喜交集無盡浩嘆，筆間不僅涕淚……有的曾于從前時光里作漫游，更多的怕今生也沒有錢和機緣踏足，歲月水云爭渡生命循環(huán)遠(yuǎn)去，隨記下所思所悟所懂得所不懂——此處不做史地考只藉此溫習(xí)一遍故國，以蠡測海，荒唐難免）

（2003，春——冬，北京——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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