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子心結(jié)
一
第一次聽到“白金”這個名字,胡杏兒說:“還是人家父母有先見之明!起個名字都能體現(xiàn)出價值觀念!”
當胡杏兒知道“白金”不是男的而是女人時便什么都沒說,胡杏兒覺得,叫“白金”的人,應(yīng)該是個冷俊而又有棱角的中年男子,可“白金”居然是他們公司的女經(jīng)理,而且,還是總經(jīng)理。
胡杏兒早就知道總經(jīng)理是個女的,也含含糊糊地知道姓白,但胡杏兒真的不知道總經(jīng)理就是那個叫“白金”的女人。
二
胡杏兒所在的公司是外企貼牌的子公司,也就是人們常說的OEM。(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二十四層的財富中心被他們公司占據(jù)了整整十二層,胡杏兒在第九層。
那天上午,胡杏兒去十六樓的檔案室送一份定貨合同,準備回電梯時順便走進了衛(wèi)生間,胡杏兒發(fā)現(xiàn)十六樓的衛(wèi)生間里不僅有洗手液還有風手器。
胡杏兒準備離開時,聽到靠窗的門里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胡杏兒很是納悶。
不一會兒,那扇門被里面的人給輕輕地推開了。
是總經(jīng)理白金。
胡杏兒有些歉意地點了點頭,心說“倒霉”時正想裝作什么都沒聽見似的離開,卻沒想到,白金卻發(fā)話了:“——等等!”
胡杏兒即刻站住了。
白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胡杏兒見了,立刻瞪大眼睛,不知所以,但只有那么一瞬,胡杏兒立刻明白了,肯定是白金來了特殊情況,這一點,地球上的女人都知道。
胡杏兒說聲你等著轉(zhuǎn)身便想跑,白金卻又說了一句:“等等!”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胡杏兒回身時見白金又指了指自己的下身,胡杏兒猛地點了點頭,意思是我明白。
可是,當胡杏兒將衛(wèi)生巾拿給白金,白金卻突然將自己的身體轉(zhuǎn)向墻里,胡杏兒這才發(fā)現(xiàn),一塊橘子大小的血漬正在白金的褲子上明晃晃地招搖著,這還了得,女人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明白了!”胡杏兒唏噓一聲又跑開了。
這一次白金沒有喊胡杏兒。
跑回九樓的辦公室,胡杏兒抓了一條備用褲子準備給白金送去,可是,剛剛跑到辦公室的門口,胡杏兒又站住了,不行,自己的褲子白金是穿不了的,才一尺八五的腰,可這個時候怎么辦才好呢,胡杏兒回身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老王,他的褲子肥,跟他借一條,但這個想法僅僅是這么一閃念,立刻就被胡杏兒給徹底推翻了,一個糟老頭的褲子,絕對不行!
可那個女經(jīng)理還在衛(wèi)生間里等著呢,胡杏兒實在著急,躊躇猶豫之間,胡杏兒發(fā)現(xiàn)老王正瞇縫著本來就不太大的一雙眼睛,一會兒眨一會兒又不眨地盯看著自己,有了,胡杏兒猛地想起頭一天給自己母親買的那條駝色褲子。
就是它了!
胡杏兒突然一個急轉(zhuǎn)身,只聽,咣鐺!咣鐺!的一陣亂響之后,胡杏兒便飛一般地躥到了白金的面前。
“——給!”胡杏兒從塑料袋里抖出那條還沒開過封的新褲子。
白金也沒顧得上看胡杏兒,一接過褲子就三下五除二地給換上了。
三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胡杏兒所在的財務(wù)部經(jīng)理來了。
“干的不錯啊,繼續(xù)努力!”經(jīng)理拿著一份調(diào)令笑咪咪地對胡杏兒說。
胡杏兒看了一眼經(jīng)理,知道經(jīng)理是在對自己說話,但感覺上這樣的話應(yīng)該說給對桌的老王,畢竟,在部里,老王的“積極上進”可是有目共睹的。
“走吧,想著有啥事大家伙互相照應(yīng)著點!”經(jīng)理的話還沒說完,老王已經(jīng)湊過頭來,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的胡杏兒心里直發(fā)毛。
“先去報道吧,回過頭來再收拾東西!”經(jīng)理在催促著胡杏兒。
胡杏兒說了聲“是的!”便迅速跑開了。
四
推開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碩大的落地窗通體透明,窗外的樓群和景色盡收眼底。
“坐吧!”白金欠了一下身子沖著胡杏兒笑了笑并示意胡杏兒可以喝她桌上的茶。
胡杏兒立刻明白了,這哪里是自己干的好,明明是衛(wèi)生間里發(fā)生的那件事,胡杏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那條褲子,胡杏兒還埋怨過自己,因為白金連句“謝謝”都沒說就走了。
“午飯后,你陪我去金屋商廈?!焙觾郝犃耍瑒偤鹊阶炖锏牟璨铧c噴到白金的桌子上,總經(jīng)理助理就是這么當?shù)模?/p>
胡杏兒端著茶杯的手有點兒抖。
五
白金給胡杏兒買了三條褲子,起初,胡杏兒還以為白金是在為她自己挑選褲子,但要選型號刷卡時白金卻問胡杏兒三條褲子夠不夠,胡杏兒這才明白,白金是在還自己褲子。有好幾次,胡杏兒都想告訴白金那天送給白金的褲子是胡杏兒給自己母親買的,但這樣的話又怎好說出口?說白金還自己的褲子不適合自己的母親穿?難道要白金再還自己母親三條褲子不成?
