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沒錢回家過年！”“不管如何山高水長，都擋不住回家過年看望爹娘！”

每到年關(guān)，回家就成了最熱門的話題，似乎沒有比這更大的事了。

“心中那根隱隱的線，是否又在提醒你，世界再大、旅途再難，也要回家？”

說到根兒，還是老祖宗創(chuàng)造的這個“年”太有聚合力，竟能調(diào)動千百萬游子集中來一次大遷徙！

或是受熏染，或是人越老越懷舊，老伴說：“我也想回家！”

“也是的，都好久好久沒回老家過年了。就這么決定，我們?nèi)マr(nóng)村哥哥家過年！”寥寥幾句，我和老伴的想法就達到了很少有的高度一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說走就走！臘月二十九一大早，我們兩位老人家興致勃勃地背上背包，就踏上了行程。

經(jīng)過一個白天的馬不停蹄，終于回到了我魂牽夢縈的山頭屯兒老家?？吹叫抡九?，又讓我眼前大亮了一把！

第一腳邁上我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一股久違的年味兒立馬涌來。

朝屯兒里望去，清一色純白墻體的彩瓦房燈火通明。玻璃窗上粘貼的藝術(shù)剪紙，深深烙印在心里的喜慶，恍如又把我?guī)Щ氐搅藦那啊＜壹彝ピ憾几邞业拇蠹t燈籠，快要把整個屯子都染紅了。遠處、近處，時不時傳來“咚咚”“啪啪”的爆竹聲，也時不時有“鉆天猴”升起，一聲脆響、一個小光點亮后，留下一縷白煙。

從屯兒中間穿過的土路已變成了寬平的水泥路，一輛一輛的大車小車不斷地駛?cè)腭偝?。路旁的那一排古老的楊柳樹又粗壯了許多，隱藏在樹中的路燈和燈桿上掛的紅紅中國結(jié)散發(fā)出奪目的光。

山頭屯兒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自我二十二歲離開后，這是我第一次回家鄉(xiāng)過年。

很早很早就知道小屯兒今昔不能對比了，親眼所見為實。到了哥哥家，嫂子就不停地炫耀：“這些年農(nóng)村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城鄉(xiāng)差別越來越小，你家有的我們家也啥都有了?！弊詠硭?、太陽能、互聯(lián)網(wǎng)、液晶電視、冰箱冰柜……一項一項打開給我看。樂得嘴都合不了攏的嫂子又指了指外面，“那些農(nóng)機、農(nóng)具和轎車，都是咱家的……”

哥哥說現(xiàn)在的農(nóng)村人可享福了，屯兒里種植水稻的都加入了合作社。種地靠常規(guī)機械根本不算啥了，施肥、滅草早就用上了飛機。產(chǎn)的水稻特受歡迎，到季就有南方的老客來收購，貨好，根本就不愁賣！

我沒有忘記，還曾引以自豪過，在生產(chǎn)隊時期我們山頭屯兒就是縣里的農(nóng)業(yè)先進典型，農(nóng)民分紅收入始終位居全縣前列。日值差不多年年都能達到兩元以上，敢稱是那個年代農(nóng)村地盤上的“明星”了。幾十年中，小屯仍保持著先進，我在很遠處就看到了村部前豎立的那塊“黑龍江省水稻高產(chǎn)標準化栽培示范基地”的高大牌子，不用猜，這里的農(nóng)業(yè)已經(jīng)走在了全省的前列。

鄉(xiāng)親們見到我同樣是感慨萬千，“你離開家鄉(xiāng)時農(nóng)村還很窮，平日粗茶淡飯，來個親戚朋友啥的都犯愁，誰能想到農(nóng)村會發(fā)展得這么快？你做夢都沒夢到吧？”

“這次回來你就好好找找過去農(nóng)村‘年’的感覺，也好好品嘗品嘗咱們家鄉(xiāng)地地道道的綠色食品是啥味道?！?/p>

家鄉(xiāng)的變化，實際哪單單就是生活和環(huán)境？

更令我驚訝的是人的變化，鄉(xiāng)親們對國內(nèi)、國外的重大新聞，不但了如指掌，還能有板有眼地評論一番。他們由相信迷信到相信科學(xué)，由關(guān)心小家事到關(guān)心“大家”事，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進步。誰還肯犧牲時間去談?wù)摕o謂的東家長、西家短？哪家的男和哪家的女有不正當關(guān)系一類的閑言碎語？

