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卡
一早起來,靈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啊跳。夫妻倆同往常一樣,匆匆吃完早飯,丈夫騎上電動車,靈坐在后面,雙手緊緊地抱著丈夫的腰,有說有笑地,一同趕往學校。
課間時分,靈打開作文本,準備批改學生習作,雙眼皮打架似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還有課呢,干脆趴在桌上打個盹兒吧。靈想。
“不好啦!錢老師被警察帶走了!”搭檔張老師搖了搖靈的胳膊。
靈三步并作兩步,追到學校門口?!鞍涯愎べY卡上的錢全部取出來,幫我補上學校的大窟窿!”丈夫從來沒有這樣大聲地命令過妻子。
靈和錢老師都來自農(nóng)村,相愛于師范校園。倆人工作十五年了,每月工資卡上的人民幣合計數(shù)不到六千元。
靈一向省吃儉用,持家有道,她的工資卡從來都沒動過。家里的柴米油鹽、人情世故、教育醫(yī)療等各項開支都由丈夫開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錢老師自從考了個會計師后,就從教學一線轉(zhuǎn)到了后勤管理,做財務(wù)工作,經(jīng)常和錢打交道。他利用自己的特長,找了個給私人企業(yè)代賬的副業(yè),閑時還炒點小股票。
“父親從屋梁上摔下來,住進了醫(yī)院,把你工資卡上的錢取出來,速送到醫(yī)院?!膘`打開手機,是丈夫發(fā)來的短信。父親是村里小有名氣的瓦匠,干了大半輩子手藝,從沒發(fā)生過安全事故。丈夫一直惦記著工資卡,莫不是他在耍花招。靈將信將疑。
夜幕降臨,錢老師沒有等來靈送來的錢,他只好先用公款繳了住院費。
深夜了,錢老師還未回家。直覺告訴靈,父親應(yīng)該是出事了。
到了醫(yī)院,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靈眼角濕潤了。他輕輕拉了下丈夫的衣角,來到主治醫(yī)生辦公室。主治醫(yī)生告訴他們,病人多處骨折,須做接骨手術(shù),如不及時手術(shù),很有可能會癱瘓。完全治愈的話,少則也要20萬。
聞此言,靈嚇得直哆嗦?!澳阆劝汛~掙的外快用了,近段時間,股市一路飆升,把股票拋了,少說也能賺個好幾萬,差的錢,就用學校的錢先墊上。說好了,我的工資卡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膘`把父親的醫(yī)藥費安排得妥妥帖帖。
哎,恐怕只有按照靈的規(guī)劃,給父親治病了。錢老師搖了搖頭。戀愛時,他從牙縫里擠出生活費給靈買禮物,食堂打飯,他也總是用自己的飯票打兩份。結(jié)婚后,靈的工資卡長什么模樣他都不知道,更別說曉得密碼了。為工資卡的事情,夫婦倆沒少戰(zhàn)火硝煙,民政局的大門口他們都去過三次了。
看守所里,靈隔著玻璃深情地望著丈夫,才幾天時間,丈夫就老了幾歲。“工資卡的密碼是你的生日,本來打算在我說走就走那天,才把工資卡交給你?!膘`淚如雨下,哽咽道:“小時候到醫(yī)院看病,醫(yī)生說我心臟不好,活到現(xiàn)在倒也沒出啥毛病,但我一直活在擔驚受怕中,請原諒我的隱瞞,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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