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泃水情,綿綿相思意

悠悠泃水情,綿綿相思意
泃河,亦稱泃水,是我的家鄉(xiāng)一條日夜流淌的大河。
說我的家在泃河岸邊上,不如說姥姥家就在泃河岸上住,我的童年絕大部分時光是跟著姥姥度過的,也就是說我是伴著泃河一起成長的。泃河是我生命的搖籃,泃河是承載我成長的小船,泃河是我夢想的翅膀生長的地方。
當(dāng)我離開姥姥,離開泃河,異地求學(xué)以至于后來參加工作在外地,一晃就是幾十年,時間好似泃河?xùn)|流水匆匆而去,過往的凡塵俗事大都淹沒在記憶的長河里,唯有童年日夜奔騰的泃河仍然流淌在跳動的心胸里,雖然聽不見艄公的號子,望不見船上的白帆,但風(fēng)吹瓜果香兩岸,風(fēng)景如畫醉心田,仍鐫刻在記憶的畫冊上,時時閃現(xiàn)在塵封的年輪里,清澈,明凈,歡暢,素美,激流跌宕,魂牽夢繞,情悠悠,意綿綿,令人回味,令人欣然,令人無限遐想。
童年的泃河就像一幅北國的風(fēng)景畫 ,在記憶的畫冊上甚至比水彩畫還美。姥姥家西邊不足百米就是泃河的一個挺大的河灣,俗稱大西灣。泃河從西北面的深山峽谷里 奔涌而來 ,水流是湍急的,激流撞擊著河中大大小小的卵石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嘩嘩響聲,浪花飛濺,形成一個又一個形形色色的漩渦,擁擠在狹窄的山谷里,當(dāng)它奔騰出山之后 ,就來到了寬闊平坦的大平原。泃河流到大西灣的時候,隨著坡度漸緩,形成百米多寬的大河,然后甩彎直奔西南緩緩流淌。
站在河灣的高崗之上朝大河望去,清凌凌的河水舒緩的流瀉,輕輕的,柔柔的從眼前淌過,陣陣春風(fēng)攜來嗖嗖的涼意,淙淙的流水聲響漫過耳畔,音色優(yōu)美纏綿,如絲竹之樂在心弦上舒緩的彈撥。金燦燦的朝陽輝映在綠緞子般的寬闊河面上,閃閃的,亮亮的,一河的碎金散銀,靚麗多姿,怡人醒目,羨艷之情油然而生。晨風(fēng)吹拂下的岸柳綠意盎然,柳絲飄飄灑灑,阿娜多姿,如九天仙女的裙裾在飄曳。岸柳的外圍是一排排望不到盡頭的白楊樹,偉岸挺拔,高聳入云。一群白鷺從青青的蘆葦叢中飛出來,像白色的精靈一樣鳴唱著掠過白楊的樹梢,輕柔的飛落在河岸邊的蒲草之中,驚嚇的一幫野鴨禿嚕嚕的飛起來,銀灰色的倩影輝映在寬寬的河面上,又把一群正在戲水的家鴨嚇得揮翅鳴叫,攪的一灣河水熱鬧非凡。兩條打漁船輕輕搖過來,船頭撞擊的水花銀光閃耀,打魚人撒下的漁網(wǎng)飄飄的,圓圓的,迎著風(fēng)綱舉目張,像盛開在泃河上的墨菊花一樣,嫵媚動人,讓人愛戀,使人目不暇接。(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來到河邊上,近看大河里的流水更清、更亮、更柔美。碧清的河水歡騰地在眼前奔流,打著輕輕地漩兒,嘩嘩的流水聲響更加清晰悅耳,河水清悠悠的明澈見底,色彩斑斕的鵝卵石晶瑩剔透,奪人眼球。泃河銀鯉紅鯉成群結(jié)隊地暢游著,追逐著,嬉戲著,岸邊水草底下的白蝦蹦著跳著,猶入無人之境,看著賞著就想立馬拿網(wǎng)去捕去撈。蹲下身來,雙手掬起一捧河水,清清的,涼涼的,喝一口甜甜的,爽爽的,喝兩口滋心潤肺,提神解渴。村里人常年都飲用泃河里的水,健康益壽。
對于童年的我來講,泃河更美是在夏秋季節(jié),那是童年的心怡樂園,那是少年的歡樂天堂,那是終生難忘的美好地方!