山頭屯兒的面貌煥然一新，一新得我都有點兒陌生了，變化之大之快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正像哥哥嫂子說的那樣，農(nóng)村和城市沒啥大區(qū)別了，種地也不累了，如今他們都過上了連我以前都曾奢望過的好日子。

一夜我浮想聯(lián)翩，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了床。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背Γ甑臉酥救?，老天也格外捧場，萬里晴空一碧如洗，透徹透徹的，氣溫有了大幅度的回升……“東風(fēng)送暖入屠蘇”，村民們迎來了佳節(jié)，也盼來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春天。

各家各戶無一遺漏地都貼上了春聯(lián)，我好多年沒見到的與春聯(lián)橫批相配套的掛旗兒又在老家再現(xiàn)。院落打掃得干干凈凈，大人孩子興高采烈，就像要迎接重大的喜事場面，我的發(fā)小見到我熱情地打著招呼。

嫂子也一股腦兒地把雞鴨魚肉等等都搬進了灶房，開始做著代表“年”的兩頓最正規(guī)飯的準備。

一大家人歡聚一堂，有忙做飯的、有打麻將的、有看電視的……可謂是歡歡喜喜過大年。

特別是晚上，幾乎是與中央電視臺熱鬧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會同步，還沒到接神的鐘點兒，屯子的焰火也緊跟著熱鬧了起來。

窗外一閃一閃的，“嘭”“嘭”“嘭”，一枚接著一枚，拖著一道亮光，沖天而起，在黑夜中爆裂出一幕幕五顏六色的“天女散花”和“孔雀開屏”……不經(jīng)意工夫，小屯兒就跟開了鍋似的，沸沸騰騰一片。這煙花以前可都是城里大單位燃放的??？我被驚呆了，我也徹底被感動了。

夜間的“核心”飯把高漲的年氣推到了極致，老少三代人其樂融融，緊緊圍坐在一起，一大桌子菜，冒著熱氣的餃子……孫子們的一聲聲爺爺、跟爺爺一次次碰杯，還有他們吃到餃子里錢幣的興奮……

“今夜，家就是全世界！”“這一夜，桌前的笑容，勝過天南地北的所有風(fēng)景！”

酒不醉人人自醉！難道你還在意吃什么、喝什么？什么好酒、什么好菜嗎？在吃喝中難以品嘗出的那種味道里，我好像一下子就解開了為啥都要回家過年的答案。

“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日來”。零點的鐘聲快要敲響了，村民歡慶的焰火還在繼續(xù)。

“只愿時光能緩，我們不散！”

“過年好！”“過年好！”剛剛收拾完碗筷，家里就來了第一波登門拜年的人。

大年初一，居住在富拉爾基的弟弟和妹妹兩家人也趕到了哥哥家。初二中午，也是在我們倆的第二個探親行程動身之前，二妹妹一家也特意從泰來縣城回來，在鎮(zhèn)里的飯店安排了一場全家族人的聚會。這是我們家族第一次過年在飯店吃飯，滿滿坐了兩大桌子，妹妹和妹夫又把“年”的氣氛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家和萬事興！”父親在世時就常教導(dǎo)我們，“家和”很重要，“家和”才能“家興”。在講“家和”方面，長輩們給我們做出了榜樣，父親、叔叔、伯父哥五個和和氣氣了一輩子。我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說他們之間有過什么利益之爭。今年過年的家族大聚會就足以說明，我們家的這個良好家風(fēng)正一代接著一代地傳承……

其實，也不光是我們家，全屯子人腦子里“情”的意識都非常根深蒂固，他們既講親情、友情，又特講鄉(xiāng)情、土情。我在想，農(nóng)村的年味兒之所以沒有改變，正是源于這種濃濃的親情味兒、友情味兒和鄉(xiāng)情味兒、土情味兒。

老家一切都在變，唯獨沒有變的是人的樸實、善良和真誠。還是跟我在家時一個樣，住在一個屯兒的就相當于一家人，來來往往的就如同都在一起過年。

老伴說：“相比還是老家的‘年’好，這次就算作是一個重新回家過年的開端！”

家鄉(xiāng)養(yǎng)育了我，我與家鄉(xiāng)血脈相連！葉，總要歸根的，不管我走到何處，不管我離開多久，山頭屯兒，我的根永遠在你這里！

（完稿于2024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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