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愛,都是南與北

踏上一路向北的火車,我就仿佛即將投入莊里的懷抱。透過火車車窗,那沉寂在大地的綠色平原,一望無際,裸露著它們的寸寸肌膚,不似南城一脈又一脈波宕起伏的山峰那般充滿了神秘感。眼前是一汪讓人心生歡喜的綠,綠得如此可愛!
坐在火車上,平穩(wěn)而行,把臉靠在玻璃上,凝望著闊無邊際的田野和層林,不用任何言語,盡收眼底。聽車廂里來自四面八方的方言,還有讓我熟悉的鄉(xiāng)音,看他們與各自親人朋友交談時(shí)神采奕奕的表情,或是細(xì)致入微照顧妻兒的體貼,我禁不住也滿懷感動。
走一方北城,離鄉(xiāng)千米之外,我仍會想起那滔滔江水,在我童年里不息地流淌,發(fā)出灼熱的呼喊。那松軟的泥土地,種過香甜可口的蔬果瓜菜,絲瓜藤、長豆角爬滿了母親為它們搭建的竹架。屋前桃李、櫻桃、柑橘一到季節(jié)便碩果累累,壓彎了枝椏。那低凹的稻田,在水里隨風(fēng)擺動青翠的禾苗。在楓葉翻飛之際,麥浪滾滾染黃了收獲的金秋,在燦爛陽光下像鑠耀的微光般讓人歡喜不已。那些清清涼涼從山谷流向江海的河流溪水,岸旁是蔓鑠的青草,偶爾高過人頭的蘆葦,別有一番美妙。
想著遠(yuǎn)離了我的鄉(xiāng)土,那些記憶里真切的氣息便情不自禁地涌入我心懷,也許是因?yàn)閷頊婧IL铮叶紵o跡可循。
一路向北,已看不到山峰的輪廓,我漸漸適應(yīng)起來,入城后,看一群莊里人,聽一口純正的莊里話,踏一方土地,成一方人,我將作為一個(gè)來自南國小城的北方人,在這片我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生活。
沒有春秋的石家莊,在風(fēng)肆意刮來時(shí),它的響聲落在經(jīng)過的每一棵樹上,掩面的塵意綿綿誤了滿懷,發(fā)絲在風(fēng)中成就了凌亂的美,懷揣著這莊里獨(dú)特的饋贈,想著自己一路奔行一路顛沛流離的夢想,仍然信心滿滿地走在路途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霧塵靄靄也好,大雪紛飛也罷,在莊里依舊可看到生機(jī)勃勃一派鮮活的模樣。樹枝吐了新芽,青綠的草垛里草香和花香混合在清晨露水相融的泥土中,去冬還春的時(shí)刻,偶爾可見一抹綠色掛在那里——樹梢枝椏上或者墻頭的瓦礫里??諝庵羞€滲著絲絲入膚的微涼,即便沒有隨處可見的湖面波光漾漾,與頭頂上的日光一同爍動傾城,但綠色仍然垂釣在街道兩旁的柳條上,給人以目光的溫柔。
來一座城,愛一方人,南與北之間,城與城之間,人與人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莊里人是純良的,至少我以禮相待,他們便以善相回,一座幸福之莊,是我之幸。
只是,從此,我將不再與我的南國小情調(diào)朝夕共處,可我心中卻無一絲惶恐,因?yàn)槲沂智宄?,骨子里是哪城人,無論走在何方,都將不會走失在他自己心中的那片鄉(xiāng)土里。
愛與愛,都是南與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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