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語
當(dāng)故人離去,未來展開,你卻在這闊亮嘈雜的世界面前顯得無比癡傻,眼神呆滯,步伐搖晃。
天地如斯,江河雄吼奔鳴,云??澙@迂回。
你卻在此刻止步,望著層層的樹,撕不出光明。
晚夏,蟬聲在傍晚嗡然入睡。河水整季都沒有發(fā)作。植在門前已幾年的樹如今又見長勢。檐頭的青苔不老。鐵鑄的窗欄銹蝕入骨。是非如常不痛不癢。詩章如舊不熱不淡。
如是次次地止步,忍不住哼唱,輕若風(fēng)鈴。留一個長長濃濃的背影,讓它在陽光下使塵埃閃爍。
已是久久遠(yuǎn)遠(yuǎn)了。做不得小偷。若能又去偷些什么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日子在墻頭點(diǎn)煙。黑色的胡髭長出綠色的花,嗅起來像水。水?是云吧。
可能這花兒已在云頭飄了百年千載,忽然從容地俯沖下來,一個吻。
還不夠遠(yuǎn)。你在這兒繞啊繞,實則你卻被越纏越緊了。
放一盒舊磁帶,舊澀的音里酸滑的感動,舌側(cè)下藏著一片三葉草葉。
螞蟻爬不到嘴里,去嘗新筍繁縟里的汁吧,還有里面被包裹得嚴(yán)實的瓤。
雨水勢若江河沖出暗藏于下晦于陽光的牢緊的根。根啊,它已經(jīng)延向八方,遍地游蹤了。
雨夜一聲驚雷,從瓦下彌到雨中粒?;覊m。塵粒在驚恐中被雨滴攪得翻滾。片刻的窒息后,化作蓮心的花?;ㄐ难鲆话椎?。迎晨的不是雀,是它。在逆風(fēng)和順風(fēng),生命總是自由的。
清玉須擇千年泉,用手心和時間共同的撫摸去完成情溢滿懷的雕琢。
當(dāng)終于攀至一高處,望下去,鋪張開,裁剪,修整,晾干,一塊泥巴,干裂了嘴唇。
河水被換了,像被蝙蝠吸干血后又由天上的老醉鬼注上玉露瓊漿。頭也不沉重了,我只往這河里望了一眼。脖子由此直得像手里的筆桿。嗓子也不用清,清亮的歌聲便千里萬里地震了一下玻璃柜里的青銅鐘。
幼芽兒隨時出發(fā),進(jìn)行一場“天——芽”合一的歲月旅程。
路燈將會和行道樹跳起曖昧柔和的舞。樹知道,盡管路燈從未做出過任何行動上的表示,但它夜晚如夢似幻的目光的余暉,無一時不在注意著自己。
黑暗原來是炭啊!燈火不會將它引燃。微微的火星已足夠給一個個純潔的生命一個個溫暖的夢了。
木偶人會硬板板地走路了,怎能再奢求更多呢?從至大到至小,無論動靜很吵還是很弱,一切都在追求幸福。
如果每個人的幸福都常在,無論是在近處還是遠(yuǎn)處,只要我們一直在意它,那生活的路永遠(yuǎn)不會有歧途。
當(dāng)雨夜的寒氣彌漫出秋氣,方察覺蟬翼的急拍漸弱漸遠(yuǎn),溫柔的暮色又一次遠(yuǎn)去,熙攘的熱浪不在路面撲騰,搖曳的高枝擺脫葉掌,日子的話少了,淡淡的歌更淡了。這一年中的盛時,在被一場場秋雨涂抹得面目全非后,黯然退場。靜時,時間若一幅被慢拭百遍的舊茶色玻璃,讓人總想透過它看現(xiàn)在的情景物人,而由此給生活蒙上一層做舊的柔和。
當(dāng)將落的雨躲在云間作祟,霞光卻浸染了整個天空,浸入四周的空氣。水淋淋地呼吸,感嘆著緩慢、清涼。野氣瘋狂又安靜。遠(yuǎn)山又古了。
去推一把舊石磨。滋滋的云朵般的酥響,四周流出利生發(fā)的血液。春籽蠢蠢欲動。彩炮鉆進(jìn)霧氣中——遠(yuǎn)處的行人在打鼓。蛙過路時被壓成標(biāo)本,鶴飛崖時被凝成永恒。紛落的葉子熱切地遐想:這一夜將在何處安睡?輕飄的氣泡急落盡空氣里去,青牛兒不敢過河了。
四處皆安然。唯有此心,一次次的張望、一次次的揉眼,期望從偶然顧盼相交的呼吸停留間,望見一望無際的綠和藍(lán)。
鄰居奶奶說的家中長不大的小狗,尺寸始終如一,吠聲尖利,透出稚氣。悠游在人世里,與生活、時間無關(guān)。月光一樣的心上人兒漸變作日日見的燈光,又絕不能說“燈火闌珊”。
一雙單純的眼,透出彩虹的顏色,不論是放出的光還是反射的光,畢竟永遠(yuǎn)留在了我的陳舊記憶里。時不時去探看,“時不時”卻風(fēng)雨無阻。
嚴(yán)師口中用什么思考已不重要。歲月里,在他的謊言中,你永遠(yuǎn)渺小。可那令你朝朝思慮夜夜難寐的山谷清風(fēng)啊,它曾在夢里吹拂,如今被視若無物。
胡言亂語,胡思亂想,胡寫亂畫,卻是,肉身,胳膊,手指,思及等的完全放松。全然不顧那亂雨擊窗、麻亂的步聲。像極渴時品嘗到了水,極困乏時有張床托身,像做了一場自己都不清楚而內(nèi)心卻渴望的美夢,像忽然覺察到那可笑的使我流汗的緊張不過是幸福的滿懷激動,像是一切都在你此刻的一舉一動中被洞悉,無所畏,無所求,無所糾纏,無所顧慮,徹徹底底,渾然天成。
仿佛永遠(yuǎn)走不到一個窮盡的尾,像狗追著尾巴,在努力的的放肆中失去自由。怕是要黯然落淚了。瀟灑的俠客式揮別過于無趣且不負(fù)責(zé)任。
世上總該有更多更多的幸福才好。事實是幸福有的。我們有太多時候感受不到它。我們的雙手可以給原本就美的世界更多的美,這或許是生活的本意。生活的本意,便是心顧之向之、永難平之的。幸福在心里。無論在何時,世界都已備好一切。問題是:心是否已準(zhǔn)備好啟程?
寄你一封斑斕語,此語有聲似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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