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小屋看閑云
許多次我獨自盤坐在床榻,看窗外的閑云。
喜歡看云若從幼小的時候算起,距今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的觀看史。我曾在村頭的石橋上看過,也曾爬到木梯上看過;登高到土屋的房頂看過,仰躺在田野的渠坡上看過;看濃云也看淡云,看夏的云也看秋的云;看朝的彩霞,看日落的云翳,雨來臨前看雨過后也看,更愛看午后的晴空。那時候看云,云是我讀不厭倦的神話讀本,我那童年無限的遐想與神思以及我那成長的飛夢都寄托在了那些變幻莫測的云里頭。
后來年少無羈的時候,會在風(fēng)卷動行云的天籟下擺脫了自行車的把手伸展雙臂瘋狂的在白楊樹下的小路上踩登,只是為了在飆風(fēng)中感受與云同飛的那份無拘無束的灑脫。而當(dāng)我在情竇初開的少女季節(jié)里,又將種種萬般無奈的心事與相思盡托付亦可以南飛又北往的朵朵白云。我曾無數(shù)次看著高空行走自由的云而淚流不止,我便想我若能如她那般輕盈自在便會飄到江南去與那狠心的戀人相見,要問問他為何將我拋棄?只是當(dāng)時年紀(jì)小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無知的自卑與膽怯,便是一個小鎮(zhèn)都走不出去。
后來在結(jié)婚生子的一段很長的時間里,我忘卻了看云。其實我是樂于犧牲看云的閑情逸致認(rèn)認(rèn)真真做好家庭婦女的:一邊帶著孩子,種幾畝薄田,養(yǎng)些雞鴨狗兔,種些果蔬花卉,過清貧心閑的小日子。 可是,命運偏偏讓我遇到了總以種種理由不去務(wù)農(nóng)且夜不歸家的丈夫,我的心竟不能得到一日寧靜,我仿若漂浮在死寂的海中絕望的掙扎。若在田間勞作,與休息間坐在田埂望飄遠(yuǎn)的浮云,我便會看得癡呆了起來,我想我若能追隨這浮云而去,即便頃刻消融在渺茫的蒼穹之中也強于這冷漠無趣的家庭生活。
而今,我終于掙脫了那段噩夢般的婚姻,距今,我能留戀的唯有與兒子的點點滴滴。那時候我喜歡引導(dǎo)兒子也來看變化的云,可兒子的童年終歸不是我的,兒子不愛看,豈能是強加的嗎?也就罷了,便帶他到小渠玩水,湖中滑冰,也每到春季一起放風(fēng)箏,但也只和他仰頭笑
看風(fēng)箏的起飛而總疏忽了天空中那點綴的悠悠閑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關(guān)于云的描寫詞匯以及詩詞是頗多的,云亦如人生風(fēng)云變化,也如心境云雨無常。亦如我的許多往事都已是煙消云散,成為了過往煙云,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枉費了當(dāng)年的認(rèn)真對待與求索。來京城細(xì)算起來也有四年多的光景,北京的樓層高而多,整日充斥耳膜的是疾馳的車輛與擁擠的人群混合起來的噪音。北京的天空若在晴朗的秋季,云彩也是十分豐富美麗的,映襯在宏偉的大廈之上,那氣勢自然不是一般小城市能有的大氣。只是,這太多灰濛的天氣加之俗世忙碌的日子,似乎看云與這座城市并不相適宜。
我自然知道這座繁華的城市里掩埋了多少顆浮躁的心,從我宛若一片流浪的云飄進這座城市,我的心就沒有得到過一日行云流水般的舒卷生活。我浮躁異常,迷茫頓挫,若不浮躁必然會憂思凝結(jié),與我現(xiàn)在的老公重新組織婚姻生活之后,頻繁的是更換工作與搬家。我那憨厚愚笨的老公,失去雙親早,又無姐妹給予女性的關(guān)懷,兄弟也因沒了父母的紐帶而相互疏遠(yuǎn),他仿若成了自由的浪子而無人來在意他的行蹤。他之前有多少女人與我無關(guān),只是他遇到我大概是天意的安排,或者說我便是他命中的克星。
我竟不知道一個男人原來可以這樣嬌寵一個女人,我就知道認(rèn)識他之后的半年里我便急速的肥胖了起來,似乎是連吃一個蘋果,只需從他手中接過來,最后將吃剩的果核遞給他處理了事,至于果核的去向我自然不用管,我常嘲笑他天生是做保潔的料。然而他和我結(jié)婚后果然不在游手好閑,晃蕩了大半生居然也認(rèn)真做起了辛苦的工作。但我若找的工作受些委屈他總會說不干了吧,在農(nóng)村待了大半生的我自然有著不讓人拘束的野性,也就有大半的時間在家失業(yè),追究起來固然是他慣壞的毛病。
但自身的性格、年紀(jì)、學(xué)歷與生存的沖突始終壓抑著我們,他的頻繁更換工作加之我又依賴他太深造就了我們的不斷搬家。我總是希望我們的工作就在我們的家附近,然而艱難的現(xiàn)實總不由人愿,回想這三年多和他的婚姻,我似乎所有的緊張情緒和奔波都是為了能夠兩個人不分離的同時保障基本的生存,看似我的要求并不高,然而與這你所不能預(yù)料的人世,竟連這點夫妻最基本的心愿都那樣的充滿著斗爭與坎坷。
與今年我們終于有了當(dāng)?shù)卣鲋难a貼公租房,這與我們來說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只是我難以寫下我的喜悅,也正應(yīng)了“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钡墓旁?,這人生世事難以全美,終于等來了可以安定的家,然而,我的老公卻因為去年討要工資而被那家經(jīng)理先施加于蠻狠的暴力,終不給工資還告他與法庭之上,給了賠償并判了他七個月的刑期。自他突然被拘捕之日,我心便如置于火烙之上日夜焦灼不安,在這期間我看夠了政府機構(gòu)的黑暗勾結(jié),受盡了他們的冷臉、哄騙與呵斥。我不斷的與他們做著抗?fàn)幱植粩嗟氖?a target="_blank">自己飽受挫敗的傷痛;我瘋狂的給我的老公寄去最柔情的情書是希望能撫慰他受委屈的心靈,然后每日計算著他回家的日期。大約讀書時數(shù)學(xué)總不及格的緣故,每個清晨醒來都要計算一遍從他回家到減去的昨天還有多少天,但每日得到的答案都會另我瘋狂,我是覺得我是一日都不想受這等待的煎熬,我是希望此時能有一種藥物可以使我睡到他回來的頭一天醒來。然而我的親愛的老公,我懂得我不能瘋狂,我還要保持以往的健康與美麗,在迎接你回家的時候我希望我是最美的妻子。
我親愛的老公,我們的新家有很大的窗戶,窗外有西山,山上有古塔,每個傍晚還有最美的夕陽。況且那時候余暉會鋪灑到我們寬大的新床上面,床頭有書籍、床尾有小箏,窗臺有絹花,還有新買的一盆文竹正在抽絲,但我總忘記給它澆水,你若回家,我自然知道你能精心照料它成長。
此時,我坐在自西而西的窗前,看著窗外迷離的閑云,內(nèi)心充滿了對人世萬般的感慨與期盼,寫下這段文字,一來是紀(jì)念我和老公第九次搬遷的新家,二來紀(jì)念夕陽小屋溢書香文學(xué)群的建立。
寫于2013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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