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團(tuán)魚肉 .2021.9.8

淸明日下午，兒孫一行回家掃墓后開車走了，我與老伴正坐在門前與鄰里聊天，只見兒子一個人風(fēng)塵仆仆把車子又開回來了，我望著，只見兒子打開車門，拿出一個有蓋的食品碗，他到廚房找了個菜碗，把帶回的食品碗打開，將里面的菜倒進(jìn)菜碗里，碗里正冒熱氣，他說了一句，“朋友在城里搞了點團(tuán)魚，還在鍋里，我就先送點回來，您們趁熱嘗嘗?！闭f完，又上車去，二十多公里路，來回也得近一個時，這時，只見老伴眼晴濕了，她端祥著餐桌上的團(tuán)魚肉，說了一句：“我兒子，好記性?！蔽已矍缫矟窳?。

? ? 我盯著老伴，只見她望著兒子，象在回憶中，是的，我們不會忘記，當(dāng)年的一段心酸的往事：岳父在當(dāng)?shù)厥俏徊遏~里手，什么河邊、田里、水庫、山溪，也不論什么大魚、卿魚、泥鰍、團(tuán)魚、花米、嘛趕，只要出去，不會缷空。那是一九八三年時，當(dāng)時我老伴與八歲的兒子回到了娘家，可岳父家里確實什么也沒有好吃的，岳父家住在老學(xué)堂水庫邊，歷來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根源，由于他會捉魚，也喜歡教外孫幾招，一個中秋之夜的半夜過后，岳父背上捕魚工具，帶上外孫去了，不到天亮就回來了，兩人笑嘻嘻地回來了，魚袋放在門邊，還沒收拾好，有三個年青人就氣勢洶洶地趕過來了，說是什么他們是水庫管理所的，看見有人在水庫里搞魚，就一路跟來了，那粗嗅的語氣、那露天的面容、那進(jìn)屋的姿態(tài)，著實讓人看不下去，無疑，袋子找到了，里面有三只肥大的野團(tuán)魚。他們要提走，兒子用全身護(hù)著，我岳父分辨著，這是野的，不是水庫養(yǎng)的，三個年靑人揪開我兒子，順手拿到了袋子，岳父一個箭步，用手輕輕一撐，一個小子就倒在地上，這時，事情搞大了，這時，我老伴從床上起來了，說，莫抄了，你們拿回管理所，你們也吃不了多少，不如，在我這里下鍋，還可多吃幾筷子。說還就順勢地團(tuán)魚從袋子里倒了出來，當(dāng)然他們也見識了我岳父的功夫，來個了順?biāo)饲?，一堆大火清燉，好香，任他們狼吞虎咽，剩下廖廖無幾，兒子好不氣餒，流著淚，吃點殘湯附水，只能忍氣吞心，雖然小小年紀(jì)，心里象受了天大委屈，岳父幫外孫擦干了眼淚，承諾著，我會再去多搞幾只，讓你們吃個飽。

? ?大家也知道團(tuán)魚的美味，故素有美食五味肉的佳稱。回到家里，老想著要吃上一頓美美的團(tuán)魚肉。不幾天，岳父果然不拾其言，提來了好幾只團(tuán)魚，兒子更是高興，念著外公，問這問那，看著外公把一只一只團(tuán)魚，剖洗好。切成厚片，用少許鹽拌勻，泡姜切小塊，炒鍋放油，下花椒粒爆出香味，再把生姜，蒜片倒入翻兩下出香味，然后倒入泡椒泡姜酸菜一起翻炒幾下，加入一小碗高湯或清水，再把魚塊放入，輕輕翻動，魚塊熟后加入蔥花，少許味精翻勻起鍋，足足一鍋子香噴噴的團(tuán)魚肉，讓我們一家人吃了個暖乎乎的，這次，不是清盹，味道更鮮，親情更濃。

? ?岳父家的魚是家里的主食菜，總是吃不膩的。到八十年代初，岳父病倒了，老伴的兄弟一直在農(nóng)村，各有其家，生活也是挺緊湊的，那時，我返城后參加了工作，各方面條件稍有好轉(zhuǎn)，兒女都上學(xué)了，加上老伴對父親的身體總是放心不下，我倆一合計，就把岳父接到了家里，兒女們更是跑前跑后，每天放學(xué)回家，雙雙推著外公到外面曬曬太陽，當(dāng)然，外公亳無保留地把搞魚技能傳授著眼前的小外孫。

? ?有一次，我記得天剛剛亮，岳父的病復(fù)發(fā)了，那時，只能送去縣人民醫(yī)院治療了，這里，交通不大方便，一天只有早晨一班車，我們即刻請人幫忙把岳父抬到小鎮(zhèn)汽車站，不知怎的，兒子也沒去學(xué)校，跟著我們來了，到縣城一下車，怎么辦呢，老伴二話沒說，背著岳父就走，街上的行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兩里多路，走走停停，幸虧兒子來了，零星東西由他拿著，總算讓岳父住上院了，幾天后，醫(yī)師找我們說，老人家不行了，老伴眼淚就流了出來，回到家沒幾天，岳父就在我家就過世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幾十年過去了，兒子走出學(xué)校參加了工作，每次回到家里，總要要到外面去搞點魚，塘里、壩里、水庫，或捉、或趕、或鉤，多多少少總有點收獲，心就會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我們也說他，莫去搞魚了，把身上搞臟了，我們也知道，這是他的興趣，也是一種愛好，更是一片孝心。

? ? 沒想到十二年前，兒子剛剛結(jié)婚，老伴就病倒了，兒子每次回家，首先是看望的是母親，他懂得母親已是花甲老人了，行動也不方便，想方設(shè)法讓母親過得稱心。兒子不想母親為了他們回來，而去找這找那，所以，每一次到家，都是兒媳下廚，我們看到兒孫一家人的笑臉，老伴的心里，就有一種實實在在的感動。

這次清明節(jié)兒子回來掛青，我們都很開心！老伴問兒子想吃點什么？兒子突然很想喝母親做的清燉魚，于是告訴母親，母親當(dāng)然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其實，早晨我就跑到菜市場買來了青魚，等兒孫們回來吃，兒子看著母親吃力地站起來，拿著拐仗，慢慢地走進(jìn)廚房，然而一進(jìn)廚房，兒媳早就動手了，老伴只好站著、看著，當(dāng)個顧問也好，香嫩的淸燉魚出鍋了，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老伴眼睛瞇瞇的笑著：“那就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今天買的魚，好新鮮的?！边€夾了一塊放進(jìn)了小孫女的碗里……

? ?兒子再次的轉(zhuǎn)回，確實讓我滿足，“好咧，團(tuán)魚肉！”。這時，我回過神來，坪外，車子又發(fā)動了，兒子打開駕駛室車門，揮揮手，他要走了，我驚喜交替， 四月的記憶，總是這般停留在我的思念中，四月的天空，下起了蒙蒙細(xì)雨，瞬間，思緒在流年往事里千回百轉(zhuǎn)，仿佛有一種聲音在風(fēng)中低低吟唱，仿佛讓我又一次看到了岳父送來的團(tuán)魚，不，這碗團(tuán)魚肉是我兒子送回來的、熱氣騰騰的團(tuán)魚肉，我飛快地走上006號大道，默默地望著兒子小車駛?cè)サ姆较颍瑴I水、雨水，濕了身上，濕在心上……?

? ???中秋節(jié)快到了，今天，母親走了，兒子又端回一碗團(tuán)魚肉來到母親墳前.....

.202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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