泃河美,美在水;童年美,美在水。
說心里話,炎熱的夏天,我最愛的是什么?洗澡,用現(xiàn)在的時髦話說就是游泳。中午晚上在泃河里洗個澡,鳧個水,別提多帶勁了,那可是神仙過的好日子。中午不怎么敢洗,因為家長老師管得嚴(yán)。洗澡涼快好玩,可也愛肚子餓,那個年代吃食比較緊張,洗個澡連刨帶撲騰,眨眼的功夫又餓了,家長可不干,追著看著打著罵著不讓下河洗澡,說白了就怕多費糧食。學(xué)校老師管得更嚴(yán),是怕學(xué)生洗澡有生命危險。我的伙伴狗剩兒二蛋子就是洗澡沒命的。每天的下午上學(xué)前,學(xué)校大門口都有兩名值班老師檢查,小木棍朝胳膊輕輕一劃,一看白印兒深淺就知洗澡沒洗澡。輕者批評教育,屢教不改者叫家長領(lǐng)人。老師的這招挺損,因為家長的巴掌絕不吃素!好在我是一位借讀者,姥姥的巴掌不疼,可擰大腿的卡襠三天都是青紫的,想起來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俗話說,小孩是屬耗子的,記吃不記打。下午放了學(xué),泃河就是我們的天下。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相邀為伴,像歡樂的小鳥唱著跳著飛到河邊,把書包甩在銀白色的沙灘上,渾身上下脫得赤條條,急不可耐的撲騰騰躥進(jìn)冰涼涼的泃河里,盡情地游,盡興的玩。那時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蛙泳、蝶泳、仰泳、混合泳,就會狗刨,兩只手使勁扒水,雙腳上下刨水瞎撲騰,再不然就是把頭高高揚起,將身體放平后,兩只胳臂輪番擊水。這種游泳姿式叫打水,小伙伴較勁比賽就打水。游累了,我們就打水仗,你潑我,我潑你,你濺我一臉?biāo)ɑǎ?你滿耳灌滿水,你按下了我的頭,喝了幾口水,我潛入水里扎猛子,專揪你的小雞雞。你來我往,你追我打,嬉笑玩耍,稀里嘩啦。水里玩累了,我們就游上岸,在溫?zé)岬纳碁┥铣鄺l條光溜溜地曬太陽,肚皮曬熱了就用手挖沙子往身上撒,沙沙的,癢癢的,麻酥酥的。剛消停一會,伙伴們又開始不老實了。你咯吱我腋窩賊癢癢,我撓你腳丫子癢酥酥,你揚我一把細(xì)沙,我抹你一臉沙泥,花狗臉,一身泥,相互喊叫著乳名,嘰里咕嚕,河里又濺起一片水花花......