胡杏兒閉緊了嘴巴,決定什么話都不再說。
“喝點可樂怎么樣?”路過電梯拐角時,白金問胡杏兒,胡杏兒聽了,猛猛地搖頭,但搖過頭后又十分地后悔。
因為一直不說話,胡杏兒的嗓子眼兒都要冒煙了,眼見著冰柜里的各種飲料在自己的眼前一晃而過,胡杏兒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手里拎著的褲子,覺得哪一條褲子都不錯,只有自己的感覺不怎么樣。
晚上,胡杏兒將白金送的那三條褲子左一條右一條地試來試去,每一條都很合身,只是有一點讓胡杏兒有些搞不明白,那就是,一個衛(wèi)生巾和一條新褲子就換回了這么多,太奢侈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臨睡前,胡杏兒想起了好朋友于小璐,應(yīng)該把這個有些奇怪的故事說給于小璐聽,看看她會怎樣評價,可是,于小璐的電話始終占線,這讓胡杏兒非常著急,胡杏兒真想好好地問問于小璐,自己的下一步該怎么辦,比如,是始終不說話還是偶爾說一點,是什么都可以說還是什么都不能說,尤其是進辦公室的時候應(yīng)該先邁哪一條腿或是先伸出哪一只腳仿佛都成了胡杏兒所要咨詢的內(nèi)容。
可遺憾的是,于小璐的電話始終打不通。
六
第二天,胡杏兒早早地就到了班上,可剛剛換好衣服,白金就來了,想起剛剛變動的工作崗位和那三條新褲子,胡杏兒很是感激,可令胡杏兒非常不解的是,胡杏兒剛要和白金打招呼,就見白金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似的徑直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胡杏兒仿佛變成了空氣。
真是奇了怪了,頭一天還明明沖著自己微笑來著,僅僅是二十四小時還不到的時間就玩起了大變臉,難道總經(jīng)理就是這個樣子?不怪別人說她是兇神惡煞,胡杏兒有些生氣也有些不服氣,不就是個總經(jīng)理嗎?總經(jīng)理怎么了,總經(jīng)理就可以這么不可一世地不尊重別人?調(diào)動一下工作,還三條褲子就算扯平了?也不問問胡杏兒愿不愿意調(diào)動工作,喜歡不喜歡那三條褲子,胡杏兒撅了撅嘴巴又眨了眨眼睛,為自己頭一天能理智地拒絕白金的可樂而感到無比的慶幸。
這一定是個說一不二、殺伐決斷的王熙鳳,不!應(yīng)該是個比王熙鳳還要王熙鳳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不可不防!
胡杏兒下定決心要時刻堅守一條鐵打不動的規(guī)則,那就是——即便每天都在河邊走也要做到不濕鞋。
七
兩星期后,胡杏兒遞給白金一份實物價值鑒定書時,白金突然將鑒定書卷成一個紙卷,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看著胡杏兒。
又要打什么鬼主意,以胡杏兒對白金的短暫了解,這總經(jīng)理不僅僅是說一不二、殺伐決斷的狠人,更是一個思維跳躍,難以琢磨的怪人。
果然,白金發(fā)話了,確實像胡杏兒判斷的那樣:“你說,——我應(yīng)該怎樣活著?”
這是什么話?胡杏兒愣住了,胡杏兒不知道回答這樣的問題屬不屬于自己的業(yè)務(wù)范疇,但伴君如伴虎,何況自己伴的還是一只母老虎,看來,不管是什么樣的答案都必須回答了。
“你應(yīng)該放松一下自己。”胡杏兒咬了咬嘴唇,兩個星期的工作經(jīng)驗讓胡杏兒明白,常在河邊走不可能不濕鞋,而且,準備說這話時胡杏兒就決定豁出去了,大不了被退回原位置,沒什么了不起的,近距離的耳濡目染,讓胡杏兒弄清楚也搞明白了,一個總經(jīng)理的日子,實際上就相當于一架高速運轉(zhuǎn)的機器,這架機器,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要不停地運轉(zhuǎn),那些永遠都批不完的文件、那些永遠都開不完的會議、那些永遠都溝通不完的商務(wù),還有那些永遠都思考不完的問題。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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