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20歲的半邊記憶---我的你們)

還有多少人,愿意停留幾分鐘,聽聽別人的無關(guān)緊要的瑣碎。但是,總有人,愿意記錄。
(一)
在樹蔭下,我們或立或站,但都側(cè)臉,不給對方交談的機會。我們齊聲叫住沒有戴紅領(lǐng)巾的同學(xué),我們一同在周一早晨升國旗,我們在同一個食堂吃飯,但我們幾乎沒說過什么話。我們沒有刻意的回避或排斥對方,在能夠靠近的時候盡量靠近。在那個學(xué)校人人都帶有泥土芬芳的時光里,你卻讓我感受到天空的味道,喜歡打籃球的你、喜歡攀巖的你、喜歡沉默的你、隨時讓我哭讓我笑的你,亦或是,為我滿山追斷線風(fēng)箏的你、擔心我辦完黑板報天黑一人回家而默默走在我身后的你,那時的我們,從未想過為什么,也從來沒有想去知道。當2006年的夏天,我們背道而馳時,才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份永遠的不舍。我們彼此等待,彼此前進。
你的頭發(fā),被歲月剪得太短,太隨意。小時候村里的人都說你傻,但我知道,你會算數(shù)、你會陪我玩游戲、你會干農(nóng)活、你會把老師發(fā)的糖留給你奶奶,只是你沒有我試卷上刺目的100分、沒有老師的贊譽。幾年前,我從圖書館里出來,路過一處工地,這是離開老家后第一次看見你,灰頭土臉的你,擼起半截袖子,佝僂著背吃力的推著裝滿同樣刺眼的紅磚頭,只聽說16歲的你在打工,沒想到離我這么近,我們彼此加快了自己的進程,讓時空沒有罅隙窺視,讓我們在那一處和靜安然的存在。后來,你帶女朋友回了家,看了曾經(jīng)彼此憎恨的父親,去年,你在村里辦了喜酒,我在奮斗高三。我們曾經(jīng)一起上學(xué)的路還沒有被修鐵路、蓋樓房所占用,那我們是什么時候走了不同的路?
你是我愚昧孩童時期闖入的新鮮體,那時的你就像罕見的彩虹和流星,為我開啟一條好奇新穎的路途。你為我畫素描、教我什么叫設(shè)計、你會唱除了《兩只老虎》之外的歌:《十年》、《遇見》,你告訴我生日要吃生日蛋糕、吹蠟燭許愿,當你篤定的告訴我你的愿望是考上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時,把我身旁的大黃狗都嚇跑了,當我10歲,你15歲時,路途斷了,你另覓他途,我不得不自己開荒探索。前年,冬天,我提著一大袋香蠟紙燭回去祭拜時,在路上看見了你,濃妝艷抹的你、踩著高跟鞋吐著幻美的煙圈,我放慢腳步,但你終究驀地回頭,突兀道:“是你呀!我差一點沒認出來?!蔽椅⑿?,我又何嘗不是呢。
(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想,你還是一樣的黑,一樣的高,一樣的自以為是。你說,兩個同路的人,總有一個愛睡覺,一個記性差,當愛睡覺的那個人在后車座上睡著是時,記性差的那個早已登上下一班列車。對不起,是我忘了叫你。老街的小吃街還是那么繁華,空氣里彌漫著的雞精味讓人作嘔,似同非同的畫面:放學(xué)的小孩們拿著幾元錢,奔跑著、歡騰著,享受著美味。我從前最愛的麻辣條還在,你喜歡的電動陀螺已經(jīng)升級,穿過繁華,老街的側(cè)道,被拆得還剩一隅墻角,連之前的葡萄藤都不留遺跡,送你一份遲來的答案,好嗎?我不會。我想你現(xiàn)在一點也不喜歡我了吧,我錯過了2006年的他,就注定了你錯過2008年的我,況且,那只是一份錯覺的好感,現(xiàn)在的你漸漸蘇醒,自由狂奔似與風(fēng)爭速。可是,你的路,為什么那么讓人忐忑,看看你的父母和姐姐,選擇一條能讓你偶爾安然入眠的旅途,好好存活。
如何描述你?至今,你仍是我揮之不去的陰影。你送的素描我撕了,你愛聽的歌我從未聽過,我們終究在畢業(yè)后再不相見。你還喜歡穿白色的羽絨服嗎?還是清爽的的短發(fā)嗎?還是和我一樣敏感脆弱嗎?我想我們都活得更加明媚了吧,更明白懂得和珍惜,4年,我沒有忘記你,也沒有原諒你,因為這些年來,我在沒有遇見我們那樣過度純粹、真摯的友誼。聳立的高樓變成了荒煙蔓草,好似從前都是幻影,我們的言語、行動,都四處散落,無所依靠。我努力將它們聚集,看見你的臉、你的淚和血,看見我們相擁而泣的再見。
我想我也是你們流失的其中一部分吧,你們也會用不同的言語描述我,也會在某事某地,或好或壞,想到我,當然,也可能早已忘記了我。我們彼此摩擦留下的印跡,或深或淺,允許我,在這些痕跡還沒有拋棄我的時候,用淺薄的文字記錄,我無意間偷盜了你們的匿私,并將之公布于眾,世間有許多人,書寫著自己的過去,甚至用以販賣,但自己的過去,真的真正只屬于自己嗎?我們執(zhí)筆時最好心懷歉疚。
我在追憶曾經(jīng)時,腳步盡管慢,卻也從未停止朝前,我也不再純粹與美好,寂寂的疏風(fēng),與我共惆悵。因為我們是人,注定了我們的多變與復(fù)雜,所以,在我們人生的某一刻開始,我們的后半生都在尋找最澄明的自己,努力實現(xiàn)自我的價值,還有不少人,墜入黑暗,混沌一生。慶幸,我還有一份初心與隨意,我還是自己人生路途的導(dǎo)航者。
我的你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我們彼此誰都沒有先離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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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木白雪(李淑芳) 推薦閱讀并說 推薦閱讀!問好作者!祝寫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