洗澡的把戲玩累了,我們就鉆進(jìn)河邊洼地的蘆葦叢中捉迷藏。藏貓貓只是變個法子玩一玩,尋找野鴨蛋野雞蛋才是真樂子。有個不成文的拉鉤協(xié)定,誰找著不許獨吞,一切繳獲要歸公,只是多獎勵一個,當(dāng)皇上,不用找柴禾燒火烤鴨蛋。說烤鴨蛋,不如說是火燜蛋。就是把野鴨蛋野雞蛋用沙泥裹好,放在明火下慢慢用灰火燜致。如果野鴨蛋野雞蛋找不著或是找的不多,大家就分頭去掏鳥蛋,鳥蛋尋不見好辦,下河里摸魚逮蝦,或是岸邊水草里逮螞蚱。那時的泃河里有的是鯽魚、黃花魚和大白蝦,幾個人手拉手在岸邊圍成半個圈,迅速淌混河水,朝岸邊的沙灘水草密集處圍攏,一起劈腿坐下,渾水摸魚開始了,那黃花魚鯽魚白蝦撞得小雞雞生疼,哈哈,大小魚蝦在沙灘上歡蹦亂跳,笑聲喊聲拍水聲攪得泃河一片歡騰。
偷瓜,這是我們夏秋時節(jié)的又一個樂趣。泃河的水好,沙地種出的瓜又沙又面又甜。西瓜、面瓜、甜瓜的瓜園都在泃河灣的對岸,看瓜的和摘瓜運瓜的都有一條小船來回擺渡,小船平時由看瓜人鎖在河岸碼頭上。沙灘瓜地面積有好幾畝,靠河岸的東南北三面都有鬼子崗樓一樣的瓜棚,看瓜的有一個瓜把式老頭,還有兩個年輕的復(fù)員軍人。瓜地再隱蔽,看瓜的再狡猾,也架不住瓜香瓜甜挑逗我們小哥幾個的饞蟲。偷瓜首先要摸清瓜地的情況,西瓜、面瓜、甜瓜在瓜地的哪個地方,熟不熟別管,鼻子一聞就知道。中午或是傍晚游過河對岸,爬上高高的大樹,騎在樹杈上,戴上防偽的柳條帽,把瓜地和看瓜的偵察得一清二楚。我們哥幾個想吃西瓜就從北邊摸,饞了面瓜南邊偷,東面的甜瓜不怎么好偷,瓜棚搭在河邊上,洋槐樹枝編的籬笆密不透風(fēng)。但是,我們小哥幾個的口號是:下定決心去偷瓜,不怕犧牲往里爬,排除萬難摸大的,爭取勝利樂哈哈。哈哈,晌午天,晚飯后,月黑天,暴雨驟,偷瓜摸瓜好時候!
童年是美好的,童年是歡樂的,童年在人生的歲月中又是非常短暫的。然而,童年的美妙時光永遠(yuǎn)雕刻在我記憶的畫冊里,時刻閃現(xiàn)在我心靈的熒光屏上!
悠悠歲月,泃河悠悠。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未改鬢毛衰。時間如泃河之水,轉(zhuǎn)瞬幾十年悄悄而過。
今天,我非常有幸地站在泃河岸邊,老眼看著窄窄的細(xì)流,十分緩慢的流動,水面漂浮著殘枝敗葉,綠色的浮萍在河灣里慢慢匯聚,黑綠的河水里看不到游魚的蹤影,俯下身細(xì)細(xì)查看,臟兮兮的水底也沒有河蝦的身段。有幾只家雀還不錯,在我眼前的野蒿叢中蹦跳著,像是在尋覓著什麼,聽見我的腳步聲,撲楞楞地飛走了。河水的移動發(fā)出一陣陣的腥酸臭味,熏得我有些發(fā)暈,鼻腔酸酸的,欲打噴嚏又嘎然而至,害的我渾身不舒服。細(xì)凝眸,泃河兩岸的綠樹渺無蹤跡,倒是大大小小的挖沙坑深深淺淺的殘存岸邊,還有那河沙堆積起來的沙山挺晃眼,高高矮矮的矗立在寬闊的河灘之上......。
夕陽西下,天空灰暗,悄然無聲,泃河灣一片灰蒙蒙。
唉,這是生我養(yǎng)我的泃河嗎?
唉,這就是我童年的樂園嗎?
眼前的泃河,令我作嘔;面前的泃河,讓我厭煩。這美麗畫卷般的泃河怎么就成了這樣呢?問天,天不作語;問地,地不言聲;問人吧,不遠(yuǎn)處林立的高樓驕傲地 挺著胸膛,不遠(yuǎn)處聳立的大廈自豪的昂著頭顱。不遠(yuǎn)處掙錢的機器正嘩嘩傾吐著污泥濁水,還有那可恨可惡的殘渣余孽......。
站在泃河岸邊,我追尋著童年的美夢,也厭惡著今天的噩夢,更焦盼著明天的好夢。
2014年9月12日寫
2016年8月30日改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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